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後母惹的禍————kille
kille  发于:2009年05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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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液解放了。

立帆像洩了氣的皮球似地癱在地上。

景維縮回手,凝視著手上溫熱的液體。同時,耳朵聽到了另一個聲音。

立帆在哭。

眼淚像小河一樣湧出,不住地啜泣著。

一直鞭策著自己,無論受到了多大的委屈,總是拼命忍住不掉一滴淚。然而現在,為了
這前所未有的屈辱,他還是破功了。

看見他的眼淚,景維火熱的身體似乎稍微冷卻了一些。

血氣方剛的十八歲少年本來就沒什麼控制力,更何況他此時正是精蟲沖腦‧‧不是,慾
火焚身,要他停手簡直就像砍他的頭一樣。

但是,這並不是他要的。

他不是為了讓立帆哭才來的。

長長地呼了一口氣,俯身低聲說:「你想要我停手嗎?想回家嗎?」

立帆別開臉,邊流淚邊點頭。

「好,只要你答應我,今天不去打群架,我就放你走。」

立帆回頭憤憤地望了他一眼,仍然淚流不止。

「說啊。說『我今天不去打架』。」

立帆咬緊了下唇,忍著滿腹的屈辱:「我今天不去打架。」

「還有,你以後每天都要去學校。」

「我會‧‧去學校‧‧」說到這裏,已經忍不住嗚咽出聲。

景維鬆開了手,扶他坐起來,幫他整理衣服:「你說話可要算話哦。」

忽然,閃電般的目光劃過眼前,然後立帆的拳頭迅雷不及掩耳地揮了過來,把景維打倒
在地上。他緊緊抓著領口,跳起來大吼:

