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度——草樱
草樱  发于:2011年08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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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诧异地撇过眼。

真松阴沈著一张脸,蓦地一推椅子站起身:“我去洗手间!”

我有些莫明其妙,刚想跟上去却被谢伦伸过的手扯了回来:“你身体……恩,还是我去吧!”

我顿时脸颊发烫,又想起了昨晚那个近乎疯狂的一夜。

谢伦没等我同意便大步跨著跟了上去,很快灰色西装的背影便消失在旋转楼梯转弯处。

我忐忑不安地坐在桌旁,努力地思考著真松突然发飙的原因。假设再推翻,推翻再假设,专心地完全屏蔽了还有一个人的事实。刚回过神,肚子便老实不客气地跟我唱起反调来。

我暗自苦恼著,被他们这麽一闹,自己连两成的食物都没吃下,难怪。

抬手便去够那块作为饭後甜点的菠萝塔,可是指尖刚刚触到那盘包裹著一层锡纸的东西,胳膊便在不经意间被牢牢握住了。

心头顿时一凛,触电般用力往回抽却没有成功。他的力气还是那麽大。

虽然害怕却还是抬头对了上去:“有事吗?”在谢铭面前强装笑颜是最困难的一件事。

“小彦,”他微微垂下眼皮,看上去温和又亲近,“你那时候……怎麽突然走了?我在国内找了你好久…………可是都没有消息………”

我有些困难地咽了口吐沫。

“呃……其实也没什麽,只不过爸妈打电话来说有急事………过来了之後才知道老妈得了阑尾炎要开刀,她没做过手术所以害怕…………有我和真松陪著她会安心点……”

“那你怎麽不回来?”他的语气顿时重了几分。

我咬住嘴唇:“爸妈把我们的移民手续给办好了,因为没什麽必要所以…………回去一次连路费也要花掉不少的说…………”是你眼睁睁地看著我走的,现在反过来拷问我,还真不是普通的滑稽。

他沈默了下来的同时也放开了我的手。我不自在地揉搓著有些发红的手腕。

“你…………和我哥在一起?”沈吟了一会,他又淡淡地。

“是啊,谢伦的人很好!”虽然知道这样子露骨地急於表明显得太傻气,但是我依旧自顾自地往下说 :“体贴地很,我喜欢什麽讨厌什麽他都知道,什麽事都不让我操心,这几个月倒是把我养胖了………”

稍为缓和的空气又一次僵硬。

谢铭冷冷地嗤笑了一声:“你别给他骗了,他从国中就开始交男朋友,三五月就换一个,连我妈都拿他没办法……你以为你能罩得住?”

“谢铭!”

我咬著牙,有些凄厉地:“至少他没有对我承诺过什麽,不是吗?”

谢铭的目光瞬间绷紧起来。

我闷下头理著鬓角那些不太服贴的头发,把它们一点一点地捋到耳後。可当指尖触到耳垂时又一次神经质地全部拨弄回来。

早就发现了他耳朵上那点淡得已经看不见的痕迹,只是我,一直装作什麽都不知道而已。

真是奇怪,为什麽还会有所期待呢……

其实明明懂得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的道理的。

真松狼狈不堪地奔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把还处在迷糊状态中的我不知怎麽就被他拖到了餐馆外。

 

来来来过来一起研究下~

接下来是要看生死离别还是含情脉脉呢?

任选其一复选作废……囧

(三十九)

Scar of haze

真松狼狈不堪地奔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把还处在迷糊状态中的我不知怎麽就被他拖到了餐馆外。

“痛!真松…………停……停!停!”好不容易才止住他的脚步,我挤著眉毛死死掐著已经被多次虐 待的手腕,“痛死我了!你又犯什麽毛病?”

真松显然是真的生气了,连耳朵都充了血变得通红:“妈的,都是些变态………哥,我们快点回去吧,离这里越远越好!”

“……什麽啊!”我有些哭笑不得地看著他,“连机票都没订怎麽回去?难道你想我们俩几天露宿街头?拜托!”

“露宿街头也比对著两个变态强!”他狠狠地接下去,“姓谢的没一个是好东西 !哥,那个人你不能要,他………”

“我怎麽了?”

谢伦一贯波澜不惊的声音响在耳边,我惊诧地向後面退了一步。

弟弟的脸霎那刷地白了下来,嗫嚅著嘴唇,却意外地没有再说些什麽。

谢伦从身後侧过来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顺势地便牵过我的手:“时间还早,要不,我们找一家酒吧进去坐坐?”

