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闭上双眼，把头再往他怀里靠。“嗯，我明白。”前提是小毛头也能安全无事，不然……情愿自己先动手来解决。

第34章

天日国，是位于天龙帝国最近的小国之一，土地虽仅有天龙皇朝的三分之一，但其军力可是不容小觑。

天日国近山区，甚至有五分之一都位于山上，因这地势关系，天日国的国民几乎都靠打猎维生，亦或是上山砍材摘取稀有草药，卖给邻国天龙皇朝。

这两国靠得如此接近，彼此间更有着密切的往来与贸易，所以从天龙皇朝元年起，这两国便开始签订同盟契约，靠着贸易来达到彼此的利益，维持友好关系，绝不互相侵占。

会订下这样的契约，绝对不是谁怕谁的关系，天龙皇朝虽大，军队数也比天日国多上好几倍，但天日国靠着打猎维生的士兵们要比皇朝的士兵来得能打，一对三绝对不是问题，甚至遇上强悍点的，一队五都有可能，所以若要真正打起来，谁胜谁负没人知道，但重要的是，两国生态大不相同，各自的王与皇帝都明白自己绝对无法统御对方的人民，与其让百姓过着战争的不安日子，倒不如维持着和平，没有厮杀与仇恨存在。

和平的日子不知不觉就这么维持了三百多年的时间，每半年，天日国都会派两名大使前来天龙皇朝，供奉草药与物资外，顺便继续维持着友好的关系。

不同于其他国的示好方式，他们绝对不会用联姻来维持之间的友好，他们一致认定女人不是物品，没必要用交换女人来当作结交的方法。

无论是否为好方法，至少彼此给予彼此一定的尊重，这也是为何能持续好下去的原因之一。

今日一大早，在皇帝还在上早朝时，天日国的两位大使突然提议想见见儒亲王，想与皇朝的皇亲国戚多些接触与了解。

曾被下令不许管国事的儒亲王，再听见友国大使愿意见自己，当然雀跃的答应了，除了邀两位大使来自己的亲王府外，更大肆招待两人。

同一个时间，龙昕皓趁这个时候进宫去见德妃，告知所有的一切，也要她多抽空去长岁宫，免得精心策划许久的计划被破坏。

这话，德妃只能遵从，其一是她也属计划中的成员之一，不得不如此，其二则是惊愕皇上怎会下此命令，依规定，嫔妃们是不得与任何一名皇子皇女共住一起，无论是否亲生，都无说情的可能，但这才刚来没多久的常千岁，却能一再让皇上破例，先是不顾大臣们的阻挡，应是封个男子为正妃，再来便是让大皇子和他共住同个屋檐下，并下令由他来教导大皇子，照料他的生活起居。

她一向陌生的亲生儿子，在听见这件事时，他第一个反应不是不甘儿子让人照料，而是忌妒常千岁竟能得到皇上如此的厚爱。

他还听宫里的人说，皇上这些天都住在长岁宫，没再去翻其他嫔妃的牌子，看来，皇上真的只在意他。

说不定……哪天心血来潮，再一次不顾大臣的意愿，封他为后都有可能。

她寄望好些日子的位子，也是唯一象征自己在皇帝心中地位的位子，现在看来很有可能让给他，这让她怎么想，就是感觉心里不好受。

由着宫女们搀扶自己来到长岁宫，在让人传唤前，她在门外深吸了好几口气，确定自己已有心理准备，在让驻守在外的太监进入宫内传话。

常千岁对于她的再次到来，显得有些讶异，就这两日他派喜乐观察的结果，这些妃子其实鲜少有互动来往，除非遇上真得做的事，他们才可能拒载一起做些什么。

其实嫁入宫的女人，日子可不像外人所想像那样来得轻松，正妃们得帮忙管理着后宫杂事，也就是所谓的家务事，大至各式庆典，小至后宫的每笔支出，与宫女们的管理，都得妥善处理，好让皇上在忙于国家大事时，不至于再被这些杂物事给困扰。

