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飞在心里估算了一下，道：「十六，乳娘，我会和小语在镇上住一阵子，您这附近有闲置的屋子没有？小小的一间就够了。

」

「我这后院就有一间，是前些年请人搭的，别的倒还好，就是太简陋了，怕你这大少爷住不惯，再说……」陈氏顿了顿，扫了

一眼他身旁的小语，欲言又止。

单飞会意，道：「乳娘，这您放心，出门在外，自然没有家里舒坦，我又不是吃不了苦。至于小语，他并不如您想的那样娇气

，乳娘您多虑了。」

陈氏点点头，道：「那就好，我是瞧着这孩子跟瓷器似的，我这又是山野之地，粗茶淡饭的，莫要委屈了他。」

单飞苦笑了一下，扭头对上小语那亮晶晶的黑眸，在心里叹了口气。

陈氏把他们领到那间屋里，嘱咐了几句才安心离开。

小语闷闷不乐地坐在沾满灰尘的凳子上，散播在空气中的霉味让他有意无意屏住呼吸。

单飞很快察觉，过来陪他坐下，「怎么了？我的小鱼儿，什么事让你不开心了？」

「我们真的要在这里住下吗？」

「你不喜欢这里？」

「我为什么要喜欢这里？这里一点都不好玩！」

「谁说这里不好玩？」单飞宠溺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好玩的东西是用这个想出来的，鱼儿，你不是答应我，要当一个凡人吗

？凡人是不可以整天想着玩的。」

小语眨了眨眼，「那凡人要干什么？」

「凡人每天都要干活啊，」单飞看他坐着不舒服，干脆把他抱在膝盖上，「要想吃饭，就得先去耕田，要穿衣衫，就必须先去

织布，就是想喝一口水，也要自己动手去打，这叫自食其力，懂了吗？」

「骗人！」小语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对墨黑的眼瞳如小鹿般灵动，「那你呢？我怎么没见你耕田织布呢？」

单飞哈哈笑出声来，这鱼儿的嘴巴是越来越伶俐了。「我是拿银子去买的，不过不表示我不用于活啊。」

「那你要干什么活？你教我好了。」

单飞摇摇头，「那可不行，我干的活你铁定干不来。」开玩笑，教一只小妖精去捉妖，除非他脑壳坏掉！

「那怎么办？」小语为难地皱起眉头，「我不会耕田，不会织布，不会打水……」

单飞亲了亲他柔嫩的粉唇，「不用你去做那些啦，你只要记住凡人是这么生活的就够了，活我来干，我会赚很多很多的银子，

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不要不要！」小语吓得吐了吐舌尖，抗议道：「我已经很白了，不要再白白了。」

之所以在胤灵镇住下，单飞有自己不为人知的打算。那日与师父的一番详谈，令他彻底打消了企图说服母亲接受鱼儿的念头，

因为不可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并不是他处世的风格。

既然母亲那边行不通，那就只能退，退到一个她无法触及的角落，待灵珠出世，再慢慢从长计议。这个胤灵镇在来之前，师父

已经设下结界，无论是母亲，还是天玑鬼母，她们用什么法术法器，都无法感知这里的一切。

所以，当下唯一的退路便是蜗居在此处。

正想着，小语从外头咚咚咚跑进去，手里抱着一个大南瓜。

单飞好笑地看着他，颠簸了这些时日，鱼儿似乎比以前圆润了一点，尤其是腰身。

小语笑嘻嘻地把大南瓜放到桌子上，过来拉单飞的手，「单飞，这是乳娘给我们的，我们把它吃掉好不好？」

单飞含笑不语，伸手揽过他的腰。小语不解，顺势抱住他的脖子，「怎么了？」

「鱼儿，你喜欢我吗？」

小语点点头，想了一下，凑上前去，像往常他亲自己那样，亲了亲他的嘴巴。

「就这样啊……」单飞故意板着脸表示自己的不满。

小语只好凑过去又亲了一下，这次他蹙脚地含住单飞的两片唇，将舌头试探地伸过去，单飞心中一乐，不动声色地张嘴任他进

来，想瞧瞧这只鱼儿依样画瓢的本事。

小语见他没有回应，稍稍离开他，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单飞面无表情地问：「就这样？」

