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最有可能的小孩是......太子李翼!」
「李易?易容的易?」沈宁关心的问着。
「羽翼的翼。」雍正捧着自己的头补充着。「莫非前些年的风波,便是这你和清儿有染,皇上才会如此愤怒?」
「不,是李陵迫我和清儿行房的,他要我的孩子。」沈宁想到这段刻骨的回忆,明显的不愿多谈,草草回答了事。
雍贤夸张的扶正自己快掉下的下巴,他转头看看雍正,希望是自己听错,当今大唐天子竟只是一个......毫无血统的外
人?
看见雍正那几十年来无表情的脸,此刻也同自己一般,他不禁十分想笑。荒唐事加荒唐事,笑一下何妨?但见沈宁那张
冷脸,雍贤这才勉强将到口的笑意吞了下去。
「可......那孩子......立了太子了呀!」雍正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即便如此,我仍是要想办法带他走,相信你们也不会袖手旁观,让帝位传到外人手上吧?」
「我先问你,孩子你要如何带走?又,带走后,你有能力养他吗?」雍正勉强自己恢复正常,就事论事问。
「这就是我找你们帮忙的原因了,我们要等。要趁李陵出外,或短时间不到东宫的机会,由你们里应外合,设法将翼儿
带出来。」沈宁毫不含糊的说出自己的计谋。
「至于扶养翼儿......不瞒你俩说,我的本名是沈宁,是沈富海的姪子,他老人家有留一笔钱放在钱庄。在老家,田地
产业有人代管着,卖了,也是不少。」
这沈宁竟是沈公的姪子!
这回两雍又是四眼瞪大,两口朝天,同时想着:今天大概少了几年寿命吧?
「那这件事是做定了!」雍正开口,雍贤附和。「你就先在府上住下,若适当时机一到,我们便将翼儿带出来!」
事关太子,他们或许先该求证,而不该答的如此快;但撇开李翼生于民间不说,那眼,活脱脱是沈宁的翻版呀!
**
事与愿违。
李陵每日上完早朝后,便与翼儿一同吃早膳,待翼儿午憩后,才回御书房批奏折。翼儿醒后,清儿便会带他在御花园同
宫女嬉戏游玩,时间一到,李陵与李翼便准时的坐好在膳桌旁。晚了,清儿便又带翼儿回东宫。
日复一日。
雍正及雍贤在真正执行计画后,才了解到比登天还难。
他们毕竟是臣子,李陵下早朝后,若没要事,两人便出宫回自府,从没注意过李陵闲余时间都在做什么;现在为了目的
,一观察,心中是暗自叫苦。
本打算若李陵一天只见翼儿一面,或两三天才见一次面,那便是计画实行之良机;但现下这种情况,李陵一天得见翼儿
三次面,间隔的四、五个钟头要想带走翼儿,那他们大概也跑不远。
而待在雍府的沈宁也渐渐感到不耐。一日,他要求两雍带他混进宫里,他要瞧瞧翼儿,光只耳闻翼儿的事再无法满足他
。。
「不成!太冒险了!」雍正不加思索的反驳。
「趁李陵上早朝时,不会出岔子的。」
「但还有清儿那关呢?」
「......雍正你将清儿想法子引走,雍贤你再假意要陪翼儿玩,带他到御花园假山那,假山后有个前皇为安全起见,命
人凿了个隐密活门,活门后的通道可达翠微宫后的柴房,」对雍正的问题,沈宁犹豫了会,但若不全盘供出,只怕这两
人不会答应。
他续道:「当然,我不是要带翼儿走,带翼儿走得将他藏在马车内才行,我的身份只能依附你们,就我一人是带不走的
;你们可以放心,我只是要在通道内瞧瞧翼儿便成。」
「而且,这通道只有历代继位君王才晓得,因此不虞被发现。」他再加句定心记给两人。
「这秘道,你只有告诉我们吧?」雍正脸色微沈,沈宁会知晓应是李陵太宠溺他,但若有第五人知这秘密,那这通道恐
就得封起来了。
皇帝若将这通道作为最后生路,那进入时便不会带任何侍卫,若有心人士在通道内埋伏,出其不意之下,就怕是皇上武
功再深也是生死难定。
