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小官——寸寸
寸寸  发于:2011年08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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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地,江尚语双手同时发劲,一股强猛的内力攻向杨云舒。

对方虽有三人,但真正强的唯有杨云舒。击败他,对付初学武艺的张宣和失了内力的常乐卿太容易。

他攻击的目标极其集中,凝聚在杨云舒的面门。因为集中,所以霸道。风势之旺,使得真气四周的空气形成漩涡,夹

杂了嗡嗡的声响,高速旋转。

江尚语明白,此击不中,再没有第二次机会。

杨云舒唇角勾起,右手柔软一抬,宽袖画了一道优美的弧线。风声嘎然而止,一切归于平静。他无愧为战神,武艺臻

至化境,轻而易举挡回了猛攻。

“乖,好好解毒。魔教目前没有教主,你想当么?”杨云舒悠然收回手,云淡风清的拉拢江尚语。

江尚语不怕容王与常国公,又不是常乐卿的友人,是最佳的解毒人。

“你让魔教追杀我,这会儿又让他们奉我为教主?你就是这样服众的?”

“他们追杀你?”杨云舒怔了怔,随后了然道,“那群人果然不好管束。”

江尚语狐疑道:“不是你吩咐的么?”

容王点头。

“我如何信你?”

“我若有心对付你,早已行动,何苦忍耐至今。而这次的事,不觉得太巧合了么?”

江尚语默然,确实太巧。

杨云舒前往边城,魔教就追杀我。我遭遇伏击的日子,刚巧是杨云舒抵达前夜。我下毒离去,“凑巧”遇到兵士,说

大帅有意相助。

杨云舒道:“女真多年不发,又偏挑这时来袭。他们把你都算计进去了。”

江尚语苦笑,若一切真如杨云舒所言,那自己不过是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对方真正的目标是容王爷与边城。

他们是骗我当个先锋,随后自己大张旗鼓的出场,得渔翁之利。

好一群卑鄙之徒,竟敢把我当枪使唤。

“解毒后你就是教主。”杨云舒笑的梨窝深深,道,“他们就落入你手心了。”

“你能对付他们?”

杨云舒笑了,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道:“你认为呢?”

是呀,什么局是容王破解不得的?

魔教教主,这名称多诱人。

梦寐以求的地位,近在眼前了么?

江尚语哈哈笑了,眼中一点笑意没有,一字一顿道:“我拒绝。”

第二十一章 匕首

江尚语哈哈笑了,眼中一点笑意没有,一字一顿道:“我拒绝。”

“哦?好好的活路,你不愿意走么?”

“解毒太累。”更重要的是,我不愿意听你的。

莫柯,我能忍让他人,却不愿在杨云舒面前退让。你在天之灵,见我害他伤心,会不会痛苦,会不会恨我?

那你就恨吧!

你总说杨云舒多么了不起,我偏要证明给你看,他并非无所不能的。

“两位等等,你们是不是忘了一个人?”张宣插到两人之间,指着自己的鼻子道,“这里还有我。”

“你?你能行?”杨云舒和江尚语异口同声。

他们一直针锋相对,怎么一提到我能解毒,说话口吻就一致了?

张宣为证明自己能行,腰板挺的笔直,道:“可以的。”

“你知道怎么解毒吗?”江尚语问。

“知道,你说的我全听到了。毒性渗入骨髓,需要割开背后的血肉,解药倒于其上。打开的血肉要接近骨髓,又不能

切断重要血脉,更不能触碰脊椎。”

“如果你不小心做错,死的可不只是将军,还有你。”江尚语提醒。

“我明白。”

“嗯?如果你不小心手抖了,就都完了。”杨云舒仔细打量张宣,一脸的狐疑。

“是,我明白。”张宣不怕承担责任,只求赶快行动,解除他所中之毒。

杨云舒眼波流转,没有给出答复,看来不敢予以重托。

“各位,这里还有我。”常乐卿道,“我又不是砧板上的肉,你们准备切割的是我,我最有发言权吧。”

