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热闹热闹，你要不要一起来？」

林阳皱了皱眉，好像在思考要不要去。

「杨林也会来。」刘铭豪补了一句。

徐子晏在心里暗骂刘铭豪白痴！这样说不是太明显了吗？

他马上亡羊补牢地板起脸说：「是朋友就来！不来就不是朋友！」

林阳本来还在犹豫，听到这句话哪儿还能说「不」呢？只能无奈地答应：「好吧！你都这麽说了，我能不去吗？」

「就知道你够哥儿们！那就这麽说定罗！」徐子晏搥了一下林阳的胸口，笑了笑。

林阳也笑了，不过是苦笑。明知山有虎，但看样子他不闯也不行了。

就是要你被压 17

徐子晏生日当天，杨林依约到了卡啦OK门口，但却开始犹豫要不要进去。

他不是个喜欢热闹场合的人，对唱歌什麽的更没有兴趣，只是……都答应人家了，现在临阵脱逃似乎太晚了……

卡啦OK店对杨林来说太过陌生，所以他本能地抗拒着进去的念头。

杨林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正要举步跨入时，背後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杨……」

回头一看，那个正举手跟他打招呼的人不是林阳还会有谁？

没想到他还会叫自己的名字……很久没听到他这样叫了。杨林愣愣地看着林阳，没有说话，整个人看起来有点莫测高深，

但林阳知道杨林这样只是在恍神。

呵。林阳笑了笑，觉得这人不管什麽表情都世界无敌的可爱。

「怎麽站在这儿？进去吧！」

话说完林阳就自己走了进去，也没等杨林，当然也没看到杨林的眼在他转身离开後黯淡了下来。

咬咬唇，杨林知道自己这样很狼狈，那人都能这麽丢下他，自己又何必为此失落？

他挺直腰、绷紧脸，面无表情地慢慢踱入大门。

到了电梯口，意外地看见林阳仍等在那里。

电梯门敞开着，林阳的手则一直按着旁边的按钮，见到杨林来了，这才闪身进去。

杨林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麽便走了进去，电梯门关起两人之间延续的沉默。

因为不是会主动聊起话题的人，所以杨林只能盯着林阳的背发呆。

两个人之间，一向是林阳说他听，偶尔才回个几句，所以一旦林阳不说了，就只有沉默。

以前林阳一直说，他只觉得烦，现在林阳不说了，他反而觉得浑身不对劲。

叮。电梯停在了九楼。

站在门边的林阳按住了开门钮，杨林见状，自觉地先走了出去。

未走到包厢便听到一阵吼声，杨林估计应是某人唱歌的声音。

他顿了顿，身後的人趁此时跨大脚步越过了他，走在他前面替他开门。

杨林的心震了一下，也松了口气。

虽然自己从没说过，但林阳总知道他喜欢什麽、不喜欢什麽，想做什麽、害怕什麽。其实……他不喜欢开门的，怕打开门

看到大家看着自己的眼神……所以林阳总是会在他前面帮自己开门……

或许是习惯……杨林这麽告诉自己。林阳习惯这麽对他，没有别的什麽，没有。

林阳一开门里面的喧嚣便将两人迎了进去，大包厢内除了徐子晏跟刘铭豪以外，还有三、四个女孩子，林阳眼一眯，脸上

