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神 Ⅱ——如若是非
如若是非  发于:2011年07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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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地

 

是夜。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悄悄起了身,披了件外套。“嘎吱”一声推开门。

夜色笼罩的大地,静谧,安详。沐浴在圣洁朦胧月光下,看班驳的树影,皎洁如雪的月色。

屋内传来平安咕哝的睡意。

我连忙带上门。把外衣紧了紧。踏出了息元殿。

一路上风瑟瑟地吹,树颤颤地摇。一只秋虫在树边草丛中发出凄冷低沉的鸣叫。我使劲儿往衣襟里缩,吸了吸鼻子

,搓了搓手。对着手心呵了口气。

就这样一直往前走,仿佛有什么东西牵引我过去。

半路上,前方拐角出现了一盏隐绰的灯光。随着人影的移动与我缓缓靠近。

我迅速躲在一旁的树后窥探,三更半夜的,不想被人当贼抓了。

 

橙色人影一出现,我就知道是谁了。

大半夜的跑出来乱晃。幽会啊?我眯起眼,哼哼,别让我揪着你小辫子。

心头一计,不如跟去看看,说不准她会有什么把柄会掌握在我手上。

我一直与她保持着相当远的距离。花朝不是普通人,些许的气息她就能察觉到我。

还好晚上风大,树叶吹得呼啦呼啦作响。我也暗暗减慢了呼吸的频率,蹑手蹑脚,紧随其后。

走了小半个时辰,停驻在最北边的一个院落。门外有两个士兵把守着,二人一见花朝,便跪下行礼。

花朝一甩衣袖,示意他们下去,他们对视了一眼,又抬头与花朝说了些什么。

花朝显然有些不耐烦,急噪地跺跺脚,呵斥了一声,他们一拱手,退下了。

花朝入内,过了一会,我也闪了进去。摸索着向前。

屋内的烛光被点亮了,虽然很微弱,但至少不用在黑夜里乱撞。

 

古香古色的小祠堂。

从表面来看,的确很不起眼。门板上很多漆都已经脱落了。顺手摸了一把阶梯旁的柱子,啧啧,都是灰。多久没人

来打扫了。真脏!

不经意四周瞟望,看着挂在门上正中央的牌匾愣住了。

幻堂。

原来这里就是存放幻境圣物的位置。难怪这么脏,根本不许人进来嘛。

只是花朝大半夜的跑来这里做什么?

我贴着墙壁,慢慢挪到窗边,用手指将窗棂上的糊纸戳破。透过缝隙往里面瞄。

花朝背对着我,隐约从正中央的桌台上拿了个什么东西下来。

猛然回头,警惕地喊了声:“谁?”

我顿时缩回了脖子,蜷成一团躲在角落里,闭着眼睛默念:“你没有发现我,你没有发现我。”

心脏却加速狂跳。耳朵灵敏地注意着花朝的脚步声。

一阵风掀起布料的抖动声,花朝走变为跑,冲出了幻堂。就在离我不远处。

“完了,这次我死定了!”

再一会,似乎并没有人走近的气息。周围好象也没察觉到人影,甚至四周除了我也都只剩下呼呼的风声。

徐徐睁开双眼。瞪大!

空空如也!一个人影都没有。花朝呢?刚才的氅篷抖动声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我起身,拍了拍满身的尘埃。

走到幻堂门口。准备伸腿迈进门坎,却又缩了回来。

突然想到岚汐当时与那个黑衣人的对话。幻堂守卫森严,四周一望,没人;内藏玄机奥妙,这个,就有点难说了。

毕竟有什么暗器之类于我不利的东西突然冒出打在我身上,我也就一命呜呼歇了。

左思右想,到底要不要进去?

