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娆 第三卷——午夜狂奔
午夜狂奔  发于:2011年05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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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南有何好怕,莫不是怕吃板子?”宋雁卿刮着他的小鼻子笑道。凌天堡向来阶级分明,主仆从属一向分的明确。他这么一闹,怕是吓到司南了。

“那是,哪有人不怕吃板子的。”司南惊恐的摸了摸安然无事的小屁股,现在没事儿可不代表过会子没事儿。

“我们主仆今儿个回堡,是主、是客、是囚都不定,司南又有何好惧?”宋雁卿笑着安慰。

“那宋少爷为何还要回来?”司南不解的歪着小脑袋。按宋少爷这么一说,岂不是该走的越远越好吗?那怎么还无端端的自己送上门来?

“那是因为有不得不回来的理由啊。”宋雁卿无奈的叹气。他又怎么会想回来,若不是在这个地方有着他所寻之物,他定然是不会回到这个伤心地的。

对于这个地方,他有着太多的回忆,有秋娘的、韩斐阳的。孩童时的和成人时的,他怎能说忘便忘。

“你们都好奇怪,堡主也是,从苗疆回来后就变的不一样了!好像……就像……变了一个人是的。”司南揉着小脑袋绞尽脑汁的想着该怎么说。“前些天,冬梅姐姐在去凌霄阁上午膳的时候不小心端撒了,便被堡主下令剁了双手,以前堡主从没有如此过。就连嫣然姐姐都被教训了几次。”

看来韩斐阳对这个圣巫很是上心,但那个圣巫不是为了替自己解蛊而来的吗?除了他的心头肉,世上怕是无物能解此蛊了,不知韩斐阳又是怎么想的。

司南抬头见天色不早,便道:“司南还要帮言大妈准备膳食,这便先走了,宋少爷您自个儿保重。”

“去吧,你也小心。”宋雁卿笑着向他挥了挥手。

司南这才蹦蹦跳跳的离了庭院,在走到庭院口时他回首看向宋雁卿,只见宋雁卿的身影融在橙黄的落日中,丰润饱满的唇边一缕淡到不可见的笑容,纤细的手懒懒的向他挥着,悠然的恍如一副精美的画卷。

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先前听到的隐约铃响,他只觉得心中怦然一动,心头如小鹿般乱撞,红晕染上他肉肉的双颊。

他立刻头也不回的横冲了出去,清澈的泪水溢出,划过他纯真的小脸,大大的眼眸中满是不甘。

泪水在空气中纷飞,划出一道晶莹的痕迹。空气中传来潮湿的土腥味儿,其中夹杂着淡淡的无奈,愤怒和绝望。

第 76 章

月亮从云层中透出暗淡的光,透过层层树木房屋在大地上留下淡淡温柔的光影起伏。冰冷的空气中传来若有若无的檀香。随着香味的渐浓,房门“嘎吱”一声打了开来。

晚秋的凉风窜入了屋内,宋雁卿打了个冷颤,无奈的掀开被褥起身望向立于门口的人。

朦胧的月光撒在她的身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银灰,那霜白的银丝在月光下更显刺眼,而背着光隐在暗中的面目让人无法瞧的真切。

她“咔哒”一声关上房门,室内立刻暗了下来,只有几缕月光透过门上的镂空缝隙穿透了进来。

宋雁卿眯起眼,在适应了光线后笑着调侃道:“老夫人今儿个怎么这么好的兴致来夜会雁卿?”

虽说武林世家不如官宦世家将小节看的太过慎重,可夜会,却也是大大的禁忌。这可事关了女子、妇人的名节。如果这个情景被人撞见了,两人可就有口难辩了。

韩凝霜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似的,将身子牢牢的靠在门板上,握着手中的佛珠不停的念着静心咒。她暗暗的对自己说要冷静,一定得冷静下来。

手中的珠子越转越快,心却越来越乱,就连身子都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汗珠透出她的皮肤,从面上的苍老纹路中曲折划下,鬓角被汗湿的发黏糊糊的粘在面颊上,夜风钻过门缝吹起她银白的发丝末梢,却无法吹散她心中的恐惧。

“老夫人深夜来访,不会是为了帮雁卿守门吧?”宋雁卿慵懒的靠在榻上,好整以暇的望着她。“说来今年桂花谢的晚,已经晚秋入冬竟然还开着,您说奇是不奇?”

