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对方的侵犯。
10
只有这个时候,只有这种时候,谢景臣几乎些绝望地想,他是温柔而顺从的,眼里所有的戾气都已经褪尽,代之以潮
湿氤氲的目光,黑色的眸子因为蒙上一层雾气而显得分外地动人,那样软弱无助地望着自己,红润的嘴唇微微开启,
露出几点米粒般细碎整齐的牙,舌尖不自觉地轻轻舔过上唇,让本来红得鲜艳如火的唇色更加地润泽,一股热气从下
腹处直窜了上来,迅速地游走他的全身,谢景臣俯下身子,拼命地吮吸着那红唇,慢慢下移,在姬末其的耳侧颈后,
一一吻过,只听得他的喘息越来越是急促,越来越是沉重,一声一声好似敲在景臣心头的鼓点。
姬末其的身体被景臣严实地抱在怀里,纤细的骨骼几乎要被谢景臣有力的双手揉碎,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仰,任由景
臣将他缓缓放倒在榻上,呼吸成了一件困难的事情,就像有什么堵在胸口,严重地干扰了他呼吸顺畅。
他努力地撑开双眼,极力让自己不要因为情欲的侵袭而合扰双目,这样望出去,景臣的双眼像是隔了一层纱雾,黑亮
的眼眸深处,仍就聚集着着一抹悲凉的神色,即使如此强烈的情欲也不能将它从那眼中抹去。
“。。。。。呃。。。不要这样看着我。。。。。。”他双手似乎在推拒着景臣的身体,然而软弱无力的推拒动作,
更像一种挑逗,手指无力地抚过景臣的脖颈,指尖带着奇异的烧灼感,景臣抑制不住地发出断续而粗重的喘息,身体
慢慢覆上姬末其的身子,一只手拉开他腰间的衣带,慢慢探入衣内,姬末其发出一声轻哼,手攀上景臣的腰,将他带
向自己,两具身体更为紧密的贴合在一起,景臣突然觉得急不可捺。
甚至等不及褪完他的衣衫,只稍稍拉开一点下裳,姬末其两条修长光滑的腿从衣内伸了出来,一只无力地搭在榻边,
一只被景臣半举了起来,没有任何前戏的,直冲入姬末其体内。
姬末其只发出一声低低的叫喊,突如其来的痛楚令他拧紧了双眉,汗水清晰可见地自额头渗出,跟着便不断地沿着高
挺的鼻梁淌了下来,他用力咬住了牙,极力控制自己不要叫喊出声。
只有这个时候,他是隐忍的,这个时候无论谢景臣给予的是什么,他都会承受,他褪去了所有的凌厉和冷酷,全身心
沉浸在与他的欢爱之中,尽力地享受着肉体交媾带来的痛楚与极乐,他此时,完全臣服于他,他不再是那个冷酷的皇
帝,只是一个不能控制自己的欲望和情绪的年青男人。
阔大幽深的寝宫内,充斥着淫糜的气息,粗重的呼吸与断续的呻吟交替着,谢景臣看着沉溺于情欲中的姬末其,像缓
缓绽放的妖丽的花朵,这个时候他的美丽如此脆弱,仿佛只要多用一点力气就能撕碎了他。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很愿意撕碎他,谢景臣想,为什么在床上的姬末其会和平时的皇帝差别如此之大?
他难道只有这种时刻可以控制他?