鼓足勇气,猛得呼吸一口气,对着手掌啐了口唾沫,再搓了搓。

我相信上帝是仁慈的,好不容易把我弄到这个世界活了下来,不能就让我不明不白地给翘了。

雄赳赳地迈了进去。

心却吊到了嗓子眼儿里。近了,眼见越来越近了。当我终于挪到台子跟前,两腿发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懊恼着:哪里来的什么玄机,我不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走进来了!害我刚才紧张老半天,真是白搭。

站起,仔细瞧着台子上的摆设。

一朵白玉雕成的莲花,起码有脸盆这么大,我摸了摸,心里美滋滋地想:要是归我了,那得值多少钱哪!

这莲花外面仿佛还罩了一层膜纱,但是手感很滑润。莲花内呈着清水,四周还升腾着雾气,挺象那么回事的。花中

居然还雕了粉红色的花蕊。

六丝花蕊稍稍向外翻着,拱起了一个晶莹剔透的镯子。

 

是幻镯!

幻镯躯干似有流光回旋,白得几近透明的镯身随着角度的变化折射出不同的光彩,颇为瑰丽多姿。细细观测,内壁

真的刻了一朵精致莲花,清纯且妖冶。时而绽红,时而泛金。

果然非同凡品。

这种极品,摸一下总不要紧罢?!何况我这个身子的原主人还是幻境中人呢。

我小心翼翼地将幻镯捧在手中。呵呵~圣物啊!圣物现在就在我手中啦!忍不住欢欣雀跃。

正准备仔细掂量,突然感觉猛得一阵晕旋。

脑子里飞速闪过不同的片段,就如同电影快播一般。我来不及看清所有的一切,只觉得恶心连连。

把幻镯扔回莲蕊,伏在一旁干呕。

满肚子的东西都涌到喉管里,呛得眼泪直流。但是怎么咳都还是吐不出来。只觉得心里憋屈,闷得慌,有什么东西

堵在了心里,压得喘不过气来。

许久许久,我才缓过劲来,不管脏不脏,躺在地上猛烈地吐气。

眨眨眼,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

 

是什么?让我怅然所失;是什么?让我眼眶氤氲。

记不清了,只知道刚才那种感觉,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味。

有种心被撕裂的痛楚。

就象一个溺水的人,鼻子嘴巴被灌满了水,已然窒息。在水中挣扎许久,求救无望,失去了所有生存意志,只能等

待死亡。

全身乏力,内心空空的,好象被人挖走一般,什么都没了。

 

月朗星稀,几度闲愁。风卷残叶摇曳飘零。

青灯烛火忽起忽灭,一个拉长的人影彻底遮住了所有光亮,一片黯然。

“我费那么大劲才把那女人引开,你居然还在这里,准备等死么?”一个调侃却带着微薄怒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瞥了一眼说话的人,闭上眼睛,继续装尸体。

他似乎已经气到不行,“走。”拽起我的胳膊就往外拖。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啊。”我轻呼了一声,茫然地睁开双眼,干咳了两声。

他甩下我的胳膊,把我从腰抱起扔到了肩上。我吃痛地哼了两声,顿时血气回涌,一股全冲进我脑子中。

两只手随着他走路的频率,无助地前后摆动着。

不知道走了多远,他把我狠狠地摔到草坪上,使劲摇晃我的双肩,冲着我大吼大叫。那一刻我突然什么也听不见了

,只能看见他嘴巴一张一合,一点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最后他放弃了,倒在草丛里喘着粗气,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累的。

 

我抱着头如同痴傻一般凝视着前方不远处一朵小花。

不,是两朵,一丛,两丛,一片小小的黄花来。它们就那样,一棵挨着一棵,密密地排列着。那一丛丛的杆枝,似

乎那样瘦削,但又是那样地精神。那不起眼的花盘儿,实在算不了什么。

但现在,竟溢出那样清淡而又醇厚的香气来。

更有那含苞而欲绽的花苗,在孕育着,期待着,勃发着……

 

头脑逐渐变得清晰,眼界也似乎转化清明。我弓起身,双手环抱住小腿。头倚在膝盖上,吸了好大一口气,抹掉眼

角的残泪:

“感觉好点了。”

