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在身边——苍遥
苍遥  发于:2011年05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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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会原谅你......我不会原谅你们......姚常,我恨你!"姊姊的眼中满是悲痛与憎恨,我很明白她的痛苦,却无力解释。
  呆愣著看著她消失在门口,我突然觉得全身发冷,路骋一句话都没有解释,像是默认了一般。
  "是你叫姊姊来的,对吧?"我的心中也生起一股恨,对路骋,恨他的残忍,恨他的绝情,姊姊这么爱他,他却一点也感受不到,甚至还直接的摧毁我们的希翼,残酷的把私密揭露在太阳下。
  在我的瞪视之下,他却没有回话,淡淡的盯著我,眼神深沉。
  "你认为是,就是吧!"松开了对我的钳制,也分开了尴尬的部位,他背对著我穿上衣裤,身后那伤疤就像在嘲笑我一般。
  "恶魔!你果然是个恶魔,我一直没看错,还以为......我恨你!"放声吼著,我瞪著他的背影,感觉他的僵硬,不反驳的姿态让我的眼眶又红了,抹掉不小心流出的泪水,这个恶魔,不值得我为他流泪。
  捡起地上的衣物逃离了那幢房子,我想追上姊姊,和她告罪,一切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自作聪明害了大家。
  然而当我衣杉不整的站在街口时,姊姊早已没了踪影,我茫然的望著眼前的陌生路口,心中仍是不住的抽搐著、疼痛著,为那无可挽回的结局,无止尽的深切懊悔。
  ***
  拖著疲累的身躯回到家时,爸妈还满脸问号的上前问著我知不知道姊姊怎么了,她泪流满面的冲了回家,一句话也不说就进了房间就不再出来,无论是谁的担心问话,都不能让她开门进入,我苦笑著,却也不敢道出实情,那些丑闻如果让父母知道的话,只怕,我连存在都是种罪恶了,自私的拥护著爸妈的关怀,我站在她的房门口,久久说不出话来。
  "姊......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太自以为是,以为可以保护你,却......"低著头,她的房门终于打开,我不敢抬头,咬著唇等著她的责骂。
  姊姊把我拉进她的房里,然后关上门。
  "姚常,你知道为什么我只恨你吗?路骋从一开始就告诉过我,他也许不能爱上我,但是会试著喜欢我,虽然很伤人,但至少他很诚实;而你,我的弟弟,我觉得你真的是这之中最卑劣的人了,你用著保护我的藉口,接近他、引诱他,然后一脸无辜的告诉我你不是故意的,这样就想让我原谅你吗?姚常,你太卑鄙了。"她冷然的语调,是我第一次感受到的,和颊上的红肿一样,心脏在隐隐抽痛。
  "我......"想要开口说我并没有这么想,想要解释我很希望她能幸福,但是所有的话卡在喉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那些解释,真的如同姊姊所说的,就像是在佯装无辜一样,原来我看不出来的矛盾,她看见了,我其实是如此的自私、卑劣。
  "我告诉你,我不会原谅你的,我会让你很后悔,后悔夺走我爱的人,后悔你让我恨你!"把我推出房门,门板关上的声音,就像是姊姊在我的面前关上她的心房,我的泪水因为恐慌而不住的流著,让躲在一旁的父母既迷惑又惊慌的上前安抚,拒绝了他们的探问,我默默的回房。
  靠坐在门板上,被路骋背叛、被姊姊痛恨,我好像置身在冰天雪地之中,因为痛苦而颤抖不已,这已经不是结束性爱便能隐瞒的事件,而是一场货真价实的背叛,我背叛了姊姊,打从一开便注定;就算不是路骋的设计,总有一天,纸是包不住火的,她仍是会知晓,并且同样的憎恨。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来赎罪,用以换回姊姊的幸福,只要能让她再次露出之前的微笑,就算要我离开我都不会多说一个字,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姊姊仇恨著我,全是我自做自受。
