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第二天，我一直在床上躺到下午四点多，没有爬起来，连牙也没刷。唐冬很看不惯我这副德行，他说你以前虽然气色不好，但至少还是干干净净的……现在一副邋邋遢遢的样子，看得我心寒！……我居高临下的甩甩自己的头发，笑说你难道没听过一句歌词？“其实颓废也是另一种美”……明白？唐冬怒了，把脚踩在下铺的床沿上，他吼着说林墨，其实你条件挺不错的……要找个什么样儿的男人找不着？偏偏要去找那个混蛋？！我有些不耐，说你也应该明白的，我就是跟他看对眼了……不对，应该说是我看上他了……你真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还会去正眼瞧其他人吗？唐冬没做声，我知道他应该也就是这么一说，这点儿道理他肯定是懂的。对于这么一个我，他仍旧在不停的努力着，居然也不嫌厌烦。又躺了一会儿，看看时间不早了，我跳下床开始换衣服，把自己打扮得精神点儿，然后去付那个我怎么着都觉得像是“鸿门宴”的晚餐会。它是我自己心里的“鸿门宴”。我发现自己真是越来越能忍了，跟超人有的一拼。坐上车，我跟小貂发短信说我已经过来了，她恩一声，让我别上楼，直接在楼下等他们就行。小貂是个有钱人，她这次带过来的两件衣服都是全上海只有一件的，每件2000多，所以我觉着就算自己心里不舒服，能让她请我吃顿好的也挺划算。在楼下边站边等，看着我经常买烟的那个杂货铺，我心里猛然又是一惊。这好象又是个破绽，杂货铺的老板是两个轮流换班的中年女人，我除了买烟，还会在这儿买买酱油醋什么的东西，她们很健谈，知道我住在祁境家的时间不短了，难保小貂去买东西的时候她们不会随便说点儿什么。我得提醒一下祁境，让他别和小貂同时出现在那里。
看着他们俩一起向我走过来的身影，我立刻浑身戒备起来，生怕自己又露出什么破绽，让小貂瞧出端倪。我和祁境因为这样一件事儿，好象都有做007的潜质了。仍旧是开着一些无聊的玩笑，我们一路向“大鸭梨”走去，那是个好地方，中上等的餐厅，离家也不远。我们坐在楼上，小貂一边点菜一边说自己是著名的美食家，上哪儿都要把能吃的东西吃遍。我陡然想起上次迷笛的时候，她硬拽着我去超市买了一盒榴莲，还逼着我尝了一口，弄得我差点儿吐出来。看着她点的菜，我怕她又弄些希奇古怪的东西，祁境笑着拍拍我，说跟着你貂姐就是有好东西可以尝尝，挺好的。被他一触着，我竟然条件反射似的把身子一缩。小貂没察觉什么，倒是祁境脸色一滞，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晌，我说对不起，我去上厕所了……
没头苍蝇一样乱窜了好久，我才找着洗手间的正确位置。我跟自己说这样不行的，绝对不行……你之所以沉默，是因为你不想失去，可是你还想着让他安慰几句么？不可能的事儿。只要他不再想出些歪招来折腾你就够不错了。用冷水洗洗脸，我头发也被弄得湿漉漉的，回到餐桌边，祁境愣愣看着我，冷不丁问我了一句：你不冷吗？！……我笑着摇摇头，说还好，脑袋清醒多了。小貂也乐了，她说林墨，这顿饭咱快点吃吧，吃完了姐我带你去染头发……你的皮肤挺适合红色的，不是祁境那个红，是暗红色……听她这么一说，我就问在北京染头发是不是挺贵的，她张大眼睛，说没事儿，反正我出钱……这就是我本性，就恨不得让谁变漂亮点儿。有些不好意思，我点点头，说随便你吧，我只管吃饭就是了。
这顿饭吃得让我有些食不知味。祁境和小貂面似很开心的聊着天，就像一对感情很好的真正的恋人。偶尔祁境会跟我开几句玩笑，我也不理他，随便笑笑就继续啃东西。结帐的时候一算，大概500多，我呆了，问小貂到底带了多少钱过来。她笑着看我，仿佛带着点儿什么别样的情绪，说这次去香港的计划取消了，所以钱就多了点儿。我也沉默了，祁境曾经猜测说小貂去香港是为了去找以前那个男人，现在听她这么一讲，不知道祁境心里又会有什么滋味儿？我一直都希望小貂如祁境所说，对他并不那么忠贞，这样我就会觉得自己的希望会多出那么一小点儿。现在看来，小貂也是彻底的狠下心了。一路走着，小貂带着我们到了北沙滩后面的一条小街上，那里据她讲，有一家装修得很不错、手艺也还成的美发店。