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动九霄(风流天下 三)上——天子
天子  发于:2011年05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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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的风暴,将那五名杀手斩了个干干净净!
其后再看,竟无一人留有全尸。
□ □ □
七月二十三,申正,一战方结。
这一战,几乎每个人都挂了彩,不过惟有段思廉伤得最重。他的左肩后多出了一个黑乎乎的血洞,几乎深可见骨。虽然
铁瑛用了「洱海月」的独门奇药为了他疗伤,但到底他失去的是一块皮肉,而不仅仅是那染红了整个背部的血。说来,
无论如何也要两个月方能痊愈。
不过,段思廉并没有为此而感到沮丧。反之,他很高兴,差不多可以说是心情舒畅!因为,付出了这一点点代价,他得
到的却足够多!
首先,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得到了赵珺,让他不得不陪伴在自己身边。赵珺本不想来——
「除非哪日无人替你收尸,否则休想我再与你共处一室!」
这是他给他的回应。但是,他也在同时给了一个答复——
「我今日受了这伤,你总要负些责任——」他说着,强拉住他的手触向自己腹侧那条伤口,「别忘了,昨夜可并非全然
是我勉强你;你刺伤我,也不过是不愿面对自己仍会沉迷于这段情的事实。但你是大宋的王爷,这个责任自然无人会叫
你来负;你若不负,就惟有白玉堂来负。虽说他的果断救了我一命,我很是感激;不过,我同样也还了他一条命。我若
不出手,单凭那两个丫头是对付不了那八名杀手的,她们根本撑不到白玉堂前来。如果受到了惊扰,姜弱水与展昭此时
恐怕早已没有命在!」
「你究竟想要如何?」被段思廉一激,赵珺脑中立时乱作了一团,根本无法静心细想那番话中究竟有何破绽。
「只要你肯不要总是对我如此疏远,我也只不过是欣赏白玉堂此人。他不仅武功高强,能谋善断,而且关键之时足够狠
厉,恰是能做大事之人。若是加上展昭,便更是好上加好!他沉稳内敛,遇事不焦不躁、深谋远虑,平日看似温文,御
敌却毫不手软。如今,我倒并不仅仅是为了你,而是真心希望他们这样的人材能够为我所用。」段思廉握了赵珺的手笑
道。
而且,倘若顺利,他得到的还不止如此。保下性命的不光展昭,还有姜弱水。三十年前,素月玄女美丽而多情;三十年
后,她早已不再美丽,却仍然多情。这情并不单指男女之情,还有其他。她是个恩怨分明,重情重义,有仇必报,有恩
也必报的烈性女子!
杨春愁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而他,对她有救命之恩!
当然,这些话他自不会说出口给赵珺知道。
心中正如此想着,忽听铁瑛在门外道——
「爷,展大人前来探望您的伤势了。」
「快请。」段思廉道了一声,冲赵珺微微一笑。
这时,展昭已跟在铁瑛身后走了进来,先躬身抱拳,对赵珺说了声——
「属下见过王爷。」
之后,才转向段思廉,却只抱了抱拳,并未躬身——
「展昭见过段爵爷。」
第九章
这分别,倒也真是有趣!
