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勾起嘴角,梁伟业把咖啡杯旁的砂糖包递给古孝凡。「很苦吗?那我的糖给你。」
接过梁伟业的砂糖,古孝凡毫不犹豫地撕开包装全倒进杯里。「你喝咖啡都不加糖的喔?」
「嗯,我不喜欢太甜的东西。」
「咦……」他居然不知道梁伟业喝咖啡不加糖的事?
之前这个臭小子到家里来的时候,如果碰上自己刚好在泡咖啡,那他当然也会倒一杯给梁伟业……嗯,一杯加了很多
糖的咖啡。
可是,梁伟业眉头连皱都没皱一下就全部喝光了,所以他根本无从得知对方喝咖啡不加糖的事。
等等,他干嘛要了解对方的习惯呀?被自己想法吓了一大跳的古孝凡,连吹都没吹就赶紧拿起搅拌过的咖啡喝了一口
,「烫烫烫!」没想到他随即被热咖啡烫到,把咖啡杯放下後捂著嘴巴说不出话。
「你还好吗?我看看……把嘴张开。」梁伟业担忧地捧起古孝凡的脸察看,然後向服务生要了一杯冷开水。
烫死了……他的嘴巴好痛啊啊啊──自己真是笨极了,竟然就这麽把热呼呼的咖啡往嘴里送,希望里面没被烫伤……
古孝凡的脸都快皱成一团了。
「里面有点红肿,但还不至於起水泡或破皮,喝一口冷开水之後你应该会好受一些。」
把冷开水推到对方面前,梁伟业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急忙把手拿开,别过头不再看古孝凡。
拿起冷开水猛灌了一大口,再像是漱口似的发出咕噜咕噜声响後,疼痛感总算不再那麽强烈;过了好一会儿,古孝凡
终於能正常说话。
「姓梁的……你找我干嘛?」不会只是喝咖啡那麽简单吧?刚才还间接害他被咖啡烫到,梁伟业最好能给他一个到这
里碰面的充分理由。
「喔,其实也没什麽。」
没什麽?没什麽那干嘛叫他来呀!「姓梁的,你是在耍我吗?难不成你以为我是整天吃饱撑著没事做,专门供你打发
时间用的吗?」古孝凡见对方似乎无意解释约自己出来见面的理由,只觉心头像是有一把火正在闷烧。
梁伟业听古孝凡这麽说,侧著头考虑了一下,几次张口欲言,却还是没能把话说出口。
但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挑起了古孝凡的好奇心。
「喂……你有什麽话要说就快点说呀!嘴巴一下开一下闭的,你以为自己是鱼啊?」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梁伟业明明就像有很多话要说似的,为什麽不乾脆一点开口呀?「不想说的话,那我要走了。」古孝凡烦躁地抓抓
头,站起身作势要离开座位。
「等一下!」梁伟业跟著迅速站了起来,伸出手拉住古孝凡,表情凝重地道:「我……有一些事想要告诉你。」
古孝凡愣了愣,甩开梁伟业的手之後坐下。「有话快说,虽然我今天放假,但可不代表我有空陪你在这里瞎耗。」
梁伟业看著自己被对方甩开的手,不禁低头一阵苦笑。「一段时间不见,你最近过得怎麽样?」
这是哪门子问题……姓梁的不是有话要告诉自己吗?怎麽会突然扯到这里来?没有多加思索,古孝凡慵懒地靠在椅背
上。「最近我过得很好呀,刚刚才从很有名的那个摩天轮约会回来哩……」咦,他干嘛跟梁伟业说这个?
「摩天轮约会……你刚刚跟邓家齐一起去的呀?」进展得还真快,这段期间里,古孝凡恐怕完全把自己抛到脑後去了
吧?
