“真的？不是哄我、骗我？”

“真的，不是哄你、骗你。”

得到赵翊的保证，卫灵惜终于放心地把脸埋进他胸前，身子一放松，昏睡过去。

就算只是梦一场，他也心满意足了，毕竟，他已无力再追。

第38节

赵翊坐在帐幕中，将全副心神放在战略地图上，直到白玉走进来。

“白玉，我从没试过一次这么想把契丹纳入大宋的版图中。”

白玉当然知道主子是为了灵王，“主子，降服契丹固然重要，不过目前当务之急是安抚灵王。”

听到卫灵惜，赵翊终于从地图和成堆的案卷中抬起头来，“他还好吧？”

那日之后他才知道卫灵惜中的是萧烈下的毒，萧烈下的毒只有他自己会解，除非他愿意拿出解药，否则卫灵惜回天乏术，所以

他现在昼夜不休，誓要在一个月之内降服契丹。

他也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他必须尝试——他不能冒失去卫灵惜的险。

“不太好，”白玉道，“灵王正在大发雷霆。”

“不是叫你们小心侍侯吗？”

“下人们都很尽心竭力地侍侯着，不过不管他们怎么尽心竭力都是没用的。”

“为什么？”

“因为灵王生气的原因是主子您啊！”

“我？这一阵子我都没有和他见面。”赵翊大惑不解。

“就是因为您接连五天都没有去看灵王，所以灵王才生气的啊！”白玉不明白聪明如主子在感情上会是如此迟钝。

“说的是，我这就去看他。”终于被白玉点醒，赵翊揉了揉因两天两夜没合眼而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起身走向卫灵惜的所在。

一进门就见满室狼藉，卫灵惜盘腿坐在床上鼓着腮帮子圆睁着眼睛瞪着他。不顾他杀人的目光，赵翊径直走到他旁边坐下，一

把将益发瘦弱的他揽入怀来。

“怎么瘦了这么多？没有好好吃饭吗？”

卫灵惜本来一肚子火，为他一个温柔的动作和一句贴己的话就被哄得服服帖帖的，只剩下近似撒娇的埋怨，“为什么这么久都

不来看我？我就要死了，就当哄我、骗我两天不行吗？”

“不是说了不准轻言死字吗？只要我取下契丹，擒了萧烈，你的毒自然可解……咦？灵惜，你的胎记呢？”赵翊问了个被他忽

略许久的问题。

卫灵惜白了他一眼，“你现在才发现？自上次我们……你给我解毒之后就没了。”

“胎记也会消失？”怪哉！

“谁跟你说是胎记来着？”

不是胎记？那就是……“你们蜀地还真奇怪，居然把守宫砂点在额上。”

“谁说……说是守宫砂了？”卫灵惜被赵翊说得脸红又气喘。

他可是个男人！点什么守宫砂？！

“你不说那一次我们……”

卫灵惜索性靠在赵翊肩膀上，“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是师父给我点的，他说可以帮我收敛我的贪妄，助我修身养性，我

本来也以为可以，遇到你才知道要做到无欲无求真的很难，我……只想要你。”

卫灵惜闷闷的声音从肩窝处传来，听得赵翊也是一阵唏嘘不已。

纤细长指抚上赵翊发黑深陷的眼窝，“你这些天一直在做的、想的就是这些事？”

“那你以为？”赵翊故意板着脸，“你也要做事情。”

“做什么？”卫灵惜柔顺地把头枕在他厚实的肩膀上。

“就是利用你擅长的毒术，控制……啊！”赵翊话说到一半，忽然吐出淫糜的单音，“灵惜！”

“说啊！控制什么？”卫灵惜一边追问一边卖力地舔咬着赵翊的耳朵，让他忍不住再发出第二声。

“控制你体内的毒素。”赵翊稍稍推开卫灵惜，避免他再对自己上下其手。

“我知道了。”卫灵惜又扑上去，攻击他的锁骨。

赵翊完全估计错误，以前的他尚不能阻止卫灵惜，更何况已经敞开心扉的现在。

“灵惜！”赵翊要咬牙从能忍住那恼人的呻吟声不溢出口中，“你该休息了。”

“是该休息，我们一起休息。”说话间，他的手探进赵翊的衣襟，揉捏他坚实有弹性的胸部，埋头含住他另一边的突起。

在卫灵惜不算高超的技术下，赵翊兵败如山倒，很快便缴械投降。

半天之后。

“噗！”一道绯红自卫灵惜口中喷薄而出。

“果然，这毒禁色。”卫灵惜捂着疼痛难忍的胸口皱眉道。萧烈怎么知道他抗拒不了赵翊的美色？

话刚说完，就觉得背后阴风阵阵，寒气逼人。

“卫灵惜，你刚才说什么！”

卫灵惜这才想起赵翊还在他床上，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也收不回来，只得硬着头皮转过身去，再学纤云那样献上一

个阿谀奉承的大笑脸，“王爷，您醒啦？昨晚睡得可好？”