“你说。”杨云舒温和道。

“就张宣吧,他傻乎乎的,凡事不会紧张,很安全。”常乐卿帮衬道。

“我爷爷是神医,信我吧。”张宣目光坚定。

两人一搭一唱,说来说去就希望张宣来治。

杨云舒无奈道:“好吧,既然你们都这样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找安全的地方吧。”

杨云舒顺手递给江尚语一颗药丸,笑眯眯道:“吃了它,跟着我们。”

他必须给江尚语喂毒,要挟他跟随而至。万一江尚语偷偷通知陈书雪,解毒半途而废事小,害死常乐卿就大大不妙了

随后,杨云舒无视常乐卿暴力的抗议,打横抱起他,脚尖轻点,飞身在密林中穿梭。夜风森森,树叶沙沙。他的身侧

,是帮助张宣飞奔的江尚语。

江尚语一路疾走,白衣飘飞,衣角沾了细碎的尘土。他洒下藏在指甲中的毒粉,留了点滴线索,方便陈书雪找寻行踪

陈书雪见我与张宣消失,应当会前来的,到时必能瞧见反光的毒粉。

杨云舒,人人夸你聪明能干,可惜你不够了解我。

你喂我毒药又如何,我仍要留下踪迹。

呵呵,莫柯很快就会明白,你并非无所不能,你也不过是个凡人。

********************************

月上中天。

银白的匕首在火上烤,冒起袅袅的蓝色烟雾。

火苗上窜,张宣几乎能听见噼啪的响声。

他手指发颤,回首望向常乐卿。常乐卿面朝下,平躺在软绵绵的床上,因安神药而昏睡。

“别怕,你一定行的。”杨云舒拍拍他的肩膀,言语鼓励道。

“谢谢。”张宣转动匕首。

张宣手持匕首,半蹲在常乐卿床边,极力稳住自己的心与手。

常乐卿瘦了许多,脊背看不到多少肉,摸上去硌手。

张宣得翻开他背后的血肉,不可走错半步。偏差一两寸,常乐卿就没命了。

其实最适合做这事的,是江尚语。他不怕常国公与容王,也不关心常乐卿生死,心思最纯,能做到最好。可惜他拒绝

自己这又胆小,又怕死,又关心常乐卿的笨蛋,居然强出头,手持匕首上阵。

屋内只有四人,张宣却仿佛置身于万马奔腾,万众瞩目之中。

他如同挽救败局的将领,掌握他人的性命,又好像是决断重案的官老爷,判断失误便是杀人凶手。

张宣的手握得太紧,胳膊的伤口裂开,不住向外渗血。

常乐卿褪去了上衣,却别着腰间的酒袋子。张宣摸摸酒袋子,手指不由自主发抖。今日我的医治之举,将决定他能否

再用它喝酒。

张宣一咬牙,止住了发抖,目光变得凝重而坚定,匕首迅速割下。他握着匕首,指法稳当,缓慢向下割破血肉。

杨云舒守候在屋外,一言不发,眼睛微微的眯起,手持一串蜜腊佛珠,轻柔地拨弄。

江尚语在他身侧,讽刺道:“没想到,你也有无能为力的一日,求佛有用么?”

“有用。这能让我安定,是对我有用。”杨云舒即使说这种话,眼神仍妖娆无比,大圈耳环都沾染了妩媚气息。难怪

莫柯在意此人,姿容与风骚都是一流。

江尚语有点无名火,道:“看来你很在意常将军,也没见你那么在乎莫柯。”

杨云舒怔了怔,莞尔一笑,道:“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么?”

“你是宅心仁厚的容王殿下,怎能随便杀我呢?”江尚语语气温和,话中带刺。

杨云舒好似听不出他的嘲讽,道:“因为我答应过莫柯,不伤害你的。”

“他认定你很厉害嘛。”

“你心思好怪。”杨云舒修长的眉一挑,好像在说:真不知莫柯怎么忍受你的,好心都当恶意。

“您自然理解不了,您是殿下。”从小生活在宠爱之中,不知人间疾苦的殿下。

“莫柯曾和我聊过未来。”

“哦,是么?”江尚语温文尔雅的笑,希望对方闭嘴,又渴望听下去。

“莫柯说,等战争结束,他希望与你浪迹江湖。”

“他更希望和你并肩作战吧?”

