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江映雪(出书版)+番外————瑞者
瑞者  发于:2009年05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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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便教林浩雄一掌打在左胸,一股熟悉的内劲在心脉处横冲直撞,冰心诀一散

,苏寒江顿时喷出一口血来。


「乱情决!原来当日在江上偷袭的人是你。」

此言一出,便见冯道玉的身影一滞,他心中有惊出手便慢了几分,立时让苏寒江逮着机

会,一道剑气硬生生逼出一条生路来,他轻功高明,即使手中有人身上带伤,仍是飞快

地没入了夜色中。


第九章

林浩雄脚下一点,毫不停顿地追了过去。金涛龙便要跟上,却见冯道玉仍在原地发怔,

大喝一声:「道玉,现下拿住苏寒江要紧,其它事日后再说。」

冯道玉猛地回神,飞身便跟着金涛龙去追苏寒江。

苏寒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逃得如此狼狈,若不是顾着手中这人……该死,他为什么

要顾着手中这人,这人半点好歹也不知,竟在如许多的人前大喊「冯爷救命」,实是气

煞人也,想到这里,忍不住心口一闷,停住脚步,又吐出一口血来。苏寒江伸手抹出唇

边的血迹,却见丁壮正瞪着眼惊骇地看着他,便随手解开了这人的穴道。


「你走罢!」想要大发雷霆,却不想再见这人见他如见鬼的模样,满腹的怒气,也只化

做了三个字。

「爷?」丁壮睁大了眼,以为自己听错了,苏寒江满身是血,他便是再笨,也隐隐知晓

似乎是为着自己才受了伤,却不懂为什么这时竟肯放他走了。

苏寒江见丁壮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心里越发的气了,冷声道:「还不快走,你不是想

见媳妇儿么,爷现在放你去,待爷将后头的人解决了便来找你,你若还在路上磨蹭,见

不着媳妇儿可莫怪爷。」


丁壮一听这话,心里一惊,当下拔腿就跑,只要能再见着媳妇儿,他还哪管得这恶魔满

身的伤是为何来。

苏寒江见丁壮走得一丝犹豫也无,气得又是一口血吐出来,这人肯为南枫院的两个小倌

委曲求全,对他竟连多看一眼也不曾。从怀里摸出一瓶药来,吃了几颗,却不敢就地运

功,林浩雄的乱情诀会随着内力运行而侵入丹田,到时便更是不妙了,当初在江上他没

有防备,便是吃了乱情诀的大亏,若不是有丁壮在,怕早就欲火焚身而死。


不消片刻,便听得空气中衣襟振响,金、林、冯三人已是追至。暗夜里,春冰软剑寒芒

如星,一抹冰冷至极的笑意渐渐浮上了苏寒江的脸,他被真正的激怒了,便必有人将为

此付出代价。


丁壮在摸不清方向的黑暗里跌跌撞撞的走了好久,直到天色渐明,才发现自己仍未走出

昨夜歇脚的野地,他怕苏寒江真的追上来,不敢停留,望准了方向继续走,走不多远却

在地上发现血渍,已呈暗紫色,丁壮看得心慌,脚下又快了几分,想着离得越远越好,

没走几步,一个不注意竟叫草蔓拌住了脚,扑倒在地上,被地上的碎石硌破了额头,手

脚也多处破皮流血。


爬起来的时候,不经意瞄到了拌住脚的草蔓后有一只手动了动,当场吓得丁壮一身冷汗

,手脚便有些发软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鼓起了勇气,翻开了草蔓,战战兢兢的看了一眼

