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粹+番外——林翊枫
林翊枫  发于:2011年06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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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外边吵吵闹闹完全不同,房间里的安静让人有些无所适从。我甩了甩麻木的胳膊,“有烟没?”

他摸出一支烟放在我嘴上,和我面对面地蹲着。他打燃了打火机,微弱而暖和的光照在他的脸上,当然也照在我的脸上

秦淮伸出空余的那只手,看着我笑了笑,就去摸我的额头,我偏头闪开,上面是早晨被皮鞋踩的伤,被他的手指擦过,

一阵火辣辣的痛。

“真他妈倒霉。”我含着烟凑到火上,为那一丝不明所以的笑而心跳加快,我演示地低着头,“五千万,怎么不直接剁

了我,卖了我的器官一人还还可以多分一点。”

我点燃了烟,他手上那一点火光还亮着,我想起小钱现在不知道怎样,这些人是秦淮带来的,想必小钱那边还没得到消

息,我说:“把你的电话借我用用。”

我朝秦淮看去,他依然保持着相同的姿势看着我,我看到他微翘的眼角里流泻过的一点难以言明的痕迹,而后火突然就

灭了,世界重归于昏黑之中。

他嘴里促狭的短促笑声消失在口腔湿软的触觉里。他一定是太过激动了。

出我意料的是外边那些并不是秦淮的人,而是警察,一名警官模样的中年人走过来,秦淮和他客套了一阵,最后对方要

我去协助录口供。

被抓的人全都在楼下的空地里,一个个都戴着手铐,在警车的包围里萎缩着站成一排。

“你看你多大的面子,这么大的阵容,跟欢迎天皇老子似的。”

我摊摊手:“天皇老子能被别人绑他妈这么久?”

我并没有在被抓的人里看到那个叫小才的人,然而警方却表示所有的人犯都已经抓获,我一度保持着疑虑等待着第二次

见到他,那个莫名其妙并不让我觉得像是绑匪的神秘失踪的青年,直到我果真没有猜错,再见到他的时候已经过了他妈

很久。

小钱一直没有出现,电话也没有接通,一录完口供我就担心地奔回家去。

秦淮开车送我回去,我冲进屋里,翻遍也没把小钱找到,回到客厅却看到秦淮还站在门口。

“怎么不进来?”我皱皱眉头:“睡一觉调整一下时差吧。”

他奔波回来,没有做任何休息就一刻不停地揽人救我,给我如此大的惊喜地冲进我的视线,现在脸上都没有什么精神。

他还是站在外边,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最后说:“我该回去了,你那许多钱想必只是凑钱去了,不会有什么事情,不用

担心。”

然而我却愣在那里,“回美国?这么急做什么,又没人追杀你,休息一下会死啊。”

秦淮摇摇头:“手里事情还堆着,回去免不了被我老头子唠叨,再晚一点恐怕就要被他追过来了。”

我心里那些被救的,被他所救的惊喜,那些对小钱的担心,所有的情绪都慢慢地沉了下去,我只觉得头痛,心里像被绞

一般:“你这么忙还回来做什么,你要救我在那边打个电话,随便吩咐谁都可以办到了——”

他张嘴笑了笑,还是那样英俊的眉目,在我眼里看着却有些模糊了。

我们一个站在客厅,一个还伫立在门外,我听到秦淮的声音从很亲近又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不亲眼看到你平安无事我

不能放心。”

“何必为我做到这份上?”

他挑挑眉,“说是我最好的兄弟的人不就是你?难道这种时候你还偏不稀罕我两肋插刀了?”

我怎么会不稀罕。我连在梦里梦到的那个,都是一副桀骜不驯的神色,目中无人地招摇过市,肯为了朋友不辞劳苦,为

他丢下手中的一切,肯为他两肋插刀,如何能叫人不稀罕?

我看着他恼怒半天,却不知道该怎么问他那个吻是为了什么。当初离别的时候已经有过离别之吻,我当然不会自欺欺人

地告诉自己那是个重逢时刻的重逢之吻,谁会这样愚蠢。

“你,为什么当时装做不认识我?”

我知道秦淮绝对不是舍不得给那五千万,而他当时却毫不犹豫地挂了绑匪的电话,之后马上飞回来。要在那么短的时间

内做出果决的反应,需要的是如何聪明的大脑和镇定的思维,我虽然一向知道他聪明,却没想到平日那样暴躁冲动的秦

淮,在那种时刻竟然可以冷静敏锐到如此可怕的程度。

我自嘲地笑笑,有些时候我真的已经完全不了解他,或许在我所看不到的那些地方,他真的不是我所知道的那个秦淮,

而这些对于生在秦家的人来说本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哧——”他依在门上,眼带不屑地笑起来:“用脚指头想都够了,你季佐纯是什么身家?我和你是什么关系?普通绑

匪要绑票还敢要五千万的,被绑架的都会是大富大贵之家。而这些白痴呢?他们怎么能肯定我会为了一个不是我亲人的

人出五千万?再说了,就算是自己的家人也未必能比这五千万更重要,除非是对方根本就不知道你和我究竟是何关系而

有人在背后指示——我不相信他们拿了钱会放人,他们要的是钱,有的人要的恐怕是你的命,我何必赔了人还赔钱?还

不如我他妈亲自动手救人。”

我“哼”了一声,“秦二少,您还真不是一般聪明冷静。”

他站在门外,丝毫不谦虚地笑:“过奖了。”

我继续问:“那你们又是怎么查出我被绑架的地点的?”