笑容僵了一下。

「唷！林阳！快进来啊！」刘铭豪拿着麦克风招呼着，看见了林阳身後的杨林，眼睛倏地睁大，热情地大喊：「雁子雁子

，杨林来啦！」

林阳小声地「啧」了一声，只有离他最近的杨林听到了。

两人进入後选了个角落坐下，徐子晏免不了闹一闹，开始滥用寿星特权罚两人酒。

杨林没喝过酒也不爱那味道，但被徐子晏以「今天寿星最大」为由，硬是让他无法拒绝。

他眼睛一抬，本能地搜寻着林阳。

林阳本人已经自顾不暇，正拿着一大杯啤酒狂饮，刘铭豪则一边盯他喝下、一边叫好；这边徐子晏则笑脸盈盈地端着一杯

等着自己。

喝？不喝？

看着那杯酒，杨林不知该如何是好。正当他咬牙想接下时，一只手早他一步，拿走了那杯酒。

「我帮他喝。」林阳笑着拿起杯子就往嘴边凑。

徐子晏一双眼朝刘铭豪那儿瞪了瞪，却看到刘铭豪拿着刚被林阳乾光酒的空杯子无辜地朝他耸了耸肩。

扯扯嘴角，他冷笑了下。感情林阳这家伙今天是特意来替杨林挡酒的？呵，这也未免太小瞧他了吧！

「这怎麽行，说好你跟杨林一人一杯，你喝几杯都没用。」

林阳一口将啤酒喝完後，面色自若地回了句：「谁跟你说好？」

徐子晏没想到林阳这麽给他难看，脸色青了。杨林倒是明白，林阳是醉了。醉了的林阳他看过，就是现在这副样子的，看

起来清醒但少了平时的伪装，讲话也变得很不客气。

「管你的，今天我是寿星，一切照我的规矩来。」

「哈！寿星怎麽着？我不都给你面子代他喝了吗？」

「你……」

眼见场面快吵起来，众人连忙靠过来打圆场。

刘铭豪劝着林阳：「不过就一杯嘛，怎麽连一杯也不让喝？」

对林阳有些意思的美眉们则嗲着朝徐子晏撒娇：「不就一杯吗？人家都代喝了，你就别为难人了。」

徐以晏冷笑了下，说：「林阳你好样的！」亏他一心帮朋友，这下可是被反咬了。

林阳也笑了：「我倒不知道我怎麽了，不然你说说。」

两人就这麽瞪视着，脸上虽都有笑，却让气氛更僵了。

杨林知道林阳一醉了，天皇老子的面子都不卖，这下场面可不好收拾。

就是要你被压 18

「我喝。」杨林一手接过酒杯，不管林阳跟徐子晏惊讶的目光，仰头饮下。

由於杨林的动作太快，因为酒精而行动变慢的林阳根本来不及阻止，只好眼睁睁看着他喝下。

「杨林！」林阳眼睛瞪得老大，伸手止住已被喝一半的酒杯，不想让杨林再喝下去。

杨林只是淡淡看了林阳一眼，以手轻轻将林阳的手推下，执意喝完，一下子杯子便见底。

杨林将酒杯倒过来，一滴酒也没剩，他看着徐子晏说：「这样可以了吧？」

徐子晏只愣了一下，便笑着说：「当然！杨林你果然够意思！跟『某人』可不一样。」

见一场冲突就这麽平息了，众人不禁松一口气，在寿星的示意下开始继续狂欢。

杨林缓慢地朝椅子的边边踱过去，实在不习惯酒精这种东西，虽然只喝的一杯，脚步却已不稳，身形一晃，一只手便由後

伸了过来，扶住了他的手臂。

杨林不用回头也知道那人是谁，於是没抵抗地接受对方的搀扶。

现场大家都热闹地载歌载舞，只有杨林跟林阳坐的这角落有着诡异的安静，几个想过去攀谈的辣妹都被徐子宴给揽了回去

。有些醉意的两人对环境的感知跟思考能力降低，倒不觉得这样很奇怪，坐在那里各自看向不同方向。

不论对杨林还是林阳来说，这样的沉默都令人有些难耐。

