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仲与末鬼之悔心蛊(出书版)+番外 BY 怜书
  发于:2011年05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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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股极淡的血腥味混在酒里,像是有人将血滴进酒中一样。他疑惑的望向刘霜霜。

「里头有我的一滴血。濮阳公子嫌弃了吗?」

刘霜霜面上的笑容既讥谨又自嘲,他胸口一热,仰头一饮而尽,倒举酒杯,一滴残液沿着杯缘滴下。

刘霜霜讶异的望着他。

「说句得罪姑娘的话。」濮阳少仲直直的看着她,「姑娘还有大好的年华和将来,不必如此自伤自残。」

「呵哼。」刘霜霜双眉一扬,像是想笑,却终究没有扬起唇角,只冷冷的望着他,「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是不知道。」濮阳少仲望了一眼她置于案上的纤细手腕,里伤的白布已经渗出一点血丝。他突然觉得有些生气,不

知不觉声音大了起来,「人家欺负你,你也欺负自已,你不觉得这样太傻吗?」

刘霜霜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他会说这种话。

对一个受尽伤害的人这样说话,濮阳少仲也觉得自己未免有点过份,只是话都说出口了,临时打住收回或道歉,都反而

别扭。想了想,濮阳少仲吸了口气,干脆痛痛快快的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我是觉得,与其拿刀割自己,还不如拿把

刀把洪宽砍了!」

「你是说,杀了?」刘霜霜愣了一下,突然咬牙切齿的迸出一声笑,「是啊,你说的对,可是、」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

似的,表情渐渐变得迷惘,怔了半晌,才喃喃的念道,「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我一直、一直……」

「想干坏事哪里需要什么理由?」濮阳少仲不屑的说道,「总之是他丧心病狂,刘姑娘别太难过了,我也会想办法抓到

他的。」

「为什么帮我?」刘霜霜突然问道。

咦?刚才不是问过了吗?濮阳少仲一笑答道,「没有为什么。」

刘霜霜静静的看了他一会,突然垂下眼睫,叹了口气,「……你走吧。」

「呃?」

刘霜霜闭起眼睛,表情已经变得冷漠。

濮阳少仲一愣,一时也不知是走是留好。

杜鹃见他尴尬,轻声的唤道,「小姐?」刘霜霜没有反应,杜鹃怯怯的伸手要去拍她的肩膀,猛见刘霜霜睁开眼来,「

啪」的一声,杜鹃脸上已经着了热辣辣的一记耳光。

「你!」明明好端端的说着话,怎么突然就动手打人了?濮阳少仲又惊又气,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对。

「贱人。」刘霜霜轻蔑的哼了一声。突然微微一笑,转头对濮阳少仲说道,「你算什么?你凭什么看不起我?你以为我

真给你喝我的血?哈哈。」她仰头笑了几声,「鸡你知道吧?不过就是畜牲的血嘛。」

濮阳少仲见她疯疯癫癫,似乎也不是有意骂人,一句难听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似乎是谁发现了闺阁外头的血迹跑去通报刘魁。刘魁喘着气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一眼见到刘

霜霜手上的纱布,脸孔都揪成一团,连声问道,「怎么了,霜儿你怎么了?」

刘霜霜一眼向外瞥去,看见自己的父亲,也看见一个黑衣的青年稍没声的立在门柱边。她的视线缓缓移动,又注视着墙

上那幅画,任谁说什么也不吭声了。

濮阳少仲见到末鬼,心头一喜也打算借机告辞离开。不料他一站起,胸口突然传来一阵闷痛,他撑着桌沿站了一会,却

又无事。他觉得奇怪,一时间却也无暇多想,跟着刘魁和末鬼就向外走了出去。

刘魁领着濮阳少仲和末鬼退出刘霜霜的闺房,神色已经平静许多,跟着就要人去安排末鬼的住处。

末鬼只道,「不用麻烦,我们等会就走。」

明显的失望写在刘魁脸上,他却也不强求,躬身做了个揖,「不知道您会来。刘府今遭剧变,不能好生款待,是我这个

主人没有尽到地主之谊。霜霜这样子,我实在……唉,两位如果肯在府里多住些时候就好了。」

濮阳少使憋了半晌,忍不住问道,「刘老爷,为什么不给刘小姐延医治疗呢?我听人家说,其实患了疯病的人只要适当

的吃药看病,加上转换个环境什么的,都还是很有希望复原的。」

濮阳少仲的话多少带了点指责的味道。刘魁苦笑了一下,这才缓缓说道,「城里的名医我是都请遍了,有的说小女根本

没病,有的说她一辈子就这样子,还有的给小女赶出去后,到外头说三道四的……」

濮阳少仲一时无言。他自己也听过那些流言,真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有!

