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个孩子街到屋檐下躲雨。或许衣服穿得太薄太少,此刻的他正不断发着抖。今天一整天雨停停下下,八成是
出门时刚好没下雨才没带伞。
「请你先等一下。」
深泽说完便走向少年。
只见两人交谈了几句,深泽便将手上的伞交给对方。
孩子稍微犹豫后笑着接过伞,并朝深泽鞠躬道谢。
看那名孩子离去后,深泽才淋着雨走回来。
「抱歉,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啦,不过你的伞呢?」
「我借给他了。」
「什么!?」
「反正我们要去的店就在附近。」
和贵明白他同情那孩子,但把伞借给别人,自己不就得淋湿了?
这个人未免好过头了吧!尽管对他的行为感到讶异,和贵还是不忍心他继续淋雨。
「进来吧。」
和贵边说边递出自己的伞。
「可是你这样会淋湿。」
「总比没有好。」
「既然你如此慷慨,那么——请让我撑伞吧。」
深泽握住了伞柄,和贵便干脆地交给他。
「可是,你认识那个孩子吗?」
「不,我只是告诉他木岛议员的府邸在哪里。那座宅邸在这一带很有名。」
「这样哪可能会还你。」
「他会还的。」
这男人未免太傻了!?
无关紧要的事自然没关系,但现在可是下着雨耶,竟然把伞给别人!
旁人或许会认为他这样是自我牺牲,但和贵看来不过是他在自我满足。对那样的孩子亲切,根本不会有任何好处,
对方更不会把伞归还。
即便如此,深泽仍笃信人性本善,相信每个人都有其美好的一面。
他看到的或许都是事物最美善的部分吧……?
对和贵来说,世上一切都丑陋得令人难以忍受。就连自身的存在也不被允许。
「就是这里,真的没关系吗?」
深泽指着老旧门帘不太放心地说,和贵反射性点点头。
喀啷拉开门,店里头的活力与热气便迎面而来。
「唷,这不是深泽先生吗?最近很少看到您呢。」
老板娘开朗地说。
「最近工作比较忙。」
「唉呀,您都淋湿了。等一下,我去拿毛巾给您擦。」
听见老板娘这么说,和贵才发现深泽的左半边都湿了。和贵的右肩稍微沾湿,可见深泽途中有多小心呵护他。
突然间,和贵感觉胸口一阵揪痛。
深泽实在太蠢了!
可是,胸口莫名的骚动又为了什么?
是懊悔,还是羡慕?或是嫉妒眼前这个青年拥有自己所没有的良善?
「要不要来杯日本酒?可以让身体暖和点。」
「喔……好。」
「这家店的鱼贝类很美味,像三陆的生海鞘跟味噌帆立贝都不错。」
不管是深泽讲的那几道菜,还是菜单上写的秋刀鱼丸,每一样都便宜得吓人。
「不过,我怕会不合你口味,因为你好像都吃满高级的料理。」
「你会进出居酒屋,也很令人意外啊。」
一想到认真过头的深泽也会来这种店,和贵就对他更有兴趣了。
「我对光有亮丽装潢却不好吃的店,实在不敢恭维。」
和贵顿时觉得,他是在揶揄自己那个空有豪华外观,日常生活却空虚枯燥的家。
「如此说来,我这种人在你眼中应该不合格吧?」
「怎么会呢。你兼具知识与教养,是个非常有内涵的人。
「我根本没有内涵。」和贵不屑一顾地说。
这身体不过是副空壳罢了。
「——真是不可思议。你明明拥有公认的美貌,却不停地否定自己的内在价值。」
没料到深泽会这么说,和贵登时忘了该怎么反应。
「其实我也是。原本以为周遭人只是看上你的美貌,后来却发现事实并非如此。应该说你本身拥有吸引他人的独特
魅力,才让大家都喜欢你,连我也不例外。」
过分诚恳的话语听来有些刺耳,和贵敷衍地插嘴道:
「既然你不停赞美我有魅力,为了证实这点,要不要跟我睡睡看?」
「请别开玩笑了。」
正打算喝酒的深泽连忙摇头。
「我对你应该很有用才对。别看我这样,我在政界的人面很广。跟我亲近点,对你没有坏处。」
「不能只当朋友吗?」
「不行。」
「既然这样,多说就无益了。我当你是朋友在信赖,并不想逾越本份。」
「本份……?」
和贵施用至今的手段竟被深泽三两句就打发了。
人跟人之间只需表面交往即可,用不着太深入。
至少和贵这样认为。
「如果必要,我会靠自己的双手得到想要的一切,别人给的并没有意义。」
「并非事事都能如你想得那么顺利,金钱与权利自然有其力量。你少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深泽一脸真挚地望着和贵。
「我不想因为那样利用你。」
诚挚的视线紧纠着和贵。
映在他澄澈眼眸里的世界,铁定跟自己截然不同。
——好想要……!
瞬间,和贵幽暗的内心迸射出鲜艳的火花。
真是个清廉的男人啊!