,「啊」了一声转身就跑。


跑不多远,又跌了一跤,再爬起来,丁壮却回转了身,走了两步就停下来,磨蹭了些时

候,终是不忍心,又回到草蔓处,将那还有一口气的恶魔抱了起来。一身的白衣早就叫

血浸得看不出颜色,脸上也因失血而苍白无比。


回春医馆。

坐馆的大夫姓曾,年纪不大,也就二十五、六的样子,祖上三代行医,传到他手里,也

算是不大不小一名医,回春医馆在江南的地界还有些名气,就是这位年轻的曾大夫脾气

有点怪,早也不医,晚也不医,上门求医请在中午时分来。


这天日已上三杆,曾大夫从床上爬起来,洗把脸,喝口水,晒了会儿太阳,看了会儿医

书,又吃过午饭,才叫药童开了医馆的门,那药童手中的门栓还没来得及放下,就有人

撞进门来。


「急什么急,又没死人。」那药童没好气地骂了一句,猛见进门的那人手里抱着满身是

血的人,顿时吓了一跳,赶忙伸出手来探了探鼻息,还有气,才道,「跟我进来。」


撞进来的人正是丁壮,他也不知哪里有医馆,一路乱走,不多久就碰上好心路人,给他

指了方向。这会儿他跟着药童进了一间房,才把苏寒江放到床上,那药童就出去了,不

一会儿带着曾大夫进来。


这位曾大夫先看了看伤者的全身,又搭了脉,吓,伤得还真够重的,内息混乱,两处刀

伤够深,没因为失血过多而死翘翘算他命大,那些个小伤口就不提了,竟然还中了毒,

毒性不深,八成是吃过能解毒的药物,只是药不对症,没能把毒性全部清除。


「大、大夫,怎么样了?」丁壮看这位大夫年纪挺轻,心里便有些七上八下。

曾大夫斜睨了丁壮一眼,不答反问:「你是伤者的什么人?」一个一看便是老实头,一

个相貌出众,虽然全身是血也能看出衣料华贵,说是主仆,不像,这个老实头身上没奴

气;亲人,哈,真是开玩笑了;路人相救?这个老实头的眼神分明是很熟悉伤者。


「啊?」丁壮被这个大夫问得一愣,好一会儿才结巴道,「不、不是什么人。」他是这

恶魔的什么人,他也不知道。

「不是什么人你救他来做什么?」曾大夫像是很稀奇,这年头还有做好事不求回报的傻

瓜。

丁壮又愣住,他救这恶魔做什么?是啊,他救这恶魔做什么?恶魔死了不是更好,以后

他再也不会让恶魔欺侮,再、再也不用做那耻辱的事情。

「好了好了,甭想了,还真没见过你这号人,直接说罢,你要医死还是医活?医死的话

,你把人抱出去随便往哪儿一扔,不出半日这人便死定了;医活的话,先拿诊金来。」


丁壮被这位大夫的话震得连退了两步,张大了嘴看着大夫说不出话。医死?医活?他心

里挣扎不已,脑袋嗡嗡作响,便像有两个声音在吵架,一个声音说医死了好,这恶魔那

么坏,该有报应,另一个声音说医活,好人坏人都是人命,别轻贱了去。一个声音又说

医活了恶魔便会又不放你回家了,你再也见不着媳妇儿了,另一个声音跟着说不会不会

,他已经放你回家了,想想你媳妇儿,想想你媳妇儿肚里的孩子,要为他们多积德。


曾大夫见丁壮满脸挣扎的神情,竟觉有趣,也不出声催他,只看着丁壮终于犹犹豫豫从

怀里拿出一块碎银,一副要给不给的样子,便翻着眼道:「这点钱便想买命,差得远了

。」


丁壮愕住:「我、我只有这些……」这还是冯爷给他的盘缠。

「伤者身上没钱么?」

丁壮「啊」了一声:「他脖子上有挂着东西,好像很值钱的样子。」从没见过这恶魔拿

下来过。

「连脖子上挂着的东西都知晓,还说不是什么人。」曾大夫嘀咕着,伸手在苏寒江脖子

里了摸,摸出块上等的翠玉来。「这还差不多,人我医了,你到外面等着,英儿,打盆

热水来。」


那药童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曾大夫埋头仔细检查苏寒江的伤口,是以谁也没瞧见丁

壮听见那一句嘀咕后猛的把脸涨红的样子,慌慌张张地就出了门,在门外转了几圈,想

起那大夫说能医活的话语,便再也待不下去,拔腿冲出了医馆,望着北方便跑了。


人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李二姑还不是寡妇,虽然附近的人家包括她的娘家都认为丁壮

