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笼(出书版)by 奶瓶
  发于:2011年07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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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承认四年前的错误是他被心魔蒙蔽了心,登上帝位后没人敢在他面前违逆他意思,他太霸气且太咄咄逼人。宁儿毕竟

没有心机,他不懂奉承,只是一昧的反抗自己,两人的冲突日益恶劣,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

花了四年才了解会否太迟?不管前因后果,自己终是太伤他了,若再逼他,他怕玉石俱焚啊!

又如何开的了口要他留在身边?说?不说?不敢说?应不应该说?

该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

第九章重逢

雍正及雍贤认命的批着奏折,在他俩眼前,一座像小山丘的奏折,不时幻化成小时抄不完的四书五经。

这.........这根本至少有四、五天没批改过吧?

「唉............」雍贤又叹了口气,要他连辩三天三夜都没问题,但要他对着死死的文字,写反驳或赞同的意见,不

如先要他的命了吧!

一大早便来做苦差,他的眼皮都快支撑不住了;但日头仍是高挂晴空,表示现在连饷午都未到。
「别偷懒。」雍正过目完一本,伸手又拿起一本。

「............是,老大----」某人就正偷懒中,你不也没辄?拖着长长的尾音,雍贤舒适的倚在旁人身上,瞇着眼,

扭扭脖子,继续翘着二郎腿。

「我知要你批摺子是要你的命;但若你不加快进度,光我一人努力,我瞧,明天都未必回的去。」
「哎唷......」雍贤张嘴耍赖,胡叫乱叫的。「我累了----」

御书房内,隔三差五的,不时听到一声声哀嚎。

李陵两日未上朝,说是病了。

**

夏末,炙阳终于松了劲,凉风白云缓缓进驻,温柔的为大地带来庇荫。

沈宁侧躺在一颗老树下,头上的髻早散落,远看,黑发像一条条上好黑缎,柔顺的服贴在他身上;风起,些许发丝见主

人仍睡的沈沈的,顽皮的扬至风中,风止,又安分的落下。

阳光被树叶阻隔,稀稀落落的射下,光与影重复交错,妆点着沈宁熟睡,像孩子似的脸庞。

突然,一阵心悸,他睁了眼;睡意仍未退的他,迷濛的坐起身,伸手扒了扒头发,一手揉起眼来。他看着四下散落的书

册,一本本的捡起,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落叶,伸个懒腰。

但,他的目光随即像被钉住般,死紧,挣扎不开。

良久,良久。

钉住他目光的,是主屋廊下的一个大人及小孩;小孩张着和自己神似的眼,展露灿烂笑容......至于大人............

他看不真切......那脸......不似雍正,不似雍贤......倒似一个不可能出现在这的人..................

那人牵着小孩,缓缓走了过来,小孩小嘴一张一阖的像说些什么,但沈宁却一个字也听不见。阳光在那人走出廊外时,

覆上他的脸,将面容呈现出来。


真是他!