沈宁不悦的摇头。「我自有分寸,若不是情势所逼,我也不会说出来。」
两人思索了会,由雍贤开口发言,「老实说,我们不能冒这险,来日方长,莫急于一时而导致败果。」
沈宁突然格格笑了出来,「由不得你们。我也可以再回到宫中,弄得乌烟瘴气的,再想法子带翼儿走。成事在人,你们
自个斟酌斟酌。」
沈宁落下狠话,说实话,他在宫里那些年,和两雍仅是点头之交,他两为何会帮他,藏起他,这点沈宁心中也是纳闷。
在这样的猜忌心态下,他必须争加自己的筹码,好让这两人认为他和翼儿是瘟煞,积极的想送自己和翼儿走;他认为必
须快速将翼儿争取到手,因时间拖的越久,变数便越大。
他也明白或许他们有他们的苦衷,但他要见翼儿的心情已是同沸水般的无法漠视。且计画如此周全,没道理不答应,说
穿了,他们太过小心罢了。
两雍心一凛,他们意识到绝不能让沈宁回到李陵身边,因他的心中不再单纯,过去使他变冷,言语思绪变的尖锐,他不
再是以往那个对大唐江山毫无负面影响的人了。
当然,还有另一个法子,杀了他。
但,得知他便是沈公的姪子后,又是另一矛盾。他是让沈公落下老泪的唯一家传嫡子,他们又如何下的了手?
「让我们想想。」无法抉择。沈公训练的课程中没这教到这。
「别让我等太久。」随手捻了片娇艳花瓣含于两唇间,沈宁云淡风清的朝两人一笑,那副神态及韵味实是勾人心魂。「
我们是互利,帮我,我便不会回到宫内作乱,还能一举将不是李家骨肉的翼儿带走,百利无一害呀!」
但两人无心欣赏,冷汗缓缓由额际冒出,有志一同的前后滑下脸庞。
**
沈宁一身粗俗男装,在脸上黏撮假胡子,扮成雍两人的家仆。
事隔多年,宫中人事异动,也没人多留意这脸上有道疤,身份低下之人。他一进东宫门便借两人的掩护,由翠微宫后人
烟稀少的柴房进入密道。
看准清儿带着翼儿落单,雍正如预期藉故将她调走,雍贤则是自告奋勇的接下照顾翼儿一职。清儿本想叫别的宫女过来
的,但见雍贤和翼儿玩得开心,也就放心跟着雍正走。
雍正事先塞了些碎银给膳房做点心的大娘,要她今日格外做些点心给翼儿;他抓好时间,带清儿去时,糕点还得要再两
炷香时间才蒸好,大娘笑道:「唉呀,太早来了些!」
清儿微笑的摇摇头。宫中这么大,由膳房走回去也得一炷香时间,她想着有雍贤守着翼儿,便放心和雍正在膳房等着。
因她也想亲手拿糕饼给翼儿,那小傢伙的笑容太甜了,让人想独占。
雍贤一见两人走开,便施展深厚的甜言蜜语功力,他抱起翼儿,笑道:「贤哥哥可以让你做只小燕子,翼儿想不想呀?
」
翼儿抬起红扑扑的小脸,很是兴奋的点头。
一咬牙,雍贤用尽吃奶的力气,将不算轻的小翼儿高举上天,「冲呀!」一溜烟的跑向御花园。
「冲呀--冲呀--」小翼儿格格笑着,似乎很喜欢这游戏,顺着话配音着。
「唉唷!小燕子看不见了,飞不起来了!」好不容易到了假山处,见四下无人,矇了翼儿的眼,便赶紧道出先前讲好当
成暗号的话。
假山后一面墙便无声无息的翻了开,尚在雍贤目瞪口呆之际,沈宁出现门旁,示意快些进来。
雍贤惊愕不是没原因的,这堵暗墙少说也有一寸余,竟能不发一点声音便打了开!且沈宁几乎是没使力的按下左侧,左
右侧便同时旋回原位,再也看不出痕迹。
「这门真是神奇............」雍贤忘了将小孩放下,喃喃自语着,「但若有人不小心压到,不就穿帮了?」
「这门若由外头开,还得由一定的位子同时压下两处,机关才会启动。」看着雍贤仍抱着翼儿,沈宁揄揶着他,「你还
抱着傻楞着什么?」
「哦.........」他如梦初醒的放下翼儿,「翼儿,小燕子睁开眼睛喽。」
因宫中本就人多的数不清,翼儿睁开眼,见着了陌生人也不害怕,「哥哥你是谁.........」见沈宁将鬓角及胡子拿下
,旋即傻傻的问:「哥...哥哥变成了姊姊了耶!」
沈宁脸色微微一沈:不愧是李陵教出的小孩!