这么长时间没回来,指不定早就死在外面了,可李二姑却始终不相信她男人会一声不吭

的就死了,王家大哥说丁壮是出去找活干就一定是找活干去了,等赚足了钱她男人铁定

会回来,只是她一个妇道人家,又长得水灵,没个男人在家,自然少不得有麻烦找上门

来。


若只是几个泼皮无赖来调戏,她倒也不怕,虽是女人也不是容易欺侮的,手上一把菜刀

看谁还敢乱来,何况还有王三虎照应着,拳头一挥,几个有贼心没贼胆的混蛋便不怎么

敢上门了,难对付的还是她那个刻薄心肠的姐姐,自打丁壮出门足有两个月没回后,那

李大姑也不知从哪里听来了风声,便找上门来,对李二姑冷嘲热讽,存着心要报李二姑

回门那天的羞辱。


头几回还只是嘴上骂骂,李二姑晓得她这个姐姐嘴巴利害,也不跟她顶,只闷头做事不

理也就算了,那李大姑骂累了自会走。可到了后来,李大姑见丁壮屋子里有些家什还挺

新的,竟叫了人来往自家抬,李二姑挺着个肚子,哪里拦得住,这些家什都是丁壮为了

娶亲而新置的,李二姑急得直掉眼泪,那时王三虎来了,当时就气得不行,对那李大姑

道:「你这恶女人,我弟妹也是你亲妹子,竟敢乘我兄弟不在家如此对她,还不快把东

西放下,否则别怪我拳头狠。」


那李大姑是什么人,还能怕了王三虎,当时就两手插腰,尖声道:「怎么着,这是奸夫

要为淫妇出头,你打啊,你打啊,你敢打就我,我就把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告上县里,让

县老爷把这淫妇浸了猪笼。」


王三虎暴跳如雷,拿了鱼篙子就要打人,却被他媳妇死死拉住。

「打不得,打不得,你不顾自己面子,也要为二姑妹子的名声着想,他爹,这事咱管不

得啊!」

王三虎听得这话,又看李二姑在一边哭得快没气,也晓得那李大姑是出名的难缠,恨恨

地住了手,眼睁睁看着李大姑得意洋洋把丁家搬得几乎空了。

到最后,王三虎和他媳妇帮着收拾一地的狼藉,却是连句安慰的话也讲不出来。好在当

日丁壮留下的钱放得隐秘,没教李大姑一并拿了去,虽没了家什,捡些旧的也能用,李

二姑的日子还过得下去。只是那李大姑实在可恶,虽说丁家已无什么东西能让她拿去,

可每每心里不舒坦的时候,总还要来拿李二姑当出气筒。李二姑顾着肚子里的孩子,怕

打闹起来伤了孩子,只得忍了,随李大姑在家里乱砸乱骂。


这天李大姑又来砸过骂过,王三虎顾着她的名节,没能过来,他媳妇来安慰了几句,帮

着收拾了屋,也只能叹着气回去了。李二姑孤零零地坐在门前,越想越是难过,眼看着

肚里的娃儿快生了,可她男人却连个音讯也没有,她在家里遭人欺侮,连个出头的人也

没有。


「阿壮,你这个死男人,就是死在外面了也在梦里给我报个信啊!」李二姑哭得伤心,

竟未发现远远地有个人向她这里一路跑来。

「二……二……姑……二姑……」一个发着抖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李二姑猛抬头,瞪着泪水模糊的眼,破口大骂:「哪里来无赖,还敢来打你姑奶奶的主