这一招北静王爷显然无效，刚硬的脸部线条没有一丝柔化的迹象，“我真想杀了你！”

“别杀我！”卫灵惜露出惊恐的表情。

赵翊以为真的吓到他了，“那你还……”

“爱死我算了，来！”卫灵惜说着嘟起色猪嘴往赵翊凑过去。

“卫灵惜！”赵翊以为他又要乱来，伸手把他推开，没想到卫灵惜真的被推倒，“咚”一声背朝地跌在地上。

“灵惜！”赵翊大吃一惊，忙下床去把他扶起来，“没事吧？有没有摔疼哪里？灵惜？”

赵翊心里可以说是又疼又悔。

是他疏忽了，若是以前，卫灵惜肯定会很快粘上来，但现在的他是连一个小女孩也打不过的人啊！

卫灵惜半晌不出声，差点把赵翊急坏了才哆嗦着身子道：“好冷……抱我……”

赵翊把他抱紧，顺手抄了件狐裘为他披上，“好点了吗？”

好一会儿，卫灵惜才缓过神来，低头看见身上的狐裘，打趣道：“我这个样子，像不像一个狐仙？”

一头白发赛雪，这些天来明显削尖了的下巴，再披上狐狸的皮，不像狐仙像什么？

赵翊闻言将他搂得更紧更密，亲吻他的发丝，“像。像一只很讨人厌的狐仙，像一只整天惹出一大堆的祸事后又装无辜的狐仙

，像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狐仙，像一只不懂装懂让别人一个头两个大的狐仙。”赵翊顿了下，“还想听吗？”

卫灵惜满足地依偎在赵翊怀里，扯开淡淡一笑，“想。”

“你啊……”遇上卫灵惜，他堂堂的北静王爷也只有叹气的份了。

卫灵惜在帐中正寻思要不要去找赵翊，白玉忽然来访。

这个白玉，论美貌，比不上萧乔，论俊俏，比不上萧烈，论灵气，比不上他，论气势，自然比不上赵翊，但在无形之中，他有

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每当看见他时，心境就自然而然地平和下来，就像一块上好的玉石，外表看似平凡无奇，却可以驱邪

去恶。所以第一次看到他时，他边感到不安和一丝的恐慌，害怕这块美玉夺走赵翊的目光，赵翊的心。

“主子随后就到，遣白玉先来，请灵王耐心等候。”白玉道。

卫灵惜不急着回应他，待在白玉般的瓷杯中倒入酒水后，才抬起手，“坐。”

白玉没有立即就座，只是看着卫灵惜。

“你特地前来不会只是来报信的吧？”五玉的地位都不低，更何况白玉为五玉之首。如果只是来报信，又何劳他大驾？

和卫灵惜会意一笑，白玉才坐下来。

初次见到这个灵王，他便为之倾心。

他就像一支青莲，远看灵气逼人，高不可攀，近观才知清香四溢，蕙质兰心，让人爱不释手。更让人吃惊的是他对主子的感情

，看似随意，实则韧如蒲草，固若盘石，所以他——输得心服口服。

或许，他们回成为知己。

卫灵惜将“梅魄”推给白玉。

“梅魄”本来就该和故友和知己喝的，上次和萧烈虽是故友，却没那份心意，白白糟蹋了好酒，和白玉喝这酒则是再合适不过

。

“谢灵王。”

以梅会友，白玉知道，卫灵惜已把他当朋友，所以谢他这份心意。

两个一见如故的人默默地喝着酒——真正的知己之间是无须多言的。

赵翊一进来就看到这副和谐的画面，不禁暗暗有些吃味，若换作是别人，早把他赶出去了，只是白玉，他才露出一个“宽宏大

量”的笑脸，不紧不慢地踱到桌旁。

“主子。”白玉忙起身行礼。

“前线有好消息？”卫灵惜问。

他并不关心战事成败，只是不愿意看到赵翊的眉头终日紧锁，前些日子大宋和契丹打了不大不小的几场战事，皆以宋败告终，

今日看到他终于绽露欢颜，想必局势有所扭转，他的心也就宽了些。

“没错。”赵翊揽过卫灵惜的纤腰，“西夏趁契丹主力与我大宋对峙之时，攻打契丹都城，萧烈得到消息后急忙往回救援，却

在半途中被我们的伏兵击得溃不成兵……狼狈不堪，哈哈哈！”

望着这样意气风发的赵翊，卫灵惜为他心迷神往的同时也不禁为开封的那个小皇帝担忧。

如果皇上有他这个十一皇叔一半的能干，那么先帝交给他的担子也就不至于这么重了。

第39节

“可是，”卫灵惜只觉得疑团重重，“你们和西夏何时变得这般默契？”