即使两人身体的距离这麽近，但心却是那麽的遥远。

杨林微皱眉，口中残留的酒味让他感觉不是很舒服。

一边不着痕迹注意杨林状况的林阳没有露掉那个难受的表情，也皱着眉头说：「不舒服吗？」

杨林转过头看着林阳，两人的视线终於交会。他直视了一下，低头先躲避了视线：「没有。」

「叫你不要喝你偏要喝，又不是不知道自己不能喝！」

要是平时，林阳准不会这麽多话的，更遑论这麽数落杨林。不过比起平时的林阳，杨林还喜欢酒醉的林阳多一点，虽然容

易惹仇，但总归是直率多了。

两人好久没这麽轻松过了。这阵子林阳总是处处闪避，每次看到这样的林阳，自己也会感到紧绷。

杨林放松身体，也接了话：「……为了一杯酒，你就想跟雁子打架吗？」

「那又如何。他以为他是谁阿！」有他在，谁想欺负杨林都得先过他这关！高中那些尽找杨林麻烦的混混还不都一个个被

他扁得抬不起头来！哼！

杨林好笑地弯起嘴角。林阳还真是越大越幼稚了。

笑了下，意识到林阳直直看着自己的目光，他却笑不出来了。

林阳撇过头，似乎认真看着萤幕，却是对着杨林说：「你很久不笑了。」不在他眼前笑。

杨林顿了顿，说：「没什麽好笑的。」本来他就不爱在人前笑，只有林阳想方设法逗他开心时会忍不住笑出来。

林阳眼睛仍直视萤幕，说：「以後要多笑，你笑起来好看。」

这句话让杨林愣住了，不知道怎麽回应，只好说：「……喔。」

奇怪的气氛围绕在两人周边，有点尴尬，也有点……暧昧。

等到寿星徐子晏冲到萤幕前一边唱、一边跳，把整个气氛搞很嗨时，林阳突然缩回视线，认真地凝视杨林的脸。

杨林被赤裸裸的视线看得很不自在，忍不住抬头对林阳说：「干嘛？」

一阵沉默後，林阳突然问了句：「问你个问题可以吗？」

过度认真的表情让杨林说不出否定的答案，应了声：「嗯。」

林阳缓慢地看着杨林，说：「开学的时候，你曾经问我一句：『你知道我当年为什麽要揍你？』，还记得吗？」

「……嗯。」记得。那天他一时激动，不小心脱口而出，但他却不後悔说那句话。

林阳眼睛直视着杨林的眼，问：「为什麽？」

为什麽。他直觉觉得这个答案很重要，所以之前才会拼命去寻找。现在，在他想放弃……不，该说「试着放弃」的现在，

他终於有勇气问出口。

就算两人不能在一起，他也想知道这个答案。他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什麽事才会让杨林反应这麽激烈；他想知道当年到底

为什麽……杨林会选择放弃他……

林阳亲口向杨林索求答案，杨林却沉默了。

就是要你被压 19

「林阳，你过来一下。」刘铭豪不知何时走到了包厢口，比着手势要林阳跟他出去一趟。

看了一眼保持沉默的杨林，他叹了口气，起身跟着去了。心里暗自想：看来上天是不想让自己知道这个答案了。

被刘铭豪拖着出去，林阳心里也有些底，这八成是徐子晏的调虎离山之计。自己一不在，不知道那混帐会对杨林做什麽。

两人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林阳越想越心急，本想找个藉口回包厢，却没想到刘铭豪不知从哪儿拎来一打啤酒，咕噜咕噜

