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过一个小兵,这么这么,如此如此的安顿一番。不时,三十多辆改装精良的马车罗列而出。一出城门,立时分作两队
,一队绕左包抄,一队绕右包抄,是去接我那些弓箭手回家的。只不过......呵呵,每车十个箭位,还有那扎成梱,堆
成山的箭支,够来回引几次敌人了吧。不怕你不分人追着车跑,就怕你不追,那就不好意思了,乖乖挨箭吧。
“来人,上茶,上好茶”我笃定的坐在垛口,手边是袅袅蒸腾的香茶一杯,心情好的不得了,虽未有诸葛的四季羽扇,
但亦然自得。嗯,好像还少了点什么?“来人,上琴,上好琴”
第八十九章 是战场还是地狱
当趁夜为先前偷袭将士撒棱刺断追兵的工兵回城时就看到这样一副怡然景色:神机锦王正盘膝坐于城墙垛口之上,膝上
是古琴一副,修长的玉手轻轻拨弄,出来的音调闻所未闻,但也绝不影响其中三转两折的诙谐之意。进了城门,更是看
到街上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平民像是正逢十五日庙会般喜庆,相互谦道,相互攀谈,丝毫不见战事正紧的慌恐。只有
一点点不和谐,那就是整立在右大街上正由陈将军亲自肃顿的后备军。
耳边传来和着长笑的唱词,居然是锦王高歌一曲,少见啊少见,所有人都静下来,侧耳细听,连带着肃穆的陈将军和浑
不在意的后备军。
“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论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
先帝爷下南阳御驾三请.联东吴灭曹威鼎足三分.
官封到武乡侯执掌帅印.东西征南北剿博古通今.
周文王访姜尚周室大振.汉诸葛怎比得前辈的先生.
闲无事在敌楼我亮一亮琴音.
(抚琴.)哈哈哈”
将那空城计一遍遍的唱,兴致高处还拟笑几声,拐着音分饰司马懿和诸葛亮,甚至连众白都一并带了出来。我高兴,大
家也高兴,见我如此自在,那些人自是明白战局已成。没唱几遍,众白就不再由我一人独吼,一个杀字,被城内众人吼
的直冲云霄,开天破日。
当天边第一抹金色抚上大地,我们迎来了期望已久的客人。不由微微眯眼,队形倒还整列,但身姿狼狈,衣衫凌乱,满
脸不甘的屈辱,强挣着挨到城门前不足一里,似是见到希望的曙光,又大肆叫嚣起来。
那领兵之人,满身劲红,是唯一一个还算整头整脸的。仔细一瞧,呵,竟然还是个相熟的。
站起身,将琴随手交由他人,双挙一抱,久违了,沫沫公主。
沫沫公主一见是我,不由叽笑“怎么,锦王殿下不躲着了?一年之约早已完满,当初的约言似旧萦绕在耳,可是......
似乎和说的不一样呢”秦军在她身后放肆大笑,更有甚者,出言污秽,不堪入耳。
挑挑眉,我问了个看似极不相关的问题“不知沫沫公主现下还剩多少人?”
秦沫沫不知我所谓何意,略微一愣后,牵马在原地打了个转,回过身后说道“还不错,被你全力击杀后,竟然尚有一拼
之力,要不要自己过来数数?”她字字挑衅,句句不屑,认定我是那虚有其名之人,倒也懒的争辩,最好你能一直这般
轻视于我,叫我日后能松散些。
“好吧”我说“那就让本王帮你数数”
状似无意,手中杯盏轻轻划落,不由假意掩口低呼“唉呀,没想到这琴弄的久了手也会软呢”眉波一转,笑着望向不甚
明了的秦沫沫。
秦沫沫咬唇尚在沉思,身后兵士却耐不住的哄笑起来。
“哈哈哈,锦王不是琴弄久了吧,是被男人弄久了吧”
“可不是?长的跟女人一样还想出来打仗?快回家张腿去吧”
......