末鬼抱拳说道,「叨扰了一阵子,我们也该告辞了。」

咦?这么快!濮阳少仲一愣,末鬼向他使了个眼色,两人也就一起辞了出来。

***

两人离开刘府,找了家临近的酒肆坐下,濮阳少仲迫不及待的问道,「你昨晚是不是追那个黑衣人去了?结果怎样?」

「那些人也是被人下咒驱使前来的。」末鬼看着送上来的一壶酒和两个空杯,也不避忌有人在旁,跟着就道,「林子里

也有埋伏,我差点脱不了身。」

大约是摆酒瓶的时候,晃动大了些,几滴酒液洒了出来。酒保连忙赔不是,加倍小心抹了桌子又替他们在空杯里倒酒,

这才退下。

「这么厉害?」濮岔少仲不由吃惊。能让末鬼动剑已经要有点实力,更何况是要让末鬼差点脱不了身。

「嗯,我想还是别管刘家的事了。」

「啊,可是──」

濮阳少仲话还没说完,末鬼突然啪的一声拍桌而起,将嘴里的一口酒全吐在地上,高声怒道,「什么东西?这也能喝吗

?」说着,一挥手臂,将桌上的筷子筒、调味瓶都扫下地去,顿时乒乓一阵乱响,十来双筷子、酱油醋罐什么的黑黑水

水洒了满地狼藉。

论镇静隐忍的功夫,根本就没有人能和末鬼一较高下。末鬼这一发作,濮阳少仲顿时醒觉过来。几日前他们还给人跟踪

下蒙汗药,末鬼现在大既是想「清场」吧。他环视了一下整间酒肆,原本就生意冷清,没有什么客人了,给末鬼这一发

作,几个有心要趁白食的也就借机跑了。

那掌柜的一见这情景,倒也硬气,丢下算盘快步过来,说道,「客人,您不喜欢小店的东西,是小店的东西入下了您的

法眼,不收您的钱也就是了。我们小本生意也只图个糊口而已,何必这样?」

末鬼将酒瓶一推,说道,「你自己喝喝看。」

那掌柜一阵疑,接过来喝了一口,居然也噗的一声吐了出来,脸已经全绿了,连声道歉,「对不起、是小店的不是,居

然……」眼看两人身上都带着行李,连忙赔笑道,「客人您要住店吗?小店后面有一间房还算清幽,原本只留着自己家

里人休息的…:唉,一切开销都算小店给您赔不是,这么着可好?张全,还不快带客人到里头去休息!」

濮阳少仲几乎忍不住笑。那酒他也喝了一口,呢然不是什么好酒却也没难喝到要吐出来的地步。也不知道末鬼是使了什

么手法偷天换日的──他连忙低头收拾行李掩饰过去,跟在伙计身后往后头客房行去时,还一边听掌柜的低声怒吼,「

兔崽子!你是存心和店里过不去?给客人端这什么东西?还不快去收拾干净!操,扣你十天的工钱!」

濮阳少仲望着末鬼黑沉沉的背影处晃了一下拳头,决定离开时一定要给那可怜的小二一点甜头。

虽说是不给客人住的厢房,收拾得却恁是干净整齐。伙计退下去不久,一个约莫三、四十岁的妇人,敲门进来说声,「

两位爷好,这是掌柜的给两位爷赔礼的,菜也是我亲手给两位做的。唉,我男人就那个硬脾气,也不会说话,得罪了人

也是他活该。这菜如果不对爷的口味,看爷想吃什么,隔条街就是有名的亿升楼,我给爷叫菜去。」

说话间桌上已摆了两副碗筷,一个六七岁的小丫头跟在她身边,也帮着从食盒里布菜倒酒。两人眉毛眼睛都有点相像,

一望而知是母女。

濮阳少仲觉得这是一家老实人,这样欺负人他有点过意不去。眼看菜肴虽不名贵,却都调理得精致干净,他赶忙从腰袋

里摸出一小块碎银递过去,说道,「谢谢你们。」

