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情杀手(上)————黑木黎子
黑木黎子  发于:2009年04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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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折一百只牵纸鹤用来许愿。寒祈心酸她:“你怎么不折一千颗幸运星装漂流瓶?”

“一千个啊!多麻烦呐!我可没时间。再说我手工不好,你帮我折吧?”

“不高兴。”

“嗯~ 寒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你是模型制作一等奖嗳!不要浪费资源嘛。”

“嘁,又不是我要追那个学弟。他叫什么名字?我去杀了他。”

“你好野蛮诶!干什么杀他啊?”

“午饭没吃行不行啊?”

“我不准的!你答应过我不会抢走我喜欢的人。如果我们喜欢上一同个人,
你会让给我。”

“……是的,我会让给你。”

“别傻了!等到你真的有心上人的时候就不会这么说了!”

“我会让给你的,你别不信。朋友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将来,你和我喜欢的
人在一起,那以我们的交情,我可以时常见到他,交往也不会很尴尬,反而有充
足的理由不是很好吗?”

“你真是好傻。那你以后都不要结婚了,陪我到老好吗?”

“好。”

“哈哈!这么好的人被我撞上了!老天待我不薄啊。你可不能被别人拐走哦!”

“嗯……我也买纸。”

“你许什么愿?”

“秘密。”

“哼!坏蛋!你说对我不会有秘密的!”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啊?别乱编谎话。”

“你都知道了我所有的事,我也要知道你的一切!”

“是你自己要说的,我可没问你。”寒祈心看到聂朝颜的嘴巴撅得老高,只
好又说:“问题是,我自己也不知道啊。”

“撒谎!”

“没有。不信我把手心给你看——没变红吧!”

聂朝颜瞅瞅寒祈心摊开的手心,真的没有变红:“就放过你吧。”

第二天两个人就马不停蹄地开工了。聂朝颜更是明目张胆地放在课桌里面叠。
她不知从哪儿来的风声说那个学弟会在后操场跟人单挑,又特地买了个银色的兔
子吊坠给他当护身符。她让寒祈心去跑一趟。寒祈心说自己和属兔的人冲的。

“你少找借口。”

“不骗你——火凤也是属兔的。”

“你不是不知道他的年纪吗?这下拆穿西洋镜了吧?”

“那他也许是26岁,也许是38岁啊。”

“去你的!他肯定是26岁!不会有38岁那么老的!”

“难说啊——你看看那些明星就可以证明了。”

“我说的不是年龄——你们哪里冲了啊?狡辩!”

“行了行了,不就是你那个流川枫加谢霆锋二世么?我帮你搞定。”

“这不就对了嘛!我真是好喜欢巧克力男孩哦!”

“我还是比较喜欢奶油。”

“没让你喜欢!你只要在旁边看着不要让他被人打伤了。还有——有空好好
看他打球哦!我也要学打篮球!”

“你?算了吧。以前教你的时候死活不肯学。”

“现在不同了呀~ 有精神动力啊。寒你一定要支持我的!”

“我这不是在支持么。”寒祈心觉得有些烦躁,惟命是从地盼望她早点唠叨
完,发春期的女生真让人受不了。特别是生涩谈恋爱的国中生,远比想象中的更
加幼稚,几近成为幻想狂。

以他的工作经验,要认出聂朝颜描述中的人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寒祈心坐在
紫藤架上俯视着篮球场上大汗淋漓光芒四射的“流谢二世巧克力”,技术的确不
赖,但要说哪里有聂朝颜所谓的“嚣张到恰倒好处,冷酷到魅力尽现”,真是感
觉不出来嘛。因为他在一天之内就对寒祈心笑了十多次,而且笑的样子很腼腆,
有些傻气。听说他有一班兄弟,自己也是能呼风唤雨的人,怎么笑得像个窝囊废
一样的?这一届的二年级学生不是连女生都很张狂的吗?正因为看不惯这些浑浑
噩噩不学无术无所用心的学弟学妹,才懒得去管理他们。寒祈心偶然觉得自己似
乎犯了一个以片概全的错误,忽略了矛盾的普遍存在性、整体和部分的区别与相
互联系。