听见自己说的话之後,梁伟业的脸色似乎变得不怎麽好看,活像是被倒会倒了几百万的苦主……虽然古孝凡不太明白
对方为什麽会这样。
「嗯,摩天轮还蛮有趣的,夕阳很美、气氛很好……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还看到一堆高中小鬼放学後去那边约会,
幸好我们今天很早去,不然光是排队我就觉得头大……」一边说著,古孝凡的脸上还带著满足的微笑,不知不觉也对
著梁伟业说了许多话。
「他……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吗?」怎麽邓家齐没跟古孝凡一起回来?还是……自己妨碍到他们了?「难道是我打扰到
你们接下来的行程?那可真不巧。」对方接下来的行程是什麽,他竟没有勇气多想。
朝著咖啡吹了几口气,确定自己不会再被烫到之後,古孝凡拿起咖啡杯啜了一口。
打扰?梁伟业这个自我中心、嚣张到不行的家伙也会问出这种人话啊?「喔,还好啦!家齐说打工的地方急著调工读
生回去帮忙,所以他要先走,偏偏又不肯让我直接载他到店里去,我只好载他到捷运站……喂,你问这些干嘛?」可
恶,自己竟然就这麽顺著对方的话接下去说是怎麽样?
梁伟业看到古孝凡提起邓家齐时,脸上那抹温柔的笑容,只觉得羡慕极了。「没什麽,我只是想知道你现在快不快乐
而已。」即使他一点也不想听到古孝凡谈起任何有关邓家齐的事。
今天鼓起勇气约古孝凡见面,除了自己再也无法克制对他的思念之外,还想告诉他邓家齐的事,关於……邓家齐和另
一个男人之间的事。
但看到古孝凡洋溢著幸福光芒的脸庞,他却犹豫著是否该向古孝凡说邓家齐根本还爱著别人的事──从他口中说出那
些事,恐怕对方也不会相信吧?
先前自己信誓旦旦说出一定会让邓家齐爱上古孝凡的话,原本就是打著「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不过是藉口罢了……
」这种如意算盘想占对方便宜,没想到却失算了。
他真的没料到邓家齐会在这种时候跟男人闹分手,更没想到邓家齐会因为赌气答应古孝凡的追求,如果不是因为他主
动向男人问起这件事,恐怕到现在也不会知道实际情形……
实际情形其实是对自己有利的。
只是,这种时候把实话告诉古孝凡,他大概只会觉得自己是故意要破坏邓家齐好形象的吧?暂且压著不说好了,或许
邓家齐过阵子就会对古孝凡坦白也不一定,到时候自己再出场也不迟──就算卑鄙,他也不愿轻易放弃古孝凡。
听梁伟业这麽说,古孝凡先是疑惑地看了看他,想了一会儿之後还是决定开口:「那、那你呢?你最近在忙些什麽啊
……」姓梁的小鬼这麽久没出现,八成是忙著找新床伴或泡夜店吧?「难不成是忙著物色新猎物?」
梁伟业有些讶异,随即扯了扯嘴角淡淡地道:「你这是在关心我吗……可是,这和古先生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吧?」
他知道自己对古孝凡是强硬了一些,但也不必把他说得像是整天只想到要上床的样子吧……原来自己在他心中是如此
不堪的吗?
「我、我只是随便问问,不想说就算了!哼。」
这突如其来的生疏感是什麽?唔,梁伟业说得一点也没错,自己干嘛管那麽多呀?对方都生疏地叫他「古先生」了不
是吗?他凭什麽过问梁伟业的事……
可是,梁伟业的态度也不需要这麽差吧?真令人火大。
总觉得无法适应梁伟业刻意和自己拉开距离的说话方式,难道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制约了……不会吧?古孝凡带著
几分惊恐地想著。
「欸,你别生气嘛!我只是逗你玩的……别放在心上。最近我既没找新床伴,也没空上夜店……都在忙系上的功课啦
。」
原本他打算绷著一张脸到最後的,毕竟一开始他想谈的话题对古孝凡而言,恐怕不是什麽让人高兴的事,可是看到对
方那气恼的模样,他又忍不住笑了。
不说了、不说了,现在的气氛并不差……梁伟业想。
梁伟业竟然笑了!刚才还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难不成是在吓唬自己?「姓梁的,你……笑什麽笑啊!」可恶,为什
麽在知道梁伟业只是为了课业忙得不可开交之後,他竟然会觉得松了一口气呢……自己不是一点都不想再见到他的吗
?