把我摁在椅子上，她跟发型师比划来比划去，又找了一堆色板出来找哪种颜色比较好，终于确定的时候，我已经可以从镜子里看见祁境在打呵欠了。这个头发染了大概有两个小时，我看着自己，真有点认不出来了。简单点儿说，就是变好看多了。讪讪看着在一边似乎笑得很开心的小貂，我说了一句谢谢。祁境的瞌睡也差不多醒了，他嘀咕着说今天早上起得太早，体力消耗又太大，人都脱力了。看着我，他也没别的什么表情，只说累了吧？累了吧咱快点儿回家去。我愣了，说我还得回学校呢……他哼了一句，说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自己回去还不危险？你就老实点儿，跟我们回家吧。小貂也在一边附和着，说反正又不是没三个人睡过，怕什么？……我苦笑着，心想着那时候的我们三个，和现在的相比，已经太不一样了。虽然时间不长，可是那种心境，岂止是用“天翻地覆”四个字可以形容的？我犹豫了很久才答应，觉得自己好象又一次陷入了极端的被动里。
一路无话的回到家里，我可以闻到从自己头上飘下来的阵阵香气，很朦胧很清淡，一点儿也不像我的心情。进到房间，坐在卧室的地上，我估计我这一个晚上都睡不着了的。他们俩就趴在我身后的床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嘀咕着什么，也不肯让我听见。我眼睛盯着电视，实际上却心乱如麻。我总觉得今天晚上会发生什么，就在今天，今天这个夜晚。
46、
我就一直坐在地板上看电视，根本就一动也不敢动。我不想让自己听清楚他们在讲什么，只知道，那肯定与我无关。一个多小时之后，已经过了十二点，我很想转头跟他们说我累了，我想睡觉，却蓦地听见了一阵压抑的喘息声。喘息声是很压抑，但再压抑离他们两人只有零点一米的我也还是知道他们在干什么的。我早听祁境说过小貂有在外人面前做爱的癖好，想不到这么快就在我这儿发作了，是不是有点儿太不给面子了？……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我只晓得是个人就不会好意思去打断别人嘿咻嘿咻的。我忍着恶心和想破口大骂的冲动看着电视，不时还装着挺开心的笑上几声。我忍得够露骨了，但是似乎这样祁境还不够，他用手指点了点我，我僵硬的回头，看着被一层薄薄的被子蒙着的他们。祁镜笑得很灿烂的指指自己头上的那盏灯，示意我把它给关上。抬起身子走到门边关了灯，我又接着又关了电视，还是按照原来的姿势坐在他们身前，我不会动弹，我只想着他们快点儿结束，也不期望祁境能给我个什么交代。我在心里默默数着祁镜抽动的次数，心里惊叹他和男人做起来生龙活虎，没想到和女人做起来也还是丝毫不含糊。男人果然就是本能动物，任何情况下都可以发情的么？……我记得我问过团子，说他怎么会那么自信，成天都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他说你要增长自信，只要每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对镜子说上一遍“世界是我的”就好了。我问他自己是不是这么干的，他回答得很干脆，说，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我的。我佩服他的勇气，但是此时此刻我只想要是我有起身的能力，有那么一点儿把祁境扇一巴掌然后离开这个所谓的“家”的能力，就好了。我懦弱，我自己给自己找罪受，我他妈就是没一点儿人格了。时间过得很慢，我的脑袋一片纷乱，他们的事情进行到一半，又好象密谋似的一起停了下来。黑暗中，我也不知道他们玩的到底什么把戏。过了一会儿，我只听到一直坐在祁镜身上扭动得很爽快的小貂起了身子，在拿着什么。过了十几秒，小貂柔嫩的手指戳了戳我的脖子，递过来一个东西。我的身子就跟高潮来临似的一个激灵，很慢的的接过，哆哆嗦嗦的看着。那是小貂的手机，正闪着幽蓝的光，上面写着几个小字：脱衣服，一起干我吧……
