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居民来说却是没有感觉的,也完全不会考虑到冷气排出的热气是在助长热潮。
没有!没有!找不到!千堂晋史的手指迅速且带着焦躁感地在键盘上敲打。
为什么土御门这么大的阴阳道世家在网路上竟然没有一点资料?
能找到的只有一些传言,和一看就感觉在唬人的开业驱魔师、祈祷师的商业网站。
千堂晋史知道自己是个普通人,而冰室和宏当时所展现的力量绝对不寻常,还有那个黑色的巨大怪物……既然姓
土御门,那么焦给土御门一族的人来处理应该是最适当的吧。
拜过咕狗大神后搜寻出来的资料上千条,却都只有一点点相关度,整夜没阖眼地努力浏览,只有一两个个人网站
里写到某教团时有提到,可惜并未细说,只能得知东京地区有土御门的阴阳师驻守。
到此为止了吗?不惜请假也希望与土御门道直的家人取得联系,但竟然这么难——千堂晋史不甘心地把键盘扫落
地上。
「等等!」脑子里闪过一个模糊的记忆,「以前他说过老家在…在哪里呢……快想快想啊,笨脑袋!」
三个半小时后,千堂晋史站在土御门一族居住地的外围河边,身旁一位住在附近的老妇人指着对岸说道:「过了
这条小河就到土御门的小镇了,可是那里的人对外人的警戒心很强,你可别做什么失礼的事喔。」
「我知道了,谢谢您。」千堂晋史客气地向为自己带路的老妇人道谢。
靠着微弱的记忆中的模糊的说法,千堂晋史赌着一口气沿途问路,终于找到目的地,可是越接近土御门家,非但
没有变得轻松,反而越来越紧张。
要怎么跟他们说那件事……你们的族人跟妖怪搞同性恋?
一边思索着合适的说词,双脚却已经自发地走过水泥桥,经过几间屋舍之后,看到一间比较不同的房子。
外观看起来虽是普通民房,但前院正晾晒很多长条白布,门前阴凉处趴着一只懒洋洋的柴犬,千堂晋史才稍微停
下脚步,那只柴犬就呜呜地叫了起来,很快就有一个中年男子气喘吁吁地从屋内跑出来。
「唉呀,有客人吗?」男子还没看清楚门口站的是谁,就忙着招呼,「不好意思大热天让您站在外面,请进请进
!」
「不…我不是……」千堂晋史尴尬地站在原地。
男子这才发现是个陌生人,羞赧地抓抓头笑道:「啊啦,抱歉抱歉,我眼睛不好,这里很少有外人,刚刚还以为
是本家的大人们来了。」
「没关系……」
「那,这位先生,您到这个镇上有什么要事吗?」
「那个……想请教,您是阴阳师吗?」
鼓起勇气提出问题,没想到男子竟哈哈大笑,「不是不是,我甚至不是土御门一族,怎么,遇到跟灵有关的麻烦
?」
「不是我,是我的同事……似乎是被妖怪迷惑了,我很担心他。」
「喔,你真热心哪,不过真亏得能找到这里来,花了不少时间吧?」
「还好……因为他也是土御门家的人,我想无论如何都必须由土御门一族来处理才妥当。」
「土御门家的人?!」男子的脸上明显出现震惊的表情,原本嘻嘻哈哈的态度也转为严肃,「叫什么名字?属于
哪一系?」
什么本家分家、直系旁系,千堂晋史自然不清楚,只能提供最简单的资料:「他不喜欢提家族的事,哪一支我也
不知道,能告诉你的只有名字——『土御门道直』。」
一听这个名字,男子立刻倒抽一口气,眼睛瞪得老大,「你说…道…道直少爷……」
烦恼消解事务所II-32
「您知道土御门老师的事吗?」虽然觉得那个反应有点夸张,不过千堂晋史只当那是听到认识的人的事情时的惊
讶,「真是太好了,我正烦恼不知道该怎么联络他的家人,可以帮帮我吗?」
男子把手放在千堂晋史的肩上,极为认真地开口,「刚才你说的事……道直少爷又被鬼缠上了,是真的?」
「又?难道他以前——」
「啊、这个话题在这里算是禁忌,我只是个负责制作布匹的工匠,实在不方便再说下去……」男子像是突然想到
什么,连忙打断问题,转过身去摇摇手。
刚被挑起好奇心,对方又自行打住,千堂晋史急得顾不了礼仪,上前扯住男子的上衣,「这位大哥,拜托你了,
至少让我见到一个阴阳师,现在土御门老师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我一定要救他!」
其实,或许最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人就是道直少爷了……男子叹口气,五年前震撼的景象又跃进脑海——冲动的
青年、重伤的鬼、濒死的青年、和悲痛的父亲,虽然事实已经被掩埋,身为少数现场目睹的人,每每不经意想起
仍觉得感慨。
「道直少爷是现任土御门家当家大人的长子,他的事必须通知本家……」
讶异于相处一年的同事竟有如此不凡的身份,千堂晋史楞了几秒才开口,「原来如此……那么麻烦大哥帮我联络
本家。」
「大概再过半小时,本家会有人来取两周后例祭要用的布料,你先随便坐坐,我去泡茶,到时候再帮你引见。」
说完,男子就转身走进屋里。
平常觉得半小时很快,讲解三四个酸硷中和的式子就过去了,现在却一分钟像一小时,因为男子之后变得很沉默
,完全不是刚开始时那个爽朗的样子,千堂晋史只能坐着乾等,没多久就看一次手表,希望时间快点过去,但每
次都失望地发现,距离上一次看时间只过了两分钟。
终于等到五个穿着和服的男性到来,确认好布匹的事情之后,男子把唯一穿裤装、看起来应该是五人中地位最高