那中间一句自是触到了秦沫沫的禁忌,长鞭一带,开口之人脸上霎时一道血痕,却不敢再稍有言语,只是拿眼恨恨的盯
着我,仿佛打他的人是我一般,其他人的笑声因这一下,也收敛了不少。
停下来做什么?尽管笑啊,笑的越大声,我们的人在草间行动就能迅速。虽然那些话很难听,不过我大可认为那说的不
是我,也有身边的士兵气的双拳咯咯作响,以现下我在周的威望,想那草间走阵的兵士也定会一样愤愤,那他们待会所
发挥的气势就更加猛烈。
“哈哈哈”我仰天长笑“沫沫公主请看这是什么?”
秦沫沫警惕的紧了紧手中长鞭,依言细细端详起我指尖那一缕轻烟幻化出的图像“女人”她说。
没错,很好,我看着急速涌到她身后的士兵笑笑又伸出另一只手“那这个呢?”
她定了定说道“男人”很不错,好奇的人越来越多,那边你挤我赶都想看清我手上那并不是很清晰的幻像。该听令的忘
记了队形,该发令的却在绞尽脑汁想我这番做为的真实目的。我是不是应该骄傲于这个临时候出的小小计谋,她们团的
越紧,我们就围的越严,看着城下那草间明显已经开始合围的异动,心里很平静。
将手上两缕轻烟渐渐靠近,我又笑问“沫沫公主能告诉本王这是什么吗?”
秦沫沫咬了唇不发一言,另有其人大声笑叫“接吻,接吻吗”叫吧,叫吧,就怕你声音不够大呢。
但却摇摇头否定,“不,这是爱情,你们并不懂得吧”
秦沫沫忍无可忍,终于开口叫道“你搞什么?要打就打,不打便乖乖下来磕头求饶,本公主可没时间陪你玩这些无聊玩
意”
当做没听到,微微转了目光,对着她的手下问“再猜一下,这又是什么?”
......半个小时的时间能做些什么?或许是一壶茶,或许是一瓮酒,但此刻我却只用来与那些人玩些低趣味游戏。一阵
阵哄笑,一阵阵叫骂,他们显得感兴趣极了“最后一个啊,看不到就算了啊”
“什么什么啊,散了呗,烟散了什么都没有了呗”
“错”我又摇头,笑看着秦沫沫一字一字咬道“这-叫-死-亡”
“他妈的,快撤”秦沫沫这时才发现情况不对,虽然还未清楚倒底是什么,但本能的,她想调转回撤“大家快撤!”
却哪里还来得及,早先为了看清我小把戏的兵士,此时全部拥在她身后,挤做一团,混成一堆。听她这么一喊,忙想转
身,却发现根本动不得分毫,怪只怪大家都太过认真,这时才感觉到人与人之间的缝隙有多小。
“不要乱,不要乱,大家先从外围开始散起,都他妈的不要乱,听到没有”秦沫沫慌了,口不择言,更是犯了个大忌,
她打人了,她打了近处跳的最利害的那个人。可是,手下并没有多准,连带着扫过一大片。
和着她的鞭声,陈仪终于现身“杀啊......”
这是一场完全一面倒的屠杀,先是神机营将士们伏身低冲,赶着就位。然后是三十辆车骑像天女散花般往那群人身上插
箭,由于神机营的将士们低着头,那箭长驱直入,根本不怕伤到自己人。
无人还手,也无力还手,哀哀惨叫和喷泉般的血水,将这春日的清晨渲染的无比血腥。
接着箭停了,风止了,秦沫沫眼看着我们的神机营与他们正面交手了......
整个过程,我看的眼也不眨一下。垂着双手,低着眉目,我想我果然是冷血的人,无论是对亲人、仇人,还是对敌人、
不相干的人。‘杀’这个字对于我来说,意义并不大,就像是中药,能不喝便尽量不喝,但如果必要,喝也就喝了,虽
然并不喜欢那个味道。
心中找不出一丝愧疚,也没有任何波澜,就这么平静静的立在城墙之上,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最真实的死亡。
时间过的似乎很快,却有那么一瞬好像又觉得很慢。太阳升起来了,气温高起来了,影子被拉长了,又被慢慢缩短
了......