语气是浅淡的,但是似乎想要引起注意的对象不是我。

“够了!谢伦你他妈的……你快放了我哥!!”真松突然咬牙切齿的。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和真彦出去聊聊……还是说,你想我现在告诉他一切?”谢伦的眼睛眯了起来,目光里的意味不可捉摸。

怎麽回事………好像一下子什麽都不一样了…………

我能竟然异常冷静地看著面前的两人剑拔弩张地对峙著,不得不佩服自己多年锻炼出来的定力。

“你怎麽不说话呢?”谢伦依旧微笑著握住我的胳膊,可是眼睛却是盯著真松的方向,“又在害怕什麽?怕我说过了以後你哥再也不理你?”

“滚你X的……”真松瞪著眼睛几乎要冲上来,可是捏紧的拳头只是稍微晃了一下,便被谢伦轻而易举地反剪住了。

“真松啊………你怎麽还是这麽胆小?你不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分享的………”谢伦以一种我极端熟悉的方式从後面攥住真松的肩膀,缓慢优雅地完全不像处在这种咄咄逼人的场合下。

我突然有些蒙蒙胧胧的预感,但是却被理智硬生生地掐断了。

“别说了!你别说了!!”

“为什麽不呢?你难道觉得骗人是很好玩的一件事?真松,你别忘了,当初答应我的人是你,现在反悔的人也是你,来来去去反反复复,你到底把我当成什麽?”

“我不要听!你滚,滚得越远越好!!”真松像发狂的小兽一般眼睛红通通的,连眼泪都快掉下来。

“你们…………”

我全身不自主地微微颤栗著,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谢伦撇过眼来看著我,一贯从容淡定的他竟然也有了细微的动摇,似乎是仔细想了又想,然後才小心翼翼地开了口:“真彦,你要听吗 ………其实我早就认识真松了,甚至………比认识你还要早…………”

“那时是在LA,他为我们公司的一个游乐项目推广做海报设计,老实说,我第一眼见到他就喜欢上了……可是他对我不理不睬的,无论我怎麽追求都无济於事………後来还干脆避开我…………”

即使有准备,我还是难堪地轰得一下子晕眩了起来。

“你,你们…………”

“他推掉工作的那天我痛苦得不得了,所以到到饭店去喝酒,然後便遇到了你,我查过他,知道你是他的哥哥………包括後来那次见面也不是巧合,我是想通过和你做朋友来了解真松,可是没想到你会错意了…………”

“妈的,让你闭嘴你听到没有!”真松用力挣扎著,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大叫了起来。

 

(四十)

Scar of haze

谢伦依然没有任何异样地接下去:“真松开始不知道我跟你在一起,竟然答应了我………我当时高兴得要命,想跟你说清楚,但是却给他发现了………你弟弟他知道我是谢铭的哥哥之後便死活不给我好脸色看,也不愿见我,我只好伪装著一直和你交往下去,像刚才我刚说要和你分手他便甩了我一巴掌…………可是我真的不能再骗你,也不能再骗我自己了,抱歉!”

我呆滞地咧著嘴角连连後退。

谢家的人的口才我是领教过的,那种无论什麽事都可以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的技巧,就连道歉也是体面地不失分寸。我已经上过一次当了,可偏偏要像傻瓜一样再去相信一次。

背後碰上了什麽东西,我茫然地转身,映入眼帘的却是阴沈著脸一言不发的谢铭。

对,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我,我不该来这里,不该去打工,不该认识你们,如果不是我,大家应该都会和和睦睦地生活著。

我马上就离开,你们不要怪我,别怪我………

“哥!”真松有些凄厉的声音响在背後,可我还是一味的低著头向前不停地走,不敢再回头。我不需要别人的怜悯,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如果你们真的还有那麽一点点在乎我的话,就让我留下最後一点自尊吧!

那个并不是十分尖锐的刹车声闯进耳中的时候,我并没有感到特别疼痛,只是眼前一片模糊。车和人交错的身影蒙蒙胧胧地闪著,似乎还有谢铭放大扭曲的脸。

他在喊什麽?叫我的名字麽?真可笑,我怎麽还会有这种幻觉……

我好累,好冷,真的……

手上传来的温度柔和而强势,很久以前好像有人曾经这麽紧握住我的。

我略微地动了动身体,那种深入骨髓的钝痛仿佛在一瞬间排山倒海地向自己袭过来,终於还是忍不住地呻吟了一声。

“醒了醒了!”