的人拉到一旁小声交谈,就看那人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最后是严肃地请千堂晋史跟他们到本家详谈。
进了土御门本家大宅就离达成目标又更进一步,但宅院里的气氛庄严肃穆,和几十分钟前一样,千堂晋史并不高
兴,全身肌肉都紧张得绷起来,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在会客用的房间里,也是穿和服的少女送上茶与点心并恭敬地行礼,「非常抱歉,当家大人正在进行仪式,要等
一下才能过来,请您稍等,若有什么需要请不必客气地告诉我们。」
又要等啊……不过倒是可以趁这个时间好好想一想待会儿见了当家要怎么说,毕竟是做父亲的,用词也应该更小
心才对。
原本预计要枯等一阵子的,可是才过不到十分钟,走廊上就传来「咚咚咚」急速奔跑的声音,正想着是不是发生
什么事了,房间纸门被猛地打开,一个看来还带有单纯稚气的青年冲进来,激动地把脸凑近,「你是哥哥的朋友
吗、哥哥现在过得好不好?」
「哥哥?」
「土御门道直、道直哥哥!」
两个气喘吁吁的侍从这时才追上,非常惶恐地跪在门边,「直彦少爷请快回去,没有当家大人的允许您是不能离
开别苑的,好不容易可以回到本家,请千万别再惹当家大人生气了。」
「烦死了啦你们!」土御门直彦转头一吼,「听说道直哥哥有麻烦,我怎么可能静得下心修什么行!」
「难道……你是土御门老师的弟弟?」八成是了,确实听他说过有个弟弟。
「老师?啊、对,哥哥现在是国中老师。」这个称呼对土御门直彦来说似乎很陌生,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
叫土御门直彦,跟道直哥哥是亲兄弟,请告诉我哥哥究竟怎么了。」
虽然还没见到当家,但对家人说明也是应该的,千堂晋史这么一想,就把那天的事概略说了,只是在文科准备室
那一段和土御门道直当自己的面吻了冰室和宏的部分省略,用词也相当保留。
「那个家伙……叫什么名字?」即使语调还算平静,却散发出惊人的森冷。
「冰室和宏——我不确定他是人还是妖,但那个力量绝对不是普通人会有的。」
土御门直彦沉默半晌,突然揪住千堂晋史的领口,发疯似地质问:「其他的呢!那家伙长什么样、道直哥哥的解
释呢、他怎么叫那家伙的?」
千堂晋史被这个举动被吓了一跳,不明白土御门直彦为何如此愤怒,一般的反应应该是担忧才对,现在这眼珠子
瞪得要爆出来的狂暴是怎么回事?
「你快说啊!道直哥哥怎么称呼那家伙的!」迟迟等不到回答,土御门直彦用力前后摇晃可怜的告状者。
不明白一个称呼而已为什么要特地问,不过因为对方气势太强,千堂晋史完全没有欺瞒的心思,「就叫他冰室…
…」
「真的是冰室?」牛铃般大又带血丝的眼又靠近了些。
「呃…对了!他很着急的时候好像叫了一声…TA…KU…MI……不不,是TAKUYA。」
「再说一次!」
「TAKUYA,虽然不确定汉字怎么写,却很常见的名字,大概是绰号什么的……」
千堂晋史的话没说完,土御门道直就放手缓缓站直,身体剧烈颤抖,愤恨的字句从嘴里溢出,「可恶…那个恶鬼
竟然…竟然没消失…还敢继续缠着哥哥……我要消灭他!这次我一定要彻底消灭他!」
烦恼消解事务所II-33
「不准轻举妄动!」
土御门道直正要往外冲,门边便爆出一声喝叱,连千堂晋史也吓了一跳,随即现身的是神情严肃的土御门隆泰。
「父亲,不要阻止我,邪罪没死,又去缠着哥哥了,这次我——」
啪!清楚的巴掌声之后,土御门直彦捂着热辣刺痛的左颊,惊疑地看着第一次对自己动手的父亲,「为…什么…
…我替世间除害有什么不对吗!为什么要袒护那个恶鬼!」
「你忘记上次差点害死——」
「当家大人,现在不宜说这些。」常磐信纲适时阻止,接着便遣退其他人,「你们到前面守着,没有召唤不得让
任何人接近。」
等到闲杂人等都离开了,常磐信纲引土御门隆泰进房间坐下,土御门直彦也一副极不甘愿的样子跪坐在一旁。
「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这位就是道直少爷的父亲、土御门现任当家隆泰大人。」常磐信纲打破沉默的气氛,为
初见面的双方做介绍,「这位是千堂老师,与道直少爷在同一间学校任教,今天也是希望和当家大人谈谈道直少
爷最近的状况。」
「啊……初次见面,请、请指教。」因为常磐信纲的举手投足和用词语气都是那么一丝不苟、端正完美,让千堂
晋史也跟着正襟危坐,但紧张加上不习惯,连一般问候都结结巴巴的。
土御门隆泰也回以端正的问候,但回礼之后,头仍然没有抬起来,继续恳切地请求:「千堂老师,请告诉我道直
的详细状况,麻烦您了。」
感觉是个大人物的土御门家当家竟然低头恳求自己,对千堂晋史来说实在是受不起,当下就是一阵手忙脚乱,「
哇啊啊——我说、马上说!当家大人请快把头抬起来呀!」
和对土御门直彦的说词一样,千堂晋史把那些事又覆述一次,叙述重点放在黑色的恐怖怪物。
听完之后,土御门隆泰沉吟半晌才道:「您的意思是说,那个叫冰室的少年可以操纵怪物、又用妖术控制道直?