也许连久经沙场的陈老将军也不忍再见这样场景,匆匆上来看了一眼,便深深叹息着下去,即使那正在挥刀的是他最疼
爱的儿子。
终于,终于,我抬起右手“儿郎们,回家来吧!留本王的故人一条性命,必竟之前她也帮过本王不少”
噶然而止的拼杀让秦沫沫回不神来,疑惑的回过身来,像个长长的慢镜头“你又想做什么?”她哑着嗓子问,我却未必
非得做答。
就这么两目四顾,我云淡风清,她狼狈不堪......
第九十章 我本卧龙闲散人
艳阳高照,天空碧洗,躺在将军府最高建筑的屋顶,心中没有一点刚刚战胜的喜悦。就像这样,好像心已经很老很老了
,无波无澜,无欲无求,最后一丝动荡竟也来自老顽童似的调皮。
“喂,你说我是不是老了?”
“老?”肖达玉嗤笑一声,闲闲的二郎腿晃啊晃,晃啊晃,晃个不停“等长过我再说吧”白眼,说的好像我长你不长一
样。
“不是说乏了么?怎的一夜没睡”拿手指无意识的捅捅身边这一个挨一个的酒坛“都是你喝的吧,在担心?”
肖达玉没理我,似旧眯着眼,用手细量那透过指缝的阳光。
翻个身,我继续好奇“担心什么?是怕自己宝刀已老,还是怕陈仪少不经磨,又或者......是怕我阮姐姐移情别恋?”
这个说起来还是无意中发现的,某日他肖达玉一人独坐在自己卧房屋顶之上,彼时夜已经很深了,深到他以为一墙之隔
的我已经睡去。但谁又会想到,那夜的我也无法入眠,辗转反侧,最终决定出去走一走,不想竟无意中听到了某人压的
最沉的心思。“花开君未到,落花适逢君。多少惆怅事,如羽随风飘。小妹啊小妹,叫哥如何是好”当时他是这么说的
吧,没记错的话。
果然听了我的话,肖达玉手间一顿,忽而又放下来用背掩了面容“怎么这都瞒不过你?”笑“忘了吧,就当从不曾知晓
”
又是苦恋一桩?两边都静默下来,各自沉在思绪之中,不得解脱。
想起晓晓,想起我们的过往,虽然画面全是甜蜜,但所插之曲却是无尽的感伤。变了呢,爱情果然是最不可靠的东西,
时间,环境,欲望......太多太多的东西可以使其轻易变质。曾几何时我以为那份爱可以伴我一生,但都没有了,渐渐
,渐渐的它就变了,变的那么快,那么让我措手不及。
直到现在还都有那么一丝不确定,真想当面问一声啊,却又不敢。现在的自由是多少人担着性命之忧为我生生辟出,叫
我如何能任着性的回头张望。
不过,证据已经足够多了,最近的一项就是他没来边关亲自看我一眼。想当初......又是想当初,太可悲了。想当初晓
晓才夺了位,有那么那么多的不稳定因素盘踞在皇位周边,他都可以全部扔下,特特来这里接我回家,回那个曾经还能
唤做是家的皇宫。却没有了,此时此刻什么都没有了,有的只是他押下依依,做为我还能为他统一大业的继续出力的筹
码。
还有什么好不甘心,还有什么好不确定,现在的他狠心的连书信都写的那么公式化,虽说我统共也只看了一封,却也足
够。罢了罢了,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本就是负罪之身,能得之重生就该谢天谢地,哪来那么多奢求?
“下去吧,让我一个人再静静”
“嗯?”什么意思?