只见他头枕在手臂上,嘴里咂咂嚼了一根草,一条腿弓起,另一条则搭在其上,不停地晃荡着。听到我说话,吐出

嘴里的草叶,绿幽幽的单凤眼斜睨着我:

“原来你还会说话啊,我还当你死了呢。”

我哑然,知道刚才自己态度消沉。坐直,道:“没及时感谢你救命之恩是我的错。不过,素来大恩不言谢的嘛。”

清潋嫌恶地看了我一眼:“我没那么大公无私,你欠我的就得回报我。”

我顿时僵在原地,敢情这次碰到对手了。

“行,你让我怎么回报?”

清潋双眼望天,想了许久,突然坐起来,凑近,闪着邪恶的光芒捏了朵小花竖我面前:“不如你戴上这朵花,在我

面前跳个舞罢,最好还边唱边跳。如果我看着欢喜,就当收下你的歉意了。”

……我满头的黑线。小子,活腻了?!敢消遣你哥哥我。

挑眉暗想:哼哼,也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媚力。

 

遂靠近,温柔地冲清潋一笑,继而抛了个媚眼,直至离他只剩一指间距,轻声唤了声:“清潋公子。”

享受他此时的呆楞与错愕。

手缓缓抚上他的脸颊,往下滑落。停留在他颈间,绕着他的喉结打转。

他的呼吸利马变得急促,胸脯也开始猛烈起伏。

时机成熟。我邪邪一笑。

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再将他往泥土里死摁。

清潋毫无设防,一下摔了个嘴啃泥。

待他反应过来,我已靠在旁边的大树上狂笑不止。

他淬掉口中的泥巴草根,抹了抹嘴,“跟我玩是吧?!奉陪到底。”便朝我这边大步奔来。

我大吃一惊,站起,转身就溜。若论起真材实料,我又岂是他的对手。

不过似乎他并没有特别当真,顶多扑上来与我肉搏。

我们两人在草堆里翻滚,毫无技术可言地扑打。最终浑身都沾染是泥土草屑。

倒在地上累得直喘气。好久没有这般肆意畅快。

 

“幸亏你现在是男儿身,若是为女子,铁定是一妖孽,为祸人间。”清潋边喘边说。

我撇了他一眼,手往他身上这么一搭:“哥们儿,羡慕我帅就直说,何必讲得这么隐晦。”

清潋愣了一下,开口问到:“‘帅’是什么东西?”

我眼珠一转,心领神会,手呈八字抵在下颚对他做了个标准牙膏广告露齿动作:“这就叫做‘帅’。”

他见此情景背过身去一阵猛咳,许久才满脸涨红地翻过来,指着我骂:“你这臭小子,我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

“……”无言。

 

赏着灰蓝的天空,品着朦胧的辉月。

我有点纳闷:“你说,我们这么大动静,怎么就没引来士兵呢。”

清潋回到:“这里是王宫的最南边,属于禁地,极少有人来。哪会有人发现我们。”

…又是禁地,沂憬曾规定我有两处地方去不得。幻堂,今晚已经见识过了。还有一个是南院,这里地属最南,八成

……一夜之内戒全破光了。

“这里还不是南院,南院还须往里面走。”清潋瞥了我一眼,手指向庭院深处。

我一脚狠狠揣他腿关节,听他嗷叫一声。粗声粗气的说:

“说了不准再用窥心术的。”

清潋抱腿狂揉,呲牙咧嘴地呻吟:“这世界上就没见过比你更彪悍的女人了。”

我抡起胳膊又送他一拳:“你说谁是女人呢。”

 

沉下心来,心里又多了许多疑问:“清潋,你说花朝她是幻境中人么?”

他不假思索地答到:“肯定不是。”

我更加奇怪:“你就这么笃定?也许她是,只是你没见过而已呢。”

清潋撇了我一眼:“的确不是所有幻境人我都认识,但花朝绝对不可能是幻境人。”

我更加疑惑,争辩道:“若不是幻境人,她为何可以触碰到幻镯?”

