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嫣然心急的翻开书页背了起来,数张书页上皆是些通俗易懂的东西,不多时便背了下来。她悄悄的将书包好藏了回去,若东窗事发圣巫真有什么三长两短,这便是最好的证据,到时宋雁卿想脱罪都难。
她得意的想,果然监视宋雁卿这邪门的主儿是做对了,就知道宋雁卿肯定不会坐以待毙,她已经做好打算长期监视他们了,谁知第一日便有如此收获,果然是天助她也。既然宋雁卿不愿意狗咬狗,那便让她来在火上加把油,到时候这两人都清除了,凌天堡还不是她这个未来少夫人的天下。
第 78 章
走进凌霄阁,冷风袭面而来,让人感到一阵凉意。呼出口的气息在空气中凝成了乳白色的薄雾状气体,如幽怨的灵魂般不甘的向外蔓延伸张着,最终渐渐的融合在冷风中。
从树上悠悠的落下几片枯黄的树叶,缓缓的掉在跟前,踏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宋雁卿领着清儿从容轻巧的行在小径上,蜿蜒曲折的道路通向既可知又未知的去路。
圣巫起身推开了窗子,迎面而来的寒意让他打了个哆嗦,绝色的面上似裹上一层寒霜般的冷了下来。冷冷的收回眸光,暗叹,这室中再暖,终究也将是要初冬了。
似乎,也是在这乍冷还暖的时节遇见了个伟岸的身影。
在威武雄壮的圣都山峰上,在地形极端险峻的山顶,在巍峨宏大,而且气势磅礴的群山间,那个人就那么伫立着,散发着无形的藐视一切的王者之气。
身着红衣的他就那样卑微的匍匐于他的身前,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渺小与不堪一击。那仅仅只是一个眼神,便深深的折服了他。
柔情浮上脸柔软了他的面容,丝丝甜蜜的笑容从嘴角开了出来,为艳丽的容颜带上了几抹本不可见的纯真。
“怎的又发起了呆来?”韩斐阳上前将他搂到窗边的梳妆镜前,拿起梳子细心的为他梳发。
“还不是想着我们的初见,那日在圣都山上……”圣巫柔情蜜意的说着,手抚摸上韩斐阳正在他脑后梳理着的手。
两人的手指交错,乌黑光泽的发丝在韩斐阳的手中穿梭,恍如上好的黑段。曾经似乎也有一个人有着这美丽的发色,可那个人是谁?为何他想不起了?
英挺的面上飞扬的眉前的眉头紧紧皱着,头疼欲裂,双眸渐渐不复清晰。望着镜中倒映出的漂亮的唇,一张一合的发出呢喃的声音,那一切离的他是这么的遥远,他总觉得一切是如此的不真实,他茫然的道:“为何我总觉我忘记了什么?”
圣巫向着镜中呡唇一笑,媚惑的道:“你忘记了什么?你只要记住我是你最爱之人,为了我你能做任何事便够了。”
“你是我最爱之人,你是我最爱之人。”韩斐阳望着那艳丽漂亮的容颜喃喃,渐渐的眼神清明了起来,充满柔情的望向眼前之人,爱怜的揉着他的发丝。
忘记了什么不重要,他只要知道他是自己所爱之人便够了。
屋外,庭院内。
透过重重树影望到窗边的那一对俪影,那两人间的柔情蜜意不言而喻,宋雁卿顿时脚下虚浮,
他无奈的低下头去,隐约有风缓缓而过,将他耳畔散落的碎发吹起,痒痒地,嘴角淡笑一抹,心中却苦涩无比,儿时种种,昨日种种浮上心头。
清儿见状险险的扶了上来,顺着宋雁卿的目光望去,心下一跳。难不成主子真对韩斐阳有情不成?当然不会,这是决然不可能的。主子怎么会,怎么会……
他焦急的望向宋雁卿,却见宋雁卿只是失神的望着那甜蜜的两人。
“终究是抵不过……”
听着自己的胡言乱语,宋雁卿失笑出声,自己这是怎么了!摇了摇头,回过神后缓步前行,每一步都似急费力似的缓慢而慎重。
清儿小心翼翼的扶着他,不解的感受着他的颤抖,终究抵不过什么?