“他们都在找你呢,听,就快上来了”
侧耳,果然有人一边轻唤一边试着攀爬我留在墙角的长梯,汗,谁让咱不会轻功呢?让抓包了吧。
“喂,你,别上来了,本王这就下去”
仆从模样的人一抬头,见立在顶上看着他说话的正是众人遍寻无果的锦王,大松一口气“好,好,小的这就下去,您也
慢着点啊”
回过头,见肖达玉依旧躺在那里,挥挥手叫我走。叹,又剩你一个了,伤心归伤心,别喝太多啊,却说不出口,那样的
人心思玲珑,又有什么是他不懂得的?
......
完全出乎意料,这帮人寻我来不是庆功的,而是要同我一志共谋应对之策。陈将军对我最后的纵虎之举大为不赞同“想
那秦沫沫素有常胜将军之称,虽为女儿身,但报负心极强,锦王此举无疑是在放虎归山啊。想来不久,她就会卷土重来
,到那时......还是应及时商计出个对策才好”
环视,窗外透进来的春光正是大好,窗下案几上的桃花枝枝香艳,自有那解情人儿泡下这望春茶,人手一杯,绕桌一周
,浮得暗动。统将们脸上根本没有一毫连夜作战的疲怠,个个精神抖擞,拭目以待。他们不似陈将军这般质疑,相信我
的决定另有深意,是的,他们猜对了,我不是那从善之辈,放与不放也在所得利益之间权衡,放了她,只会让她更陷困
顿,又怎会给她反击之力。
“陈将军”摇头笑了笑,我道“让人准备好酒好菜吧”
“怎么?有客要来?”
“不”缓缓起身,再对眼前之上好的望春茶投上一瞥“今晚庆功,能来的将士们一个也许少,且不醉不归”
“这”这下连那些统将也愣了“不太好吧”
我恍若未闻,只道“不用加派人手戒备,不用留人以防万一,更不用担心他们会今夜来袭,叫大家都好好玩一回吧”末
了,还低身伏在陈将军耳边浅浅一句“兵者,诡道也,你猜今夜咱们大开城门他们敢不敢进之门来?”言毕,散漫着晃
出门去,留下一屋子莫名其妙你盘我绕。
是了,我量他们不敢,恐怕此时也正在对秦沫沫做着临时审查,哪有空来报负袭击。就算是秦沫沫在秦的威信高到不容
质疑,但经过早间那一场诡战,我相信不会有人大胆到还敢轻信我们这边会连夜庆功,高兴到几乎夜不设防的地步。
“哈哈哈哈,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论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
先帝爷下南阳御驾三请.联东吴灭曹威鼎足三分.
官封到武乡侯执掌帅印.东西征南北剿博古通今.
周文王访姜尚周室大振.汉诸葛怎比得前辈的先生.
闲无事在敌楼我亮一亮琴音......”
第九十一章 哥喝了一夜寂寞
这是一场夜之盛宴,那些连日来疲惫不堪的将士们无不开怀畅饮,似要把这一年的窝囊气全部喝干一般。真正见识了什
么才叫海量,是有多少陈酿也填不满的,天还没黑这酒就告了急。
“不用找好的了,是酒就行,快去快去”
“锦王您别为难小的了,该买不该买的我都搬来了,就是那各富户家中存着的也被我打着借条哄来了,如今这岳南城内
满说是酒,就连那常时炒菜、医病用的浓酒也寻不得半分”
这可如何是好?宴才打头,要大家畅着肚子喝的话也放了出去,若不能尽兴,岂不是失信于三军。况且,这样的放纵能
有几回,为着这也得拼尽脑汁。只是......摇头苦笑,远水救不了近渴啊。
“锦王”席间一人站起身来,双拳冲我一抱,道“就让末将再去要些来吧”
定眼一看,正是那立下头功的陈仪是也,满脸红光,却不摇不摆,定定站在那里,好似磐石般动不得分毫。
我就奇了怪了,不是说被切去那个的男人都会变的女气么?想我前世纵不能说是阅人无数,但借着电视的光,这宫廷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