  怀抱著极深的绝望,我又陷入了那一场一再上演的恶梦之中,只是,梦里的男人不再抱歉,用著嫌恶的眼光,不屑轻视,而他身旁的女子,则是有著相同的目光,既愤怒且哀伤的一再说著:"你背叛了我,姚常,我恨你。"
  ***
  清晨,凄厉的尖叫声惊醒了我,我瞪著天花板,有一瞬忘记自己身在何处,直到熟悉的嗓音带著哭喊再次出现,让我急忙的下床出房。
  门外,姊姊的房门开著,却隐约透出一股死寂的气氛,除了妈妈的哭声与爸爸的呼唤外,听不见那柔柔的语调,总是轻盈的笑声也不再了,极坏的预感下,我颤抖著快步前往,房门之内,那条显目的白色布巾在空中飘扬著,姊姊脸色青紫的倒在爸爸的怀中,紧闭的眼也不曾张开。
  "不......小嫦......你醒醒......"父母的悲恸在我的四周回响,我呆然的站在原地,只懂得看著那抹单薄纤细的身影。
  "快,我们快把小嫦送去医院。"抱起了姊姊,爸爸冲出了门口,慌乱之中我也坐上了车子后座,眼睛不敢离开她的脸蛋。
  "小嫦,你醒醒啊!不要丢下妈妈,求求你了......"妈妈一直拍著她的脸颊,想让她睁眼,泪水也没时间伸手去擦,抱著她发冷的身体,几乎崩溃。
  "姊......姊......"回神时,我已抱过她,一边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那苍白冰冷的身躯,然而却没用,感觉不到半点脉搏,心底更是清楚这是姊姊给我的报复,最残酷的报复。
  第六章
  到了医院后,我们等在手术室外头,爸爸一直安抚著哭泣的妈妈,眼底也是满心的焦急,我一直盯著那红灯,祈求姊姊能得救,没关系了,只要你能活著,就算要我去死,我也绝对不会拒绝,所以,请你不要放弃,姊姊。
  过了许久,医生走出来时却还是摇头,表示他们无能为力。
  "不会的......不可能发生这种事的......小嫦她、小嫦她快结婚了,不可能会死的......"掩著面,妈妈悲切的话语让爸爸也红了眼眶,我瞪著那半掩的门,不肯相信。
  "不会的!姊姊不会死,她只是在生我的气,不会死的,她还要骂我、还要打我泄愤的......"推开身穿手术袍的医生,我冲了进去,看著手术台上那惨白的身影,沉重的打击著我的信念。
  黑色长发散落在半空中,露出了她的美丽侧脸,半开的眼像是含怨般,青紫的唇紧闭,一直到最后一刻,她似乎都还恨著这场悲剧,曾经被她热爱的世界抛弃了她,就连她最疼爱的弟弟都背叛她,脆弱的生命在芳华青春之时殒落了,也在我的眼前诅咒著。
  "还不能进来,请你先出去。"里头的护士把我推了出去,不让我继续直视那抹怨恨,身后的母亲彷佛也承受了不了可怕的打击,哭晕在爸爸的怀中,茫然之际,我和爸爸对视著,像是在自问,该怎么办?少了姊姊的支撑,这个家会不会垮掉?
  没多久,爸爸一边忙著帮昏迷不醒的妈妈办了住院,他交待我陪著姊姊最后一程,盯著他眼中的悲恸,我知道他也是想哭的,自己的女儿自杀了,而他却无能为力。
  沉默的接过交来的重任,我坐在等候室里,等著他们将姊姊清理完毕,一直到这个时候,我都觉得不可思议,我没有掉泪、没有崩溃不信,没有摇著姊姊要她醒来,理智到连自己都觉得虚假的地步,除了胸口压迫著的窒息感,外表看不来半点异样。
  这是惩罚对吧?姊姊,你给我的‘会让我后悔你恨我的'的报复,我知道了,我会接受的,一辈子背负著害死你的罪状,为你的死自责痛苦,还要更重一点才行,最好能让深爱你的爸妈也知道,等著他们一起恨我的时候,这样才够沉重,我会替你实行的,会为了你让自己更后悔、更难受,除了死亡之外没有半点解脱,可是我不会死的,得要一辈子都一直、一直的想著你的恨,一辈子惩罚;这样子,等到我咽下呼吸的那一刻,姊姊,你能够原谅我吗?你可以在另一个世界微笑著迎接我吗?