小语水粉色的两抹薄唇微微嘟着，皱着眉头嘀咕了几句。

单飞假装没听见，又问：「还要不要继续？」

小语勉为其难地点点头，磨蹭着攀到他身上，把自己的双唇贴上去，伸出舌尖轻舔。单飞的手不受控制地伸进他的衣襟里，揉

捏他的乳尖。小语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可能是忆起了什么，畏缩着想抽身，单飞用力吸住他的舌头，一手按在他的后脑勺上

，阻断他所有退路。小语吃痛，又挣脱不开他的束缚，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抗议，可惜不起丝毫作用。

单飞一时兴起，将他打横抱起，转身放到床铺上去。

「鱼儿，鱼儿，」把他压在身下，看着那双大眼睛，如黑水晶迷人的眼瞳流光溢彩，雪白的肌肤透出粉红的晕色，「鱼儿，世

间怎会有你这样的妖精？」

小语面露惧色，「你……又要我给报酬？」

单飞怔了一下，没想到当初一句戏言让这只鱼儿记挂至今，吻了吻他的脸颊，「别怕，我会很小心，不会伤到你的。」

「可……我疼……」小语说得委屈。

「疼也是快乐的。」单飞快速除去他的衣衫，低头含住他的乳尖吮吸咬噬，惹得小语急喘连连。手抚摸着那丝缎般的肌肤逐渐

向下，停在他雪白挺翘的臀瓣上，轻轻拍打了一下。

小语惊呼一声，略微挣扎。

单飞笑着揽住他的腰身，分开他的双腿，凌空取来窗台上的那罐茶油，蘸了一些在手指上，探人那花办中间的穴口。

小语低声呻吟，身下不由收紧，单飞伏在他背上深深浅浅地吻他，柔声宽慰：「别紧张，放松点。」抽插了一会儿，满意地看

着鱼儿随他的动作全身颤栗，眸光因情动变得氤氲迷离，那光滑的肌肤，柔韧的腰身，销魂的声音，火热的紧致感，无一不令

单飞心神荡漾。

正准备挺身进入，却听见门外哐当了一声，随即陈氏的声音冷冷响起——「小飞，你给我出来！」

单飞看陈氏气得发抖，心中一阵懊恼，刚才逗鱼儿都得意忘形了，竟忘了还寄人篱下。倒了杯茶递到陈氏面前，赔笑道：「乳

娘，您顺顺气，别气坏了身子。」

陈氏将杯子一推，「别叫我乳娘，小飞，这些年你都在干什么呀！」她先前给了小语一个南瓜，想起他们二人可能都是五谷不

分之人，好心过去要帮忙，不料却撞见那不堪入目的情景，此刻言语里是满溢的痛心疾首。

单飞脸一红，低声好言道：「乳娘，我跟小语……不是您想象的那样。」

「那你倒说说看，你们是怎么回事？」陈氏不依不饶，「两个男人，那样那样……像话吗？有钱人家好那口，我管不着，可你

，你是我一手带大的呀，怎么可以……你气死我了！」

单飞为难地叹了口气，「乳娘，我跟小语不是随便玩玩的，我打算照顾他一生一世。」

陈氏震惊地看着他，「你糊涂了？他、他是个男人！你怎么能够跟他一生一世呢？」

「乳娘……」

「我说呢，那孩子怎地长得那般讨好，原来、原来他是……」陈氏羞愤难当，竟说不出口。

单飞恍然大悟，道：「乳娘，您误会了，小语不是娈童。」

见陈氏赌气不说话，单飞进：「乳娘，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其实小语不是凡人。」

「不是凡人？那是什么东西！」陈氏以为他随意托词，一时气极。

单飞沉声道：「他是水中仙子，与我有前世宿缘，今生注定要在一起。乳娘，我虽不是道士，但自幼修习法术，深知天意不可

违，这便是我们的命，与性别没有干系。」