不是他睡眼惺忪,不是雍正雍贤达成任务,更不是他的幻觉,是现实。现实明明白白摆在眼前,曝晒在阳光下,好叫他

逃避不了。

「......不敢走近......怕你又像每夜梦迴的幻影,从我眼前消失...............」李陵伸出一手,抚上沈宁脸上的

细疤,声音颤颤的,「痛极了吧.........」

方才见他睡在树下时,他有些错乱了......彷彿那些锥心刺骨的过去,只是黄梁一梦,他心爱的人没离开过他,正在他

的羽翼下安稳的睡着。

但心里却是再清楚不过,叫醒他,美梦难再。

「不痛。」沈宁避开他的手,弯下身抱起翼儿,「心死,所以不痛。」

「终是被你找着了,」他漠然的瞧着他,连开口问怎找着他的话都懒得问,见到翼儿李陵一同出现,便知道是翼儿童言

无遮,坏了大事。「想再关我一次?」

「不,我来还翼儿的......四年,该满足了。」李陵逸出笑容,但却是苦到心坎的;宁儿的眼中,他只看到刺人的冷,

是他逼他至如斯地步的。

「是么?」挑起一眉,沈宁有些惊讶的直视他,「你会如此好易与?」

「是我爱你的方式错了,怨我,我也认;但,让我和清儿可以去看看翼儿,行吗?」还翼儿,是他和清儿两天来的主意

;心疼,是必然的,但他们不想永远怀着后悔。

沈宁皱眉,一时被李陵的态度迷惑;像站在刑场上,心理准备好了,眼见手起刀落,大赦圣旨却及时赶到般的不可思议

「天下,都是踩在你皇帝脚下的,我能说不吗?」他想说不,但眼见孩子回到他身边,又怕出不了这京城,便随口敷衍

「即便是你答应了?」李陵不死心的追问。

「......随你。」

「你带着翼儿要上哪?」

「回潼关。」眼下只好先谎报老家,待出京后再做打算。

「潼关?黄河这几年氾滥的紧,潼关那,人都迁走了,就连贾淮也举家住到京城来了;你不如在京城住下吧?。」潼关

就在洛阳之西,其实不远,但却位于河道冲口,他担心天灾。

「不劳你费心。」沈宁转头要走,看他一眼都不愿。

「......翼儿的翼字,是翼望的翼。」眼中闪过失落,他突然了解了宁儿并不是要回潼关,他会找个叫自己找不着他的

地方躲起来;而他,将永远失去他。

沈宁怔了一下,他早知道是那个翼字;但为何,听到这话从李陵口中说出,会如此难受呢?

他深呼吸,道:「......无所谓,这名,改明个就不唤了。」

**

就在沈宁即将踏上偏门的门槛时,一阵喧哗声令他微微回了头。

数个家仆拦着一个略显狼狈的女人,女人挣扎并张开了口;但却没有叫骂声传出,只有咿咿啊啊的怪异声。

沈宁皱皱眉,他认出是清儿。李陵也是皱眉,但仍是上前唤住家仆,让他们住手。

家仆不知清儿是哑子,见她一昧的冲进来,问话又不答,还以为是疯子;本是害怕这女人闯入,惊扰了圣上就不好,没

想到是和皇上认识的?当下,忐忑不安极了。

李陵无意责怪,让他们退下之际,就见清儿蹒跚的跑向沈宁;她的眼中充满泪水与惊恐,到他跟前,跪下后便一昧的猛

磕头。

沈宁无语看着她,正欲转身离开时,胸前一直搞不清状况的翼儿,这时却嚎啕大哭起来,「不要!奶娘不哭哭!奶娘会

痛痛!」翼儿见清儿重重的磕着地板,很难过的挥舞双手,要沈宁放下他。

被翼儿的手打中下颚,沈宁吃疼,但仍是极为小心的放下他;翼儿一着地,飞也似的跑到她身旁,拉扯着她衣袖,要她

起来。

她仍是磕个不停。

她知道她对不起他,是个没有资格说话的人......但,这孩子已是她的心头肉了呀!现在她不是女人,仅仅,是个母亲

而已;她可以不爱李陵,可以做牛做马来赎罪,但别带走孩子来惩罚她啊!

千言万语却无法道起,她心急如焚,只能藉由重重的撞击声来代她说出她的痛。

沈宁不知所措;翼儿拉不起清儿,也是泪眼汪汪的,他转头面向李陵,呜咽道:「...父皇...父皇......你叫奶娘

起...起来,她会痛痛......」

李陵叹口气蹲下,伸手往清儿与地板中间放;她又一磕,发觉与头接触的不是坚硬的地板,而是柔软的手后,又移至别

处欲继续。

李陵抢先一步扶起她额头,逼她与自己面对面,「...清儿...别这样......我们昨天不是说好的吗.........」

清儿泪眼濛濛,头晕及血笼罩她,她摇摇头,指着翼儿,抓着胸口,横划了几下。

她努力的比划自己的意思:我后悔了,孩子带走,我也再活不下去!

是,她在昨天做出决定后,是睡了这四年来第一场好觉,但醒来后呢?床旁空空荡荡的,没有往常柔软的翼儿窝在身边

,她的心猛然漏了一拍,恐惧瞬间排山倒海袭来,比以往午夜梦迴,不知是生是死的沈宁来到梦中还无力惶恐!

李陵朝清儿摇摇头后,对翼儿说:「翼儿乖,到哥哥那去,哥哥会带翼儿去吃好吃的。」

清儿痛苦的闭紧了眼,但仍是阻止不了泪水伺机从眼缝中溢出。

看看仙女哥哥,又看看奶妈,翼儿不了解发生了什么事;但就算眼前送来一桶糖葫芦,他也不会在这节骨眼跟着别人走

的!