当然，连补满正妃、侧妃位子的事也得由这已在宫内的正妃来着手处理，把好的女人带进宫，让皇上身边能再多个内外兼备的贤内助。

就这一点，他不太相信现在的两名正妃会做这件事，德妃是因为从皇上还是太子就跟着他，所以在皇上衣登机，自然坐上这正妃位子，而另一名唤作乔妃的妃子，则是因有幸怀了龙子，才能坐上正妃的位置，所以依她俩的现况看来，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再替皇上找齐仅剩的一个正妃。

其实她们会如此，也是因为太爱皇上，才不愿再有其他女人进门和他们争宠，所以这样的行为他多少能理解，但是……如果没记错，他可也是妃子之一，但若要问他对于皇上找女人有何看法，他还真说不出来。

在他的认知里，一国之君本就该拥有数个妻子，这是他从小就有的观念，也早认清这件事，所以他根本不会去在意龙雁行多娶或少娶几个女人。

就算他自愿少娶，那些大臣也会逼他多娶，总之，这是他避免不了的事。

现在仔细想想，他对自己的感情似乎在很早时就有了迹象，那时他二十，而自己则才满十八，还处在一个爱玩的年纪，对许多话都没太多心思多加思考。他对自己说羡慕爹娘那样无忧无虑的在一起，无需被赶鸭子上架地逼着娶谁，他还说，如果不是他强硬地拒绝，只怕他未满二十就被逼着讨老婆了。

对娶妻一事他还是没太多想法，也完全不懂感情，只知道被逼着娶一个自己完全不认识的人，且还要共度一辈子，那会是个很痛苦的事。

他曾因为这件事情而跟爹亲说，要他别逼自己讨老婆，也说不想变得像他那样，那时爹亲只跟他说，他们两在这件事情上是怎么也不可能一样，皇帝有传承的责任，为了挑选杰出的下一代，娶多妻是必要的，而他们这种平民百姓根本无需担心这件事，就像爹只有他一个儿子，也完全不在意。

他想……现在的他多少能明白当年龙雁行对他说的话，也能明白喜乐对他所说的真心话。

他对自己有心，他知道；喜乐说自己对他也有心，他有点不是很确定，毕竟对他还是有很多愤怒的事情在，当年的事和强迫自己入宫的事，这些都够他气上一辈子了，但……却又不知不觉地在意他的安危，怕他出了什么意外。

这……或许就是对他的有心吧？

有心代表有情吗？他倒是知道自己很常栽在他手里，对上他就没辙，也毫不在意替他牺牲性命。

罢了，有心也好，有情也好，无论哪一种，这辈子要摆脱他，是万万不可能的事了。

现在让他最头痛的，就是大皇子的事了，皇上的儿子却不是皇上所亲生，这要是传了出去，定会动荡朝廷吧？

可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件极小的事，龙雁行这皇帝才当几年，往后还有好几年的时间，到时再生个亲生儿子也不迟。至于小毛头……他无法保证这秘密能隐藏多久，至少能瞒一天是一天，绝不希望小毛头这无辜的孩子因这件事而白白送死。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来方，由喜乐搀扶自己到厅内大椅上坐下，等着看再次来访的德妃想对他说什么。

第35章

如果她来是为了谈孩子的事，那他可就意外了，就他所知，她对小毛头几乎不闻不问，就算在这种还没有太多限制的时候，也不曾听闻她问起孩子的一切，不看也不问，这亲生的都快变成陌生人了。

也难怪，小毛头会养成现在这般怪异的个性，没人理会他，再加上宫里照顾他的人全都用着制式的方式来对他，他可说是几乎感觉不到任何人对他的关心。

他敢说，龙雁行对他也鲜少有关心，但不是因为孩子的身分，而是孩子的畏惧，让他不知该如何来回应。

不停在心里想着她来此的目的，直到喜乐递了杯温热的茶给他，才让他从思绪中回神。

人来到大厅，尾随着她一块进入的小太监替她拿了张椅子，才退出门外，低头看着摆在她面前的椅子，她也不急着坐下，反在多看几眼后，把视线转到安然坐在大椅子上的常千岁。

“常公子，这几日在宫中的生活，过得还好吧？”