“啪”的一声,紫檀佛珠从潮湿的指尖掉落,不规则的蟹爪纹在佛珠上一闪而过,掉落至地上从内裂开。

“不……不……是她想要投湖的,是她。”韩凝霜腿一软,背靠着门慢慢的划坐下了地面。她的身子剧烈的颤抖了起来,双目没有焦距的涣散着。

他知道了,那个恶魔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

“哦……那看来秋娘还得谢谢韩夫人了。”宋雁卿眯起眼,模棱两可的说。秋娘想投湖?为何说想?难道……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推她下去的,你要报仇就找我,别找阳儿,他是无辜的。求求你放过阳儿,求求你……”韩凝霜跪着向宋雁卿爬了过去,抓住榻上的宋雁卿的衣角涕泪齐下。

他不会放过她和阳儿的,她一定要阻止他,她的阳儿不能出事,所有的罪就让她一个人来背负。

“你可有想过放过秋娘?”宋雁卿起身甩开她的手。

秋娘若是能轻易被韩凝霜推入湖,那凌天堡的侍卫都去了哪儿!整个堡内背负着罪恶的又岂止她一个。韩振轩是真不知或假不知是其次,能调动堡内侍卫的能有几人?今儿个的会面怕早已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了。

“我……我……”韩凝霜跪着茫然的望着被甩开的手。

她错了吗?她是妻子也是母亲,她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夺走自己的丈夫。她怎么能忍受别的女人和自己的丈夫亲热,而自己却独守空闺。

素涵秋怎么可以抢走她的一切还装作是受害者,她才是受害者,他们都负了她,都欠了她,她不过是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没错……我没错,她抢了我的一切,我没错。”韩凝霜抚着自己双颊独自喃喃着。

“是,老夫人您没错。”宋雁卿立于韩凝霜身前不耐的看着双眼失焦不停叨念着的韩凝霜。对于他来说她的确是没错,秋娘的过世最有利的人不是任何人而是他。

“那……那你肯放过阳儿了?”韩凝霜激动的立刻双眼晶亮的望着宋雁卿。他这是要放过阳儿了吗。

“老夫人瞧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儿?哪里有雁卿放不放过韩堡主的?现下里该是韩堡主放不放过雁卿吧。”宋雁卿莞尔一笑。如今他才是砧板上的肉,怎的说的他像是操刀的屠夫似的。

“不!素涵秋说过……我知道不能说……你放过阳儿吧。我求你!求求你!”韩凝霜慌乱的眼睛乱瞄着,她跪着猛的磕起了头来。那个圣巫肯定是宋雁卿派来毁灭凌天堡的,一定是的!

宋雁卿扯起嘴角“咯咯”直笑,这老婆子想唬弄他,只可惜道行浅了些。

“是,秋娘说过。说过什么?”他慢慢的弯腰扶住韩凝霜的肩头,阻止她不停磕着的动作,等着她的回答。

“她说……她说……”说着说着韩凝霜捂着自己的脸痛哭了起来。

宋雁卿将嘴贴近她的耳畔,将嘴角扯出诡异的角度轻声说道:“她说,那晚她杀了自己还未满月的亲儿,是用那把锈迹斑驳的问情剑,就那么一下,亲手结果了她未满月的亲儿。她说,那晚她亲儿的血染红了她的眼,烧黑了她的心。她说,那晚她用她亲儿鲜活的性命换取了一个愿望。她说,谢谢您让她解脱了,她终于可以脱离我这个噩梦了。”