陈氏看他说得一本正经，将信将疑道：「你说，他是水中仙子？」

单飞连忙点头称是，补充道：「乳娘，您平生也算阅人无数，可曾见过如他那般之人？」

陈氏寻思片刻，摇头道：「那倒没有，那般模样，世间罕见。」

「岂止罕见，根本没有！」单飞扶陈氏坐下，信誓旦旦道：「乳娘，我可以发誓，小语绝非凡人，若有半句虚言，我……」

「够了够了，」陈氏赶紧打断他，「好端端的，发什么誓呀，你这孩子怎么也学会了那套，乳娘不是不信你，只是你要明白，

世间上男人跟男人是处不到一块儿的，这等伤风败俗之事，你堂堂单家大少爷，千万不可拿来玩！」

单飞点点头，郑重地道：「我知道的。」

陈氏紧盯着他的脸，瞧不出半点端倪，只好叹声道：「好了，既然你说他是仙子，又说你们有什么宿缘的，那乳娘也没话好说

，这些天理命理的，乳娘不懂，不过你也别做得太过分，就算你们再有缘分，他还是个孩子呢！」

单飞苦笑，恭敬道：「是，乳娘，以后我会把握分寸。」

与陈氏又闲扯了一会儿，单飞才离开客厅，回自己的小屋去。

进门看见小语仍是维持着刚才他离开时的姿势，心道定是被乳娘那一声给吓坏了，走过去隔着被褥轻轻抚摸，柔声道：「鱼儿

，现在没事了，别怕。」

小语没有反应，安静得有些奇怪。单飞掀开被子，小语蜷缩成小小的一团一张面孔惨白惨白，长长的睫毛紧紧贴合在一起，原

本水粉色的薄唇变得惨澹失色。单飞一惊，伸手探他鼻息，呼吸虽微弱但尚算平稳，方稍稍放下心来。

单飞取了露水来喂他，心有余悸道：「身体不舒服，怎么不早点说？」

小语无力地扯了扯他的衣袖，轻声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

单飞吻了吻他，「我没有怪你，什么时候开始的？」

小语努力地想了想，「你打我这里，肚子就疼了……」说到这，微微扭了下臀部。

单飞会意，稳住他，沮丧地道：「原来宝宝以为我在打你。」

小语伸手摸了摸肚子，「他会不喜欢你吗？」

「怎么会？他是我的宝宝，不喜欢也得喜欢，没得选择！」单飞捏住他的下巴，亲了一口，「宝宝是心疼你呢！」

小语的脸上苍白得透不出一丝血色，虚弱地笑了笑，「就像有次我娘为了保护我们……被一个道人打伤，我的心很疼很疼……

对吗？」

「对，」单飞鼻子一酸，轻柔地搂住他，目光充满了怜爱，「你心疼你娘，宝宝也会心疼你，鱼儿要快些好起来，不然宝宝会

很难过的。」

「嗯，我知道了。」

第八章

日子如行云流水，转眼已过去一月有余。

这期间，小语的身体时好时坏，单飞知道是灵珠的长大导致他自身的真元异变，对他更是小心呵护，唯恐再生出什么差错来。

陈氏虽看不惯二人，但单飞当日说得郑重，她反驳不了，也只好睁只眼闭只眼，每日准他们按时过来吃饭，但免不了会多看小

语两眼。她了解单飞为人，对那所谓的水中仙子之说，仍是将信将疑。

小语的胃口依旧古怪，喜欢吃的与不喜欢吃的是一天变一个样，有时候明明前一天吃得津津有味，第二天同一样食物端到他面

前，就能让他吐个天昏地暗。陈氏对此非常有意见，她是吃过苦的人，最不能容忍身边的人糟踏粮食，起初她当着小语的面不

好说什么，总是背地里揪着单飞耳提面命，苦口婆心唠叨了半个多时辰，差点没把她小时候沿街乞讨的事拿出来说，每回单飞

都跟她嬉皮笑脸，口口声声保证回去一定好好教训那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家伙，可似乎没见有多大成效。

