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後母惹的禍————kille
kille  发于:2009年05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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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開始是。」景維不禁開始佩服自己的冷靜了。

「可是我‧‧我不是啊。我有女朋友‧‧」

「不是被甩了嗎?」

哇咧‧‧你幹嘛哪壺不開提哪壺‧‧「我以後還會有別的女朋友啊。」

「重點是你『現在』沒有吧?」

「是又怎樣?」

「那就沒有理由叫我不能喜歡你。」

立帆一時語塞,腦中翻來覆去只有一個念頭:天哪,我為什麼老是遇到這種事?

難道我是很容易被男人盯上的那型嗎?

這個念頭伴隨著一張禽獸般的臉孔出現在腦中,他頓時感到萬分厭惡。

景維看他沈默不語,臉上陰晴不定,伸手去拍他:「喂‧‧」

立帆用力揮開他的手,往後一跳:「不要過來!」

「你不要怕成這樣好不好?我不會像昨天那樣的。」

立帆不理他:「你要理由是不是?好,我給你理由。我現在不是同性戀,我以前也從來
不是,我以後更不是,我永遠永遠都不是!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最─討─厭─同
─性─戀!」

景維雖然做了心理準備,聽了這句話還是感覺好像當頭被猛敲一記。握緊了拳頭又放
鬆,咬緊牙關問:「你也討厭我嗎?」

立帆反而被難倒了:怎麼能對剛剛才解救了自己的人說「我討厭你」呢?

「剛剛那件事,謝謝你;我真的很感謝。我答應你要來上學,我一定會做到,你可以放
心;但是,喜歡我這種話,我不想再聽到了,請你以後不要再提。還有,我們以後最好
不要再見面,你不要來找我,也不要跟我說話。算我拜託你了!」抬頭看了一下校園裏
的大時鐘:「我回去上課了。」

然後他就頭也不回地跑開了。

景維沒有去追他。因為就算追上了,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 * *

推開家門,「禍不單行定律」再度實現:那女人又出現了,自己一個人坐在沙發上。

「喲,小維,回來啦?」

「不要叫我『小維』!噁心死了!」

「叫『小維』不是很可愛嗎?可愛一點才方便跟爸爸撒嬌呀。」

撒嬌?!!!「妳‧‧妳去死一死吧!」

「咦?你今天心情很不好哦。昨天不是才約過會嗎?發生什麼事了呀?」

景維不想跟她多纏:「關你屁事!」轉身就要上樓。

「別這樣,講給阿姨聽聽嘛。講出來比較舒服啊。」

景維聽到這句話,再也忍不住火氣:「舒服個屁!我就是講出來才完蛋的!天底下不能
講的事多著咧。哼,反正你這種不知羞恥的女人是不會懂的。」

黛民歪著美麗的頭,想了一下:「不能講的事?嗯‧‧既然不能講,那就用做的嘛!」

景維差點從樓梯上滾下來:「什‧‧什麼?」

「我不是早跟你說了嗎,男人不能只靠一張嘴。如果說不出口的話,就拿出實際行動
來,把自己的感覺清清楚楚地表現出來呀。能夠自己都不用開口,就可以讓別人明白他
心意的人,才算是好男人。我常說啊,那種花言巧語,沒半點誠\\\意的人,早該全部抓去
淹死了!」

她滔滔不絕地說著,忽然間飛紅了臉:「就拿你爸爸來說吧,他從來沒跟我說過什麼
『我愛你』之類的肉麻話,可是我全都知道。因為他會用各種方法向我表示,讓我覺得
好幸福。像上次我生日的時候‧‧」

景維懶得聽她發花癲,一轉頭逕自上樓去了;但是她那句話卻深深刻在心裏。

「實際行動」──

那天之後,景維真的再也沒有去找過立帆,當然更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但是這並不表
示他從立帆面前消失了。