宋雁卿坐在厅堂内静静的等着,清儿立在他的身后。等待着是漫长的,明明才一炷香的时间却仿佛像是过了好几个时辰般。
两柱香后韩斐阳携着圣巫而来,两人说笑间做上了首座。
宋雁卿握着茶杯的手轻微一抖,垂下眼帘望向地面。
圣巫满意于宋雁卿的失意,他得意的扬起张扬的笑容,搂着韩斐阳的手半刻也不松。韩斐阳也似眼里没有宋雁卿和清儿两人般的只顾和圣巫谈笑。
清儿见的气急了小脸,怒道:“难道韩堡主就是为了让咱们见识两位的恩爱,而特意在昨儿个晚上让人传话让主子来的吗!”
“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宋雁卿呵斥道。
说完起身扬手就是一巴掌扇上了清儿粉嫩的面颊,清儿的面颊立刻红肿了起来,可见宋雁卿是用足了力的。
“主子!”清儿委屈的红了眼眶。
宋雁卿瞧也不瞧他的转身对着韩斐阳矮身一鞠道:“小仆无理,是我管束不周,还望堡主和圣巫见谅。”
人在屋檐下又怎能不低头,让自己扇是一巴掌,若由得别人来就不知是什么刑罚了,何况如今的他还无能力保护清儿周全,闹大了并无好处。
韩斐阳并不接口而是望向了圣巫,圣巫笑了笑:“既然宋公子教训了,你们主仆的事儿,我们这些外人自然也不能多说什么。但奉劝宋公子可要看好了仆人,别让他爬上头了。宋公子你忍得,别人不见得能忍得。”
圣巫一副大人大量的模样,可话里却处处带刺。
“若圣巫有何不满,那小仆仍您处置便是了。何苦为个仆人伤了和气。”宋雁卿心下一寒,可面上却笑了起来。
侧生让出本由他挡着的清儿,做了个请的姿势,言下之意便是任由处置了。
清儿抽噎着自己立在了厅堂中,他委屈的憋着小嘴强忍着泪意,可依旧流满了满面的泪水,红肿的眼不时的望向宋雁卿。
宋雁卿看也不看他的,径自坐下了拿起茶杯自顾自喝了起来。
圣巫见状起身行到清儿面前,绕着他转了两圈。
“看这小脸水嫩的,可惜肿了半面。你说我怎么处置你好?毁了你这小脸好,还是让你生不如死好?”说完手便要伸向清儿,可眼角余光却在打量宋雁卿。
“随圣巫的心意,只可惜这小仆忠心,怕是难再找了。”宋雁卿依旧悠闲的喝着茶水,实事求是的说道。
圣巫见他确实不放在心上便对着清儿道:“你可怨你主子?”
“不……怨,要怨……也是怨……你。”清儿抽噎着说完,恶狠狠的望着眼前的圣巫。就是死他也要看清楚他的模样。
圣巫不免觉得好笑。确实有胆色,可就是蠢了些,难成大事。这样的仆人的确死也无妨。
“据说苗人善蛊,想来圣巫该是个中翘楚,不若就用清儿让雁卿开开眼如何?”宋雁卿摇着头,似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事儿似的说,说完用看死人的眼神看向清儿。
“哼。”的一声,圣巫无趣的甩手回坐。他们主仆俩当他是什么了!天桥底下卖艺的吗!一个小小的仆人怎么值得他浪费蛊虫。
见圣巫回坐,清儿立刻颤颤巍巍的回站到了宋雁卿身边。暗自舒口气,总算是把小命给捡了回来。
“不知是否可以开始谈正事了?”宋雁卿见没有好戏瞧了,正色道。
“宋公子果然是爽快人。”圣巫坐着望向宋雁卿。
“明人不说暗话,想必雁卿的一举一动都在两位的眼皮底下,那又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要问情剑可以,但必须要拿我要的东西来换。”他是来做交易的,虽说现下是双赢的局面,可谁又知道保不准会出什么事儿。即便结局不是双赢,他也只能赢不能输。
“宋公子怎么能证明问情剑在你手中?”圣巫巧笑着问。虽然有线报说问情剑确实是在宋雁卿手中,可谁都没见过实物,唯一见过的冷飞烟又被整傻了,就算找来也是枉然。
“这么说来,圣巫是不信雁卿了?”宋雁卿挑眉。问情剑若真要见了光,他哪里还能有小命在。