段思廉挑了挑眉,就了赵珺的手撑起身来,笑道——
「这里是私下,又非朝堂之上,我们一路上兄弟相称,怎么展兄今日倒突然如此客套疏远起来了?」
「展某并非刻意客套疏远,只是身在公门,便要遵守公门的规矩。展某与王爷相识多年,亦要先君臣,后好友。在爵爷
面前,自是更不可失了规矩礼仪。否则,不但有辱我大宋官员声名,对爵爷也是大大不敬。」展昭再次抱拳颔首道:「
何况,展某此时是来请罪的。」
「请罪?」段思廉一愣,「展兄何罪之有?此话又是从何说起啊?」
「今日位能保护爵爷,原本已是失职;其后反让爵爷带伤救我一命,确是大大的罪过了。因此,展某特来请罪。」展昭
微微垂首答道。
请罪——这一句话,倒把段思廉僵在了当场,半晌才道:
「展兄说哪里话来,今日战阵之上,若不是白兄果断,救我性命,恐怕我此刻早已人头落地。若说起来,还是我应感谢
白兄相救才是。听说白兄也被那痴癜挝所伤,此时可还好吗?」
「敷过了药,已不妨事了。不过玉堂救爵爷,自是尽到了他的责任;展某失职,罪却还是要请的。」展昭再道。
「这——展兄若不嫌弃,还愿当段某是朋友,就不要再如此客气见外了。便是展兄定要请罪,能定得这罪的也是柏雩,
而非段某。苟嗡剂叩溃咦蛘袁B:「柏雩,看来此时倒定要你来说句话了。」
「既然段爵爷不怪,本王自然也没什么好说,展护卫就不必再自责了。本王此时还有事要与爵爷相商,便请展护卫代本
王问候白护卫吧。」赵珺说罢,便未再开口,只看段思廉如何举动,一只手在被下被他握得发麻。
「如此,展兄便可放心了吧?段某不求其他,只是欣赏展兄与白兄的人品气概,真心想与二位交个朋友。白兄处,也还
请展兄代为转达段某的问候和谢意。」段思廉说罢,似是突然不支,颓然倾倒,几乎当场将赵珺压倒。
展昭见状眉锋微蹙,正欲上前,却见赵珺对他使了个眼色,便立时止住了脚步,道:
「多谢爵爷不怪,爵爷的恩情展某自当谨记在心,此时便不多打扰了。」
待展昭转身离去,段思廉方才侧头在赵珺唇边蜻蜓点水般烙下一吻,低语道:
「展昭前来『请罪』,是要告诉我,便是有所亏欠,欠了我的也是他而非白玉堂。他的性子,似乎又比我所想的刚硬上
几分。如此相濡以沫的深情真是令人羡慕……柏雩啊,你当初明明曾说欣赏的就是我这般大志。如今,却当真怎么也不
肯谅解我的难处了吗?」
「并非我不谅解你的难处,而是你若当真有心,便不该总想永远强留我在你身边受辱。我的确羡慕白五哥与展大哥,但
你我之间早已不可能如同他们那般对等。你要我牺牲的是我的尊严!就算你说得不错,我或许一生难以对你忘情,却也
绝对不会如同男宠一般在大理终老!」
□ □ □ □
「猫儿。」
展昭回到房中的时候,白玉堂已换下了那一身血艳凄厉的战袍,半倚在窗边。
他并没有坐下休息,只是尽量把身体的重量放在了没受伤的左腿那边。此时赢了这一战,便只是赢了而已,只代表他们
几乎顺利到达了大理,取得了与段素兴、杨春愁及「苍山雪」等一干敌手对阵的资格。不过,他今日的心情还是要比平
常好上几分。因为姜弱水终是给了他们更多的机会和时间。
「幽鹭姑娘呢?」展昭问道。因为适才有她在此为白玉堂疗伤,他方才放心前去见了段思廉。
「被那两人拉去了。」
白玉堂正要抬腿迈步,展昭已移到了他的身旁——
「既才包扎过,至少这两日要安分一些。」
展昭知道所谓「那两人」指的是向孤波与任擎剑,也还不至不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般道理。何况那两人表现得
相当明显,一战下来,基本未让幽鹭受到半分伤害。
「知道,我自会小心就是。」
白玉堂说着,一伸手攀在了展昭腰上,又将他拉近了几分,倾身将下颌靠在了他的肩上。展昭明白这人又在借故耍赖,
看他受伤,便也随他去了,听他在耳边问道:
「你适才去了何处?」
「去见段思廉。一是他受伤最重,自是应该前去探望;二是他救了我与前辈一命,岂有不去道谢的道理?」展昭回答。
抬手抚了抚白玉堂的背脊,算是安慰。
「什么他救你们一命?他这分明是图谋不轨!我叫他伺机脱逃,他何处不好跑,偏要直跑回宅中,把杀手引至密室附近
,再装摸作样与他们厮杀。我可不信他是出于无意!若不是要为大局着想,白爷爷早当场揭穿他的伎俩!」白玉堂微愠