每天早上立帆上學時,總是會看到景維站在對面走廊上盯著他們班這邊,一看到立帆,
就會露出笑容,對他揮揮手,然後轉身走進教室。

剛開始立帆當然是被他嚇一大跳,生怕他還會做出什麼事來,但是景維一次也沒有來糾
纏他。幾天下來,立帆不得不相信,他只是在確認自己真的有照約定來上課而已。

就這樣,立帆成了全校唯一會有人每天早上歡迎他進校門的人。日子久了他居然也習慣
了;每天進教室前,都會不由自主往對面望去,那熟悉的笑容和招手也總是毫無例外地
等著他。

還不止是這樣。
他們班的信箱裏,每天都會出現一個寫著他名字的信封,裏面是從網路上印下來的一連
串兼差求人訊息,每一則訊息旁邊都有手寫的注釋,註明哪一家待遇較好、哪一家交通
較方便等等。那全是景維一家一家打電話去詢問的結果。前幾次立帆還把信封退回五班
的信箱裏,過了沒幾天,就再也狠不下心來了。

他照著景維給的資料一家家去試,總算找到臨時飯碗。於是他在信封裏裝了一張紙條:
「工作已找到。不用再查了。謝謝。」然後丟進五班的信箱。

原以為景維的攻勢從此可以終結了,誰知第二天他又收到信封,裏面也是一張小紙條,
上面寫了兩個比螞蟻還小的小字,拿放大鏡來一看,才知道是「恭喜」。

立帆不禁失笑,想把紙條揉掉,一時竟有些捨不得。

該說是被迷惑了吧?

為什麼小小的一個信封,薄薄的一張紙,感覺卻是那麼的溫暖?光是拿在手上,那股熱
度就直通到心底。

難道我是那種只要別人對我好一點,我就招架不住的人嗎?

還有每天早上的招呼。好像一定要看到那個身影,一天才真正開始一樣。到頭來居然連

下課時間都會無意識地探頭去看五班的走廊。

剛認識的時候也是這樣。他莫名其妙跑來,自告奮勇要幫他找工作,陪著他東奔西跑。

奇怪的是,自己居然沒多久就習慣了。而他向來是盡量避免跟同學太親密的。不是他孤
僻,而是根據經驗,男生一旦成群結隊就容易惹麻煩。

也許是因為在那種離譜的情形下相遇,不知不覺變得無法忽視他。

也可能是因為認識當天就遇到一些危險狀況,多少產生了些「自己人」的感覺。

也許是因為,兩個人都一樣寂寞‧‧

如今這個劉景維說他喜歡自己。

「喜歡」是什麼樣的感覺呢?仔細想想,立帆發覺他從來就沒搞清楚過。

虹瑛喜歡他嗎?不知道。他也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歡虹瑛。只知道他們還蠻合得來,在一
起的感覺很不錯。被虹瑛甩掉雖然讓他大大地鬱卒了好幾天,但是那天在pub裏出事之
後,他立刻奇蹟似地恢復了。這才發現,自己並不是真的那麼需要她。

Janet是喜歡他的,但是他卻只覺得為難而已,尤其最近更是為難得不得了。這也是景

維害的,全是因為他那種嚇死人的告白,害自己做了難以收拾的事情。

唉唉,自己造的孽還是不要怪別人吧。

但是劉景維真的是很要命;總覺得他好像是個人形暴風圈,每次跟他碰上,就會被颳得
暈頭轉向。那股整個精神為另一個人而震動的感覺,立帆這輩子是第一次嚐到。

雖然拼命回想在公園被他襲擊的事,想試著討厭他,然而腦中不斷迴蕩的,卻是他在分
別時的叫喊:「不可以打架!要來上學!」

上次被人這樣關心,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呢?