他其实不知道答案,姬末其缓缓地张开双眼,目光里全是渴求,他要他,这是非常明白的意思,他甚至极力张开双腿
,仿佛邀请一般地,请他进入得更深,哪怕因此会更痛,然而他就是需要。
来自谢景臣的痛楚和快乐,是姬末其唯一的弱点。
11
再强烈的快感也不能令谢景臣忽略掉心底的愤懑,他爱着这个躺在他身下的男子,从他第一次看到他,那时候姬末其
刚刚经历了近十年的逃亡生涯,随他的父皇一起返回京城。
景臣作为年轻的禁军将官也随父亲当时的丞相谢石出城迎接。
皇帝豪华的车驾后,两名年纪十四五岁的少年,并骑而来,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姬末其,他从没在一个少年的眼中看到
如此冷厉的神色,仿佛所有的人和事都已经被他踩在脚下,只有望向他身边的少年,眼光里才有罕见的温暖与向往。
那就是谢景臣第一次见到的姬末其,而他身边的少年就是杜少宣。
从那以后,直到现在,他经历了很长的等待,终于在一个下着小雪的夜晚,将孤独而疲惫的皇帝拥入了怀中。
他等待了很多年,才拥有了抱他吻他爱他的权利。
他真的不想失去。
然而越来越背道而驰的政见已经不能再容许他沉默下去,在又一次有力的穿刺之后,姬末其身体颤抖起来,手指痉挛
般地抓住景臣的胳膊,双目因为痛楚紧闭在一起,两道黑亮修长的眉毛紧紧地拧在一起:“啊。。。。景臣。。。。
。。。。”
景臣俯低了身子,将他整个地抱在怀里,一面持续地在他股间出入,一面道:“怎么?”姬末其呢喃般地低语:“再
用力一点。。。。景臣。。。。。。。。我。。。。。。”
他想要更多,可是强烈的刺激已经令他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只是徙劳地摇了摇头,长发随着他的动作披泄在他的肩头
,他轻轻地咬住了牙,预备承受更为猛烈的进犯。
然而景臣突然停止了动作,他俯身压住了他,姬末其疑惑地张开双眼,看到景臣眼里的情欲已经在退却,黑亮的眼睛
里全是悲悯,“你怎么了。。。。。。。。。。。景臣?”他捧住他的脸,气息微弱地说。
“我求你。。。。。。,求你,放过那些人,行不行?”景臣的语声里带着哭腔,他是真的在求他,他如此爱他,他
渴求了他很多年,在忍受了很多的痛苦之后他才得到他,他不想失去他,可是他知道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他已经
在渐次地离开他了。
姬末其布满红晕的双颊微微有些发白,他望着赤身与自己紧抱在一起的谢景臣,双眸来回地看着他,谢景臣眼里慢慢
盈满了泪水,姬末其勉强抬起身,仰脸,吻去那几滴悬在眼眶边缘的泪珠,这些泪滴是咸涩的,景臣紧张地看着他,
这时候被他一脚踢下床去,那是完全不意外的。
然而没有,吻过泪水的双唇落在他的唇上,对方唇上甚至还带着泪水的咸涩:“景臣,我不能。”缓慢而又坚定的,
他低语着:“原谅我做不到。”他微微皱着眉,然后他放松了身体,双腿绕上景臣的腰,绽开了一个甜蜜的笑,就像
盛开在枝头的合欢花,那样耀眼炫目的笑容,仿佛是在告诉景臣,这个人这个身体,是属于他的,只要他要,就可尽
情地享用。
景臣无法控制乱跳的心,他硬不起心肠从这个身体上离开,他每一刻都在盼着进入这个身体,占有他,控制他,发泄
自己全部的欲望。
没有人能抵挡这样着意的挑逗,谢景臣也不能。
他双手搂住姬末其纤细的腰肢,将他整个地抱了起来,从下往上,强力地贯穿了他,姬末其发出一声惨呼,突出其来
的撕裂般地痛几乎令他眼前发黑,手指深深地抠进谢景臣肩头的皮肤,在那里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12
痛。
密集的汗水从姬末其脸上流淌下来,剧烈的疼痛后,一阵阵酥麻从下体传来,他抑制不住地呻吟,一面喃喃地叫着谢
景臣的名字,以这样的姿势,他坐在景臣的腿间起落着,快感一波接一波地袭来,景臣咬紧了牙,近乎暴虐般地抽送
着,姬末其俊美的五官已经开始扭曲,呻呤声已经有明显的痛楚之意,他咬着牙忍受着,直到双方都精疲尽为止。
如此激烈的情事,他们都很久没有经历,过了很长的时间,姬末其急促的呼吸声才渐渐平稳下来,他抱住景臣脖子,
唇轻轻地挨擦着景臣的胸膛:“景臣,好不好?”