他拥有一颗高洁美好的心。
彼此虽都拥有相同的血肉之躯,自己的心却不停地干涸腐败。
但深泽却拥有自己欠缺的东西,并身在他触摸不到的地方。
所以,他想要这个男人。
那是瞬间爆发出来、风暴般的强烈冲动。前所未有的情感波涛彻底淹没了和贵。
强烈渴望得到深泽再狠狠地蹂躏他,彻底践踏他廉洁高尚的心。然后证明世上根本没有他口中的乌托邦,相信它存
在的人真是何其愚蠢……
那是一股近乎憎恨的欲望。
他对身为朋友的深泽所抱持的些微好感,转瞬便颠覆殆尽。
如果是深泽,自己绝对甘愿献出身体,无论落得被支配或毁灭的下场都无所谓。和贵有种预感,自己似乎能和深泽
建立某种特殊关系。
不,与其说是预感,不如用笃信形容更为贴切。
所以,他一定得跟这个男人睡。
以便将来背弃他,毁灭他的梦想……
「你还好吧,清涧寺?」
「恩。」
在深泽的搀扶下,清涧寺来到他的住处。空间不大的室内整理得相当干净,一如他给人的清洁印象。
其实和贵并没喝醉,只是谎称身体不舒服想回家,深泽便轻易相信了。幸好居酒屋位在出租车不太轻易经过的地方
,才让和贵如愿跟着深泽回家。
身下躺着的棉被散发清爽的阳光气息,八成才刚清洗过。一旁书架上陈列的书籍,内容都相当艰深,完全不见通俗
小说的踪影。充满深泽个人风格的俭朴摆设,反而让和贵的心情更为激动。
「请喝。」
见深泽端水过来,和贵朝他伸出手。
「喂我喝。」
我起不来。和贵用妖魅的嗓音诱惑着。
「烈酒伤身哪。」
蹲在地上的深泽抬起和贵的头,将茶杯轻抵在他的唇边。
「不克制点不行……真担心你的身体会受不了。」
霎时,和贵胸口一紧。
那真挚的表情和言语,让和贵的决心开始松动。
——不行!刚刚明明下定决心要得到这个男人了,怎能放弃!
这是他所知的唯一方法。
和贵从来没有同辈的『友人』。打从懂事以来,他就一直处在高位支配着所有人。
如果不这么做,他会逃不掉而被虏获……被那个——过去的幻影。
而且,和贵绝不允许有人弄乱自己的心思,就算是深泽也一样。
「你在担心我吗……?」
「当然了。」
总是诉说着高远梦想的眸子,此刻就在眼前。和贵伸手挥开嘴边的茶杯,环上深泽的脖子。
茶杯掉落在榻榻木上,溅出来的水花沾湿了床垫。
「唔。」
吻上深泽的同时,听到他发出细微的呻吟。和贵为这小小的动摇感到满足,不觉露出微笑。
他巧妙缠上深泽无处可逃的舌头用力吸吮。吻技高超到光凭接吻,就能魅惑他人。
「你、你做什么?」
好不容易推开和贵,深泽逃也似地后退,无奈立刻碰到墙壁无路可退。
「我是在感谢你的关心啊。女性就算了,你一定没碰过男人吧?就让我教你吧。」
和贵解开一脸狼狈的深泽上衣,探向他的下半身。碰触到腿间目标物的同时,嘴角也跟着上扬。
「请你快住手!」
「为何……?」
和贵嫣然笑着,俯视被按倒在身下的深泽。
「我想多了解你一点。而这是了解一个人最快的方式了。」
眼看总是冷静过头的深泽露出慌乱模样,和贵有说不出的愉快。
弯着身的和贵毫不犹豫地靠向他的性器,轻柔地舔吻前端。
「呃!」
「从没女人对你做过这种事吧?」
和贵深知征服男人的诀窍。
伴随着咕啾咕啾水声,和贵像含舔糖果般,淫浪地舔弄深泽的分身。只要让唾液沾满性器,接下来的行为就会舒服
躲了。
「请放开我!」
「不要,因为你……这么美味。」
和贵把头靠在他的下腹甜腻呢喃。
在他的舔吻下,深泽逐渐变大的分身更加彰显其雄性。
深泽的欲望此刻就在自己手中。
他知道自己可以支配这清廉的男子。
不管是谁,只要脱了衣服部是一个样,不过是充满肉欲的野兽罢了。
就连深择也不例外。他绝对会亲自证实——。
「你看,已经变大了……」
和贵张口含住体积变大的肉茎,唇舌并用地淫靡爱抚。
「——这种事对你来说……真的那么快乐?」
听到深泽轻语,和贵懒洋洋地抬起头望向对方。他仿佛从凌乱的前发空隙,看到深泽脸上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没错……我就是喜欢这样……」
和贵柔媚地答道。
这是某种被定义出来的快乐。只是和贵一直不解个中真意。
不管跟多少人发生过关系,他都不曾沉溺快感。
脑中总是异常清醒冰冷,绝对的理性让他无法进入忘我状态。
所以,他才有自信以身体媚惑他人却总能全身而退。
他一定要让深泽发誓成为自己的人,发誓与自己一同坠落无底的深渊。
「只要你发誓成为我的人,我就让你……更快乐。」
和贵啜饮着蜜汁,用甘美的嗓音蛊惑。
他想早点征服这副身体,让深泽陷落淫乱黑暗的地狱。一想到这里,和贵就异常兴奋。
岂能容许他一个人出淤泥而不染!
