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和自己一样,长相比较抱歉吧,他这么想——但这对当时的他而言,完全是无关紧要的。
对方说要不然现在碰面吧,我晚上还有事——潜台词是我不能陪你过夜,更深一层的意思是我也许有伴了,找你只是
玩玩而已。
汪凡说,正好,我也一样。
那是一个冬天的下午,阳光和煦,但寒风依旧刺骨。
两人约在一家快餐厅门口见面,汪凡早到了十分钟。旁边一位帅哥也在等人,翻绒棕色皮鞋配一条修身柳钉仔裤,紧
身夹克敞开着,露出里面那件单薄而花哨的T恤,一副完全不怕冷的样子。汪凡有意站得离他远了一点,因为自己的着
装实在太过寒酸。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紧紧捏着手机,等着约好的那个人出现。
到了约定时间了,那个人没有来电和消息。汪凡的手心沁出了汗。
再等一会吧。他和自己说。但心里开始有些不安起来,他觉得那个人也许早就看到了他,但因为不合对方胃口所以直
接走人了——但他又想起自己并未告诉对方今日的穿着。
又不知过了多久,汪凡已经不敢去看表,只是瑟缩在角落里,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
手机此刻响了起来。
他慌忙接起电话,不停地望向四周,声音因为寒冷有些模糊不清。
“喂?”
对方并未讲话,电波那头传来的只有呼呼的风声。
忽然一条手臂从后面勾住了他,汪凡倒吸一口气,回头看过去,正是刚才站在他旁边的男人在朝他微笑。
“真的是你啊,”那人的语气很友善,“我是Jason。”
“……”汪凡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他看看对方,又看看自己,道,“我觉得我们……”
一点都不合适。
“挺冷的,回我家说去吧。”唐杰生一句话挑明了自己对汪凡很满意,“离这儿不远,拦车也就起步费。”
汪凡点了点头,跟着唐杰生上了车,情绪却还是惴惴然。
唐杰生关上门后直接贴上了汪凡,他抬起汪凡的下巴,给了他一个深沉而激烈的吻。纯粹的快感凶猛地冲击着汪凡的
口腔,他双腿差点支持不住,整个身子都软了下来。
唐杰生的膝盖抵住他的腿,微笑出声。
“第一次?”
“……”汪凡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我不会弄疼你的。”
拉着跌跌撞撞的汪凡进了卧室,然后用很大的力气把他直接推到床上。汪凡胸口一窒,整个几乎要弹起来,但未来得
及有任何动作,唐杰生已经欺身上前,强势地掰开汪凡的双腿。他牢牢捉住汪凡不知所措的双手固定在床头,空着的
那只手摸到了空调的遥控器,打开以后将它扔在一边。
唐杰生没有再进一步动作,只是看着汪凡,目光所到之处似乎能将他灼伤。
两人都穿着衣服,但这样羞耻的动作还是令汪凡觉得承受不住。他别过头去,回避唐杰生的视线。
“你臀部的曲线很漂亮。”
“我怕你的腰等下会承受不住。”
“你嘴唇很薄,但让人很想亲吻。”
唐杰生脱下汪凡的裤子,却没有除去上衣。这感觉让汪凡觉得不可名状的怪异。
“你修剪过耻毛吗?还真是细心。”
汪凡忍受不住这样的挑逗——或许着叫做逼问更加贴切。但令他无奈的是,他有了反应。
“你……”汪凡的声音变得粗哑而沉重,“你到底想怎么样?”
“视奸你。”唐杰生毫不犹豫地说。
他开始挣扎,但这无疑使得唐杰生更加兴奋。终于,他开始有了进一步的动作,把手伸进汪凡上衣内。
蚀骨的快感再一次袭来。
“你真是天生适合做0。”
唐杰生的手慢慢在他身上游动,最后落到了某个位置上。
“要我陪你洗个澡么?”他不停地抚弄着入口,问他。
“我……洗过了。”
唐杰生从摸出一个安全套戴在中指上。
“那我来检查一下,”他的笑容带着邪气,但也为汪凡找好了借口,“我怕我的指甲刮伤你。”
如今,汪凡在这件事上的表现依旧生涩,但他也渐渐了解,唐杰生喜欢的恰恰是这样的感觉——他可以从中满足自己
最大的控制欲。
唐杰生对汪凡的身体却早已是轻车熟路,他知道他所有的敏感点在哪里,也知道汪凡会在怎样的时候愿意在他身前跪
下,舔舐自己。但这一切依旧给了他无上的快乐,只因他了解这一切都是自己调教出的成果。
他抬起汪凡的双腿,奋力地冲刺,享受着汪凡完全失控的表现。汪凡会在他整个物体全部抽离的时候下意识地咽下口
水,喉结和下身不自知地蠕动。他猛地再次进入后,汪凡的头会猛地侧向左边,腰身挺起,那一刻的他眼神失焦,紧
紧抓住唐杰生的双肩。这样重复两三次以后,那个洞口会开始剧烈地收缩,汪凡则会整个人瘫倒在床上。
一切都在他的控制和预料之内,这令他无比快乐。
至于爱是什么东西,唐杰生不明白。
第一次结束后,唐杰生握住汪凡的手,十指交扣,躺在他的身边。他抱着那个虚弱的男人,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