  陪著姊姊被送入冰柜之后,我又等了许久,直到爸爸疲惫的过来询问进度,我看著他脸上那抹苍老,是被现实强硬的刻画上去,跟著他往妈妈住的病房移去;床上,同样惨白的脸色,也有著满满的哀伤,她在昏睡之中仍是不住的怀念著她的女儿,那年轻而早逝的可怜女孩。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小嫦她为什么会做出傻事......"忍不住哽咽著,爸爸捂著脸,终于能够痛哭出声。
  "是我的错,全部都是我害的。"我开口,甚至不给任何缓冲的时间,发现爸爸迷惘的看著我时,让我下意识的避开视线。
  "因为,我抢了姊姊的男人,我和路骋做爱被她看见,所以,她恨我,恨到必须用自杀才能报复我。"隔外清晰的字句在空旷的房里回响,我静静的等候即将来到的风暴。
  "什......么?小姚......你刚才说什么?"像是不了解我的回答,爸爸乾涩的嗓音像在哀求,请我不要这么对待他们。
  "我勾引了路骋,和他做爱,不让他接近姊姊,所以,姊姊恨我......"说到一半,极重的巴掌下,我趴倒在地上。
  "是、是谁叫你这么做的?小姚,你是男的......为什么这么做?"爸爸眼中的痛心我感受的到,但我没办法依照他心底的愿望,说出他想听的解释。
  "因为我爱上他了。"咬著唇,一直深藏的秘密被自己亲口说出来了,对象还是自己的父亲,这也是报复的一部分,我必须心甘情愿的接受。
  "孽子!"衣领被揪起,被迫站起的身子承受著外来的仇视,脸颊上一次又一次的巴掌,除了是父亲对我的失望之外,还有憎恨。
  "你们在干嘛!"被我们的争吵声惊醒,妈妈立刻就爬了起来,想阻止他的施暴,而爸爸也清醒了一点,警告般的瞪了我一眼便上前安抚著她。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红肿疼痛的双颊让我有赎了一点罪的安心,我背过他们离开病房,想继续回到姊姊身旁,努力的祈求原谅。
  在那冰冷的地方待了许久,期间爸爸来了几遍,但他没看我,只是默默的注视著姊姊,然后又走了,后来,当爸爸陪著妈妈前来时,他们两人眼眶泛红,不舍的望著唯一的女儿。
  "小姚,你身体也不好,不要一直再这里陪著小嫦,也要休息一下,知道吗?"妈妈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说著,让我感觉温暖的同时,心中有著恐慌,这样太卑鄙了,我利用什么都不知道的妈妈,让她对我好,这样实在太卑鄙了。
  "我......"苍白著脸想开口,但位在一旁的爸爸却抢著说话:"他也是太想念小嫦了,你身体还没好,我们回去吧!"那看向我的冷淡,就彷佛是陌生人一般,但他的温柔字句对于妈妈还算受用,悲伤于姊姊的离去,她只剩下我们了。
  "对不起......"看著他们的背影,我又蹲回墙边,一边发著呆。
  时间在这里像是静止了,一点也没有白天黑夜的分别,我多想一直待在这里,什么都不要烦恼,多好!
  男人在我神游时出现了,默默的陪我站了许久,最后才像是受不了等待而口开:"小鹦鹉。"他这么喊著,一如往时的亲密。
  "路骋,请你不要来了,姊姊会伤心的。"没有站起也没有出手赶他,我只是觉得好累,说‘姊姊会伤心'其实是藉口,如果我能把他推的远远的,也算是一种赎罪的方式吧?永远孤独,会不会让姊姊开心一点呢?