常千岁秀眉几不可见的挑了下，轻饮下一口杯内的热茶，嘴角微微上扬。

过得当然好，吃好睡好，除了偶尔应付一下来烦他的某人和小毛头，其馀的时间可说是再好不过了。

这些话，他当然不可能照实跟她说，只在嘴边扬起客气的笑后，道：“托德妃的福，宫里的人带我极为友善，让我很快就适应了在这的生活。”这可不是客套话，还真是托她的福，让他知道原来还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算是对了他的味，日子变得有趣了起来。

这两天，喜乐不只查出她对小毛头不关心，还查出龙昕皓和儒亲王很常去看她，表面上是关心侄媳，多多促进亲人间彼此的交流，可事实上，去的目的他是再清楚不过。

德妃看不出他所言是否真心，只能客气的回笑。“常公子客气了，我们也算是一家人，互相帮忙是应该的。”话顿了下，美眸扫视了下整个大厅，柔和的语气再道：“听说……修儿暂时居住在你这里，怎么本宫没瞧见他？”

秀眉再一挑，可终于问到孩子了，但他敢肯定，问出的用意绝不是关心。

“他还在房里睡着，可能晚点才会醒。”

“还在睡？”她记得……她这儿子睡眠不太好，总是很晚才入睡，很早就又清醒。

“是啊，可能是昨晚玩得太累了，睡得很沉，我不忍吵醒他。”

她思绪蓦地一震，有点不敢相信他所说的是自己那胆小畏惧任何人的儿子。

愕然地望着他半刻，发现自己喉口干涩地说不出半句话，微微张嘴试了好一会，才成功发出声。“他……在这玩得很开心？”

常千岁一怔，听出她异样的语气，不甚在意地轻笑道：“我想是吧，他没来这前，我还真当他是个不会说话的娃儿，没想到他吵得不得了，虽然只会说那几个字，但也够让人头痛了。”像昨晚硬是要他改口再喊自己常老大，这小子就是不肯改，让他头痛的不得了。

不过，由此可看出这小毛头还挺精的，懂得演戏给儒亲王看，但，这让他不得不紧张起来。这么精明的孩子，一个不小心走偏了，以后将会变得如何？

或许，他该庆幸这小毛头才两岁，性子未长成，好好的教导将来一定能有所成，同样的，如果这么聪明的孩子跟在儒亲王身旁，肯定会引起不小的祸害。

念头一转，他突然很想知道德妃是如何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或许，能从这找出小毛头孤僻的原因。

就在这样的一个想法下，他想也不想地笑问：“既然你都来了，那就顺便让你们母子俩见见面，如何？”

德妃丝毫没预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神情微地一变，显得有点不知所措。

见她的修儿吗？

她虽早知道来这一趟，很有可能见到已有一个多月没见的儿子，但却没想到会是在他开口询问下。

“我知道你有所顾忌，放心，在我这可是没任何顾忌的。”话一顿，扶着大椅旁的把手站起身，喜乐见状，连忙上前搀扶。

喜乐一握住他手臂，却反让他给一把推开。“别，你领德妃去见大皇子吧，我自己来就行。”