“不是。他说,你比我更需要他。”

江尚语轻哼一声,道:“我不需要任何人。”我一个人过了那么多年,什么寂寞,什么孤独,习惯了,也就好了。我

不需要,任何人牺牲时间陪我。

杨云舒掩口笑道:“你就这样看轻自己么?”

“对不起,我不明白殿下的话。”

“你这样子,害了自己,也害了他。其实他还说,他也更需要你。”杨云舒收回目光,转动手中的佛珠,不再透露更

多。

他还说,他也更需要你。

杨云舒悦耳动人的嗓音,在耳畔回荡。江尚语听了后,近乎有毁灭天下的冲动。

不行,别难过。杨云舒刻意告诉这些,定是希望我痛苦难过,我不能遂了他的意。

江尚语恢复了笑颜,拨弄手中的名剑。

黄昏夜色,两人并肩而立,屋内是张宣忙碌的身影。

嗒嗒,有很轻的脚步声。

残阳如血,云朵翻滚,隐约能瞧见大片的人影。

杨云舒惊道:“你引来了陈大帅,不想活了么?”

江尚语挑衅的笑。留下的行迹没有白费,陈书雪带了军队。容王加数名护卫,未必拦得住。

“你中了我的毒,若再轻举妄动,我叫你后悔带着痛觉出生。”杨云舒点他的穴,风情万种的送他一脚,把他踹进屋

,自己则向大帅等人走去,一对银色耳环淡淡闪烁。

杨云舒果真有胆色,即使孤身一人,也不畏惧千军万马。

江尚语被他踹进屋内,啪哒坐在泥地上,瞧见张宣。

他极其谨慎,单手握匕首,所有心思都扑在诊治上,压根不知行踪已败露。

“可恨杨云舒,点我穴道。”江尚语的手脚无法动弹,唯独面部能动。

江尚语狠劲上来,用力一咬,绷断自己最靠内的半颗牙齿,含在嘴里,对准张宣受伤的左手。

张宣之前的咬伤,很深很重,若再中一颗暗器,必定痛的颤抖。

江尚语冷冷一笑,半颗牙齿蕴含了内劲,打向张宣受伤的左手。

啪——

张宣的左手猛中招,鲜血哗哗涌出,不一会浸湿了张宣整管袖口。

张宣左手不可遏止的颤抖,眼中似有痛苦流泄而出。

他赶忙咬住下唇,稳住持刀的右手,看都没有看江尚语,目不斜视面对常乐卿的脊背,很快恢复镇定,没有受到多少

影响。

呸。江尚语吐掉血水,那是牙齿咬断时流下的。

他和常乐卿并无多少私仇,他是不愿杨云舒如意。

莫柯时常说,杨云舒宛如天神。如果常乐卿死了,是否能说明他也是普通人。

江尚语努力冲破穴道,只是杨云舒手法古怪,一时半会无法解开。

屋外,陈书雪与杨云舒针锋相对,都在努力控制士兵。

士兵是陈书雪的部下,本该惟命是从的。可容王贵为皇族,战神威名又盛,兵士恨不能趋之若鹜。

局面僵持不下,两人看似闲散谈天,实则笑里藏刀。

他眼看张宣将成功,解药一旦洒上,就没有可能打乱解毒了。

江尚语越发卖力解穴,屋外猛然有急奔声。

他探头一瞧,是陈书雪的诸多亲信赶来了。他们不敢与王爷单打独斗,但率人围困还是有胆的,大不了谎称保护容王

屋外风云激荡,屋内寂静如沙漏走时。

江尚语用心冲撞穴道,祈祷有人能闯过容王,破坏诊治。

哒,他无意之中,解开了身上的穴道。

哈哈,容王的点穴,多少绝代高手无法弄开,竟被我胡乱破解了。

天助我也,天要亡常乐卿。

江尚语快步上前,也不直接提刀砍常乐卿,恶意地拍张宣的肩膀。

他加了内劲,刻意攻击人的痛点,远比割肉来的痛。他要张宣失手,错手杀死常乐卿。

天下人皆负我,连你都帮常乐卿骗我,我为何不能对不起你?

