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家也明白,这段距离小但不可掉以轻心,因为这两三个山头上有的不仅仅是吃人的野兽,更有杀人越货的山贼。
这些山贼通常极其凶狠,杀人不眨眼,镇上的人都不敢走这条管道,情愿多走弯路拐远,也不想走上一条通向死亡的捷径
。不过,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现在提起来也只不过是百姓当作故事磕磕牙祭罢了。
元纹镇如今的繁荣昌盛,除了有像容德王这样的勇士守住边疆的因由之外,无名山庄也算是个很重要的因素。无名山庄,
又被叫做无名山寨,在百姓口中它是个劫富济贫的山庄,到了朝廷官员的口中则变成谋财害命的贼窝。其中各种原因也不
好多说,毕竟牵涉许多数不清张的利害关系在其中。
无名山庄於元纹镇的百姓来说,是个不可或缺的存在,它一月之间崛起,霸占管道两旁大部分的山头。无名山庄的人从来
不会抢老百姓的东西,只会抢达官贵人的钱财,他们总会在危难中出手救助被抢的百姓……种种被升华的事径听得鸿烈毓
大皱眉头。
“他们还会把抢到的钱财送给老百姓,每次有人被抢之後的第二天,老百姓大多会收到一些凭空出现的银两……”
元纹镇的镇长在耳边唠叨个不停,容德王忍不住叫停。
“够了。既然这群山贼并非危害百姓性命,亦无犯重罪,为何半夜带我来无名山捉贼?”
半夜里,山头上黑黝黝一片,山脚蜿蜒而下是一点一点的火把,怕是让人不晓得山脚有人上山似的,绕个不停。鸿烈毓看
著便烦。
“你们怕对方没发现吗?让人灭了火把!”还说捉贼,一点常识也没有!
“是……”
镇长冒著汗,蹬蹬捧著大肚子吩咐众人熄火,没多久,四周黑漆漆大片,山里头偶尔几声兽叫,众人的心里几乎跳出喉咙
来。
“王、王、王爷……你一定要为下官做主,拿下无名山寨的恶贼……”
武功极好的鸿烈毓,冷眼瞟了胆小若鼠却身若猪彘的镇长,心里骂道,枉吃皇粮的孬种!竟敢还想拿他来当挡箭牌,狐假
虎威,妄想!
“哼。”
鸿烈毓冷哼,转身欲离开山脚,镇长立马拉住他的裤脚,呼天叫地。
“容德王爷,你一定要救救下官,救救小人啊!那恶贼抢的可是军队的粮草!”
“什麽?!你不早说!”
“王爷!王爷!等等我……”
落下猪彘镇长,鸿烈毓单身一人冲进竹林中,眼能夜视的他很快便穿越了林子,回头望去,身後竟没有半个能够跟上他的
人。起身,几个起落,兀地,感觉有人在探测他的踪影,容德王站住脚。一个手花,几支仿若飞镖的竹叶笔直射向一处。
嗒,树上的人轻巧避开竹叶,竹叶稳稳钉在树身上,那人啧声赞叹。
“果然是武功了得,怪不得战场上无人能伤及您分毫,久仰大名了,容德王爷,在下无名山庄右座韩继东,在此恭候多时
。”
第二十二章:居心叵测
这男子,身著粗布,神情却谈笑随意无不自在,绝非常人,何况他已经晓得他的身份在先。该不会又是……的计谋?思及
於此,鸿烈毓冷哼。
见容德王冷淡地打量自己,自称韩继东的男子露出友善的笑脸。
“容德王爷莫多疑,继东绝对无恶意於王爷,只是我家主人有意请王爷到庄里走一趟。”
“你家主人是何人?”