」
「又是一个想利用道直少爷、意图伤害本家的妖物吗?」
「父亲,他说哥哥喊那个家伙TAKUYA,不就摆明了是邪罪,哥哥以前就是用这个名字叫的。」土御门直彦双手撑
地,急切地表达意见。
土御门隆泰毫不客气地瞪视次子,「这个名字到处都是,凭这一点能确定什么?再说如果真的是邪罪,你有能力
打赢吗?别忘了五年前的教训!」
一提到那晚,土御门直彦就像泄了气的皮球,眼神黯了下来,可是嘴里仍叨叨念着:「那是意外…这次不会了…
我可以…我可以……」
默默听着他们的对话不敢插嘴的千堂晋史,已经很确定土御门道直身上曾经发生过大事,时间则是五年前,而在
场的这些人则应该「认识」冰室和宏,至少知道他是什么东西……
「抱歉,冰室和土御门老师都提过『五年前』,请问那时究竟发生过什么?说不定跟解决这件事有关……」
没错了!就是他!一瞬间除了千堂晋史之外的三人面面相觑,都确认了冰室和宏的身份。
「他那时应该妖力尽散而消失了,为什么会变成十几岁的少年去找道直少爷?」常磐信纲说出了大家共同的疑问
。
烦恼消解事务所II-34
疑问归疑问,没人知道就是没人知道,但如果真的是邪罪,在不清楚目的和实力的情况下,不能轻举妄动也是事
实,土御门隆泰面色凝重地对次子道:「这件事我来处理,你给我乖乖待在别苑修行,不准出来搅局。」
此话一出,土御门直彦当然不服气,可是不管再如何争取,也只是被更严厉地驳斥,最后甚至被召来的侍从如犯
人一般强行架回别苑。
可恶,我才不会善罢干休,邪罪那家伙…那家伙……土御门直彦心中愤恨不平地下了决定,不管父亲怎么说,绝
对不把哥哥让给那个早该消失的恶鬼!
※※※
去过一趟土御门家之后,千堂晋史继续回到学校上课,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只不过对土御门道直似有意
似无心地避着,就算见到面礼貌性地打招呼,视线也不会停留在他脸上。
唉,这也是没办法的啊……虽然这种生疏的感觉不太舒服,但他认为遭遇那样的情况,任谁都会不想跟自己打交
道,没有被告发而失去工作已经是万幸了。
没过几天就到了第二学期的期中测试,即将要升高中的三年级学生们,气氛比起一二年级稍微紧张了些,当然冰
室和宏也同样紧张,只是在意的重点不太一样……
「成绩排名已经公布在布告栏了,冰室你去看了吗?」东条勇实拍拍无精打采把下巴杵在桌上的男孩的肩膀。
「看过了……」就是看过了才沮丧啊!
「第十一名很不错,比上学期更进步了,怎么不高兴一点?」
「你不懂啦……」冰室和宏耍赖似地双手抱头。
不知道这位同学在沮丧什么,东条勇实推推眼镜,露出些许观察的神色,然后默默坐回自己的位子。
期中测验的排名结果,身为导师的土御门道直自然知道,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禁为期末担心——以这个进步速
度看来,期末测验冰室和宏绝对会进入十名以内,到时候……真糟糕,会被弄死吧?
这时候反而有点希望冰室和宏干脆多接点案子少念书,一直挂在十几名的位置就好了……
有些尴尬气氛但也不失平静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期末,就像跟土御门道直作对似地,冰室和宏从期中测验结束后就
没有再接「工作」,放学后不是泡在图书馆就是跑到教职员室请教各科老师学习上的问题,一副期末测验想拼前
三名的气势。
「唉……」下课的走廊上看到冰室和宏又缠上数学老师,土御门道直吐出不知道是今天的第几次叹气。
即使不愿意还是必须面对,期末测验刚结束,学生们都雀跃地离开学校去吃喝玩乐暂时放松,唯独冰室和宏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