好,真的很美好。景臣心想,他能体会到姬末其将身体完全交给他的心意,他让他控制他,即使他令他极度痛楚,他
也愿意承受,他明白。
“景臣,在这里,这张床上,你可以主宰我,知道吗?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姬末其伏在他胸前对他说:“我乐意
取悦你,令你快乐,所以你可以用你想用的任何方式来。。。。。。。。干我。。。。。。”
他停顿了一下,眼光慢慢变得明亮而灼人:“但是,那只限于这张床上,或者说仅限于你干我的时候,别的事,我是
说那些你试图想要干扰我的事,那不行,那些不受你控制,因为你应该明白,我是皇帝,如同你是我们床上的主宰,
我是这个国家的主宰,你明白了吗,我的谢大将军?”
景臣苦笑,这世上还有谁会在刚刚尽情欢爱之后,说出这样冷静的话?除了他的皇帝陛下。他不知道他应该高兴还是
应该痛苦,这个年轻高傲的皇帝,将自己那尊贵无比的身体交给了他,任他操纵,然后躺在他的怀里告诉他,他所能
控制的只是对方的身体,其它的,他只能束手无措地看着。
他看着他用严厉的手段惩治他的大臣,看着他冷酷无情地活埋两万降兵,以及很多类似的事情,即使是他是帝国最重
要的大臣和最高级别的将军,他也无能为力,他的悲天悯人在这冷酷的皇帝跟前,一文不值。
只怕连所谓的大臣与将军,在皇帝眼里,同样不值什么,甚至不如一个。。。。。。。一个床伴或者说一个男宠。
是的,就是一个男庞,景臣不无悲哀地想,他甚至都算不上一个爱人,他想,如果他离开了,姬末其绝不会因为看到
一个长得与他相似的男人就突然崩溃的,那就是一个男宠与一个爱人的区别,即使这个爱人已经弃他而去。
情欲带来的红潮还没从谢景臣的脸上褪去,他的眼里已经只有一片冷漠。他轻轻地拿开姬末其搁在他胸膛上的手,慢
慢地坐起身,低头看向姬末其,姬末其的眼神有些迷茫,他敏锐地察觉到谢景臣突然冷淡下的来的热情,因为那又曾
经充满了渴求与热望的双眼,现在冷冰冰地看着他:“陛下,我明白你的意思。”
谢景臣一面说着,一面开始穿衣,然后下床,他束好腰带,整理好衣服头发,站在榻边,对一直呆呆看着他的皇帝说
道:“我得走了,陛下。”
他语气平淡,然而眼神里的痛楚叫人相信,有什么东西被血淋淋地从他的身体里抽离,已经痛到令他难以再多说一个
字。
离开他,原来真的如此痛苦,景臣走向门外的时候,觉得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痛不可挡,他努力挺直后背,希
望自己可以走得从容一点,他不敢回头,不敢去看床上那衣衫不整,情潮末退的皇帝,那是他一生唯一的爱人。
他抛弃了他。
13
告假?成亲?
宽大的御书房里相当安静,博山炉中升着袅袅青烟,龙涎幽长绵延的香气在室内徜徉,屋外花园里的花开得繁盛,阳
光明丽而柔媚,这真的是一个非常美好而静谧的春日午后,如果不接到这样一道奏折的话。
姬末其将手里的奏折摊开在案上,不知道第几次重读那些话。
谢家世代书香,果然名不虚传,即使像谢景臣这样拿刀剑多过提笔的手,写出来的字仍是一手秀丽飘逸的小楷。
他一字一句都读过了,也看过很多次了,却仍然有些迷糊,谢景臣在干什么?
其实奏折上写得很清楚,他要告假三个月,因为他要成亲了。
成亲。。。。。。
姬末其皱着眉头,一直呆坐着,完全没有意识地啃着自己的手指,将指甲啃咬得一片狼籍。
谢景臣二十八岁了,作为一个年青有为的禁卫戍将军也好,作为内朝机枢大臣也好,都可算得上是功成名就,他似乎
早就应该有一个妻子,有一个家了,这不代表什么,这很正常。
他按照正常的思路继续想,作为一个君主,应该给他最得力的大臣以什么样的贺礼?