“并非不信,只是害怕宋公子一个不小心将问情剑落在哪里而不自知罢了。只要宋公子拿出问情剑,斐阳定然会全力帮你寻找你要之物。”说完圣巫向着韩斐阳嫣然一笑。宋雁卿索要之物怕是大有来头,别说目前还不知是何物,就算知是何物又怎能轻易交出。
这摆明了是胡搅蛮缠的话语。宋雁卿被逼的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韩斐阳,希望他看在往昔的情面上不要将事情做的太绝。
“自然是听圣巫的了。你……”韩斐阳搂着圣巫吻了吻他的鬓角,转头望向宋雁卿的双眸,话说一半忽然停了下来。脑中传来剧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笼而出。
圣巫眼见韩斐阳似有不妥,立刻将秀美的手覆盖上韩斐阳的大手,凑近了他的耳边,嘀咕了起来。
旁人只当他们两人是亲密的在说悄悄话,哪里感觉的到异状。
宋雁卿望着韩斐阳,心中终究是一沉,淡淡的苦涩在心中萦绕。自己竟然也记挂那人的,错了,一切皆是错了。却原来,自己,并没有把他看低,而今……若知今日……
就在此时一个小厮匆匆的叩响了门,圣巫安抚好韩斐阳后高声道:“进来。”
小厮这才跑了进门,一脸大事不妙的神情俯身在圣巫耳边嘀咕了起来。
圣巫边听边皱眉,抬眼瞄了眼坐在原位失魂落魄的宋雁卿,那般万念俱灰的惨象也不似作假。他逐道:“宋公子先请回吧,等你想清楚了,再来寻斐阳也不迟。”
宋雁卿闻言木然的起身一鞠,张口又闭口。他竟连能说什么都不知了,惨淡一笑中凄楚无限。
在圣巫的目光中由着清儿扶出了凌霄阁。
依旧是蜿蜒的青石小路,依旧是知又不知的彼端。
“金蚀蛊,情花香。”当道路走到尽头,清儿细细的一字一字说着。
“可还有其他?”宋雁卿依旧低低的垂着头。
“原身只此二种,其余不知。”若要不引起他的戒心靠近他实非易事,幸而今儿个得幸。
宋雁卿闻言笑着抬手放出满手仿如蒲公英般的雪白小绒毛,由着它们在风中飘飘荡荡。细小的绒毛似活了过来一般,纷纷颤抖着羽化在风中,飘向远方。
第 79 章
眼见着宋雁卿走远,圣巫这才和韩斐阳急冲冲的赶到厢房,只见屋内一片狼藉,字画、器皿、褥子、衣衫尽堆于地。
韩凝霜焦急的寻找着,一见两人已来,知是再无机可寻,颓然的瘫坐在地,心中千般难言的凄楚无法出口,只得挣扎着勉力起身扑上前抓住韩斐阳尖嚷道:“阳儿,娘求你,我们什么都不要了,他要什么就给他什么。”
韩斐阳也不闪躲,任由她瘦如鸡爪般僵硬的五指狠抓着,木然的听着她的嚎叫,似是不明白的转眼望着立在他身后的圣巫。
“夫人此言差矣,宋雁卿有何能耐能抵的过凌天堡。他身在堡中已是笼中之鸟,何须惊慌。”圣巫斜眯着眼,不紧不慢的说。
妇人就是没有见识,宋雁卿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何至于恐慌至此。
“圣巫说的有理,母亲还是先回房歇息吧。”韩斐阳见圣巫表了态,逐也跟着劝解道。
“阳儿,你就听娘这一次,其余事娘皆不管你,唯独这事不可如此轻率的否定。”韩凝霜不理会圣巫,紧紧的抓着韩斐阳,修长的指甲陷入到他的皮肉里抓出一道道带血的深痕。
“娘多虑了,此事就依圣巫说的办,您不要再插手。”韩斐阳似不知疼痛般面不改色的和缓劝解,可越说口气越硬,到了最后只望着圣巫看也不看韩凝霜。
韩斐阳是韩凝霜自小带大的,别说逆她的意,就连顶嘴都不曾有过,而现在公然的不将她放在眼中,她哪里受的了这等线闲气。
屋中的东西皆被她丢在了地上,她环视一周只见韩振轩的骨灰坛好好的摆在供桌上,她不管不顾的抓过便向圣巫扔去。
“都是你这个贱人,让阳儿变成如此模样。砸死你这个贱人。”韩凝霜疯狂的嚷道,早已浑浊的双眸中闪过幸灾乐祸的凶光。她不仅仅要砸他,还要他死,谁都不能抢走她的阳儿,宋雁卿不能,这个圣巫也不能!