“我家主人便是统领附近所有山头的无名山庄之主。主人知晓容德王路过此处,差属下来山下迎接王爷。”提到自己的主
人,韩继东一脸恭敬。
“哼,自古官贼不两立,无名山庄既是贼,本王何必应其邀。”
容德王打算不再理睬韩继东,阔步迈开。韩继东没有转身叫住容德王,笑嘻嘻地道。
“我家主人想与王爷相讨关於军粮的事宜。”
站住脚,鸿烈毓沈著脸,韩继东走至他面前,半鞠躬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王爷,请。”
两条黑影如鬼魅般,利落穿越树林,又越过一片泽地,然後一个由奇石所围造的八卦阵,最後鸿烈毓随韩继东避开竹林中
重重机关陷阱,一道高门耸立他的面前。大门上方一块空白的门牌,鸿烈毓瞟了一眼,心里了然。
“王爷,请随继东至正厅,我家主人已经等候多时。”
踏入门槛,入眼一片清幽简朴的景色,四周是一些自然的山石以及树木,没有多余的修饰,连鱼池也像是天然而成,这里
完全不像一个贼窝,反倒像别府,实在让人生疑。
来到正厅,韩继东朝里头的人低头,恭敬道。
“主人,容德王爷到。”
“辛苦了,继东你下去休息。”
那人挥挥手退下韩继东,淡笑望向审视自己的鸿烈毓。
“容德王爷,久仰大名。硬把您请入庄,冒犯了,请坐。”
无名庄主让鸿烈毓坐上上位,自己落座他对面,唤来下人给容德王送茶。
须尔,一杯清淡的茶搁於桌子上,缕缕茶香飘逸四方,久久,两人没有说话。无名庄主似乎被茶香陶醉般,闭目养神,而
容德王则是心里猜度著对方的企图而缄默。最後,还是无名庄主先开口。
“容德王爷,可是猜度著我是否有企图於您?”
鹰目半眯,虽则不动声气,无名庄主感觉到四周的气流冷结,笑了笑。
“‘塞外狼烟铁马踏,今朝昨昔春秋移。’这句流传耀天厥狄三国军营的赞叹,也是我由衷的拜服。容德王爷,无须多虑
,我对王爷并没有任何企图,若说有所图亦不过是佩服王爷的骠悍英勇,所向披靡罢了。”
呷了一口茶,鸿烈毓面无表情,无名庄主不介怀。不动声色?无所谓,现在才是进入正题的时候。
“既是爱国之民,无名庄主又为何甘愿做贼,而非为国捐躯,守卫边疆?”
对於容德王的热嘲冷讽,无名庄主不答反问。
“容德王爷既然忠心卫国,如今又为何於此地,而非塞外边城?耀天多年滋扰南朝边界已不罕见,哪次不是了了解决。然
而,皇帝该次却派王爷至边城,王爷你难道就服了?”
“……你到底是谁?”
肌肉绷紧,眼露杀意,鸿烈毓皱眉瞪对面的男子。只见男子完全没有被杀的威胁之状,悠悠喝下茶水,放下,从怀中拿出
一样东西递给容德王。
“王爷请看。”
接过男子手上的东西,那是一封信,信上有密函的标志,且标志紧急,当今只有南朝天子才拆封。信封的口已经被割开,
鸿烈毓拆开信纸阅读。片刻,容德王的茶杯被扫至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这封信何来?”
欲隐体内翻滚的怒意,鸿烈毓浑身颤抖,怒极而振。
“容德王莫怒,我还有一样东西要让你瞧瞧,请随我来。”
漠视容德王的愤怒,无名庄主依旧淡然,起身引其出庄。山庄後面有一片竹林,越向竹林深处走去,里头的路便越是难走
,不知走了多久,鸿烈毓他们停在一个山洞前。无名庄主在看起来没什麽区别的奇石中摸索,按下,山洞的侧方露出一条
通往别处的暗道。
“容德王请进。”
这里的机关防设媲美皇宫,除非夷平这片山头,否则决不可能消灭这群“山贼”。鸿烈毓默默大量著四周,暗道每个一段
便有一把火把,光亮不大但足以照路。暗道蜿蜒而下,似乎到达地下,如此巨大的工程,这群山贼居然做得无声无色,便
是元纹镇的镇长不管事,亦不可能不晓得风声。
抱著疑惑,鸿烈毓来到一片开阔的地面,里头火把不多,可足以看清楚地面的事物。鸿烈毓三步并作两步,抓起箩中的东
西细看,眼中满满震惊。这些难道是……!