然而“巧克力”的回复几乎使他脱颔:“其实……我喜欢的是学长你呀。没
想到她会叫你来带信,我真的好高兴。”寒祈心背过脸去不敢面对他脸上矜持的
红潮,心里揣度着聂朝颜该怎么处置自己。这回死定了,怎么向聂交代?这个好
死不死的令狐剑,没事打什么篮球被聂看上了?不对不对……他没事干什么喜欢
我?千不该万不该的就是你喜欢谁都可以,至少我能帮聂摆平,但是我的话……
难道要让自己消失吗?

“学长,一起打球吧?上次省里的比赛真的好厉害!我最喜欢你了——看我
有没有一点像你的样子?”

呼~~还好,只是崇拜,可以改的。

“不!不是崇拜!崇拜只是一部分,还有别的……我不喜欢聂朝颜,她总是
和你一起,连外校的人都知道你们……我真的不喜欢她!”

“那就算帮帮我好不好?骗也得骗她开心。”

“她知道是骗局的话还会开心吗?”

“只要你不说,她不会知道的。况且感情是可以慢慢——”

“培养!那你为什么不去试试喜欢我而非要我去喜欢她呢?”

“因为她是我朋友而你——”

令狐剑的眼泪一下就下来了,只是他悲伤的情绪却没有表现在脸上,奋力地
克制着自己的怨恨与伤痛——不正像自己所有的么?纵使泪水再怎样驰骋,也依
旧面不改色地只当作被雨淋到了一样,当作不存在,连擦也懒得去擦。

他只是喜欢我,我为什么连朋友的名分都要抹杀呢?那是泪呀……不值钱的
东西,但是我看见他的倔强,看见他的坚韧。呵,和我一样的不领情。

寒祈心有些动摇,虽然没有道歉,但他用他的肢体语言表达了自己内心的愧
疚。令狐剑见状破涕为笑:“学长真的可爱,难怪那么多人迷你。”

“……”

“那我答应你,不过我不是冲着她,我是冲着你的。不然你会为难的吧?我
也很生气呀!为什么她那样的娇公主能交到你这么好的朋友?如果和她一起的话,
就是和你一起了吧?”

“你的脑筋转得真快,难怪聂会喜欢你。”

“我才不稀罕她喜欢你呢。我只喜欢你。”

“这……在她面前可千万不能这么说。”寒祈心的话语掺在下课铃声中,变
得异常温和,令狐的体育课下课了,他自己也要回教室为下一节课做准备。

没人知道他翘了音乐课去干什么,除了聂朝颜:“怎么样?”

“我已经警告对方不要找他麻烦了,我不相信那个小子敢不听话。”

“我问你他有没有答应我啦?”

“呃……这个……你也知道,他还是小孩子,不大懂的是不是?”

“那就是不行咯?算了,我先把牵纸鹤折完。”聂朝颜狠狠地瞪了小方纸一
眼,像要把纸烧穿。基于她的影响,几乎全班的女生都开始叠牵纸鹤了,到明天
大概会波及全校,潮流果然只能等不能赶的,她竟也成了至In潮流人了。树大招
风难免东窗事发,这不,赖佩遥嫩生生的脸蛋又开始变色了:“凡是折过这种东
西的人统统给我站起来!”

哗啦啦一片纷乱的板凳擦过地板的噪声。

“……连你也在?寒祈心!你太让我失望了!辜负我对你们的苦心,践踏了
我对你的信任!”

又是失职?而且自己也成了作奸犯科的一号人物。检讨书检讨书!不要啊!
紫电的诅咒怎么这么灵验啊!

19、
“找我什么事?”