“当然是我们暗中结成联盟。”先前打的几场败战都是为了要成就辽兵的骄气，正所谓骄兵必败，才会在回程中对他们不设防

，让他们得以一举攻破。要在短时间之内击败“契丹之狼”，不用点策略是不行的。

“可我听说西夏王李元昊为人心高气傲，向来不服大宋，这次为何肯和我们结盟？”卫灵惜再一次点出问题所在。

赵翊点了下卫灵惜的额头，眼中透出激赏，“看来萧烈的毒还没把你毒傻。”

“这个嘛……当然要付出代价的，”赵翊别有用意地看了眼白玉，“我赔了块上好的美玉给李元昊呢！”

李元昊这次肯出兵助大宋一臂之力并不惜因此得罪契丹，有一部分是服于赵翊的人格魅力，而最重要的还是白玉。

“白玉？！”卫灵惜望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白玉半晌，终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跳离赵翊的怀抱，冲到他放衣服的木箱子

前捣鼓了一阵子，拿出一个青花瓷瓶来，塞到白玉手中。

“这是什么？”白玉拔开瓶塞，一股幽幽的清香溢了出来。

“这是……”

只见卫灵惜在白玉耳边嘀咕了几句，白玉的一张俏脸立即烧得好像西红柿一样，“灵王！”

“你听我说嘛！”说着又贴在白玉耳边说了一句。

“主子。”白玉一直紧抿着唇不说话，转身向赵翊行礼。

赵翊会意地把头转向一边。

只听一声闷响，接着又听见白玉清朗的嗓音，“请恕属下先行告退。”

白玉退下后，赵翊看向卫灵惜，只见他的左眼眼窝已然一圈黑，不由得怒吼出声：“这个白玉简直太过分了！”

“就是。”亏他还认他作知己，还送他生肌止血的药膏。

“怎么就打一边？”

“……”

打了胜战却仍要受制于契丹、受制于萧烈，只因自那天起卫灵惜身子的状况就急转直下，有时一天可以不省人事好几次，再这

样下去，恐怕支持不了多久。萧烈就是看准了这一点，诸多拖延。

赵翊表面冷静自制，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还能“冷静”到什么时候。

黄昏时候，赵翊忙完军务，照常来探卫灵惜。

掀开帐幕，只见卫灵惜坐在桌边饮茶，神采奕奕的样子。

赵翊先是一喜，当看到地上一大滩污血和架子上换过的血衣时，才想到不过是“回光返照”，不禁又酸又疼。

卫灵惜看见他来，满面笑容，扑入他怀里。

赵翊顺势搂住他，汲取他发上的清香气息，捋过一缕如雪银发，“你……好多了？”一开口，才知咽喉都哽咽了。

“是啊！精神好多了。”卫灵惜的声音从怀里传出来，“你的事都忙完了？”

“嗯！”

“那我们去骑马好不好？”卫灵惜提议。

“骑马？”赵翊顿了下，抬头望了眼窗外的余晖，“好，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带着卫灵惜来到马场，赵翊牵出烈焰提议两人共乘一骑。卫灵惜见他少有的主动，当然乐意。

烈焰扬蹄飞奔，转眼的功夫便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是一个水泊，上次两人从萧烈那里逃出来后纵情狂欢的地方。

夕阳将湖水染得如火一般，为北方这块肃杀的大地平添一丝暖意，马儿就这样驮着两人沿着湖畔缓缓前行。

“你今天这样还真让人不习惯。”卫灵惜老实不客气地将赵翊当靠椅，缩在他怀里说道。

“我这样？怎样？”

“我们之前的几次见面不是吵架就是打架，就是没有也甚少见你这么温柔过？”

“打架？”赵翊对这个说辞不是很满意，“一向都是你在挨打的。”

“你还说？”卫灵惜回头嗔了他一眼，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那可怜的小屁股。

见他孩子般的可爱模样，赵翊忍不住笑道：“我以后不打你屁股就是了。”

“你当我三岁小孩？”卫灵惜可不买账，“‘不打我屁股’跟‘不打我’可是有区别的。”区别还大着咧！如果他没事送他两

只熊猫眼，他宁愿屁股遭殃。

“我怎么舍得不‘打’你呢？”赵翊故意曲解他的意思，说着还他耳旁吹气，“灵王肯定也不舍得吧？那天可是有人拿着玉针

叫我‘打’他呢！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一句话把卫灵惜逗得脖子都烧起来了，“我说的不是那个‘打’啦！”

将他娇羞的模样尽收眼底，赵翊铁臂一缩，把卫灵惜收进怀里，感受他的体温，“金雀钗，红粉面，花里暂时相见。”

“知我意，感君怜，此情须问天。”卫灵惜很自然地接下去。

“此情须问天……”赵翊将这句话咀嚼了会，“我不喜欢这一句。”

卫灵惜打了个哈欠，看来是体力已经接不上来了，“我们回去吧！我累了。”

赵翊低头，由于天色下沉，看不清他的面色，只见他满脸的倦意，“好，我们回去。不过在这之前，你要先念《上邪》给我听

。”

“呵呵！你今天真的好奇怪。”不过还是乖乖地念起来，“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