未等他开口问,无名庄主自动自觉答道:“没错,这就是从南朝运至厥和狄的军粮。”
闻言,鸿烈毓再也忍不住浑身打颤。他想起不久前还并身作战的将军士兵们,这些早该到达边境的军粮居然被朝中的贪官
私吞,高价卖给敌国,而皇上居然明知道还任之由之!他明白皇上对他功高过主的顾虑,可是,怎麽可以因为这些小事而
误国,白白把护国的士兵往战场送死!
容德王爷寒脸跨步离开,男子轻笑,脚步一垮,挡在气急的鸿烈毓面前。
“容德王爷,莫急。”
“你……让开!”
“王爷,莫怒。无名只是想劝你,现在你跨马赶去已经来不及,信上提及厥狄入侵之期离现在只有两天,便是日夜兼程,
不眠不休,王爷还是赶不上开战,也救不了你的部下。”
这个他难道不清楚麽?可是,他怎可以眼睁睁看著他的部下为他送死?!
砰!
一记重拳击在石壁上,石壁多出一个深坑,坑中隐约可见殷红的血。男子见状,眼内闪过一丝精光,撕下衣袖,径自为容
德王包扎。气坏的鸿烈毓没有发觉男子的异状,抽回手,转身对著军粮悲伤。
莫非,天要亡国?唉……
“王爷,莫愁。无名截住这批军粮时,便另找人派送粮食至前线,计算日子,粮食该到了。”
男子的话语给了鸿烈毓一个惊喜,他忙问道:“此话当真?”
“是真的。”
容德王松了口气,露出放心的表情,但旋即又凝重起来,恢复一脸冷漠。
“……你欲意为何?”
一个素未谋面的山贼居然拦下朝廷密函,且截下军粮,还把粮食送上前线,种种怪现象让鸿烈毓不得不提防面前笑盈盈的
人。只见无名庄主笑道。
“我只是钦佩王爷的忠心与英勇,作为一般老百姓,为南朝出一分力罢了。”
这种虚伪的话在庭上,鸿烈毓早就司空见惯,可出自一个陌生人的口中,尤其是这个山贼王的口中,竟有种亲善之意。容
德王思前想後,确是想不出男子为何出手帮他的动机,但又难以驳回对方的借口。无名庄主似是看出鸿烈毓的心事,笑指
他身後的军粮。
“若是王爷不相信我,明日我命人把这些军粮也送去前线,只是这一路上波折难免,恐怕军粮未能恰时到达军营。”
略略思虑,鸿烈毓选择暂时相信这个男子。
“无名庄主泽心仁厚,本王为军中士兵谢过庄主……”
拱拳致谢被对方接住,无名庄主有点受宠若惊,想不到贵为王爷的容德王竟向他拱拳致谢。
“王爷无需谢无名,无名只不过是为南朝百姓出力,天公地道。王爷莫称我庄主,称作无名便可,他日需要帮忙,无名必
尽全力助王爷。只是,无名现下有个请求,望王爷贵手相助。”
“但说无妨。”
“山下的官兵,无名恳请王爷请下令撤走。”
说罢,男子朝鸿烈毓鞠躬,神态肃穆,不容拒绝。方才,出来山庄後,鸿烈毓四处查看了一下,发觉这里只有一些妇孺劳
夫,确实无镇长所说的“杀人越货”的山贼。至於军粮一说,虽然已经得知军粮由来,可男子既是如此谨慎之人,又为何
让镇长得知军粮在山中?除非……这人明著说,暗里居心叵测。
“本王明早让他们撤去,从此绝不允许他们骚扰无名山庄,庄主可安心居住於此。”鸿烈毓对男子道。
第二十三章:调虎离山
昏暗的黑夜,伸手不见五指,阴森的树林偶尔传出野兽的嘶吼,惊得众人胆战心惊。元纹镇之长躲在士卫兵後面,赘肉抖
得快要掉下来,嘴巴还不忘下命令。
“你、你、你……你们必定要保护本官,就算牺牲也在所不辞,明白没有!”