「我笑,只是很高兴你还会关心我呀。」顿了顿,梁伟业望著咖啡杯继续说:「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我了…
…或者,你来是因为想再揍我几次。」
这家伙干嘛这麽说啊?彷佛被踩到伤处,古孝凡皱起眉头。
那次要不是因为梁伟业说话太过份,他也不会忍无可忍地出手啊!现在是把责任通通推到他头上吗?「我又没有这个
意思,而且是你把我叫来的耶!你……你那天的伤好了没?」不过,既然他们都碰面了,就乾脆一次把话问清楚好了
。
「为什麽这麽问?」
「没、没有啊……我是突然想到而已。」那天打了梁伟业之後,其实他自己也想了很多,再怎麽生气都没必要动粗呀
……
见古孝凡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梁伟业也不想让他觉得尴尬,只得故作轻松的说:「都过这麽久了,那些伤当然都好
了……难道你怕我去报案吗?哈哈。」
「我、我只是……」只是有一点後悔而已,只有一点点啦……因为梁伟业一脸不在意的样子,古孝凡只好暗自在心里
把话说完。
「没事了,皮肉伤总是好得很快嘛。」梁伟业微笑。
说没事,就真的没事了吗?皮肉伤当然好得快,可是他心里那缺了一块的感觉,在和古孝凡分开之後,却怎麽样都补
不起来。
「喔……没事了就好。」
梁伟业皮粗肉厚的模样,那点小伤肯定没什麽,是他自己白操心了……古孝凡低下头慌忙地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然後
不再说话。
沉默顿时就像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硬生生地阻绝了两个世界沟通的可能。
古孝凡低著头喝咖啡,梁伟业则盯著古孝凡不说话,原本就没什麽客人光顾的简餐店,只剩下悠悠的轻音乐缭绕在彼
此耳中。
先打破沉默的人是梁伟业。
「你……吃晚饭了没?既然都过来了,就在这里用餐吧。」说著,梁伟业挥手示意服务生过来点餐。
「噢噢,好啊……」古孝凡很快的点了点头。
真糟糕,他一时之间竟然不晓得该跟对方说些什麽,虽然觉得刚才的状况很尴尬,但他也没有非得急急忙忙离开的理
由……只能放任诡异的沉默横亘在他和梁伟业之间。
迅速地点好餐之後,古孝凡表示自己要先上一下洗手间,留梁伟业一个人坐著候餐。
在前往洗手间的途中,会经过一大面玻璃窗,梁伟业偶尔会选择坐在那个位置,因为那里看得见警卫室,看得见古孝
凡值勤的模样……外面的路人当然也能透过玻璃窗看清楚简餐店内的摆设,不过梁伟业没有要古孝凡添麻烦的意思,
所以今天选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下。
古孝凡平时不常到这家店光顾,以前也没怎麽注意那片玻璃窗,走向洗手间的途中,他正庆幸著自己可以暂时从那紧
张的气氛中脱身喘息,随意抬眼望了一下窗外──
咦,外头晃动的人影好像似曾相识?古孝凡疑惑地停下脚步,揉了揉眼睛想看得更清楚。
「家……家齐?」古孝凡惊呼。
在外面和男人拉拉扯扯的人……不是邓家齐吗?可是,邓家齐不是在接到电话之後,告诉自己说他要赶回烧烤店帮忙
吗?怎麽会在这时候出现在学校?应该是自己眼花了吧……
古孝凡想确认是不是自己眼花,把别人也看成了邓家齐;再加上靠窗的座位此时刚好没人坐,因此他拉开椅子靠在窗