「不...不要!翼儿要何奶妈在一起!奶妈是气翼儿偷溜出宫吧?奶妈不哭,翼儿不乱跑就是了!」

沈宁的脸色惨白,他不懂,自己为何成了坏人?明明他才是受伤最重的人啊!

「我才是你的父.........」他一时冲动,差些说出事实;但他在最后关头忍住了,翼儿太小,他不会懂的,也接受不

了的。

他闭眼深呼吸数次,才缓缓睁眼,柔声道:「翼儿乖,奶妈会哭是因为父皇没告诉她,翼儿要住在这;翼儿长大喽,该

读书了,得住在这读书才行。」

没办法马上带走翼儿,只得慢慢疏远清儿和翼儿;他怕翼儿讨厌他。

「不要!翼儿要跟奶妈住一'挤'。」翼儿擤擤鼻涕,哭过的鼻音使他的话不清不楚。

「奶妈还是会来看翼儿的呀,翼儿乖乖的,读好书,奶妈才会开心唷。」他忍,为了孩子,急不得。

「父皇,仙女哥哥说的是真的吗?翼儿要住在这?」翼儿转头问,父皇不会骗人的。

李陵吃惊的看沈宁,他的意思是............肯留下了?

清儿直至此刻仍是闭着眼睛的;无声的世界中,她在等,等沈宁带走翼儿,她没法子亲眼目睹翼儿离开她的生命;这时

,她慢慢睁开眼,她觉得够久了,沈宁应该带走翼儿了。她怯怯的看向四周,当翼儿身影映到她眼中时,她感激的又对

沈宁磕头。

沈宁弯下身,扶住清儿的下颚,用翼儿看不懂,仅清儿了解的唇语,一字一句道:我并没有原谅妳......二年后...我

定会将翼儿抢回来!

放开清儿,沈宁瞇着眼,转头笑着问李陵:「皇上,翼儿在问你话呢。」

**

清儿七天才准会见翼儿一次,沈宁不管翼儿如何哭闹,这点,他是退让不得的。李陵亦同,但他总是藉着公事名义,来

见雍正的同时,假公济私。

他对宫中宣称翼儿病逝,好让翼儿重新开始他的新生活;只是这几年间,翼儿是注定出不了雍府了。

而沈宁对得三天两头得见着他的事,可说是毫无办法,但见翼儿也不是挺黏李陵,也就不加阻挠;只是他来时,会藉故

离开,到京城晃晃。

翼儿的课业,平均分摊给沈宁,雍正,雍武,及一位外聘私塾夫子;夫子每两天会特地来雍府内授业。

两雍见事迹败露,本是暗叫糟糕,但见李陵无意将沈宁接回宫,沈宁亦不多理睬李陵;突然两人觉得沈宁之前的恐吓只

是说好玩,呼咙他们的。

被吓得心脏无力的帐,还真不知向谁算?

雍正较为正直,但雍贤鬼胎便多着,他将这笔帐连同奏折的事,全推到翼儿身上;趁沈宁不在,或轮到自己上课时,以

身做则,教坏小孩。

「咳,翼儿,这是什么?」雍贤偷偷摸摸的从袖里,拿出纸包着的糖葫芦,诱惑的在翼儿眼前晃了晃。

「糖葫芦。」翼儿还是规规矩矩的坐在椅上,很是奇怪的不似以往嘴馋样。

「我不是问名字,贤哥哥是问你想不想吃!」雍贤竟也不奇怪他的反应,游说引诱着。

翼儿摀着嘴,咽了口口水,拼命的摇头,「不要不要,宁哥哥会生气,那奶娘也会生气,奶娘就不来看翼儿了。」

自从宁哥哥发现他的牙黑了一大半后,便罚自己不能吃糖,而且奶娘也开始常常在自己犯规后不来见他。

尤其呀............宁哥哥生气时好吓人呢!