我脑袋一炸，冷笑一下，想了半天才慢慢转回头，把手机扔到地上，一字一顿的说：你开玩笑吧？……祁境和小貂还是什么话都没讲，尴尬了一会儿，祁境站起身子，我回头没看他，他只是哑着声音说他要出去洗个澡。我长出一口气，心想着这场龌龊的戏是不是就这么完了？……祁境出卧室的时候开了灯，我呆楞着坐在地上，没法儿去思考什么。我以前的生活是怎样的？我现在的生活又是怎样的？真他妈操蛋！！……小貂似乎在床上动着，我也没看她，除了在我小时候看过我妈的身子之外，我还真再没亲眼看过一个女孩儿的裸体。她好象是趴在床上，点燃一根烟，轻轻笑了起来。我咳嗽几下，也没作声，心里的却有类似厌恶的情绪在慢慢滋长着。默了一会儿，听见浴室里传来的祁境洗澡的声音，她忽然说林墨……你跟女孩儿接过吻没有？我一愣，缓缓摇了摇头。这一摇我就后悔了，活了十八年还没亲过女孩儿的男孩儿肯定多，但在小貂眼里一定就不正常……我这不明摆着说自己是个GAY么？……正想着怎么把话给掰回来，突然之间，小貂的手缠了上来。她一把揽过我头，嘴唇很快的向我的头凑过来，我猛的一下闻到了她身上高级香水的味道——祁境其实也是喜欢用香水的，Adidas运动香水，特好闻……她的舌头在我口腔里纠缠着，我竟然觉得没有推开她的必要。和女孩儿接吻的感觉跟男人接吻很不一样，女孩儿的嘴巴软软的，还透着香味儿，男人的则是一种坚硬的触感。我一时之间分别不出哪种感觉更好点儿，她的眼睛闭着，我的眼睛张着，我就这么浑身僵硬的看着她，身子也开始发软。大概持续了两三分钟，她终于放开了我，直直看着我笑。我脸一下子通红了，冲口而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你不怕祁境看见？！……小貂哼哼一声，抹抹嘴巴，我终于看清她只穿着件胸衣，就这么瘫在床上。她大声说祁境看见了怕什么？没准他现在就躲在门缝里偷看呢！……我讲不什么了，心脏一阵阵狂跳。我很难想象今天这事儿发生之后，明天我们三个都“清醒”过来的时候，再互相面对是什么感觉。我们现在都疯了，全他妈疯了，只能这么说。
过了一会儿，明明厕所里面已经没了冲水的声音，祁境却还是没有进卧室。他这算什么？坐山观虎斗还是看耍猴儿？小貂坐直在床上，用被子捂住自己，她说林墨，你把衣服也脱了坐上来吧……还穿着个大衣，难受不难受？……她说这话时的语气是很真诚的，好象就真是单纯的关心我。我没了判断真假的能力，只是一个劲的摇头。她乐了，说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脱吧，听姐的话，这样盖被子舒服点儿。我还是摇着头，我真的很想到外面去，哪怕是在街上坐一夜，也比呆在这个已经让我流了一身冷汗的地方要好。小貂看着我，默然半晌，她开始在被子里穿着裤子，从被子里钻出来的时候，她身上只挂着一件内衣和一条内裤。坐在床边，她一把把我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大衣扯了下来。我的汗冒得越来越多了，怎么拒绝，怎么样才可以拒绝？……我似乎生来就不会拒绝人，从来不会。包括祁境在内，如果不是他主动，我绝对不会在认识他这么短一段时间就爬到他的床上去。小貂终于把我剥得只剩下一件T恤了，还不甘心，她又慢慢把我拖到了她的身边，就这么坐着。她没对我干什么，她这个一直自称是我姐的人真没想对我干什么么？……约莫五分钟之后，祁境终于还是进来了。我本来一直悬得快跳出来的心被他的笑容稍微扯得平静了点儿。他说怎么着了，你们俩好姐弟都准备睡觉了？……瞪着眼睛着看他，我还是发不声音，心里的怒气越来越没法平静。小貂看看不知道被我摔坏没的手机，说都一两点了，你也睡吧，过来。祁境恩了一声，也关了灯，就这么走过来，直直插在了我和小貂中间。我侧过身子，背对着他们，紧闭着眼睛，心想算了吧，今天的事儿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的想法还来得及被自己确认，忽而，我又听见身边有了轻轻微微的响动。还是一样的喘息，还是一样的压抑……握紧拳头，我的眼泪都快被自己给憋出来了：祁境，我操你妈！！你他妈的真的太过分了，太他妈过分了！！
47、