圣巫轻巧的一闪便躲藏了过去,瓦罐在他身后跌于地上传出了清脆的碎裂声,霎时满屋的灰尘飘扬,迷的人眯起了眼。
就在此时韩凝霜抓起发上的簪子,一个上前将圣巫扑倒在地,猛的向他的心脏刺去,可她哪里是圣巫的对手,圣巫一个闪避,可韩凝霜这一击是用尽全力施为,圣巫竟然在慌乱中没有躲避开,堪可在千钧一发之际扎上了圣巫的臂膀。
瞬时,血液飞溅而出,溅上了韩凝霜的脸,她立时尖叫一声,剧痛中顺势拔出了手中的簪子,可这一来一往之间圣巫的血液飞溅的更多,立刻溅了她一脸一身。
那鲜红的血液飞上她的面颊和身子时,便变成了无数的黑甲小虫,撕咬啃裂着要钻入她的体内。那种撕裂的疼痛让她立刻疯狂的捶打了起来,她低首一看,衣衫上竟然全是丑陋狰狞的小虫子,在不停的啃咬着。
“虫,虫,啊!!都是虫!”她疼的又惊又慌,不停的怕打着周身。
在他人眼中哪里有虫子,只有握着簪子伤人的母亲满面的血,还疯子般的叫嚷着莫须有的虫子。
韩斐阳立刻上前甩开她,将还在流血的圣巫扶了起来,冷脸呵斥道:“还不将老夫人扶回房。”
仆人这才敢上前,可哪疯狂中的韩凝霜又怎么是他制的住的,更何况这还是当家主母,重了怕弄伤了,轻了制不住,怎么都不合适。
韩斐阳怒气抬手便点了韩凝霜的昏穴,都是他不好,任由母亲胡来伤了圣巫。他心疼的抚慰着圣巫,小心翼翼的为他包扎着。
小厮立刻上前架起昏睡的韩凝霜往外走去。
圣巫任由韩斐阳包扎着,这点血还死不了人,更何况他的本命蛊也会帮他将债讨要回来。以血偿血是他们蛊巫的首要规则,对待敌人绝不手软,而对待所爱之人就是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他的目光转向那个被砸碎了的骨灰坛,若不是此物他怎么会被轻易伤到!但见灰蒙蒙的一片灰间似有个盈绿色的物体,他立刻推开韩斐阳,上前拨开了骨灰。立刻,一直碧绿的发簪便出现在了眼前。
他心喜的摸着那古朴简洁的簪子,顿时觉得入手冰凉,隐似有源源不绝的生力传来,让他打从心底里的喜欢。可转念一想,这簪子怎么会在骨灰坛中?若是有人藏,那只有可能是韩斐阳去苗疆之前所藏,若是在之后……
“斐阳,可否将此簪赠与我?”他立刻出声试探道。
“圣巫若喜欢便拿了去,何须多此一举问我,此堡中有何物不是我的,我的便也是你的。”韩斐阳如往昔般直接答道。可心中却有着一种不确定的感觉,直觉似是不该如此,可圣巫是他所爱之人,送把小小的簪子又有何妨,于是也就释然了。
圣巫莞尔一笑的直接将簪子插上了发咎,得意的在镜中左右端照,越照越是满意。体内竟然也似有力量回升。他勾起嘴角,这些普通之人竟然不知此簪的好处,让他捡了个大便宜,能有此簪修炼,那是事半功倍。想来宋雁卿要这簪子也是这等原因。
若今儿个不是仆人报告的及时,还真让他得了手。一想到宋雁卿又输在自己手上,他便无由来的觉得快慰。
韩斐阳见圣巫不但不责怪自己母亲伤了他,竟还似心情极好似的便也不忍打扰沉浸在喜悦中的他。
他随手便扔了刚在圣巫伤口处的白色绒毛,想来是圣巫不知何时沾染上去的,而圣巫的忌讳甚多,他若插口反而不好。
第 8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