道。
「正因为他图谋不轨,所以我才一定要去。」展昭抬头望向白玉堂,果见他提起此事又是一脸阴霾。「不过此刻已然无
事了,他还要我问候于你,说要感激你的救命之恩。」
「感激不必。若不是为了结盟之事,一个卑鄙阴险的白蛮土王又与白爷爷何干?」白玉堂自鼻中哧哼一声,心中明了,
展昭既说无事,便是真的无事。这猫平日并不显山露水,若真脑筋计谋,怕也没有几人能算得过他。
「玉堂,此事不算什么,如今我只担心柏雩。」展昭摇头叹道。「适才我去探那段思廉,柏雩也在一旁。我总觉得,情
势似乎越发严峻起来,有何处被人拿在了手中,压制得他反抗不得。」
「我在京城中便说过,那段思廉给柏雩布下的乃是『心阵』。此事,却是你我难以插手过深为他排忧解难的了。等过几
日到了大理,还不知这局会乱成何等样子。」白玉堂边道,边侧头望向窗外。
只见,残阳如血,渐渐沉入山边去了。

八月初二,终抵大理国都——羊苴咩城。
到了城中,自是不可能一众人等挟带着各色刀剑奇兵杀气腾腾公然入住段思廉的府第,而是改装易容,悄然进城,绕道
前往洱海。常言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如今身临此境,才令人不得不道上一声,洱海美景,果然名不虚传!
洱海之水碧蓝澄澈,清可见底;四面群山环抱,云雾缭绕,恍若仙境。而那「洱海月」的总堂恰是依山傍水而建,旗下
人马占尽洱海三岛、四洲、五湖、九曲,易守难攻,竞得一方天然宝地。此时,赵珺属下「刀枪有眼」、「风影无形」
两大暗堂、八路神骑的人马亦早在此处等候门主归来多时。
不过,第一个跑出堂外迎接的不是别人,却是段思廉之妹,段云妍。段云妍年方十七,正是女子最为娇憨甜美之时。此
前,她与赵珺已经相识三年有余,早对这俊俏郎君芳心暗许,此番听闻他要回来,几日之前就已开始翘首期盼。现下眼
前见了真人,竟欢喜得高喊了声「珺哥哥」,便直接从上百级的石阶上纵身一跃而下。谁知赵珺这时正回了头与任擎剑
说话,根本没注意那高兴起来便大胆任性比男子更甚几分的小郡主,阴错阳差之下,不知怎的,那天外飞人竟「咚」的
一声落入了展昭怀中。
展昭只觉一片茫然,惊愕地瞪大了双眼;段云妍发现眼前之人不对,也惊得目瞪口呆——
「你——你是何人?」
「你这丫头,无端端横冲直撞过来,我们未问你是何人,怎的你倒先问起我们来?」白玉堂口中说着,手下已经动了起
来,暗中朝展昭腰侧捅去。
突然遭到这般方式的「袭击」,展昭全然没有防备,只觉一阵麻痒自腰间传来,双手一松,立即将那「投怀送抱」的俏
丫头摔在了地上。
「哎呀!痛死我了!你这人心肠怎么如此歹毒?」段云妍摔得头晕眼花、地转天旋,不禁哭骂出声。
「你说谁心肠歹毒?」
白玉堂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睥睨过去,一脸冰冷不屑,更令段云妍狠得牙痒,当下不依叫道——
「大哥,珺哥哥!他们究竟是哪里来的匪徒!竟敢这般欺负于我!」
「云妍,不得无礼!他们不是匪徒,乃是大哥的贵客!」
段思廉轻斥一声,上前欲将妹妹拉起。谁知她把头一扭,根本不理,偏偏要等赵珺亲自拉她。赵珺见状,只好几步迈上
石阶,伸手将她扶了起来,好言哄道:
「云妍,他们就是我常常与你提起的展大哥与白五哥。你仔细看看,他们哪里像是匪徒来的?」
「什么,他们就是珺哥哥所说,你在世上最佩服也最羡慕的大侠?」
段云妍听了,倒也大胆,毫不掩饰地直直盯着白玉堂与展昭看去,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将两人打量了一番。但觉着了玄
色长衫、身量高些那位虽然一派英俊华美,不输赵珺,但那俊美却与赵珺有着天壤之别。一双尾端上挑、带了桃花的狭
长凤眼冷若冰霜中又含了三分邪魅、七分霸气;两片薄唇轻轻勾起,划出几许冷酷讥诮——这张脸,不仅不会令人想要
亲近,胆小些的恐怕才与他对上眼神,便要转身逃之夭夭了。倒是另外一袭青衣那位看来和善许多,虽然相比之下比身
旁之人略矮了半头左右,但身材修长,高挑挺拔,气度天成。眉目俊逸清隽,却不会给人压迫之感。尤其是那幽深如同
两泓清潭的眸子,着实漂亮得紧!