在这污秽的世上,多一个沾染污泥的人岂不更好。
昏暗的欲望让和贵的心鼓噪不已。
第四章
「啊……好想去河边玩喔。」
国贵经戳了下嘟着嘴闹别扭的和贵脸颊。
年长两岁的国贵是和贵的好哥哥,也是最佳玩伴。这年和贵八岁,国贵十岁,正是最贪玩的年纪。
「没办法啊,谁教婆婆身体不舒服。」
夏曰的灼热阳光直射在两个孩子身上。
「好热喔……」
这种日子最适合到河边玩了,没想到前往途中婆婆却身体不适,兄弟俩的玩兴硬被浇熄。
「来,把帽子带好。」
说完,国贵替和贵重新戴好帽子。
「那我们去那边玩吧,哥哥。」
「不行,那边是父亲住的别馆,随便进去会被骂的。」
听到年长的国贵这么说,和贵马上嘟起嘴抗议。
「我知道啦,可是那里比较凉嘛。」
「那边比较凉……?难道你进去过?」
「只有一下下而已。」
「真是的!不是叫你别进去吗,怎么不听话?」
「对不起嘛。」
坐落在阴郁树林环绕的别馆,自然比家里其它地方凉爽。不过那里是家中禁区,所以连和贵也没看过里头的样子。
明知接近那里会惹母亲伤心,但这天,两人却趁大人们只顾聊无聊事的当儿,偷跑到别馆旁边玩。
这时,和贵突然停下脚步。
他似乎听到父亲难过的呻吟随风飘了过来。不止是他,好像连国贵也听见了。
「哥哥,父亲该不会肚子痛吧。怎么办?」
国贵沉思了一会儿,战战兢兢地走向玄关。
痛苦似的呻吟,从狭小的门缝传了出来。
国贵伸手稍微推开门板。
里头的纸门大开,一眼就能看到微暗室内的景象。
——在那里的是,全然不同于平日的父亲。
他被常出入家里的伏见压在身下,断断续续吟叫着。
「——走吧!」
瞬间,国贵转过身拉着和贵的手往庭园方向跑。
奇怪,不用救父亲了吗?他不是不舒服吗?
和贵担心地转过头,没想到正好对上冬贵的视线。
望着因未知的恐惧感到害怕的儿子,冬贯竟嫣然一笑。同时,那白皙柔嫩的双腿,更紧缠上伏见的腰肢。
至今和贵仍无法忘记那绝艳的一笑。
他实在美得……令人害怕。
那之后,和贵便经常梦见当时的景象。
那绝对是自己未来的模样!和贵总是这么想。
父亲一向来者不拒,不管是男是女,甚至一次跟数人发生关系都无所谓。他淫乱的生活在社交圈相当出名,更连累
和贵他们遭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总有一天自己也会变成那样。
成为忱于情交、被男人压在身下呻吟,全身精力皆披榨干的怪物。
该怎样才能逃离那可怕的命运?
该怎么做才能消除满身的腐臭?
所有孩子中,和贵最像父亲……任谁看了他的长相都会这么说。
再这样下去,他绝对会变得跟父亲一样。
他得做点什么才行——。
「清涧寺。」
听到有人略带顾虑地叫着自己,和贵缓缓睁开眼睛。
「……嗯。」
「你趴在这里睡会感冒的。」
即使已肌肤相亲过无数次,深泽的态度仍跟平常没两样。和贵对此感到相当满意,却也觉得不可思议。
「你最近都没去木岛议员那里……难道想辞职?」
这阵子就连玩家和贵也对秘书和男妾似的生活感到疲惫,足足在家昏睡了三天。
「议员很担心你的状况,怕你会辞掉工作。」
深泽伸出手覆住和贵的。
原本冰冷的手在深泽掌中逐渐温暖起来——让和贵几乎融化。
若继续沉浸在他给予的温柔与短暂温暖中,只怕和贵会就此崩坏。
然而,他却无法甩开深泽的手。
如果不从深泽那里汲取一些热度,只怕他要冻死了。
所以,他才会莫名地想要深泽。
「明天,明天我就会去了。」
「那真是太好了。否则一下子三个人辞职,可会让人吃不消的。」
「三个人?还有谁辞职?」
即便还没完全清醒,和贵仍对他的话感到好奇。
「前几天小山跟町田大打出手,接着两人都离职了。町田还因此受伤断了肋骨。」
「是吗……?」
小山是之前企图侵犯自己的男子,而町田则是当时伸出援手的人。
他们会打架,绝对事出有因。
「为什么打架?」
「——谁知道……八成是感情因素吧。不过无论如何,都跟你没关系。」
深泽满不在乎的声音让和贵瞬间想起了什么,但最后仍不敌梦乡的召唤。
「你的手……奸舒服……」
被慵懒又甜美的倦意彻底淹没前,和贵低声嘟哝。
再一下下就好……好喜欢这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