那妇人咧嘴一笑,却摇头不肯收。拉着小女孩的手正要退出去,末鬼突然说道,「大婶,能不能请问您一件事。」

「爷请问。」

「您知道刘府吗?就是之前出了大案子的刘魁府第。」

「咦?」妇人像是吃了一惊,疑惑的看了两个人一眼,这才续道,「知道的。那是这城里除了县卫之外最大的府邸了。

最近还出了大事。唉,可怜见的,我那侄女儿……」说到这里,她似乎惊觉自己太多口了,连忙打住。

「实不相瞒,我们是官差。」末鬼顿了一下,自怀里取出一面令牌,温声说道,「大婶请看。」

令牌上金粉镂刻着两个古体的「宰辅」字样。

这是朝廷的前丞相,人们尊称「宰辅」的宰辅大人手底下人所用的令牌。宰辅在位百余年,治绩卓着、高风帘节,是民

间戏曲鼓儿词里经常被提起的人物。一般百姓都知道他。用这个令牌来问话简直比君皇的令牌还有用。

但濮阳少仲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他知道宰辅是末鬼的恩师,也是末鬼效忠出死力的对象,但宰辅早已死了,末鬼也不

是杀手了,没事还留着这样的东西干什么?

对一个死人念念不忘,难怪木头样死气沉沉……

濮阳少仲这一点孩子气的心思,末鬼自然无法理会。他径自说道,「刘霜霜是刘魁的独生女儿,偌大家业也只有刘霜霜

可以继承,内神通外鬼要谋夺家产也是可能的。刘家已经死了不少人,为了让犯人早日伏法,避免再有无辜着受害,希

震你能知无不言。」

「唉、嗳,这是怎么说唷。」妇人双手合什对令牌喃喃低语了一句什么,又抬头看了两人一会,觉得怎么看他们也不像

是歹人,这才轻轻叹了口气,低下头对小女孩说道,「莤儿乖,先把这些收到厨房里去。」

小女孩点点头迈着小步子去了,她才回头说道,「我的侄女儿叫翠儿,是从小就卖给刘府──那年头生计不好,她爷又

患了重病没钱可医,她娘才让她进刘府的。刘府待下人一向宽厚,虽说是卖了,逢年过节的倒也都肯让她回来看看家里

。听她娘说翠儿在刘府里过得不错,跟刘小姐也恋投缘的,是刘小姐跟前的使唤丫头。」

「刘家这么一个积德行善的人家,也不知是冲克了还是怎的,自从刘夫人上香出事后,就不得安宁,隔几日就有一个丫

头从后院抬出来。」

她打了一个寒颤,眉心凝得紧紧的,抬头看了两人一眼,见他们都听得十分专注,也就大着胆子说了下去,「端阳节时

翠儿还回来过一次,她娘问她刘府里的情况,那时我刚好过她家帮着弄点针线,就听她说刘府里伺候景姐的几个人丫头

都死了,只剩下她和一个新来的叫杜鹃的。她娘担心得要给她赎身,翠儿就笑了,说小姐也一直赶她走,还给了她一点

首饰细软什么的,但她说主母才刚去了,小姐身边除了自己以外也没有什么人能说点体己话,也就不肯离开。谁知道…

…隔没多久,连翠儿也……」

妇人说到这里,眼眶已经红了。她侧头掩了掩眼角,濮阳少仲站起来倒杯茶给她,她双手抖着捧住茶杯也就喝了大大一

口。

「你说端阳节时翠儿还回家过,那时她身体是不是有什么异状?不然好端端的怎么就撒手了?」末鬼问道。

「就是没有啊!」妇人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显得十分激动,「抬去给仵作验了,说是好好的找不出半点伤痕,她娘不