「你去死───!!!」

轉身跑了開去。

景維爬起來,顧不得拭去嘴角的血絲,朝著他背後大叫:「要守信用!不可以打架!要
來上學!聽到沒有?!」

立帆一路狂奔,邊跑邊發抖,眼淚怎麼也止不住。一直跑到家門口,連做了好幾次深呼
吸,才有勇氣打開門。

然而,平常總是八九點才到家的舅舅,居然已經坐在客廳裏了。舅媽在廚房裏炒菜,三
個表弟妹都關在房間裏。

胡先生雖然不過四十來歲,頭髮已經有些花白。個子瘦高,臉型卻是方圓型;相貌平
凡,沒什麼出奇的地方;不過在一對濃眉下,一雙三角眼總顯得賊\\\兮兮地。

「你去哪兒了?弄成這個樣子。」語調裏只有嚴峻,聽不出半點關懷。

「跟‧‧朋友去打籃球。」

「打籃球?」胡先生冷笑:「你的朋友會玩這麼健康的娛樂嗎?」

立帆無心跟他鬥嘴,轉身就想回房。這時胡先生像被電著似地跳了起來,飛也似地衝過
來,一把拉住他的手:「喂,你的脖子怎麼了?」

立帆倒抽一口冷氣,用力揮開他的手,大叫:「不要碰我──!!」

然而胡先生再度更加用力地抓住他的手臂:「說!你脖子上的是什麼痕跡?」

當然是景維留下的吻痕。

立帆一面徒勞無功地掙扎著,一面敷衍他:「沒事,被蟲子咬到‧‧」

「你當是在騙小孩呀?這是什麼東西我會不知道?嗯?你跟什麼人搞上了?」

「沒有啦,你在講什麼‧‧」

胡先生像野獸般怒吼著:「說!是誰!」

「就跟你說沒有嘛。」

「你在外面給哪個色老頭子養是不是?」

「放屁!」立帆怒叫著:「告訴你我這輩子最討厭老頭子!尤其是你!」

「哦?」胡先生冷笑:「那就是年輕人囉。該不會是上次醫院裏那個吧?」

所謂的「醫院裏那個」,當然就是爸爸在當醫生的劉景維。

立帆心臟猛然一跳,一時忘了否認。胡先生看見他的表情。

「被我說中了?你看那小子有錢,就巴上他了,是不是?不要臉的東西!」一巴掌揮了
過去,立帆白晰的臉上立刻浮出一個紅腫的手印。

胡先生抓著他的肩膀用力搖晃,搖得立帆眼冒金星:「你在家裏給我裝清純,自己卻跑
去外面勾搭小白臉!我辛辛苦苦養你十年,你一點回報都沒有!忘恩負義的畜牲!」

立帆使盡吃奶的力氣推開他:「放開我!變態!」

來不及往門邊跑了,立帆轉身衝進自己房間,將門鎖上。

「上鎖?你以為你上鎖我就拿你沒輒了嗎?」

聽見胡先生咚咚咚的腳步聲進入他自己房裏,立帆知道他是要去找鑰匙;趁這空檔,將
茶几和矮櫃全拖過來擋住門,自己則用力地抵住矮櫃。

胡先生回來了,將鑰匙插入鎖孔裏轉動。

「賤人!居然給我偷偷換鎖!」

獸性大發的男人開始撞門,力氣之大,幾乎連整間公寓都要為之震動。

「開門,賤貨!馬上給我開門!」

立帆死命地撐住,嘴裏大叫:「給我滾開!不然我報警了!」

「這裏是我家!你報警有什麼用?開門,聽到沒有!」

「老公,老公,你安靜點,鄰居會聽到‧‧」胡太太拉著胡先生的衣袖,苦苦哀求著。

「閉嘴!」胡先生甩開她,發狂似地踢著立帆的房門。

立帆擠出全身的力量壓著快被摧毀的房門,完全沒注意到,臉頰上早已淚流成河‧‧

* * *

第二天,立帆上學遲到了。

這是當然的。因為他一直等到確定他舅舅出門上班了才敢從房裏出來。

他舅媽和小表妹坐在沙發上瞪眼看他。表妹才六歲,已經懂得用憎恨的眼神看人了。她
們全當他是鬧得家裏雞飛狗跳的罪魁禍首。

妳們嘛幫幫忙好不好?又不是我自己喜歡待在這裏的。

當他到學校的時候,模樣實在淒慘極了。用撒隆巴斯貼住了臉上的淤青和脖子上的吻
痕,原本清澈的眼睛佈滿血絲,黑眼圈深得像馬克筆畫的一樣;由於整晚僵在門邊,全
身骨節幾乎要散開,只差沒用爬的去上學。

想到在學校還有一堆麻煩等著他,再加上隨時可能碰到某個變態,他就覺得了無生趣。

才剛進教室,椅子還沒坐熱,煩人的廣播聲響起:「三年十四班姚立帆同學、三年十四
班姚立帆同學,現在立刻到訓導處來。」

立帆真想從三樓窗戶跳下去:又怎麼了啊?
拖拖拉拉地到了訓導處,看見站在侯主任辦公桌前的人,不禁大吃一驚。

劉景維。

他回頭看著立帆,眼神平靜沈穩;嘴角貼著OK繃,卻絲毫無損他的俊美,挺拔修長的身
體站得筆直,配上合身光潔的制服,顯得無比優雅,也將這陳舊的辦公室襯得更加黯然
無光。

立帆一看到他,第一個念頭是轉身逃走;再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忍不住自慚形穢起
來。

「姚立帆,進來。」

立帆心不甘情不願地站到景維旁邊,雙眼努力避免跟他接觸。

侯主任一面低頭翻著文件,口中說著:「劉同學報告說,搶案發生那天你一直跟他在一
起,是真的嗎?」

「‧‧‧‧!」一時說不出話來,只能驚異地望著景維,後者漠然承受他的視線,直視
著主任和教官,一言不發。

沒想到他真的‧‧

為什麼?

為什麼要做這種事呢?