“你准备好了吗?没事的话帮我在旁边纠正她的动作。有人闹事,我需要出
去一下。”

“外面的事交给我来处理吧。”

“并不是所有事情你都能解决。”火凤抛下这句不痛不痒的话走出地下室。
几个不可一世的青年吵嚷着要见负责人。

“我是闻人,这里的店长,有什么事请直接说吧。”

“你就是这里的老板?呵,生意不错嘛。但是你知道你是在谁的底盘上混饭
吗?什么事情还用我说吗?”

“……”

“师兄,我还要练多久啊?你都不教我。”

靠在横杠上的寒祈心不耐烦地站直身走过去恶毒地说道:“你还是不要浪费
子弹了。”

典子古灵精怪的脸蛋立即拧成世界地图:“你这混蛋,少看不起人!火凤就
不像你这样酸我。”

“你叫他什么!火凤也是你能叫的?”

“你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火凤他啊,才不会像你这么在乎呢!”

“你凭什么?没大没小。”

“没大没小的是你吧?火凤让你教我,你却不管我。”

寒祈心说不过她,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枪:“看清楚了。”

一枪正中靶心,典子拍手跳起来:“好棒哦!”

“……高兴什么呢?莫名其妙。我真怀疑你适不适合当杀手。”

“什么嘛!真讨厌。老是一副训人的样子。”

“给我闭嘴。”寒祈心把枪递给她:“你再试一遍。”

“你都练习了好几年才达到弹无虚发百步穿杨的程度,我怎么可能只看你一
下就学会了呢。”

“我没要求你做到和我一样,可是我觉得你应该先打白靶和密度,想一步登
天是不可能的。”

“我才不要呢,火凤也答应我可以打黑环啊。”

“火凤火凤火凤,别老拿他来压我!他竟然由着你乱来。”

“错了——他是疼我!”典子的话满是挑衅的意味,而她自己却浑然不知。
唯我主义是小孩的天性,哪怕他是IQ高达150 的神童也不例外。世界上野心最大
的生物恐怕不是恐怖分子,不是美国总统,也不是什么天外来物,而是小孩。他
们希望包括所有人类在内的一切物质都一律听命于自己,无论他的要求有没有道
理,如果你是他的奴隶,那么你无权跟他讲道理,因为是主宰万物的神,他的话
就是真理。他们于是继续在自己构筑的童子王朝内为非作歹。你也许不同意这个
论调……野心?谁都有吧,只是藏得深不深罢了。藏得深了反而更可怕,造就出
一个个处心积虑的魔王互相勾心斗角……如何是好?那么,当小孩遇到小孩的时
候呢?一山不能坐二虎,是强强联合统治宇宙还是你死我活两败俱伤?「顺我者
猖,逆我者亡」是他们唯一的信奉,所以——当然是斗!

“你再试一遍,我给你纠正。”寒祈心这样解释刚才的话。典子举起枪做好
射击前的准备动作别过头问道:“怎么样?”寒祈心看了一眼轻微抖动中的枪杆
站到她身后用左手扶住她的腰,右手附在她握枪的手上:“你的手腕要固定的嘛。
还有这个肩膀,不要这么僵硬,腰不也要保持协作。关节和韧带……”他还未说
完,典子便咯咯大笑起来:“啊哈哈哈哈!你挠得我好痒啊!快把你的猪脚从我
身上拿开……哈呵呵!我受不了了!”她放肆地笑着朝楼梯口望去:“火凤——
百里他欺负我!”

火凤慢慢踱下来轻飘飘地说道:“哦?是吗?他怎么欺负你?”

“他……他……哎呀!总之就是欺负我嘛!还说我笨手笨脚不配当你的徒弟。”

火凤似乎是相信了她的话,过去就是一巴掌,谁都知道他的掌力非同小可,
经不起他几巴掌的。典子这时也是吓得心惊肉跳却还心安理得。

“典子,今天放你假,出去玩吧。”

“好耶!”典子欢叫着跑出去,室内只剩下火凤和寒祈心面对面的交锋。

“你在干什么?看不惯她就欺负她是不是?你已经不是小孩了,还要我说吗?
我平常怎么教你的?你也跟着闹情绪!”

“我怎么她了?”

“没有她还诬赖你了?”