信邪,叫几个郎中看了,也都说看不出死因!」

濮阳少仲望了末鬼一眼。许多江湖上的杀人手法不见伤痕,一般仵作验不出来,末鬼说不定有办法?才想着,果然见他

微微敛了一下眉,又问,「翠儿下敛了?」

妇人像是有预感这黑衣的青年等会会提出什么要求一样,她心里又是惊讶又是骇然,结结巴巴的道,「是、是啊,天气

这么热……」

「在哪里?」

「啊?」

「翠儿的坟在哪里?」末鬼缓缓的说道,「大婶也不希望翠儿死得不明不白吧?」

「可是仵作和郎中都已经看过了。」

末鬼只是静静的凝视着她。

那妇人神色一紧,有点惶恐的左右看了看,「要不要知会她娘……」

「别说吧,丧女已经很可怜了。」

妇人咬了咬牙,头一点,「好,翠儿的坟在……」

第四章

城西一处荒地,数十个坟头东一堆西一堆的胡乱安插在这里,有的是客死异乡的流浪汉,更多的是些穷人家没去讲究的

。有些碑石年代太久已经看不出上头刻的字迹,也有些坟地已经长满杂草连墓碑都找不着了。

半人高的芒草经风摇曳,在落日残斜的橘黄光芒里轻轻颤动。几只昏鸦被突来的锄垦声惊起,飞到另一头的树枝上戒备

的看着闯进来的两个陌生人。

「是咒术。」末鬼淡淡的说着,平静的望向被他们挖开来又重新安放好的墓地。

末鬼的外表看来绝无异状,濮阳少仲却觉得他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沉重感。这很奇怪,一点也不像平常的末鬼。难道这件

事比起过去经历的事都更加棘手吗?

濮阳少仲等了一会,末鬼什么也没有说。濮阳少仲眨眨眼,略略放经了声音问道:「怎么了?」

「红啄。」

「什么?」

「刘霜霜擅丹青,她房里挂的那幅母女图上方却有一只红啄鸟,虎视眈眈的盯着她们。」

濮阳少仲起眉头思索着。他第一次看到那幅图是昨天晚上,灯火昏暗下看不仔细只隐约见到一对母女。今早离开刘霜霜

房里时瞥了一眼,倒的确有看到图左上角有一根横出的枯技,上头就站着一只鸟。

「为什么是红啄?」末鬼进一步追问。

濮阳少仲已经隐约猜到末鬼想说什么。刘霜霜擅丹青,描绘人物花鸟的功力不言可喻。会在一幅安详的母女图里画上突

兀的红啄鸟,自然可能是想传达某些讯息。要说近在身侧,杜鹃姑娘就在刘小姐身边伺候着,要说红啄鸟……「杜鹃啼

血?」濮阳少仲不确定的问道。

末鬼点头。

「可是杜鹃姑娘对刘小姐那么好,都没人肯在她身边伺候了,她还……」濮阳少仲陡然想起刘霜霜看着杜鹃的狠毒眼神

,心头不由一惊:该不会不是没人「肯」在刘小姐身边伺候,而是没人「能」在刘小姐身边伺候……

对照杜鹃甜美清纯的娇俏模样,再及刘府绪多婢女的死亡,一种诡异的违和感慢慢升起。他有点不能相信地轻摇着头,

半晌才问道,「咒术要怎么置人于死地?是用毒还是什么?」

「真实的情况如何,外人尚不能得知,只听说需要施咒者的鲜血,也许还要配合时辰或其它因素也不一定。」

「鲜血?」濮阳少仲愣了一下。

「怎么?」末鬼转过头来看他。

濮阳少仲想起今早刘霜霜给他喝的那杯酒,她光是说酒里有她的一滴血,后来又说那只是一滴鸡血。他原本以为刘霜霜

是疯疯颠颠的乱说,现在想来说不定是一种暗示……他连忙将早上的事备细向末鬼说了。

末鬼一愣,盯住了濮阳少仲。

濮阳少仲赶忙摆了摆手,干笑道,「我没事,真的。」

末鬼沉默了。太阳拖着最后的余晕映照在他的脸上,睫毛的暗影遮住了他的眼睛。

「末鬼?」

「先回客栈吧。」也不待他回答,末鬼转身就走。

***

「两位回来了!」刚踏入客栈,就见掌柜的手里拿着一张纸迎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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