我就是要你也痛苦,陪着我痛苦。

张宣吃痛,手上的动作僵住,匕首停在常乐卿的脊背。

第二十二章 算计

张宣吃痛,手上的动作僵住,匕首停在常乐卿的脊背。

他止不住抽筋,英俊的脸庞扭曲,因此显得有些狰狞,终于痛的惨叫出声,却强自稳住右手,不牵动匕首。

他不看江尚语,垂着脑袋,带哭腔道:“不要,求你了,不要伤他。若你觉得我骗了你,等我解毒后,要杀要剐随你

。”

泪水顺着张宣的脸颊,一滴滴滑落,无声无息的,落在浅褐色的木床上,化作一滩深褐色的水渍。

江尚语心头的多少凄迷,随之弥漫开。

张宣哭了,这是江尚语第一次见他哭泣。

他冤屈时没有哭,咬伤自己也没有哭,此时此刻,为了另一个人,他哭了。

江尚语扯动嘴角,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如此对我,从来没有。

“容王,我来探望你们的,您可别误会了。”陈书雪说着恭敬的话,兀自快步走入。

杨云舒闻声回头,惊觉江尚语已能行动,当机立断,甩开围困他的人,不顾背后的空门,只身跃入屋内。

来不及了……

陈书雪先他一步,出手了。

“江尚语,你竟然在,接招。”陈书雪掷出暗器,却并非对着江尚语,偏了一点,打向张宣的匕首。

他手中的匕首,仍卡在常乐卿背后。

暗器不是牙齿,掷出的力道又大,必定能造成震动,重创常乐卿。常乐卿知道军营太多的秘密,留着让陈书雪不安。

张宣含泪抬眼,清澈如婴儿的双眸中,写满了哀求与惊惧。他不希望常乐卿有事,拼了命也想那人。

江尚语目睹此情此景,心莫名的抽动,竟颇想化解张宣眉间忧伤。

暗器来势凶猛,眼看将打中匕首。

嗒的一声。

江尚语蓦然广袖轻舞,姿态曼妙如风霜飞旋,稳稳接住了暗器。暗器的力道化解,轻飘飘的滑入他袖中。

他竟救了常乐卿。

“你?”陈书雪讶然,目光陡然化为阴森,分明在骂——你这叛徒,反复无常的小人。

江尚语怔在原地,自己救了常乐卿?

我和常乐卿非亲非故,为何拦下那枚暗器?

我是怎么了?

是因为张宣么?对,他可能懂得魅惑术。他是容王的帮手,说不定已经学了邪术!一定是的,否则我怎么可能救常乐

卿呢?

江尚语给自己找了借口,才稍感舒服。

他们僵持了弹指的时间,杀人的时机却给耽误了。

容王已然赶到,挡在中间,笑得要多温柔有多温柔,道:“大帅,我和你说了,常将军在治疗,你还不信,这下子信

了吧?”

“是了。”陈书雪冲容王笑笑,随后不屑地瞄江尚语。

江尚语迎上他的目光,满面春风。

我是拦下了你的暗器,你不用说我是叛徒,我从没有对谁忠诚过。我这样的无耻之徒,怎么会在意别人的看法呢?

江尚语心里默念不在意,其实隐约的有点——难过。

他再一次失去同伴,即使他们之间从来没有信任。

他一直都明白,自己的孤独,不是因为别人,而是自己的缘故。

这才是最痛苦的,他能换走周遭的人,无法换掉自己,永远不能。那么多年,他从人群中走过,什么都没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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