不想當同性戀。沒有辦法忍受。太噁心了。不斷這樣提醒自己,然而每當腦中浮現
景維的臉,心中雖然總是百味雜陳,卻找不到半點厭惡。

再這樣拖下去,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這天輪到立帆倒垃圾,熊熊又想到某人,忍不住邊走邊唉聲歎氣起來。忽然班上的清哥
神出鬼沒地冒了出來:「嘿,立帆,你看這個怎麼樣?好東西吧?」

清哥是班上的大哥級人物,人面相當廣,消息也靈通;平常對立帆還算照顧,因此立帆
雖然有點不太合群,卻很少有人找他麻煩。
立帆看見他手上那張紙,笑了笑:「不錯咩。好像不是台灣的。」

「沒~~錯!日本的。我在網路上找了好久,光印就耗掉我半盒墨水。品質很好哦?這張
是試印的,喜歡就送你。」

盛情難卻,立帆仔細地將紙片折好放進褲袋裏。這時清哥忽然換了副嚴肅的臉,小小聲
地問:

「立帆,你最近跟五班那個劉景維好像很要好哦?」

「亂講!」立帆面紅耳赤地大叫:「誰跟他要好!」

清哥被他嚇了一大跳:「問問而已,叫那麼大聲做什麼?」

「誰‧‧誰叫你問這種怪問題!」

「我是覺得你前一陣子好像常跟他在一起。」

「沒有啦!那時候是‧‧剛好有點事‧‧」

清哥一揮手:「算了,這不是重點。」他壓低了聲音:「這陣子最好離他遠一點,免得

跟著遭殃。」

「遭什麼殃?」

「你可別說出去,最近四班的人打算修理他。」

立帆吃了一驚:「為什麼?他做了什麼事?」

清哥聳肩:「這我就不瞭了。不過啊,他長得帥、家裏有錢、功課好,又老是跩得二五
八萬地,看他不爽的人早就一攤了。」

立帆背脊發涼,小心地問:「他們是要釘孤枝嗎?」

「拜託,四班是資優班欸,怎麼可能會去打架。他們最拿手的是栽贓。」

「栽贓?」

「對啊。找個手腳俐落的小弟偷偷把髒東西放在人家口袋裏還是書包裏,再去跟教官密
報,等教官來突擊檢查,對手就完蛋了。」

所謂的「髒東西」,絕對不會是香煙、黃色書刊那麼簡單的東西。萬一被教官逮到,下
場一定比記過淒慘百倍。

「平常要是教官喜歡的人遇上了,教官還會查得仔細一點;不過,劉景維最近好像跟教
官處得不太爽啊。」

立帆一顆心直往下沈。

這禮拜他剛好坐窗邊,聽到這消息之後,他每節課都心不在焉,眼睛直往對面瞄。

幾天過去了,什麼事也沒發生。

這一天,下午第一節,五班上實驗課。立帆看著他們全班轟隆轟隆地跑出教室,然後班
長鎖上門。

過了約二十分鐘,一個小小的人影來到五班門前,先是東張西望,然後在門鎖上撥弄了
一下,沒一會兒竟開門進去了。

立帆心中一震,一時顧不得後果,站起來大聲說:「對不起,老師,我肚子痛要上廁所
!」也不等老師答應,奪門衝出教室。

老師和同學們都想,他一定真的很急吧‧‧‧‧

立帆衝上五班所在的三樓,暫時躲在樓梯間看情況。沒一會兒,闖入者偷偷摸摸地走出
來,大步跑開了。

立帆等他走遠才敢出來,一看五班的門,鎖上了。不過門鎖是普通的喇叭鎖。

立帆從口袋中掏出一截鐵絲。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養成了隨身帶鐵絲的習慣。

說來諷刺,也許該感謝他舅舅;因為他常把立帆反鎖在房裏,逼得立帆不得不學了幾招
開鎖的技巧。

五分鐘後,門開了。

立帆找到景維的書包,在裏面翻找了一陣,從角落裏挖出一個小塑膠袋,裏面放著幾粒
小藥丸。立帆以前見過這東西,也聽過它的效力。要是真被教官在書包裏贓到這玩意
兒,不要說畢不了業,接下來好幾年都會不得安寧。

冷汗流下臉頰。四班的人實在太狠了。

把藥塞進褲袋,正打算把書包放回去就走人,轉念一想,這樣不就太便宜劉景維了嗎?