宋雁卿用他那香甜软浓的声音蛊惑的说完这一切后,“咻”的剑光闪烁,冰冷的银光围绕着两人周身。

只见一把锈迹斑斑的短剑绕着两人的周身凌空绕转着,瞬时室内的空气都仿佛结了冰一般的冷到骨子里。

韩凝霜忽然觉得撕心裂肺的疼痛感袭来,这才从那蛊惑的声音中回过神来。见到剑光盈盈,短剑自动飞驰,立刻惊骇的喘不上气来。

“怪物!你这个怪物!”她弯下腰抱着腹部努力的呼吸着。她不能死,她还要保护她的阳儿。她要将这一切都告诉阳儿。

“叮”的一声,剑光消失不见,宋雁卿抬手抚上她的背部,帮她顺着气。

韩凝霜在宋雁卿的动作中,渐渐的感觉到压迫感不在,她缓慢的回复了平顺的呼吸。

“老夫人,若雁卿要凌天堡亡,并非难事,但是雁卿希望您明白,雁卿从来就没想过要为难凌天堡的任何人。您可明白?”宋雁卿一边帮她顺气一边和缓的说着。

“我明白。”韩凝霜有规律的呼吸着,双眼无神的说。

“那您可知该如何做了?”宋雁卿轻声附耳说。

“知道。”韩凝霜机械的回答着。

宋雁卿满意的拿过帕子帮她擦了擦满脸的灰尘涕泪。只要是人,心中便住着兽,那扇门的钥匙就在门上,只要轻轻一转,那嗜血的怪物便会逃出横行。

她,终究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女人。

韩凝霜乖乖的僵立着任由宋雁卿打理,她的双眸透过宋雁卿注视着不知名的远方。

“老夫人请回吧。”给她擦干净后,宋雁卿退开让出道路。

韩凝霜木然的踏出脚步机械的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宋雁卿望着她僵直的背影勾起嘴角:“想要为难凌天堡的从来就不是雁卿,而是秋娘,她给了雁卿性命,雁卿又怎能食言。”

说完宋雁卿疲累的瘫倒在地,点滴的月光撒入室内,照上他那整件背面汗湿了的衣衫。

屋外

黑夜里素色的衣衫随风摆动,冷风卷起泥地上的枯叶,可随风翻飞的又岂止是这衣衫、枯叶。

静静的草丛中立着一个绝艳的男子眯着修长媚惑的狐眼儿得意的笑着。宋雁卿,韩斐阳,你们这些自以为聪明的,有哪个不是拽在我手里的。

第 77 章

第二日清晨,天刚微亮,清脆的鸟鸣声将宋雁卿唤醒了。

他揉了揉了眼,顿时觉得周身冰冷,一看竟然是趴睡在了地下,抚摸着僵硬的腰肢缓缓起身。

怪了,昨儿个自己明明是睡床上的,怎么跑地上去了?依稀觉得昨儿个是有人来过,可来的是谁?越想头越疼,那如针刺的痛觉迫使他不得不放下那段朦胧的记忆。

“咄咄”的敲门声传来。

宋雁卿惨白着脸喘息道:“进来。”

清儿推开门提起放在门边的洗脸水近了屋子,一见宋雁卿的面色,他立刻脸色一白。

“主子,您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没……没进食的缘故吗?”清儿立刻放下手中的洗脸水,奔走到宋雁卿的身边,拉起他的衣衫仔细瞧着。在看到宋雁卿周身无恙这才放下了心来,松了气,这才看到宋雁卿身前的一滩泥印,笑嘻嘻的道:“主子您这是怎么睡的,难不成是堡内的奴才挤兑您,给您榻上糊了泥巴不成。”

“不碍事,想是睡不习惯这粗布褥子,昨儿个不小心摔下了床罢了。”宋雁卿拉了拉亵衣,无奈的说。

他自然知道清儿这是说笑,可他又不能说出实情,清儿跟着他吃了太多的苦,他实是不愿意清儿再跟着担忧。

“这么大个堡,怎的就这么苛刻。往常哪次睡的不是上好的缎子,怎的这会子就成粗布了。”清儿跑到榻前拉了拉榻上的粗布褥子,果然急为粗糙,竟然和自己盖的是一样的。

当下清儿的小脸便气的一鼓一鼓的。昨儿个丫鬟们布置好了后,见天色晚了,主子便把他赶回厢房了。没想到这些下人竟然给主子睡和自己一样的粗布褥子。

“今不如昔了,哪还有往年的好运。昨儿个没听司南说么,好的东西如今都在凌霄阁了。想必不止我们,怕是其他人处俱是如此。”宋雁卿无奈的叹息出声。说完眼神眼神向着屋外瞄了瞄,皱起眉头。