谢景臣很悠闲地在喂鸟,笼子里的画眉是老家人从南方带过来的,他调弄着在笼子里欢快地唱着晨曲的小鸟,清晨的
空气很清新,花朵上甚至都还带着露珠,整个院子里的仆人们都在忙碌,忙着洒扫装饰,再过三天,新娘就要过门了
。
景臣喂完鸟,仿佛要躲开这种忙乱的景象,一个人踱到后院,这里是一座偏僻的小院,院门半掩着传来一阵阵奇怪的
声音,景臣站在门外听了一会儿,不错,那是磨刀声。
这里不是厨房,怎么会有磨刀声?
他静悄悄地从半敞的院门走了进去,小院里生着高大的树木,算得上遮天蔽日,清晨的阳光只能从树叶的间隙里漏下
几缕,树荫下坐着一个年轻男子,在一块光滑的石头上磨刀,那不是一把普通的菜刀,而一柄寒光四射的锋利短剑,
即使不磨,景臣也相信那剑足以削铁如泥。
他上前一步,按住了握着那柄短剑的手,磨剑人抬起头来,那是一张轮廓很深的脸,站在明亮的清晨里看,这张脸和
杜少宣还是有着很大区别的,大概只有心思不定的人,才会觉得这张脸像杜少宣吧。
“海平,你在干什么?”他温和地问。
郭海平咬着牙:“我在磨剑。”
“我知道,你磨它做什么?”
郭海平抬起头,目光灼热逼人:“你说呢?谢大哥。我父亲被人杀了,只因为他要尽一个忠臣的职守,劝谏他冷酷无
情的皇帝陛下。你觉得我磨它是为了让它看起来好看吗?”
景臣微微皱眉,把玩着那柄短剑,这是非常锋利的剑,算得上是一把宝剑。他瞧了瞧,微微用力,那柄剑在他掌中断
成了三截,望着郭海平蓦然涨红的脸,他将断剑扔在地上:“姬末其身边,和我功力相平的人有三个,超过我功力的
有五个,海平,你觉得你能对付得了几个?”
“我一个也对付不了,可那不等于我可以什么也不做,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最多不过拼了这条命。”
“拼了命,他仍然毫发无损,你相信不相信?你除了白白送命外,没有任何意义。”
“那不是没意义的,至少我尽了为人子的义务,我可以去见我的父亲了。”
景臣深深皱起双眉,不要责怪姬末其看不起文臣,这班温文尔雅的文人名士,到底能做什么实际的事情?他们永远都
看不到事情的实质上,却喜欢滔滔不绝一些陈词滥调,对着他们完全不了解的事情指手画脚。
14
他想了一阵,拍了拍手,两名武士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郭海平吃了一惊,他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时候潜伏在这里的
,他一直以为他是独自一人住在这里。
景臣对那两名武士说:“郭公子住在这里,消息没有走漏出去吧?”
“没有,将军。”两名武士简短地回答。
景臣道:“把门锁上,要小心一点。”
郭海平连忙解释道:“这里很僻静,没有人会进来。”
景臣看了他一眼道:“当然,这是我家里,没有我的号令,谁也不敢进来。锁上门,不是为了怕人进来,而是为了不
让你出来。”
他说完,扔下满脸惊愕的郭海平出了小院。
他正在安排,大约最多委屈郭海平三五天,就可以将他送走。那样他总算替某人赎了些罪孽吧。他想到这里,又自嘲
地笑了笑,姬末其大约根本不会领这种情吧?那个人,从来不觉得杀人是罪孽,在他眼里,他杀的,都是该死的人吧
。
春天的夜晚总是寂静漫长的,烛影摇曳,谢景臣还没有睡,手里拿着一卷书,事实上他连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奏折递上去后,出乎意料地没收到什么反对的声音,轻而易举地皇帝就准了。他简直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对
于皇帝完全没阻挠他的婚事,不知怎么的,他竟然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