  "你先起来,姚常!"拉不起我,他有些生气的唤著,第一次听他喊我的全名,感觉真是新鲜。
  "你走吧!姊姊不会高兴我和你说话的,还是我离开一下,你有什么话和她说,说完就走,可以吧?"垂著头,我往门口走去,不想和他站在一起,让姊姊生气。
  "姚常!"他没有追来,身后的喊叫被门板挡住,我站在窗边,才知道现在是白天。
  好累哦!身体和脑袋都是,到底过了几天了?路骋又是怎么得知姊姊的死讯?我的脑中一片模糊,却又一直思考著,焦躁著咬著唇,直到咸味蔓延嘴里。
  "小鹦鹉,你还好吧?"一走出来之后,他仍是不死心的接近我,扶著我的肩膀不让我逃避,甚至抬起我的下巴,听著他的抽息,我有些迷惑,难道我看起来很吓人吗?
  "你几天没吃东西了?有睡觉吗?"检视著我的四周,他皱著眉,像是非常的不满。
  "我不饿啊!也不想睡。"挥开他的手,我只想回到原位蹲著,但是却迈不开步伐,感觉肩上的力道,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你放开我啊!我要回去陪著姊姊,她一个人会害怕的。"看他惊恐的模样,我又没说错什么。
  "小鹦鹉,你是不是......"他沉默了,用著我不懂的复杂眼光,我也不想去深究,只要他放开我就好了。
  "走开啦!"无论我怎么推也推不开,看他那副沉思的表情,让我的烦躁又起,才想用力的反抗之时,一旁却传来严厉的大喊。
  "你们在做什么?"我看著爸爸,他的表情很冷,一直瞪著路骋和我。
  "没、没事,爸爸,你怎么又来了?"不是才来过吗?
  "我不能来吗?看你做的肮脏事!还有你,请你离我们远一点。"不客气的指著路骋,他一边上前把我们拉开。
  "伯父......"像是迷惑他的翻脸,路骋也没多做反抗,看了我一眼就后退几步。
  "我知道最近姚嫦的事让你们很伤心,请节哀顺便。"礼貌的说道,而他没有半点哀恸的神情似乎让爸爸更为生气。
  "节哀?儿子和男人搞在一起,女儿还为男人自杀,你要我节哀?笑话!"语落,便是失控的攻击,那总是张著、揉著我和姊姊的头的大手握成拳,用力的往前一挥。
  "唔......"好痛......
  "小姚!"
  "姚常?"
  "我没事......"捂著咬破口腔而流血的颊,还好,被我挡下来了。
  "你还护著这个男人?他害死你姊姊!"像是不能接受事实般,爸爸愤怒的吼著。
  "不是......不是他害死的,是我害的,姊姊会死都是我害的,她说了,她不恨路骋,她恨的是我......"有些口齿不清的说道,因为他们都是被害者,只有我,我才是剧中的反派角色,如果有人想泄愤的话,我会接受的,至于无辜的受害者就让他们安全退场,不要再增加伤害了。
  "姚常,你在说什么?"路骋在一旁问著,而我没理会,看著爸爸僵硬的表情,那眼底明显的错愕和灰心,似乎以为我是在袒护路骋了。
  "算了,这件事结束以后,你搬出去吧!我当没你这个儿子。"背过我,爸爸走了,那背影让我鼻酸。
  "小鹦鹉,你必须解释。"身后,却还有一个麻烦。
  "没什么,姊姊说了,她不恨你,这样就好了,你以后不要来打扰我们了。"往遗体室走去,如果以后再也看不到姊姊了,那我现在更应该多陪她一下,不然就没机会了。
  "不对,姚常,你清醒一点,告诉我过程!"他拉住我的手,巨大的反作用力下,我往后跌了去,眼前也瞬间发黑,倒在他的怀里时,我知道自己要晕过去了。
  这样也好,虽然总是恶梦,但至少还能看见姊姊的脸,请让我在梦里告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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