“难不成就是那个圣巫?这么一说,那凌天堡岂不是都在他手中了?原还以为会落在赵嫣然那蹄子手中。如今这么一来,主子到是省事了,那圣巫若比刁蛮女好交涉,那主子也不用范大不韪去使那些邪术了。”清儿见到宋雁卿的神色,骨碌碌的转着眼珠配合的接口道。

“唉……那毕竟是有违天道的,虽对失术之人无甚影响,可若能不用自然还是不用的好。更何况中术之人实是凄惨……”宋雁卿越说声音越轻。

“若圣巫不应主子,那主子是用,还是不用?”清儿好奇的问。

宋雁卿思量再三,良久摇首道:“还是算了罢。何苦要如此美艳之人受这等苦。我相信只要有诚心,他总是能会应的。你可知天道循环、轮回不止、因果报应、屡试不爽?”

说完他将目光放向远方,飘忽的似已经看见了轮回循环。种因得果,机会他已经给了他们,至于能不能把握,就已经不是他能控制或想控制的了。

若每个人都在他的计算内,那是件多无趣的事情。他会给人梦想,给人野心与欲望,成功与否不在于你想获得多少,而是在于……你愿意付出多少,无论想要得到什么,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世上是没有白吃的午餐的。若能无条件获得什么,那只有一个可能,那是——陷阱。

他是一个商人,也是一个挖陷阱的人,只有在避过陷阱的人才有资格和他做交易。

“清儿只知要达目的必须不择手段,就比如轩辕朝开国帝,凌天堡的老堡主不都是如此?若不是如此,他们怎么得到权利财富更甚至自己心爱的人?”清儿歪着脑袋细数着。

“不管怎么,总之将书收好了。”

“您说什么便是什么。”清儿撅着嘴道,话音中尽是不满。

宋雁卿满意的点头道:“今儿个要去凌霄阁,怕是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你可放好了。”

“是是是,我过会子便将他藏在假松盆景的泥下,想来也没无人会来房内挖盆景。”清儿得意的笑着帮宋雁卿抹脸换衫子。

不出半刻便将宋雁卿收拾妥当了,两人一前一后的向着凌霄阁前去。

刚跨出凌波阁清儿仰着纯真的脸好奇的问:“主子您说她会怎么做?”

宋雁卿转身敲了敲他的额头道:“是你会怎么做?”

清儿想了半响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为何他们明明可以过自在的生活却要如此的费尽心思呢?”

“因为人活着总是有求而不得的东西,很多人总是想到得井中月水中花,他们都被那些美好的假象欺骗了,等付出一切得到时,又不得不自欺欺人的伪装下去,以让更多的人渴望以及失望。”只有失去才知道曾经拥有过什么,同样,也只有得到才知道失去了什么。

人心是很奇妙的东西,你只要给了他一份希望,他便能自动生出十分来。即使明知可能是假象,却依旧会义无反顾。你很难说,该是表扬他的义无反顾,还是不屑他的自我欺骗。

宋雁卿抚摸着清儿额前的淡红疤痕突兀的笑着。这张本无暇的小脸如今却在额前有了众多的狰狞疤痕,他至今还记得那夜,清儿是如何的跪着求他,那些血是不会白流的。

宋雁卿望向凌波阁内,露出诡异的笑容。

他的血,是从来不会白流的。

凌波阁厢房窗下。

赵嫣然“啪”的一掌打扁了正在她面上吸血的蚊子,这秋末的蚊子竟然也如此凶狠,将她咬的满脸包,奇痒难忍。

见宋雁卿和清儿两人走远了,她才小心翼翼的闪了出来,蹑手蹑脚的蹿进厢房。找了一圈才在角落的架子上发现一棵假松盆栽,她立刻空手挖起来,果然在盆栽底下翻到了一包包的严严实实的东西,打开一看,是一本看上去有些年头的旧书,破烂的封皮也瞧不清楚究竟写了些什么,捏上去书页也薄薄的剩的不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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