「哥哥是男的唷,就像翼儿也是男的。」瞪了一眼偷笑的雍贤,一转头,沈宁快速的变脸,用着迷人的笑脸同翼儿说话
。
「骗人,宫女姐姐说......长得漂漂的就是女的,不......不可以随便认错人!」他常常把姊姊叫成哥哥,哥哥叫成姊
姊;宫女姐姐就特别教他:漂漂的叫姊姊就对了!虽然他还是常认错,但眼前这个人比奶妈还漂漂,奶妈是女的,那这
人就绝对是女的。
沈宁一愣,有些哭笑不得;看来这不完全是某人的错......「翼儿乖,你最喜欢吃什么呀?」没关系,来日方长,日后
再好好矫正便好了。
翼儿一听,忙从自己的男女思考逻辑中跳开,以为是眼前姊姊要带东西给他吃,着急的说:「翼...翼儿喜欢吃荷叶糕
,......还有彩衣糖球,还有...还有.........」好吃的东西太多了,一时半刻还真难决定。
「父皇对你好不好?」
「好.........不、不好......他会抢翼儿的东西吃,好讨厌......」
「那哥哥带你出宫去吃你没吃过得东西好不好?比宫里的还好吃唷!你一定听都没听过,有糖葫芦呀,还有捏面人呀,
还有还有,很好吃的窝窝头哦!」
「要要要要.........」翼儿一听,口水简直流满地了。虽没吃过,但糖葫芦这东东有听宫女姊姊说过,她说好吃得不
得了呢!
见雍贤拍拍自己,示意时间快到了,沈宁不舍得说:「那出宫的事不能对别人说呦!宫女姊姊不行,奶妈不行,父皇也
不行,谁都不行。否则呀,他们会抢着要我带他们去,那翼儿就去不成了。打勾勾,说好了呦!说出去的是小猪!」
**
翼儿坐立难安的吃着眼前饭菜。
已将过了六天......不不,好像是八天......唉唷,谁管他几天呀?重要的是,他朝思暮想的糖葫芦哥哥,说要带他去
吃很多好吃的东西,但也没说是哪天,等的他心急死了。
李陵刚下早朝,远远便见翼儿摇头晃脑的念念有词,手中的饭菜,出奇的要清儿喂才吃,一反以往的自动自发。
「翼儿呀,饭要自己吃才对呀,怎么要奶妈喂呢?」他坐下后,一手接过清儿盛给他的饭,一手拍拍翼儿将饭菜塞在自
己嘴内,迟迟不肯下咽的腮帮子。
翼儿眼珠子溜溜转转的,咬了老半天,就是不肯将饭菜吞下喉咙。
「不吃完午膳,下午点心就没了唷?」
「哼,不......希罕......」努力从满嘴饭菜中,将声音挤出来的翼儿,很有志气的说。
「哦?今天大娘做的可是荷叶糕呢?」不希罕?这可奇了。
「红豆凉粉?」还不投降?
「...不吃...不吃...」翼儿总算出了点声。其实宫内的东西未必比糖葫芦难吃,否则又如何成为皇门御用点心呢?但
没吃过的东西,对它的想像力总是无边无尽,好似天下第一绝品便只有它了。
李陵无所谓的耸耸肩,「那随你吧,不过下午的糕点父皇全要了。」反正下午这小鬼头是求定自己的,养他四年还不了
解吗?到时他定要命人盛碗满满的饭,待他吃完才将糕点给他。
而且只给两块!