边想看得更仔细一些,昏黄的街灯让视线有些模糊,所以他的脸几乎是近得快贴上玻璃了,才看得清楚外头的状况…
…
然而,古孝凡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说不出话来。
邓家齐吻了另一个男人,然後很快地被男人推开,看起来就像是在争吵一般。
原本坐在座位上发愣的梁伟业,一抬头就发现古孝凡贴著玻璃窗不晓得在看什麽,於是他疑惑地走了过去。
「你在看什麽……啊……」顺著古孝凡的视线看过去,梁伟业也怔住了。
哔哔番外:续·杰和他的男人之一
激烈的情事过後,男人帮杰穿好衣服,然後拨了通电话要司机把车开到酒吧门口,接著便抱起杰离开『花香』。
虽然清晨时分街上没什麽人,但身为一个男人却被另一个男人抱著,这实在是太丢脸了……杰原想自己走,但他的腰
实在酸得直不起来,只好任由这个霸道的男人摆布。
男人小心翼翼地把他抱进高级轿车宽敞的後座,然後自己才坐了进来;司机确认两人都已经入座後,才将车门关上,
坐回驾驶座准备执行自己的工作。
「回家。」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隔著帘幕的前座传来一声「是」之後,车子便离开酒吧,往另一个方向驶去。
靠在男人怀中,方才激烈运动造成的疲累感令杰有些昏昏欲睡,任男人随意抚摸著自己微湿的发丝,虽然结束之後对
方有稍微替他清理了一下身体,但被汗水浸湿而略显黏腻的发,似乎正迫切地等待清水的洗礼。
「喂,不要摸了啦……我头发上都是汗欸。」杰瞪了瞪男人,有气无力地说。
男人低声笑了笑,吻上杰的脸颊。「有什麽关系,回家以後我再帮你洗乾净不就好了。」
什麽?他还想要跟著自己进浴室……不要吧,他快累死了,没本事再跟这个野兽缠斗下去。「你这个罪魁祸首……我
自己洗就好,拜托你不要进浴室。」
「杰宝贝为什麽要排挤我……这麽久没见面,我想跟你一起泡澡呀。」
无力地皱了皱眉,杰幽幽地开口:「一个礼拜叫久吗?我只怕我是直的进去浴室,最後却变横的出来……」然後这几
天都不用上班了。
「哈哈──」男人朗声大笑。「一个星期不见,我很想你啊……好啦,我知道了,今天绝对不再找你麻烦,你就放心
地相信我吧!」
「哼,你是全世界最没信用的臭男人。」
杰撇了撇嘴,不以为然的模样又逗笑了男人。
「杰宝贝,累了就先睡一会儿,到家我再叫你。」温柔地搂住杰,男人轻轻地在他额上落下一吻。
「嗯……」被这麽折腾过,就算他不死也只剩半条命,意识不太清楚的杰点了点头,闭上眼沉沉睡去。
然後他作了一个梦,梦见他几乎快要忘记的过去……和男人在一起後,他已经很少作梦了。
他和这个男人之间其实没有什麽复杂的故事,不晓得为什麽,只是自然而然就和他在一起生活了好几年。
那是一个下著大雨的晚上。
他冒著大雨从打工的地方跑回家,却发现家里早已空无一人,门口被泼了五颜六色的油漆,贴在铁门旁的法院查封公
告也已经模糊到看不出内容,斑驳的墙上还有著「不还钱就砍死你们全家」的字样──
「果然还是……撑不下去了吗?」他掏出口袋里的钥匙准备开门,却发现铁门的锁早就形同虚设,全被破坏殆尽。
拉开门进入这个他曾经熟悉不过的家中,打开灯之後,才看到墙壁和外头一样布满用油漆写下的狠毒字样,客厅里的
家俱东倒西歪,一些值钱的东西像是电视、冰箱、电脑……等,全被搬个精光,房间的木门也破了一个大洞,整间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