秦淮一口气都是戏谑:“查?不用查,地点是你那小情人告诉我的。”

“什、什么?!”等他说完,我差点没奔过去给他两耳光,“你他妈联系过他怎么不告诉我,他现在人呢?!”

“你没问过我我自然懒得说,至于人,我不是说了或许在凑钱吗。”

“我人都站在这里了他还凑什么钱——”

他顿了片刻,最后微微地勾了勾嘴角,慢慢说道:“那是因为,我并没告诉他我会回来救人。”

我终于再忍不住,气势汹汹地大跨几步过去,走到他面前提着他衣服就往墙上去,“我干,你存心的?!他妈的,你这

人渣,给老子去死——”

他的背“碰”地撞在墙上,撞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却还是一脸嚣张地笑着:“我说你,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是人渣,

我看他不顺眼玩玩他不行?再说看着他这样为你奔波卖命的样子,你心里除了着急难道就没有一丝高兴?”

我能高兴个屁。

除了担心小钱会出事,我并没有因此觉得额外有多高兴多欣慰。秦淮在我面前一脸玩味地笑着,并不知道我更会为此高

兴的是什么事情。

好在我再次给小钱电话的时候那边接通了,秦淮刚离开不久他就急急忙忙地赶了回来。

章二十六

门大敞着,我洗完澡坐在沙发上,听到楼道上飞奔的步子的声音朝这边过来,果然很快小钱就出现在门口,和秦淮救我

那时一样,他在门口见到我时,呆呆地对着我瞪了好几秒,才冲过来抱着我,一阵大力把我撞倒。

我被他撞得眼前一黑,就抱着他一起倒在沙发上,缓了两秒我才回过神来。

小钱紧紧地抱着我,在我耳边喘着气,想必应该是一路跑回来的,他小声地念道:“担心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我点点头,摸着他黑色的头发,看着他完全没有事的样子才完全地放下心。

我看着小钱也一脸的疲惫,就把他哄去洗澡,等他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两点。

我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小钱翻了个身,过来俯在我身上,他抱着我的脖子,欺到我耳边问:“你是不是睡不着?”

他劳累了一天,这个时候却仍旧是清醒的,语气里没有一点困倦。

我拍拍他的头,小声地说:“快睡觉,有事情明天再说。”

他往我脸上拱了拱,灼热的气息窜到我鼻子上,“那房子,已经卖了。”

我没回过神,问:“什么房子?”

“A市的房子,为了凑钱,低价卖掉了。”

我一听一阵的惊悸:“你是说我父母知道我被绑架——”

小钱撑起身子,至上而下地看着我:“你会不会怪我?当时时间紧急,为了凑到两千万,我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

“那他们怎么没过来?”知道我出了事,两人还真能呆在A市按兵不动才有鬼。

小钱微微叹息:“我怕他们来了反而碍事,就哄着他们留在那边,后来就收到你已经平安的电话,天亮大概他们便会赶

过来了。”

我只得抱头叹惋,麻烦死了,明天肯定又不得安宁。

我又想到那是秦淮当时的一片心意,揉着眉心喃喃自语:“不过既然那钱已经用不着,如果可以还是把房子想办法弄回

来比较合适。”

小钱一听,笑了一笑,他突然用劲地抱着我,浅浅地说:“和约已经签了,手续也办得差不多了,那样的房子两千万,

谁会傻到肯还回来?卖房子的这些钱——要不然还给秦淮吧。”

我听他的口气倒一点也不为那么亏本的买卖而觉得惋惜,倒像是巴不得似的,突然想到今天秦淮在门外说“我看他不顺

眼”,就觉得莫名其妙。我突然意识到或许他们一开始就对峙着看对方都不顺眼。

——这卖房子的主意,说不定小钱早在第一时间就已经打定了。

秦淮那样嚣张,看不惯他的人不多小钱这一个。可是小钱这样的清俊淡定甚至从前还可以说是可爱的的人,为什么偏会

惹秦淮不喜欢?