我整个人都像是被刀子划着，那些刻痕都搭在了我心上，而且一点一点，让我毫无知觉的陷了下去。恍然间，我想起了前两天我回学校时祁境说的那些话，他说我只要在北京一天，他就一定会照顾我一天……他所谓的“照顾”，难道就是在我没饭吃的时候跟我提供几颗米，在我没地方住的时候提供一张床再加一个性器官？手已经被我自己捏得疼了，我放松全身，想深吸口气，然后继续憋。我想骂，我更想打人，可是那样一来，我和祁境之间可能就完全没戏了……我真贱，我怎么会爱上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人？！过了几分钟，我头脑昏昏沉沉，却还是睡不过去。愕然间，我猛的觉得有只手在我身上摩挲着，回头，果然是祁境。我缩过身子，感觉自己就像只无家可归的狗，我憋着气，说你要干嘛？他在暗里笑得还是那么好看，二话不说，他的嘴巴凑上来，吻住了我。说句实话，再次碰到他的嘴唇真的很让我沉迷，这段日子里，我们除了做爱就是做爱，甚至没有好好的、接过一次与性无关的吻……我任着他啃了一会儿，忽然之间惊觉事情有些太不对劲。把他推开一点儿，我说你到底想干嘛？小貂睡在一边，整个人被被子捂着，祁境整个人的身子也跟着在抖……小貂是在为他口交么？……我真有些想吐了，在这种情况下，再傻B的人也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了。我的心很凉，身体却还是一点点热了起来。男人是本能动物，就是这样。搂过我的头，他在我耳边上吐着气，异常的灼热，他低着声音，说小貂的意思是，是让我们三个一起来……我居然又笑了，也把嘴唇凑到他的耳边，说祁境、祁境……你别玩儿得太过分了！……这话我大概是把牙齿咬着说的，自己听起来也觉得挺狠。一脸无辜的模样，张着眼睛，他嘀咕说这是小貂的意思，又不是他主动想这么干的……看着的表情，我狠命抓着床单，祁境，你到底是个孩子一样的男人，还是一样男人一样的孩子？！你真可以这么无所谓的告诉我，你的女朋友、那是“你”的女朋友，说了要找另外一个男人玩儿3P，你就答应了？？这只是你口中所谓的“做爱”的一种方式、一种寻找刺激的方式而已？？……就在我发呆的当口，他的手伸进了被子，直接伸进了我的裤裆里，开始摩挲。小貂在跟他口交，他在为我手淫，这么奇怪的姿势他妈的都可以把握得这么好？？我忍不住哼哼起来，心就像被开水烫过，疼得要死，又没法儿弄点什么东西来让它稍微凉一下，小貂猛的从被子里探出头，什么话也没说，好象是在脱衣服，跪在床头，她的口也凑了过来，吻我节奏狂烈得让我有她是不是一直都欲求不满的错觉。
疯了，这世界真他妈的，完全疯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们三个一句话不说，就这么你上我我上你。我从来不知道，也从来没想过的上女人的滋味儿也体验到了。女人的乳房，女人的yin道，恶心，除了恶心，就没了别的感觉。所谓精神和肉体，在这时的我看来，绝对是可以完全分开的。我心里想阉了祁境宰了祁境甩他一巴掌然后把我这十八年会说的脏话全泼到他在身上。贱货傻B双面漏斗禽兽王八蛋等等等等一些词语，不断在我脑袋里闪过，这些词可以用来形容他，更贴切的是用来形容我自己。我比他更贱，我明明知道会发生什么我为什么不拒绝我为什么不干脆把气氛弄得冷了让这几个已经癫狂的人冷静下来？我为什么还会一边被插一边插人还一边的哼哼着呻吟着就像个天生的淫荡货？我很想嚎一声，可是还是生生把它们逼进了自己的喉咙里，直哽得我作呕。机械的做爱，充溢着疯狂快感的做爱，近乎自虐一样的自我折磨。小貂软软的叫声像针一样刺进我的耳朵，让我整个脑袋里充斥的都是这么些年来我看过的、听过的，最美丽的也是最残酷的东西。团子的脸，团子的尸体，妈妈的微笑，妈妈头上的伤口，祁境的艳丽的红头发，祁境从来故作不知会伤人的那一句“我不喜欢别人爱上我”……爱上他是我的错吗？我他妈的巴不得他在明天出门就被车撞死被天上掉下来的石头砸死，那样至少我还可以痛哭一场之后彻底的忘掉他，彻底的不再提起他……祁境，你还要活多少年，你到底还要在这个让你失望透了世界上活多少日子才肯死掉，也许只有等到那么一天，我才可以说服自己你已经不存在了，你已经彻底在这世界上消失了，我就什么都不必挂念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