“那你要惩罚我是吗?”寒祈心抿起嘴,只听“砰”的一声震动鼓膜,火凤
的脸几乎拧成一团,他抬起寒祈心被子弹开出一个洞的血淋淋的左手急急忙忙从
裤兜里抽出一大卷绷带胡乱地缠上去埋怨道:“你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今
天不是说好有工作吗?你这样要怎么行动。”

“我保证完成任务,决不给英明的闻人所长抹黑。”

“你……好,就算我错怪你……”

“这么勉强——您永远是对的,怎么会有错呢?”寒祈心把手抽回来,在门
口一闪而过,追出去时已全无踪影。

他这次的目标是一位高官,周围的保镖有半数都是神射手,又有三名阻击手
:两名主射,一名副手。以寒祈心现在的状况,很难使用双枪,可谓凶多吉少。
火凤自然有些担心,但还是让信心占去了大半空间。他相信寒祈心可以胜任这次
工作,相信他对于突发事件灵活的应变能力。因为他相信着一句话:神的巨大权
威是在柔和的微风里,而不是在狂风暴雨中。所以使用残虐的手段有时还不如改
用巧妙的办法更为有效。杀手的心理负担也许很重,但他们安全可以四两拨千斤
地完成使命。

今天那位官员会参加某公司的剪彩,而且还会有别的什么人去刺杀他。他的
车子在空出的大道上以3km/h 的速度行驶,既要表现他领导人物的风范,又不会
影响安全——他的贴身保镖会紧贴着车门跟车跑,如果在经过夹道欢迎的人群中
突然冲出危险分子,那么这位保镖就要在瞬间争取挡住射向官员的子弹。如果被
挡住,不仅浪费了子弹,还伤了多余的人。所以可能的话,寒祈心顶多会在他出
行的时间段内借刀杀人。但是他不会允许别人抢走他的猎物,妨碍他的行动,于
是很可能,他反而必须先保护目标,并且不便露出马脚来显示自己不正常的身份。
那么,就用玩具枪吧。高级一点的小金枪的穿透力也是不容小视的,时常有男孩
之间因为它们的“走火”而闹出大事的。

寒祈心在玩具枪上哈了一口气,擦拭着观察周围群众的神态,他有足够的把
握从他们的眼神中判断出他们的内心世界,因而他还有撒谎时气不长喘心不跳的
障掩功能,若无其事的清澈眼眸中只有孩童的天真幼稚,他的心安理得掩盖了所
有罪恶。由此他打算潜入这位高贵的大叔家中,瞒天过海地耍弄他家里所有的PDA.
即使他们穿着便衣从事着自己另外的专长职业诸如园丁、理发师、裁缝等等,来
密切留意访客们的眼神中隐藏的危险信号也无济于事。

那些分散开来的把步枪伪装成巧克力的制造混乱者倏地从人群中冲了上去,
目标的远身保镖在远处发起了阻击,车门旁那位贴身保镖在他们的协助下正以最
快的速度保护主人火速逃离。看来是高估那群刺客了,寒祈心的计划于是又重新
作了调整。这就是一种测验他们随机应变、见风使舵的能力的方法。

他尾随在那两个人的身后,他们察觉不到,不止是外界的因素,还因为他脚
下穿的是超轻防震塑料的特制品。他现在当然不想使用还不是很顺手的玩具。目
标只有一个,就要求精确。进入桥洞,他腾空贴到洞顶的墙面上,像一只壁虎,
在一个不远的位置,他发射的一枚毒针深深地扎进那位官员的中枢神经……现在,
他赶在保镖发现自己以前立即闪人。顺着桥洞的上沿急速爬走,微弱的声响被桥
面上汽车往来的声音所掩盖,到了洞口,他抓住上面的栏杆往上一荡便飞身上去
了。

手掌上的洞扩散出剧烈的痛楚,裹得厚厚的纱布已尽染红。寒祈心望一眼桥
下混乱的人群,把手埋进衣片中向医院跑去。

“怎么弄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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