他知道这样会让他感觉温暖,这样他就有继续调教的机会。
“汪凡。汪洋的汪,平凡的凡。”汪凡回抱住他,这个动作印证了唐杰生的想法,“你呢。”
“你可以叫我杰生。”
汪凡一直以为这个男人在骗他,直到他再次遇见唐杰生。
第五章
自从那日与汪凡偶遇之后,贺楼胜自以为平静的生活渐渐起了一些小小的波澜。原本这些改变仅仅流于他的情绪之上
,但很快他就发现这或多或少影响到了自己的工作,感情,甚至更多方面。尽管那些都是些细枝末节的事,可贺楼胜
依旧有些在意。
他渐渐开始敢回忆起过去,开始想起那些大风大浪的日子自己是如何挺过来的。
那天汪凡有事先走一步,他将手中那罐啤酒喝完后也出了门。也不知为什么,并不想太早回家,而是一个人慢慢走向
外滩。
夏夜的外滩很吵,小贩兜售着奇怪的玩具,或者捧着照相机问你是否需要留影;如织的游人放肆地喧哗着,唯恐自己
融入不了这座不夜城中;被打上各色霓虹灯的万国建筑之下,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疲于奔命。
贺楼胜继续往里走,经过一间充斥着鬼佬的咖啡厅。长廊到了尽头,浦江的水也在他脚下不远处汇成一个漩涡,不断
涌动。他想起前台那个叫顾琳琳的小姑娘在午休时讲起的事:那天她在这里散步,然后亲眼见到这里浮起了一具尸体
。他后来陪着孔瑶走过这里的时候也同她讲过这件事,孔瑶狠狠拍了下他的背,然后摸着自己的手臂,说:“干嘛吓
我,神经病。”
她的动作轻柔且小心翼翼,这让贺楼胜觉得之前她是否失手打了自己手臂一下。
再过去是人民英雄纪念碑,这个高耸而庞大的锥体被相同材质的石料围着,上面刻满了浮雕,最底下有一个关于这座
城市旧貌的纪念馆,但已经很久没有开放过了。
他走到最底下,纪念馆门口贴着暂时闭馆的牌子,标注的日期是一年多前。厚厚的一层灰积在上面,早已分辨不出原
来牌子的颜色。
他在门旁一块石头旁坐下,翻包找出出一盒丹纳曼,随便拿了根叼在嘴里。然后又从左侧口袋里找到了那个姿宝打火
机,点着烟,深深吸了口。
长出一口气后,看着手里的打火机,反复地把玩起来。
银星之火,哈雷系列里一款还算不错的机子,如今早已停产——他学生时代曾经对眼前这个东西朝思暮想,但工作了
几年,历尽种种困难后终于拿到手时,却觉得也不过如此。
现在的贺楼胜今非昔比,但那又如何?
有笑声传来,由远及近,接着那笑声的源头出现在贺楼胜视线内。几个年轻的孩子,有男有女,廉价的服装还是掩不
住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有个男孩手里提着块滑板,穿着不羁得很,但看着周围雕塑的眼神却是严肃的。
“好啦,也让我玩会啊。”一个穿着红黑格子裙的女孩说,想要去抢男孩手里的滑板。
“别吵!在这种地方还打打闹闹的,拜托你们自觉点好不好?”
“看不出你这么迷信的嘛,”另外个男孩眯着眼看他,手里也夹着支烟,“你活人都不怕,还怕死人……你今天不是
还骂了你们教导主任?”
滑板男孩回头,语气里带着轻蔑和自豪:“我只尊敬值得我尊敬的人,懂?”
对方听了,“切”了一声,讲:“脑子有毛病。”
滑板男孩没有反驳,却向纪念碑另一面望去,也注意到了贺楼胜。贺楼胜站起身,把烟掐熄在自己的便携烟灰盒里,
朝他们那里走去。
与男孩擦身而过,他伸出手,拍了他的肩。
“好样的。”他说。
几个孩子都有点愣,但贺楼胜脚下不停,转了个方向一拐,他们已经看不见了。
过了外白渡桥再往前走了点,贺楼胜拦了车回家。
向父母的灵位上过香后,今天贺楼胜并没有睡觉。他掀开整个床板,将床底的一个皮鞋盒翻了出来。皮鞋盒用旧报纸
包着,再用尼龙绳扎好,看得出保存得相当用心——在物质生活并不丰富的年代,人们生活中的所有资源都被得到了
充分的利用。专用的储物盒很少有,所以一般都放在皮鞋盒里,倒也方便。
贺楼胜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是厚厚的一叠信,一本小学四年级的教科书,还有几本笔记本和一枚硬币。
那叠信被橡皮筋牢牢地捆着,安静地躺在盒子的一边。也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橡皮筋早就失去了弹力,贺楼胜轻轻
一拉就已经断了。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看起来寄信的人年纪不大。那本小学四年级的教科书上,写着《自然与科学
》五个字,贺楼胜轻轻地打开,看到了里面的东西后又更加小心地合上。接着,他又把硬币拿出来看了看,然后放在
一边。其他东西全部按照原样摆好,放回盒子里,再包起来推回床底。
那天的贺楼胜手里攥着那枚硬币入睡,他同样也做了个梦。
小学四年级的时候,一天父亲忽然摸着贺楼胜的头说:“阿胜,我们要搬家了。”
“啊?搬家去哪里?”贺楼胜问父亲,但发觉自己在意的其实不是这个,“我还能和汪凡一起玩吗?”