羅教官在旁邊插口:「你啞巴啦?回話呀。」

立帆回過神來,點頭:「我在找打工。」不由得又瞄了景維一眼。

侯主任問:「那莉琪說你搶她錢的時候你為什麼不講?」

「我沒有證據。」

「景維不就是證人嗎?」

「‧‧‧‧」

景維開口:「因為我是瞞著我爸出門的,他不想連累我。」(天大的謊言)

羅教官冷笑:「你倒挺講義氣的嘛!」眼光輪流在兩人身上打量,最後停在立帆身上:


「你身上貼一堆膏藥做什麼?」

「‧‧摔車。」

「昨天戲院門口有人打群架,裏面有好幾個你們班的,你該不會也有份吧?」

「我‧‧」

「教官,聽我爸說,昨天那場架有十幾個人送急診\\\室,如果立帆也去了,你想他會只貼
幾張貼布就沒事了嗎?」雖是這麼說,景維心裏也忍不住納悶:立帆臉上的傷是怎麼回
事?可不是他打的啊。

「那你臉上的OK繃又是怎麼回事?」

景維面不改色地回答:「被我爸的女朋友打的。」無辜的楊黛民莫名其妙成了代罪羔
羊。

侯主任歎了口氣,第一次抬頭正視立帆:「立帆,你好好地回答我,那件事真的不是你
做的嗎?」語聲懇切,就像在誘導迷途的小羊一樣。立帆和景維都很清楚地聽出他的意
思:「是你做的就要老實承認,不要找人作偽證。」

景維冷冷地說:「主任是認為我說謊嗎?」
侯主任推推金邊眼鏡,露出圓滑的微笑:「我不是這意思。只是我知道你們這年紀的男
孩子都很重視朋友,有時可能會做傻事‧‧」

景維體內怒火逐漸升起:你擺明就是認定我說謊嘛!

正要開口,立帆已經下巴一抬,傲慢地回答:「是我做的呀。我會分身術,本尊跟他
(景維)站在路邊喝珍珠奶茶,分身去搶林莉琪的錢。」

羅教官一拍桌子:「你這是什麼態度?」

「教官,夠了。」侯主任顯然放棄了,搖搖頭說:「既然你沒有搶錢,我們會把你的大
過註銷掉,你不用擔心。不過,你們兩個身為高三考生,不在家裏用功,反而瞞著家人
跑出來亂晃,這是非常不應該的行為,你們要好好反省。」說著又逕自去整理文件。

火氣未消的羅教官把手一揮:「你們可以走了。」

立帆轉身要走,景維卻伸手拉住他,雙眼直瞪著主任和教官:「就這樣?」

羅教官回瞪著他,侯主任也停下手邊的工作,抬起頭來:「什麼?」

「喂‧‧」立帆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立帆平白無故被記過,講句『你可以走了』就沒事了嗎?那個隨便誣賴別人的林莉琪
也應該記過吧?還有,你們冤枉了立帆,不用跟他道個歉嗎?」

「道歉?」羅教官的眼睛瞪得像銅鈴一樣大:「我為什麼要跟他道歉哪?就算這件事不
是他做的,這小子一定也做過別的壞事,只是沒被我抓到而已!」

景維這輩子第一次聽到這種話,頓時血壓直線上升:「這種話你等抓到再來講啊!現在
你冤枉了他,就是你的錯!」

「我的錯?我有什麼錯啊?要不是這小子素行不良,我又怎麼會懷疑他?你看看他這副
吊兒郎當的德性,一看就惹人厭,被人冤枉只能怪他自己!」

「明明是你有錯還說這種話‧‧」

立帆見情況不妙,連忙反過來拉著景維:「喂喂,算了算了,我沒關係啦!」

景維破口大罵:「什麼沒關係?你就是老是這副德性才會整天被人欺負!」

「‧‧‧‧」我招誰惹誰了?