疲累地挑高眼皮,猛然煞白的灯光让我不自主眯了很长时间才渐渐缓过来。

半伏在身旁的……真松红肿著眼睛,不停地絮絮叨叨地说著什麽,他身後是谢伦,那麽,握著我手的人是,他是………

虽然不确定还是缓慢转眼看了过去,谢铭一脸潦倒的样子,头发散乱著,表情却看不清楚。

“小彦,你别动!”他沙哑著嗓子半命令著。

我一片茫然。

不用他们提醒我也记得自己出车祸了,而且现在的状况很不好。废话,没有人会在手痛腰痛全身都痛的情况下还固执地认为自己没事而任意妄为,除非那人是白痴。

我是傻,但我并不白,至少脑袋从小到大一直是够用的。

“真彦………”谢伦倚在墙边,动了动嘴唇。

虽然很别扭但还是努力偏著头等他接下来的话语。

可惜的是直到最後他还是什麽都没有说出来,转回身略略小声:“想吃什麽吧?我去买。”

他一定是有毛病了,我这样子哪还吃得下!

可是谢伦似乎没有考虑太多,身影一闪便出了门,病房里倒是难得的安静,甚至………有些诡异。

“哥,你感觉怎麽样?”真松好不容易开了口,却还是磕磕绊绊的。

“…………没,没事,除了有点痛,其他都挺好……”我用力地微笑著,不让突如而来的疼痛拧上自己的眉毛。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是说…………”真松全身都在颤抖,声音里也染著一点点模糊不清的意味,“……你觉得哪里都好吗?真的都有感觉?”

什麽意思,我听不懂…………

 

 

(四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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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ar of haze

“真的,真的都可以动吗?”他的眼神里平端地生出了莫名的期待。

“够了!”一旁沈默的谢铭再也忍不住似的大喊起来,“让小彦好好休息!”

“妈的你还要知道要让我哥休息?如果不是因为你,不是因为你们谢家一帮子混蛋,我哥会出车祸?会躺在床上!?会………那样?”声音到後来已经哽咽得乱七八糟。

脑袋里充斥的已经不仅仅是混乱了,右手被谢铭牢牢攥住动弹不得,我只好伸出左手去摸自己的胸口,腰,还有大腿……

怎麽回事?为什麽会这样……

我突然惊恐万分。

“真松我的腿怎麽没有感觉?!告诉我,我一点都感觉不到了!我感觉不到我的腿,是不是打了麻药还没过药性?你,你快告诉我!”

真松的脸上却没有我所期盼的表情,漫溢出来的都是满满的悲伤和绝望。

“我……我残废了是不是?”抵消了短暂的歇斯底里,我能感觉到如同生命的眼泪慢慢流失在眼眶外。

“不是!”真松尖叫起来,“不是的,医生说你头里有瘀血块压迫神经,所以暂时……但是他说治愈的可能性很大,最快一年就可以恢复了…………”

……

“是麽………是这样啊…………”我反复咀嚼著那句根本没有说服力的话慢慢合上眼,平静得连我自己都不太敢相信。

“小彦…………”右手突感一阵潮湿,接著,便是我熟悉又陌生的嘴唇的温度,“我一定会治好你,你别怕………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谢铭你……”真松激动著打断了他。

“你先出去!我有话对小彦说!”谢铭的声音顿时严厉万分。

我猛的睁开眼对上真松,他木然地肿著眼睛看著我,沈寂了好一会儿,似乎从我的眼神里挖出了什麽端倪,终於什麽也没说默默地走出了病房。

“小彦,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虽然过於偏斜的视线看不到谢铭脸上确切的表情,但是他的声音却是久未有过的温柔。

不自主地咧了咧干裂的嘴唇轻轻笑了。

我怎麽还会做梦呢…………都这麽大了,应该早就过了会天马行空漫无目的地幻想的年纪了啊………

“你的腿会好的,我发誓……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不会离开你了,死也不会………所以你也不要离开我,我不想再等上你三年…………”

“我一辈子都会爱你,喜欢你,所以……所以你答应我好不好?”

什麽时候呢?你也这样说过的,我答应了,可还是什麽都没有不是吗?

“我累了。”淡淡地回上一句便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身体不能侧卧只好拼命地扭曲出一个难堪的弯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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