“我不知道她用什么方法可以拿到镯子,但她肯定不是幻境人。”清潋干脆把头侧过来解释“因为幻境根本就没有

女人。”

听了此话,我大为惊讶,幻境居然是个纯男儿国。简直象天方夜潭!

“本来曾经也有过一个女人。”清潋顿了顿,脸色变得有些黯淡,“可惜幻境灭亡了。剩下活着的寥寥无几,那女

的也早就死了。”

提着提着又提到别人伤心处了。顿时刹然无声。我又不善于安慰别人,只能筱看时光溜逝。

天空渐渐泛起了鱼肚白,刹时红云滚滚,紫霞漫天,朝阳缓缓崭露出它的尊容,披洒给大地一片金光,带来生机,

带来光明。

我惬意地欣赏着眼前的美景。

突然仓皇起身,惊慌大叫:“啊啊啊啊啊…天都已经亮了。我怎么还在这!”

 

试探

 

外面正是艳阳高照,晴空万里。我却在屋内睡得酣畅淋漓。

不得不承认,沂憬对我太厚爱了。

自从那日夜探幻堂,第二天早上见我精神萎靡,就吩咐不用我再跟随身边伺候。

直接后果是我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醒来就拎着沂憬给的御牌在王宫内四处乱转。

大家对我是必恭必敬,我对谁也都含笑点头,整把自己当一主子看待。

其实我心里也明白,大家尊敬的哪是我?根本是我手上这块小牌牌,还有最近宫里的闲言闲语流传着神主对一个侍

从莫名的宠爱。

不过能趾高气扬走路,谁愿意低头委身做奴才。

狐假虎威就狐假虎威吧!

 

虽然醒了,却还是赖在床上不愿意起来。

舒服的哼唧了两声,伸了个懒腰,就让我在床上睡死罢!

摸摸肚子,咕噜咕噜叫得挺响的。唉…真是亏待谁都不能亏待它老人家,这可是我的天,每天跟闹钟似的,定时“

响铃”催我起床。

不甘愿地抬脚下了地,外衣斜斜挂在身上,带子胡乱系着,走到没多远的盥洗盆前,拉掉毛巾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

,用陶瓷缸子漱了个口。

坐在桌前,拿起半个咸鸭蛋,用筷子轻轻挑出腌得金黄流油的蛋黄,夹进嘴里,配着温热的白粥,流入腹中,啧啧

。真美味!

又连吃了几个韭菜盒子,满意地打了个饱嗝。拍了拍圆滚滚的肚皮。

拿出小金牌,往空中一抛,接住。

推门而出,继续我今天的周游王宫之旅。

 

十几天的日子,我也差不多把王宫分布弄清楚了。每天的日子过得也是轻松又悠闲,除了日日需躲避沂憬的魔掌,

每次看到他那副想要又得不到的急色样就忍不住想仰天长笑。

前面一个橙黄色明亮的身影飘了过来,从背面看,纤腰长腿。

顿时聚精会神。我愿意四处乱逛还有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只要细心发掘,宫里美女也挺多的。

待我看清真身,脸立刻就黑了。怎么会把她错看成美女呢?

撇撇嘴,今天真晦气,扭头就走。

再一转念,我又没做亏心事,干嘛要怕她,欲迎面对上。

正踌躇不定之时,她已经走近了。脸上异常地挂满了笑容,清脆地叫了声:“小非。”

我浑身一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她今天吃错药了?

不过既然别人已经主动打招呼了,我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毕竟她是主我为仆。

微微欠了欠身,极有礼貌地喊了声:“凤大人,早啊!”心中暗暗发笑。明明都大中午了,太阳都晒头顶了。

花朝却好似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用辞不当。甚至亲昵地挽住我的手臂,娇嗔到:

“哎呀,我们这么熟了,叫什么凤大人,直接喊名字就好啦。”

我打了个哆嗦,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睨她一眼:我们什么时候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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