“大大人……”
他们也怕啊,家里的老老少少都等著他们回去活口的,怎麽能说牺牲就牺牲!
勉强稳住手中的兵器,卫兵们每个都绷紧神经,步步为营。突然,树木一阵异动,赫得镇长鬼哭狼嚎,惊恐树枝上休息的
鸟儿,劈啪劈啪展翅高飞。
“原来是鸟……”
拍拍胸口,未等各人松一口气,一条迅速的黑影由天而降,镇长的尖叫声再次直穿云霄。
“啊────!!”
“闭嘴!”
虽然看不清楚黑暗中的人物,镇长还是记得那把声音是属於身份高贵的容德王,瞬时,惊惧变成了惊恐。
“啊──王、王、王……”
镇长瞪大眼珠子,手抖抖个不停指住面前的鸿烈毓,好半晌才记起礼数,收回大不敬的手指,扑通跪地,卫兵们见状也立
刻跪了下来。
“下官该死,未能保护容德王安全,望容德王赎罪!”
贪生怕死在战场上并不罕见,一些士兵在打仗的时候,尤其是生死相搏的一刹总是放不下生前之事,临阵退缩。鸿烈毓不
讨厌这种人,因为比起贪生怕死,还有一种人比之更为惹他厌恶:虚伪小人。
鹰目冷冷盯住地上滚圆的镇长,鸿烈毓迟迟不开口,直到镇长以为自己快被这种无形的威迫感吓昏过去。
“本王已探视无名山庄,庄内只有些许弱小妇孺以及劳夫,他们都是安分守己的老百姓,非传言中‘杀人越货’的恶贼。
镇长,你立可撤令回府。”容德王平淡道。
闻此言,镇长忙抬头反驳,不料对上黑暗中一双冷冽的鹰眼,胆子马上去了大半,顶著官帽贴地,颤颤道。
“可、可是,王爷,下官收到线报,无名山寨……”四周的空气似乎下降了不少,镇长识趣转了称呼。“无名山庄拦劫军
粮置於山中,这……”
“谁给你的线报?”
“这个,下官下官……”
嗯嗯哦哦了半刻,鸿烈毓心知其中定有文章,他是需要处理这件事,但不是现在,远方的军队还在等待他的回去。
“既然你不敢说出线报之人,便无证据证明无名山庄内藏军粮,你可知道虚报实事之罪。”冷眼望著地上抖得越是厉害的
镇长,容德王边说边踱至他身前。“虚报实事,轻则杖刑二十,重则发配边疆,更甚者午门砍头示众。”
冷汗哗啦哗啦流下,镇长不敢想象这些恐怖的刑法落在自己身上会是如何情境,但他晓得,现在不顺从面前力敌千军万马
的容德王,往後这些便是他的下场。
“下官该死!下官在未查勘清楚前,惊动容德王,罪该万死!恳请容德王责罚!”
镇长重重磕下头,其他的卫兵也跟著高呼。
“请容德王责罚!”
落下一句话,容德王在众人面前凭空消失,赫得镇长他们再次把他拜作神人。
“从此莫打扰无名山庄的百姓,否则……作虚报之罪论处!”
下山时,天色临近黎明,回到别府,东边泛白。敲门,鸿烈毓不意外迎上他的是管家陈伯,冷酷的鹰眼几分暖意。
“陈伯,你又等了我一夜。”
语带责怪,更多的是心痛,心痛从小把他看大的老人,一把年纪还为他操劳。陈伯怎会不懂他的主人,展平纵横,笑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