李陵得意的想着,越想就越有趣,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他要清儿别再喂了,将翼儿送回宫去午憩。
下午,一只驴子望着萝卜跳.........不......是翼儿望着梅糕跳。
他哭丧着小脸,怎努力就是搆不着。他觉得父皇很奸诈,让大娘拿出必杀绝招---梅糕---他便不得不低头了。
梅糕并不好做,梅子要腌过一段时日后,才能作馅,但腌太久口味就变差了,甚至会坏掉。梅子也不是一年四季有产,
因此,想吃就得从各地运来才行。李陵觉得太大费周章,并且也不想宠坏孩子,便骗翼儿梅子不是天天有的,每隔数月
才让他解馋一次。
但最近天气火热的紧,他便想是不是因此翼儿才没了食慾,便吩咐大娘将尚未腌好的梅子,取出一些做了梅糕,虽味道
不够,但骗骗小孩是绰绰有余了。
清儿笑出了点泪,她看着翼儿认命的扒着饭,体贴的去帮他拿碗茶。
翼儿咽下最后一口饭,便将梅糕抢了过来,半块也不留给父皇。
酸酸甜甜的滋味入口,翼儿笑得眼都瞇了,好心情的他忍不住对父皇道:「父皇,父皇,前些天我有看过仙女哥哥唷!
」
「仙女是姊姊,不是哥哥,你瞧瞧,又说错了。」李陵也是认命的纠正,这孩子怎就是男女不分呢?
「不不,他比奶娘,比翼儿见过的宫女还漂漂,所以他是仙女......但仙女自己说他是哥哥的......。」翼儿努力说着
不是逻辑的逻辑。
「哦?也比任何一个娘娘还漂漂?」李陵有听没有懂,随口敷衍的问问。
「嗯嗯!比美美的淑妃娘娘还漂漂,也比才人姊姊漂漂,但他的脸上有一道丑丑疤。」翼儿忘了自己手上拿着梅糕,还
很认真的朝自己脸上一划,当下,马上一条黑疤便跑了出来。
李陵失笑的为他拭去脸上梅酱,同时心里纳闷着宫中有这号人物吗?
长的比淑妃好看本就很稀奇,而且还是男人?怎么可能?说不定是那个宫女骗翼儿的。但......脸上还有道疤?有那个
宫女脸上有这么长的疤?
照理说,应该是很显眼才是,怎自己没印象?「那你什么时候见着这仙女......哥哥的?名字呢?」他倒好奇是哪号人
物,等揪到得好好训训,别乱教小孩一些有的没的。
「没,他没说。」小脑袋想不起是哪天了。
「那奶妈在旁边,她应该知道吧?」
「......奶妈去拿糕点了,她也不知道。」
「奶妈怎么可能放你跟一个不认识的人在一起?」越问越奇怪,他索性将梅糕全数没收,「不说清楚,梅糕就没了。」
翼儿哭丧着脸,他本来只是说说仙女也是有男的,别老是骂他认错人......但父皇怎一直问下去呀?哦......他知道了
,父皇一定是也想跟他抢着出宫!
「说,除了仙女外,你旁边还有谁?在哪?」
没说出宫的事就没关系吧?「翼儿不知道在哪,睁眼便是黑黑山洞了......旁边...旁边...还......还有贤哥哥......
」
他将烂摊子丢给雍贤后,便像个没事人般,吃起又到手的梅糕;浑不知自己已洩漏天机。
李陵皱着眉思索.........山洞?......皇宫内那有山洞?
莫非是......『密道』!
像平地一声闷雷起,他大吃一惊,见清儿还没回来,拎着翼儿便将他丢给路过的红儿,要她带他上膳房找清儿后,急急
往御花园的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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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上的门,依旧像死节的忠臣,数十年如一日,尽责的无声息打了开。
一股清风吹过。
李陵进了密道,发觉数年没来的密道竟无丝毫闷臭,显见是有人进入过。
虽知机会微乎其微,他难掩紧张的跑向另一头,不消一炷香时间,他失望的由柴房出了来。
翼儿没同他说这已是多天前的事,心急的他也没问就跑了过来。
失望随即被满心期望取代;是雍贤藏了起来吗?他想立即带他回来,这份四年累积的心急是磨人的,将陵角刺人的他,
细细磨成世故圆润。
但,随即又想到沈宁躲了他四年,不就是伤他太深吗?那本焦书彷彿又摊在他的眼前,提醒他是多么的罪不可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