父亲遗憾地笑笑,揉揉贺楼胜的头发,“恐怕不行了。”
贺楼胜觉得有一点想哭。
“我们要去哪里呢?很远吗?”
“阿胜,记得前几年爸爸妈妈带你去吗?那个时候我们住在你舅舅家,”父亲说,“我们还一起去爬了雁荡山。”
“啊,我记得了。”贺楼胜问他,“我们要去那里吗?”
“对,去做生意,”他见到父亲的眼里有着别样的光芒,充满自信,“总有一天,我们会回来的。”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
隔天放学,贺楼胜把这个消息告诉汪凡之后,汪凡站在附近的水坝上,迟迟没有回应。
“你干嘛不讲话啊?”贺楼胜问他。
“不知道说什么好。”等了半天,汪凡才讲了这么一句。他转头,看着贺楼胜讲,“我们以后还会联系吗?”
“当然会啊。”贺楼胜不假思索,“可以写信的。”
“你真的会写吗?”
“干嘛这么不相信我!”贺楼胜有点生气。
“我也不知道……总觉得有点担心。”
“别这么忸忸怩怩的,我说会写就是会写了。”贺楼胜嘟着嘴,“对了,我周末就要坐火车过去了,你要来送我吗?
”
“几点?”
贺楼胜告诉他时间,还有去的地方。
“来不了吧,妈妈不会同意的。”
“哦。没事。”
谈话到此结束。
临行前,候车室内。
真的没有来啊。贺楼胜看着周围的人群,想。但他也觉得可以理解汪凡,毕竟他的妈妈实在太过严格了。如果今天逃
出来的话,估计回去又免不了一顿责骂。
距离进站检票的时间还有十分钟,与他们搭乘同一班列车的人纷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排成长长一列。五分钟后,这
条长龙开始缓缓移动,贺楼胜很快就要离开候车大厅。
也在这个时刻,他在远处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提着一大堆东西,吃力地在往这边移动。
“汪凡!汪凡!”他大叫,站出队伍,用力地朝他挥手,“这边!这边!”
那人似是听见了,原本焦急的神情一扫而空,变得高兴起来,脚下的速度也更快了。贺楼胜这辈子从未见到过汪凡的
身手如此敏捷,陆续穿过了十来人,他站到了贺楼胜的面前。
队伍还在前进,他只好一边走一边和他说。
“哈……哈……贺叔叔,阿姨好,”他喘着粗气,先同他们父母打了招呼,然后直接把一袋子东西交给了贺楼胜,“
给。”
“什么东西?”贺楼胜往袋子里看。
“苹果和梨子在车上吃,还有那几本笔记本都是我自己对着课本整理的,上课你可能用得到,还有……”
说到这里汪凡的脸更红了,不知是因为讲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是什么。
“到了……到了给我写信吧,”汪凡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小纸包,郑重地交到贺楼胜手里:“我的地址,信封、信纸、
邮票,都在里面。”
他怕他失约,所以把一切都准备好。
“知道啦……”想到这里,贺楼胜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同汪凡相比,自己的确是个丢三落四的人,“不过你今天
怎么来了,妈妈不管吗?”
“管啊,”汪凡苦笑,“所以我马上就要回去了。刚才还以为赶不上,吓死我了。”
“阿胜,你快点,”贺妈妈拖着贺楼胜,轻轻地建议道,继而又看向汪凡,满脸笑意,“小凡,一直都是你照顾阿胜
,谢谢你了。”
“没事的。”
“我们进去了啊,以后来我们这儿玩。”
“嗯,叔叔阿姨再见。”他的眼神却始终盯着贺楼胜,“你也要保重。”
之后便是平淡地过了几年,贺楼胜一家的生活也渐渐变得滋润起来。父亲的生意做的越来越好,母亲有时也要去帮忙
。贺楼胜读了新的学校,认识了新的朋友,但却始终没有忘记汪凡。
刚刚一切安顿完毕后,贺楼胜便写信回去给汪凡,数年来从未间断。彼此谈及的皆是琐事,但总有难言的默契浮于纸
上。
变故缘于高二的暑假,贺妈妈忽然跑过来同贺楼胜讲话:“不要再给汪凡写信了,他妈妈给我提过意见了,说这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