至少也該整整他,誰叫他要在公園裏做壞事。

立帆布置完畢,正在得意地偷笑時,冷不防聽到外面一個男生的聲音:「景維,你真的
不用去保健室嗎?」

某人有氣無力地回答:「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就好,你回去上課吧。」

「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鑰匙要顧好。」

立帆此時已是魂飛魄散:哇咧~~~你幹嘛挑這時候回來呀?

眼看是出不去了,教室裏唯一能躲的地方是──

立帆飛也似地衝向講台,百忙中還不忘先把教室門鎖上,再鑽進講桌下。

鑰匙開門的聲音響起,景維走了進來。立帆微微地探出頭去偷看,只見他坐在自己座位
上,大剌剌地整個人往後仰靠在後面桌子上,兩條腿全抬到桌上,雙手撐頭向著天花
板,口中哼起歌來,剛才那副虛弱的樣子早就消失無蹤了。

立帆心裏大叫:裝病翹課!壞小孩!(自己還不是一樣‧‧‧‧)

景維哼歌越來越忘我,聲音也提高了:「Highway to the danger zone , gonna take
you right into the danger zone , Highway to the danger zone…… 」

我的媽呀,這是幾百年前的老歌了你還在唱?莫非是未老先衰‧‧

景維儼然被湯姆克魯斯附身,拿出一把摺傘當成麥克風,在教室裏又扭又跳,一面用那
破鑼嗓子奮力地唱著:「High─way─ to─ the─danger zone──,right─
into── the danger zone─────咳咳‧‧(破音)」

立帆再也忍不住,「噗」地笑了出來,隨即驚覺,連忙用手捂住嘴,身體本能地往內
縮,卻輕輕地撞到了講桌,發出了「喀」地一聲。

景維的歌聲停了,整個教室陷入靜默。

立帆嚇得面無人色,動也不敢動地縮在講桌下。

不知過了幾分鐘,靜默持續著,什麼事也沒發生。

立帆緊張得快休克了,決定趁著自己還沒因心臟麻痺而死之前先看看情況。他膽戰心驚

地緩緩將眼睛湊到桌邊,往外一瞄。

正對著景維的雙眼。

腦中還不及細想,身體已箭一般地彈出講桌下,飛身往外衝去。他衝得太猛,景維一伸
手竟沒拉住他,立帆拉開門飛奔而出。

「立帆!」二話不說追了上去。

立帆沒命地跑,卻擺脫不掉身後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哇咧,你腿那麼長要死了呀!

眼角不意瞄到體育器材室的門居然開了一道小縫,立帆如獲大赦,立刻竄進器材室裏,
使勁全力將門關上。

景維不到二秒就趕上了,但是立帆已經上了鎖。

立帆靠在門上,心有餘悸地不住喘息,耳邊聽見景維離開的腳步聲。

走了嗎?

照理他應該不是會這麼容易放棄的人才對。

不過門鎖上了,他再死纏也沒用吧。

無論如何,還是等他走遠了再出去比較保險。

腦中正胡思亂想時,腳步聲居然又回來了,然後是鑰匙在鎖孔裏轉動的聲音。

立帆全身血液都凍結了,一步步地後退。這‧‧這怎麼可能?

門打開了。進來的是像希臘雕像一樣俊美高挑的少年,炯炯發光的眼睛,幾乎要把立帆
身上燒出二個洞來。

「真是不巧,這個月輪到我們班打掃器材室。」

立帆不住地後退,眼珠瞪得快掉出來了,雙腿酸軟,幾乎要發起抖來。

「你在怕什麼呢?你來找我,我很高興耶。」

「誰,」立帆紅著臉大叫:「誰會來找你呀?少不要臉了!」

「那麼,請問你在我們教室裏做什麼呢?」

「那麼,請問你在我們教室裏做什麼呢?」

「‧‧‧‧」總不能告訴他「我是專程翹課來救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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