这日清晨，单飞刚起身，就收到师父发出的紧急传讯，于是叮嘱了小语几句，便匆匆赶回胤灵山。

到了正午，陈氏见二人迟迟不过来，憋了一肚子的火，想想还是去后院叫了一声。单飞还没回来，小语身上难受，正躺在榻上

辗转，心里却记着单飞临走前的嘱咐，于是照往常那般，跟陈氏坐到一个小圆桌旁吃饭。

小语瞅着自己面前那一小碗米饭，发了一会儿呆，叹了口气，认命地举起刚学会怎么使的筷子，夹了屈指可数的几粒米，慢吞

吞往嘴里送，几碟热气腾腾的小菜在他眼中，犹如砒霜难以下咽。

陈氏的脸扭曲了一下，这次是忍无可忍，将手中的碗筷往桌上重重一磕。

小语吓了一大跳，抬眸看了看她，怯生生地道：「乳娘，您怎么不吃了？」

陈氏一口气堵上来，怒道；「你是故意的是不是？这饭菜怎么着就不合你口味了？像你这样的，老身伺候不起，不想吃干脆不

要吃，你这孩子就是饱汉不知道饿滋味，饿你个几天，我就不信治不了你这毛病！」

小语愣了半天，才听明白原来乳娘不是不吃饭，而是叫他不要吃饭。迟疑了一下，放下筷子，小声道：「那，我不吃了……乳

娘，您别告诉单飞，他不许我不吃东西的。」

陈氏原先不过是打算吓唬吓唬他，不料得到这样的回应，气得说不出话来，心道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倒先跟我耍起脾气来了，

好好好，不吃拉倒，难不成我辛辛苦苦做的饭菜，还得去求你来赏脸？看你撑得了多久！

小语又叫了她几声，见她全然不搭理自己，只好灰溜溜地回自己的屋里去。他知道陈氏在生他的气，却想不通陈氏为什么要生

他的气，躺回榻上，裹着被褥继续琢磨，想得肚子都疼了，也没弄出个所以然来，无奈搁到一边，盼着单飞快些回来。

单飞马不停蹄赶到胤灵山，得知事件原委后，不由震惊。

十天前，安凡忽然回到山中，闲散道人命他面壁思过，昨日，安凡趁师父打坐之际，偷偷潜入云颠洞，重创守护在那里的一对

仙鹤，盗走了「千里起解」。

单飞听到这法器失窃，心脏一阵狂跳。当日在音轨门的地下室里，小白向他提出的交换条件便是千里起解！单飞知道这件法器

对师父而言，有如内丹一般重要。如今安凡将它盗走，又是何意？莫非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闲散道人见单飞沉思不语，正色道：「单飞，你老实告诉我，你们这次在音轨门涉险，可曾遇到什么奇人奇事？」

单飞摇摇头，道：「没有。」他并非有意隐瞒，而是确实不知道安凡有没有跟那个白千云打过照面，即使怀疑，出于某种私心

，仍选择为他缄口。

「凡儿性情孤傲，平日只与你相处得来，如今他下落不明，你怎么看？」

「徒儿愚昧，但想师弟或许只是一时意气用事，过段时日，便会自行回来。」

闲散道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单飞，你可知当年为师定要拆散你们二人，用意何在？」

单飞一怔，忙道：「师父是不愿徒儿执迷不悟，铸成大错。」

闲散道人笑了笑，「你比凡儿有心机，先前为师问你三句话，你三句都有绕过心思才来回我的。单飞啊单飞，这便是当日我不

愿将凡儿交到你手里的原因之一。」

单飞神色大窘，低声道：「师父您言重了，徒儿对师弟只有同门情谊，从未有过非分之想，当年如此，今日更是如此。」

「你有没有对他动过情，只有你自己最清楚。凡儿降世之时，我曾给他卜过一卦，卦上显示他命中有一大劫，与男子情爱有关

，他对你痴心一片，我一度以为那个劫会应在你身上，所以执意将你等二人分开，时至今日，我才知自己是错上加错！」

「师父何出此言？」单飞心间弥漫着一股极端不祥的预感。

「我身为修道之人，当知天命难违，却企图力挽狂澜，结果改命不成，反令他对我怨愤难消，实为一大憾！这些年我潜心钻研

道术，对他确是疏于管教，有今日这一局面，也是因果报应，怨不得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