我心里跳了一通,若不是秦淮心心念念的人都是他的小葱葱,通过这么多事情,我真的会以为他其实也是喜欢我的。只

是这么多年,这些屁事我早就烦透了。

望着窗户外沉沉的夜色,我抱着他额头亲了一下,说:“再说吧,真把钱还给他,他也未必会收。”

“恩。”小钱懒洋洋地靠在我身上,两个人窝在一起,慢慢地睡着了。

我忘记问小钱他是如何得知当时的地点的,绑票的交易总归不会选在绑架现场,更不会轻易败露给对方。除此之外还有

一些并不难猜的疑团,这时我并没有认真地想。

我只想经过这么一次算是死里逃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紧紧地圈着小钱纤细而韧劲十足的腰,睡意袭来的时候,秋

天恍惚滋生着浓烈的暖意。

不知道是不是今年我真的应了那句霉运当头,过了没两天街上发生爆炸事件,案发地点就在公司外边不远处,那天我的

车正好没开到地下停车场,偏偏就停在了那附近。

连续的爆炸声惊雷一般响起来,顿时整座楼都震荡起来,随时都会塌掉似的,外边的办公室里一时尖叫如云,一声高过

一声,简直像世纪末大恐慌。

老李推门进来,我正怒着脸从落地玻璃墙往外看,他叫了声“经理”,我回头发现在这大恐慌里竟然还有人冷静如常。

他以为我是被吓着了,连忙对我说:“经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不用担心,那边离我们这里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不

会有事的。”

他站在我旁边往下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真是够惊心动魄。”

我忍了半天,最终还是气闷得不行:“妈的,我的车!”

真是有够衰的,好在没几天保险公司就赔了钱,坐在新车里总感觉没以前的舒畅,我竟然还被小钱取笑:“你啊,连车

都会产生感情,如果可以选你不会要旧车不要性能更好的新车吧?”

我只好说:“多开几天就习惯了。”

谁知道还没开习惯,更大的事情就出现了,我张着嘴看着录象带里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竟然不知道愤恨的表

情该怎么做。

——难道他一开始接近我,竟然就是为了这样的目的?!

那个时候秦淮怀疑他的时候,我还信誓旦旦地夸下海口,保证他绝对清白。

这个时候我是真的懵了——我这一生里绝对从来没有这样的震惊和气愤过,我抓着手里的废纸,指甲掐进了掌心的肉里

,脸气得发白。

原来当人怒到极至的时候,真的是连发怒都不能。

无法开口骂人,无法动手迁怒于身边的任何事物,心里堵得难受,一切情绪都被阻挡在那一堵沉重压抑的墙内不可爆发

我真的很不明白,为什么是小钱。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向来温顺腼腆,偶尔又强势得不行的人,或者他的这些温顺可爱其实全都是假的,真实的全都是他埋

在头脑和身体里,从来就没有显露出来的某一部分——譬如现在我眼里所看到的,冷静地坐在秦优的办公室里,被电脑

屏幕的荧光所映照着的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没有温柔,没有乖巧,有的是全然的睿智和不可揣测的内心,还有某一种收放自如的放肆和内敛。

我不禁又想,他究竟是什么人,这一刻我觉得他距离我竟是如此的遥远,远到我觉得心里非常痛,不可以抑制的,被背

叛和难过搅和出来的心痛,竟然比秦淮带给我的更深。

一年了,为什么会怎样?我们在一起一年的结果,从此以后要怎样收场?

“佐纯哥,你没事吧,你的脸色很不好耶……”胳膊被摇了一把,我转过脸去,秦三正关切地望着我。

如果把小钱交给秦优无疑是将他扔上死路,秦优这样冷血无耻的小人怎么会放过他,一定会将他折磨得生不如死。

就算他接近我是因为秦氏,可是回头想想,他也不过是将我当作更便捷的桥梁,更快地达到他的目的罢了,我并没有发

生任何实际性的损失。

不管我爱不爱小钱,至少对他是有真的感情的,更何况已经一年了!

“秦三……”

“恩?”秦三天真地眨了眨眼睛:“什么事?”

“这个录象带你还没给别人看吧?”

“哦,因为我看他是和佐纯哥在一起的人,所以就优先给你看啦,不过——”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我,吞了一下口水,

接下去的话就不说了。

我干,我瞪着他:“不过什么?”

“——不过我也发了一份给我二哥,不知道他现在看到没有耶。”

完了,我知道,只要被秦淮知道,小钱也一样保不住了。我狠喘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秦三还在一旁问我:

“是不是真的不好了?要不我给二哥解释,说这个其实是我自己PS出来的好了?”

这个小白痴,智商高的人也一样可能是傻瓜,在他身上真是得到最好的验证。我握着他的肩膀,一字一句地对他说:“

秦三,你答应我一件事。”

他被我手上的力道弄得痛了,可怜兮兮地扭动了一下:“好、好,你说吧。”

“把这个带子销毁了,把你那个柠檬二号也销毁,以后我们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管,如果——”我实在是不知道

该怎么对他解释这次事情的严重性,如果秦家垮了,间接等于是我害的,如果小钱因此玩完了,我和秦淮的关系难免不

会也因此一起玩完,任何结果都不是我想看到的,可是现在有屁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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