清秀的脸顿时垮下。“可是……”他眉头紧纠在一起，就是无法放心他独自一人在这偌大的宫院里到处乱走。

“别可是了，你快带德妃去见孩子。”而他则跟在后头，从偏房外偷听德妃都是如何和小毛头来对话。

每个孩子都有认亲人的本能，在他看来，这孩子知道谁是他父皇、母妃，谁又是照顾他的人，所以怎么说，都不该会对亲生爹娘摆出害怕的面孔才是。

很多事，很多秘密，都得从这边看出才行，说不定他在房外偷听，还能听见些更大的秘密。

像是……怎么利用这孩子来夺皇位。

喜乐见他再次说出，不敢再多说地就要带着德妃往另一个方向走。

德妃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别过双眼，跟随着喜乐走往偏房。

每个宫院都会设置主卧房和偏房，以便让妃子们的贴身宫女能住在里头，也是方便她们能在第一时间伺候、照料自家主子。

虽说是偏房，但房内的摆设其实还不算太差，尤其是大皇子所居住的卧房，卢顺特地让人把房内所有的东西都换新，看起来至少不能有失大皇子这身分。

他算是学得快了，整个长岁宫他能独自走上一遍，且是在无人搀扶的情况下。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往偏房，他则靠着聆听脚步声，静悄悄地跟在后头。在喜乐推开偏房的门，让德妃一人进入时，他也机灵地在喜乐转身离去时，适时的让他发现自己，并用手指比了下自己的嘴，示意他千万别出声。

从小跟他跟到大的喜乐，只需他一个眼神就能明白他要做的事，在见他偷偷摸摸地躲在一旁，随即明白他想偷听这对母子的谈话。

和一个两岁娃儿能说什么话？

他在内心想着，却没说出口，只是默默地走到他身旁，跟着他静静地等在旁边。

等了一会儿，在听见关起的房门声后，他再大胆地往前走了几步，在来到相邻的偏房，才停下脚步，拉长耳仔细听着。

许久，房内没在传出半点声音，正当他纳闷之际，在里头的德妃才缓缓说出些话，且语气还带着点哀伤。

“我的儿……在你还能过上好日子的时候，就安心的过吧，否则……到了真相曝光的那一天，等待你的也就只剩下死路了。”

第36章

常千岁心下一凛，不吭声地再继续专注听着。

或许是练武的关系，也或许是长久失明的关系，他听力要比常人来得好许多，但为了能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第一时间离开，他让喜乐从房外的窗户往内看去，如果发现德妃将准备离开，再立刻带自己离开这。

喜乐低应了声，听命的挨近窗户旁偷看，为了方便照顾龙杰修，偏房的窗全打开着，就是方便他们从外就能看出房内的一切。

望入房内的第一眼，喜乐只觉得怪异，下了床的大皇子紧抓着床单，面露惊恐地看着德妃，而德妃也只站在房内的正中间，不像一般的娘亲会主动接近自己的孩子。

“你不该来到这世上的……每看见你一次，都会让我想起你爹逼迫我的每件，让我怨恨，却又无可奈何。”用着同样悲伤的语气再道，话顿了顿后，沉默好一会，才再听见她缓缓说出。“如果，你是皇上的孩子就好……我还能毫无顾忌地照顾你，现在……我的儿，你可别怨我……我只能用疏远你的方式，来让自己尽量不去想那男人对我做的事，我爱皇上，我不想被判皇上，可偏偏你的出现，让我的心就像扎了根针，不拔很疼，拔了会更疼，且永远留下抹不去的伤口。”

常千岁默默听着，脸上没太多的变化，可眼底，却已然起愤怒的火光；趴在房间外偷看的喜乐，看见龙杰修一脸委屈的表情，便不由自主地愤慨了起来。

她可是他的亲生娘，怎能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就算生下他是被恶劣的昕王爷给逼迫，但她大可立即抽身，告诉皇上这件事，用不着继续的持续下去。她的选择，不能怪到孩子身上的！

喜乐咬牙气愤地看着，但还不至于笨到冲进房，持续戒备地看着房内的动向。在发现她疑似要离开房间时，他立即旋身大步来到常千岁身旁，二话不说地拉着人离开。

极快的动作让常千岁无需问出口，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返回大厅，两人停下脚步没一会儿，德妃也从通往偏房的走廊缓慢走出，脸上满是复杂的情绪。

听着走近的脚步声，他知道人已回到了厅里，努力压下心底的不快，挤出客气地笑道：“看完孩子了？”

德妃抬眸望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抹难掩的卑恨，微微低下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