意。」伸手从衣襟里拿出剪刀就要朝人戳去,自打头一回有泼皮无赖上门纠缠,她手边

不是一把菜刀就是一把剪刀。


那人下意识的伸手一挡,剪刀直直戳进胳膊,「啊」了一声,血顺着伤处流了出来。李

二姑一抽剪刀,便要再戳,猛地看清来人的脸,一下子惊呆了,剪刀落地。

「阿、阿壮?」

「二、二姑……」丁壮捂着胳膊,又是高兴又是委屈地望着自己的媳妇儿,她瘦了,都

是他不好,没能照顾好她,她才瘦了。

「你、你怎么能说话了?」李二姑眼泪扑哧哧地掉,嗓门却越发地高了起来,「你这死

男人,能说话了也告诉我一声,害我伤着你了……」嘴里骂着,手里却拿出一块帕子来

忙着给丁壮包扎,「这么久了,你究竟去哪里了?」


「我……我……」丁壮眼里带着泪,终于见着了媳妇儿,他心里高兴,却也心酸,这么

好的媳妇儿,他、他却是配不上了。

李二姑包好伤口,手摸上了丁壮的脸。

「你瘦了,瘦了好多,外面的日子不好过,以后……不要再出去了,穷点苦点我都不怕

,只要有男人在我身边……别再走了。」的

「我……我……不走……不走……」丁壮的眼泪再也止不住,抱住李二姑哭得像个迷路

后终于找着家的孩子。

苏寒江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对身在一家医馆的事实有些不能接受,虽然身体还不能

动,眼睛却已能冷冷地瞪着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的人。

被这般冰冷的眼神瞪久了,便是石头人也有感觉,偏这人竟是若无其事的换好了药,拍

拍衣襟,走人。苏寒江不管他,径自闭上眼,试着运气,内力很是混乱,在体内没头没

脑的乱撞,这也是他的身体不能动的原因所在,当下提起冰心诀,试图将一团乱的内力

归导正途,这时才发觉,因着没有及时运气导功,他的冰心诀已叫林浩雄的乱情诀完全

破坏,虽不至于再像当时在江上那般受情欲控制,可失去冰心诀引导的内力,随时都有

可能冲击内脏而要了他的命,命悬一线,想不到他苏寒江有朝一日也会落得这样下场。


门开的声音响起,却是先前换药的那人又走进来,手里多了一只针盒。

「滚!」苏寒江勉强逼出声音,明知这人是在救他,却压不住心头的一股火,失去了冰

心诀,他不能保持冰心冷性,只要想到他竟是为了丁壮那人才落得如此下场,情绪便激

动起来。


那人自是曾大夫,哪里理会苏寒江,径自在床边坐下,抽出梅花针来,在苏寒江身上针

灸疗伤。

「收了你的买命钱,若是不能治好你,岂不是要叫我曾家先祖蒙羞。」曾大夫喃喃自语

,「莫怪那老实头把你送来就跑了,这般脾气,不跑才怪。」

老实头?丁壮?心头火来得快去得也快,苏寒江拧起了眉,不愿教人如此牵动他的思绪

,为那丁壮他已是一再破坏自己的习惯,如今便连命也几乎送了,到底是为着什么?


不多时,曾大夫施针完毕,一边收针一边道:「看你年纪也轻,怎的内力如此深厚,寒

江公子之名,倒也不是虚叫的,只苦了我这做大夫的,要花上十天半月功夫才能把你体

内乱撞的内力导回原处。」


苏寒江眼光一闪,整个人都冷静下来,这大夫,也不是普通人,探了探体内,先前乱撞

不已的内力竟有了缓和的迹象。

「有劳大夫!」苏寒江微微颔首,阖上眼静静思考,有些事他需仔细想一想,这大夫虽

非普通人,倒也无有恶意,他尚无需为金钱帮、江鲸帮的寻仇而担忧,再者那三人,现

下只怕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约莫过了四、五日,苏寒江的身体能动了,虽还不能下地走动,却是进食再不需人喂了

。他从那药童英儿处得知他足足昏迷了八天才醒来,不知怎的,就想着算日子丁壮应是

已走到家了,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又想到凤栖园里多的是长得好的人,他又何必非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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