「此时珺哥哥不用说,我也知道他们是谁了!」看够之后,段云妍拍手笑道。「凶神恶煞、总不正眼看人的是白五哥,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便是展大哥了!既是珺哥哥的兄长,我自然也要尊重!方才得罪了,小女子段云妍,见过两位哥
哥!」
只一转眼的工夫,那梨花带雨的刁蛮丫头已经变成了满脸甜笑的可爱少女。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此刻就是白玉
堂也无法再摆出凶脸对待一个天真活泼的小女娃。虽说「凶神恶煞、总不正眼看人」与「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比起来
,实在算不得什么正常的赞美之词。
「云妍,大哥叫你办的事,可都办好了吗?」段思廉见妹妹眉开眼笑,也就放了心,开口问道。
「自然准备好了!六位客人,一共五间上好客房,十日之前就已安排妥当!」
段云妍这得意洋洋地一喊,倒让段思廉尴尬起来。「洱海月」总堂占据整个洱海,自然不会缺那一两间客房。六位客人
,房子却只有五间,听来倒好象这个安排有何「不良」动机。但说者无心,他也只好咳了一声,装作无事一般笑道——
「既然如此,我们便莫要继续站在此处了。一路上舟车劳顿,辛苦了各位,还是先到堂中安顿下来,一切再从长计议。

众人闻言,忙道了声谢,由段氏兄妹带着入了总堂。惟有展昭,迈进大门时回了一下头,却发现铁瑛不知何时不见了踪
影。
铁瑛到哪里去了?
他被段思廉派去照应另一位客人了,第七位客人。
这位客人并不想别人知道她的行踪,所以并没有和他们同路。
她不愿让人知晓,段思廉也就顺水推舟地装作毫不知情,直到到了大理才私下吩咐铁瑛,到「洱海月」各堂口放出消息
,好生照顾这位贵客,确保她的安全,暂时封锁一切消息,绝不可让他派、尤其是赤寒宫中之人得知她的行踪。待到日
后,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用得上这位贵客。
□ □ □ □
这一晚,虽不是中秋,洱海迤俪的景色还是美得一不小心就会令人飘飘然。
「洱海月」总堂依着山水走势而建,一部分房屋甚至半悬在水上。入了夜,在窗边靠了,俯视洱海,只见地涌银涛,水
光接天,茫茫万顷,一廉弯月悬在天水之间随浪飘摇……
好美,如梦似幻。
原本,美丽的事物该是令人心情舒畅的。
可是,白玉堂此时的心情却一点也不好;或者该说,十分复杂。
因为,他不喜欢做梦,更讨厌那些虚幻的、无法掌握在双手之中的东西。
眼下,赵祯派出迎亲的大队人马还在路途之中,段思廉仍打算按兵不动。他不动,赵珺自然也没有强迫他动的理由。但
若等全部人马到齐,至少要到一个月之后。
一个月。
与这一个月相比,段思廉已经等了将近十个年头,自然不在乎再多耗上一些时日;可是,他不能!对他来说,一天都是
不想再等的!他已经没有时间再耽搁下去了!
听说杨春愁自被段素兴封了国师之后已经不在居于上关「赤寒宫」内,现改住在羊苴咩城国师府中。所以,他决定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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