景維指著教官鼻子:「你算什麼教官?自己是非不分還把責任推給別人!」


「你這是什麼態度?你爸媽離婚的時候,我花了多少時間輔導你,你現在這樣子跟我說
話?」

「關我爸媽離婚什麼事啊?錯了就是錯了,哪來那麼多藉口?」

立帆拼了老命擋住景維:「好了,不要講了,就算他道歉我也不會多長塊肉,你就少說
兩句吧。」

然而羅教官的怒火已經一發不可收拾:「你書念到哪裏去了啊?連尊敬師長都不懂?」

景維一面努力跟立帆拉扯,口中大罵:「對啦,我就不懂,怎樣?你老糊塗、狗眼看人
低、是非不分、死不認錯、你‧‧」

羅教官指著他大吼:「你再講!你再講我馬上把你退學!」

侯主任連忙出來打圓場:「教官,好了,別跟小孩子鬥氣。」

景維叫著:「退學就退學,誰怕‧‧」立帆伸手堵住他的嘴,死命將他拖了出去。
「你怎麼這麼不知死活啊?」

在無人的操場上,立帆對著景維大吼。

「居然跑去跟教官吵架!你還敢說我搞不清楚狀況?」

「本來就是他不對!」景維餘怒未息,往花壇用力踹了一腳:「幹!那是什麼教官啊,
這樣子也配當師長嗎?」

「你去跟教育部長說啊。」

「錯了就該道歉,講些五四三的做什麼?」

立帆厲聲說:「拜託,你以為你是誰?我們都只是小鬼,懂不懂!你以為天底下有幾個
大人會像你爸一樣,大大方方向小鬼道歉的?」

發生車禍那天晚上,克賢見了立帆另類的打扮,忍不住便懷疑他是飆車摔傷,等到景維
疾言厲色告訴他立帆是為了救自己受傷時,克賢馬上換了副表情,誠\\\懇地向立帆道歉,
並且感謝他救了兒子。這件事在立帆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景維一肚子怒氣無處可發,一拳猛力搥在牆上。

立帆冷然看著他。「‧‧‧‧怎麼樣?爽嗎?」

「好痛。」

「廢話!」拳頭敲在磚牆上可能會不痛嗎?

看著景維衝到洗手台邊用冷水沖那隻倒楣的拳頭,立帆忍不住覺得有些好笑。

「你呀,待會絕對會淤血。沒骨折就算你好運\\\了。」

景維回頭:「說到淤血,你的臉怎麼了?」

「‧‧‧‧」

「喂?怎麼又沒聲音了?」

「我沒事啦。倒是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呢?」

「你說啥?」

立帆低頭咬了咬嘴唇:「我是說,你為什麼,老是要來管我的事呢?陪我找打工、幫我
作證,還為了我跟教官吵架‧‧」

「你不是也救過我的命嗎?」

「可是‧‧」立帆頓時滿臉通紅:「你這樣子很奇怪啊。還有‧‧昨天‧‧」

景維關掉水龍頭,走到立帆面前。他沒有開口,只是靜靜地凝視著立帆。立帆被他看得
呼吸困難,全身僵硬,努力支撐自己等著他回答,同時心裏做好準備,要是他又想亂
來,自己馬上拔腿就跑。

景維怔怔地看著他,內心思潮翻湧。

其實這個問題,他自己也想了很久。

為什麼會這樣在意立帆?為什麼會那樣焦躁地一直想著他的事情,為什麼會一直拼命地
想幫助他?還有,昨天那種荒唐的舉動‧‧

經過一夜的思考,結論終於出來了。

在種種亂七八糟的因緣下,他看到立帆許多不同的面貌:慷慨、脆弱、堅強,還有那無
邪的笑容‧‧每一種面貌都牢牢地抓住他的目光,無時無刻不是萬分鮮明地刻劃在他腦
裏。

有生以來第一次,他的心情被攪亂了,而且是一發不可收拾,擋也擋不住。

因此,唯一的結論就是:

「我喜歡你。」

立帆的眼睛圓睜著,顯然不確定自己聽見了什麼話。「你說什麼?」

清清楚楚的四個字:「我喜歡你。」

雖然很想騙自己,景維的意思跟「喜歡老虎伍茲」或是「喜歡學校隔壁的香雞排」是差
不多的,然而經過昨天兩次折騰,立帆就是想裝傻也裝不成。


「你‧‧你真的是‧‧同性‧‧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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