地自己就先喀一罐掉，嘴里还不停喃喃自语，讲到最後还哭了起来。

这下林阳也无法丢下他不管了，只得有一口没一口地陪刘铭豪喝着闷酒，听他讲着「雁子怎样怎样」、「雁子如何如何」

，偶尔安慰个几句。

刘铭豪说了很多，但林阳听进耳里的还不到二分之一，反正他醉得厉害，也不管别人有没有在听。

好不容易等到雁子过来把人一把扛走，林阳三步并做两步，赶紧回到包厢。

一看，林阳险些没气炸。

包厢内的男男女女都消失不见，唯一在的那个家伙正窝在房间的角落抱着垃圾桶呕吐，地毯上食物碎屑掉得到处都是，颜

色深一点的地方就算不是酒，也是被吐出来的酒。

「搞什麽啊！」他大步走过去，使力将那个窝在地上的家伙抓起，用手跟身体支撑着他，让他能靠在墙跟自己身体中间，

不致滑落。

「你什麽时候惹到那小子的？他干嘛这样灌你！」马的，没想到雁子那家伙下手这麽狠！早知道他就该把这家伙一起拎出

去！

闭目颤抖的杨林正努力压下反胃感，低垂着头，说不出话。

见状林阳又骂了一句脏话，决定将人带走。杨林不能再留在这里！

「杨，起来，我送你回家。」林阳一手扶住杨林的腰部，一手搭在他的肩上，将乏力的杨林半抬起。

杨林在地上拖了拖，不知是因为晕眩，抑或是想找回清醒，他摇了摇头，迷离的黑瞳泛着一层水雾，就这麽直勾勾地望向

林阳。

林阳顿了下，手一软差点就要撑不住杨林的身体。深吸一口气，他转头说：「不要这麽看我。」明知道他最受不了这种表

情的……嘶……

自己的自制力一遇到这个男人，就变得脆弱不堪。一直以来，如一层纸隔在他们之间的是「友情」这两个字，现在拿掉了

，林阳完全没有把握自己会不会从猎人变身成大灰狼，一口将眼前这个可口的小红帽吃乾抹净。

「不……不回家。」杨林靠着林阳的身体，顺势将头埋进林阳的颈窝，在他耳边用着极为小声的音量说道。

一瞬间，林阳的耳朵抖了下，然後整张脸都红了起来。

即使知道杨林的动机是为了让自己听清楚他的声音，林阳还是忍不住因此想入非非。

紧贴在自己身体的是自己爱了四年的男人，是自己十八年来第一次付出浓烈情感的男人……虽然在无数次春梦中已经对他

做尽所有羞耻的事，但都比不上眼前这具温暖躯体。

只消一眼、一句话，自己连灵魂都心甘情愿为他献祭。

「阳……」仍是这气若游丝的声音，听在林阳的耳里却无限诱惑。

林阳暗自吞吞口水，应了声：「嗯？」

「不回家……好不好？」

「……」沉默，然後……

「好不好……」加了点撒娇的鼻音。

……

「好。」林阳终於『举旗』屈服……

就是要你被压 20

或许是因为杨林跟林阳都出身於特殊家庭，他们俩不像班上其他同学一样，上了大学就迫不及待「离家出走」，在外面租

房子住。身为家中唯一的男丁，两人都选择住在家里，再怎麽样，家里有个男人在还是比较安全，所以也就不大费周章搬

出去了。

杨林不愿回家的原因，林阳倒也猜到几分。可是眼下自己也不可能把他带回自己家。凌晨一点，这个时间回家，晚了。更

甭提两人身上的酒臭味，估计只要他一开家门，老妈就会拿「家法」伺候他。

这时候，不回家比回家好。所以，林阳经过三秒的犹豫後，决定就不回家了吧！长那麽大还吃棍子滋味可不好。

当然，林阳也没有露宿街头的打算，於是拖着杨林大剌剌地随意找了间汽车旅馆「开房间」去也。

他敢发誓，他真的一丁点邪念都没有，真的！即使再卑鄙，林阳也不是那种会趁人酒醉、对别人霸王硬上弓的人，即使那

人是自己垂涎已久的杨林也一样。

天知道他忍得多辛苦！

杨林此刻正躺在床上双眼紧闭，从不离身的眼镜已被林阳搁在一边的桌子上。那张平时严谨的脸庞此刻已然放松，更添了

股稚气。身上的衬衫变得皱巴巴，上面几颗扣子不知何时被扯掉，衿口大开，露出大片胸膛，隐约可见那两抹嫣红若隐若

现……

然後……然後……林阳真的不敢再往下看了。他怕自己真的成了色欲薰心的魔鬼，神智不清地将杨林给吞了。

如果真的做了什麽……杨林应该会恨自己吧……

或许杨林从未喜欢过自己，但至少希望他不要讨厌、甚至恨自己。这已经是现在的他唯一可以办到的。

林阳站在床边，再次深深地看了杨林一眼，转身进了浴室。

脱去一身衣物，将冷水开到最大，任凭豆大的水珠打在身上，彷佛这麽做就可以从那人给他的魔咒中清醒。

「爱」这种东西，果然是奇迹啊！要让你深爱的人也能够回报你同样的感情，是多麽困难的一件事。

他一直以为，他做的到，就如同当年他对杨林夸下海口：「只要不停下追逐的脚步，不管什麽东西，总有一天都能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