「哎,我不说,谁知道你吃了什么?」雍贤邪笑的模样,活生生像个恶魔,只差头上没长出角来了。

「不不不,每次都这样说............翼儿还不是每次都被罚......」手仍摀着嘴,翼儿咕哝着。他自住雍府后,接触

到有三不烂之舌美誉的雍贤,说话也进步了些,不再像以前一样糟糕。

而关于被抓这点,雍贤也觉得纳闷,怎么明明看准沈宁出了门;但奇的是,活像他在这雍府布了眼线般,一回头就被抓

了。

「那不吃就不吃,贤哥哥自个享受。」没三两下将糖葫芦吞吃落腹,雍贤又想到鬼主意,「翼儿,宁哥哥一时半刻不会

回来的,陪我下棋好不好?」

「好......不好......夫子要我写的鬼东西还没写完呢......」'鬼东西'顾名思义,就是不好的东西;贤大少爷教的。

「等会我帮你写不就得了?」雍贤撇撇嘴,仍继续做坏榜样。

「行不通啦!你昨天帮我写的,全被宁哥哥看出来了......」他现在写的这些,便是花了一早,罚抄完生字后,今天的

'正业'。

雍贤百般无聊的来回在书房内踱步;不一会,他决定不能'身教',便来'言教'。

他笑嘻嘻道:「你说是谁叫你写的?」

「霍夫子呀。」翼儿撇头说,「还有宁哥哥也叫我罚写.........」

「哪有那么讨人厌的夫子啊?」雍贤声作俱佳,心疼似的皱眉,「乾脆叫他祸害算了!」

「还有宁哥哥,没事叫你罚抄些什鬼咚咚?也很讨厌,帮他取个绰号好了,以后骂他方便些,被他听到也不知在骂谁,

哈哈!取什么好呢............」

「取夜叉你觉得怎样?」就在他埋头苦思的当儿,一把声音传入他耳中。

唉唷!贴切极了!

「对对对!他那张脸生起气来,还真活像个取命母夜叉!翼儿,你真聪.........」正当他恍然大悟的抬起头,想称赞

称赞房内的另一人时,突然惊觉,这声音还真他妈的耳熟.........

「然后呢?怎么不说了?」出声的正是沈宁,他走过雍贤身旁,斜了他一眼,笑里藏了把刀,「不过'雍贤'这名取的真

好呀!人如其名,'嫌'命长嘛?」

「呃......」雍贤冒出一滴滴冷汗,当场被逮到的感觉还真是差。

突然,他注意到如同救星般,发出光芒的李陵正杵在房门口,「陛下!臣有要事相谈!」不顾形象,忙赶紧扯着李陵逃

出这布满杀气的书房。

「翼儿,嫌命长说的话你可别乱信!」沈宁目送雍贤离开,转头对刚被污染到一半的翼儿谆谆教诲,「不能叫夫子祸害

,知道吗?」

他就想,怎每次出个门,回来后总会被他发现偷吃些零嘴什么的;昨个还发现翼儿的课业有人代劳?原来真是有人暗地

里专扯他后腿!

「那就能叫贤哥哥'嫌命长'吗?」翼儿天真的问。

「嗯.........也不能,小孩要对大人尊敬,」沈宁宠溺的拍拍翼儿的头,「宁哥哥只是气话罢了。」
他会提早回来是有原因的。

今早,三天被国事拖着不能来的李陵,在今天终于腾出了空;沈宁一见到他,便没好脸色的以眼神警告:别烦我!

他也真听乖听教,坐在凉亭旁,静静看沈宁和雍正下棋;雍正是无所谓,但沈宁可是别扭极了,他感受到那目光像是会

灼人般,直直射向他脸上,疤上。

中午,还得接受他的挟菜攻击,自己和翼儿的碗满的像山似的,差根筷子便可以拜拜了。

下午沈宁终于忍不住,说要买翼儿的东西,匆匆出了府,没想到他也跟了出来;雍正不放心主子,自是跟出来;加上几

个原先就便衣保护,尾随在后的侍卫,林林总总十多人......这...这还逛的下去吗?

叹口气,沈宁在翼儿身边坐下,他一早就被李陵黏着,累极了,不小心打了个盹,趴在桌上睡着。
睡梦中,他觉得身体轻飘飘的,舒服极了;一觉醒来便见月儿已在半天高,身旁还多了个人。

沈宁睡在最里侧,面向大门,头枕着某人的手,同时被以亲昵的姿势抱着。他迷濛的看着眼前近到不能再近的脸,那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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