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肠+番外——liyingwei
liyingwei  发于:2011年09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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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主也同样。」问天谴冷不丁说。

师九如从桌子上拎起茶壶,为问天谴斟了一杯,放置在他持剑的手边:「执判长,地狱岛的岛主如今只有四位。」

问天谴的视线从茶杯转移到了师九如身上,「世上罪愆,需偿还,方可还世人公道。」顿了顿,「以爱行道之路,你

一人,太过势单力薄。」

「每一条路都是要有前人去走,日后才有来者可鉴。」师九如淡淡地笑,「既是前途吉凶未卜,师九如一人尝试未尝

不可。」

「唉……」

记得很久很久以前,仙灵地界流传一句话:天诞九如,地兮祸福。

娘娘曾言,此乃女娲神之预兆。

至于是福,还是祸,没人参透其中奥妙——况且,师九如虽生性温文,一旦决定的事就无人可改,如能说服他,当年

大哥也不会成为继任的地狱岛主,眼下他与两界疏多近少,谈何预兆?

「凡事总有好的一面,师九如在外获益良多。」师九如轻轻地说:「嗜杀者之事亦不会让执判长为难,不过,还需些

许时日。」

「吾无理由拒绝你之要求。」问天谴摇了摇头,「可你现今的状况,对上嗜杀者甚是危险。」

「嗜杀者不会轻易杀师九如。」师九如一弯眉,「执判长,不信吾么?」

「信。」

问天谴简单而坚定地答。

师九如笑了,「那么吾之身份——」

「既选择离开,就不必为过往身份挂碍。」问天谴颔首道:「四弟那边吾知晓如何拿捏,不过,也有一事要劳你协助

——」

「什么?」

问天谴朝师九如走了过去。

鬼伶仃做了一个梦。

明知是梦,却无法让自己从梦魇中清醒过来,喊,喊不出声半声,抓,抓不到衣角,眼睁睁看那人沉入血地流沙……

无能为力。

指尖陷入掌心传来一阵刺痛,粘粘的液体顺指缝淌出,令意识陡然为之一凛。鬼伶仃睁开了双眼,望着房梁略微失神

了一会儿,翻身坐起。这里不是阿鼻地狱岛,也许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人的监视范围,料也是无法安心。

一想问天谴还在守嗜杀者,便打算去换人——这些日子,二哥往来奔波,疲累不少于他,当该好生休息才是。

嗯?!

突如其来的脚步声令鬼伶仃清醒不少,一抬头,发现问天谴竟走了进来。

「二哥——」他不是在看守嗜杀者?

「嗯。」

问天谴低低地应了声,到近前,坐在鬼伶仃身侧,一只手碰到了他的手,诧异地睁开微眯的眼,「你出了很多汗?」

鬼伶仃抽回手,埋入曲起的膝下,「没什么。」

「说谎。」问天谴精准无比地说,「吾亲眼所见,还隐瞒?」

「二哥看到了又问我。」

难得鬼伶仃的口吻流露出几分埋怨的意味,如风吹一池微皱,漾出一波波涟漪。

问天谴审视着他,兀地伸出有力的双臂,将那宽大衣袍下的瘦削腰身擒住,一点点拉入怀中,「就算是小事也不要骗

吾。」

鬼伶仃放松身子倚在问天谴的胸前,听着那心扉深处的跳动,点了点头。

他怎么忍心去骗二哥?

绝不会有那一天的……只是这梦乱七八糟,一会儿黄金成林,一会儿流沙深渊,极不真切,且二哥又是武功卓绝之人

,哪里会落到深陷桎梏无法脱身那一步?

是他自己多虑。

「嗯——二哥,嗜杀者那里不要紧么?」鬼伶仃一脸不解地睁大眼,「万一突然醒过来,恐怕会对师九如不利。」说

着,就想下榻去,「还是换鬼伶仃前去看顾。」

问天谴搭在他腰上的手一紧,将鬼伶仃拉了回来,「无妨,吾有在嗜杀者身边下埋伏,不管是嗜杀者还是他人,想要

乱来都非容易之事。」

鬼伶仃敏感地抬起头,「二哥,你有话对我说?」

「是。」问天谴的唇勾勒一抹弧度,「吾关于想与你谈下地狱岛的关卡被破之事。」

「二哥这么说,看来不久之前往冷峰残月一行,已有收获。」鬼伶仃镇定地说:「鬼伶仃洗耳恭听。」

公事归公事,这一点,二哥如此,他自然也不例外。

「详情听说——」

问天谴将去冷峰残月与寂寞侯一会的情况叙述详尽,鬼伶仃一言不发地听者,许久,叹了口气。

「为何叹息?」问天谴扬起飞扬剑眉。

「是鬼伶仃耽误了事。」鬼伶仃长睫低垂,怅然道:「若早处理完大哥交待的事,也不至于在仙灵地界出事的同时让

地狱岛也陷入危机。」

「这是你的全部想法?」问天谴不动声色地问。

「不——」鬼伶仃思索道:「剑儿在岛上所中的毒与二哥那日所中之毒相同,而司命当时就在冷峰残月之中,可证寂

寞侯并不在场,另途中袭我、给二哥下毒之人来自岛上那伙入侵的罪者,亦可洗清寂寞侯涉及地狱岛埋伏被破的嫌疑

。」

「然后?」闻他分析井井有条,问天谴蔚然点头。

陡然,鬼伶仃埋头入他怀里,耳鬓厮磨地呢喃:「二哥,我……我实在不愿假设……」

问天谴感受得到他握住自己前襟的手,已在颤抖,心下自是不舍,顺着怀中的容颜寻去,觅到了微张的柔软浅唇,情

思复杂地说:「吾了解……」

种种矛头都指向一个症结——

地狱岛有内奸!

知晓当年寂寞侯留下的阵法如何破,又将消息放出给外人,这人决不简单。

若不揪出,地狱岛会永无宁日。

寂寞侯的阵法是在鬼伶仃入岛以前所布,那么排除了地狱岛的四岛主,其余能够掌握破阵机要的人,屈指可数,莫说

鬼伶仃难以臆测,就是他——

于心何堪?而又何等愤然!

两人互拥着对方,皆因那太过清晰的思绪,使得心绪越加缭乱——

交握的手却如彼此坚守的原则,不动如山。

正在这时,几道疾风劲草般的气剑破风而过,擦过问天谴与鬼伶仃的衣袖。发现深入墙壁的利痕,鬼伶仃率先脱口而

出:「皇甫定涛!」

问天谴与鬼伶仃面面相觑,很是默契地兵分两路,一人自后窗跃出,抄快捷方式,前往师九如与嗜杀者所在的那间屋

,一人则直接拎剑步出这间屋的正门。

鬼伶仃刚到隔间屋,足下未稳,迎面便是一剑刺来!

那是——

嗜杀者?

四十

嗜杀者手中的剑名唤:六魄。

先前,师九如曾告诉过鬼伶仃,那「六魄」之中独缺一「爱」——人无爱,即无所谓珍视,自是对一切充满抵触与仇

视。

鬼伶仃点指弹道,双指夹住剑刃,岂料六魄之力超出想象,直刺眉心——

不过,皮肉之下未能深入。

一滴鲜红的血浸染了鬼伶仃额上澄蓝的印记。

握着剑的嗜杀者青筋浮现,欲要再入,却像是被牵制住了腕骨,「六魄」无法多移分毫,索性扬手一掌拍向紧随而出

的人!鬼伶仃这才注意到,那一脸惨白,嘴角也有朱红未干的人正是师九如。显然,师九如较先前又受了不轻的内伤

,不由得怒意袭上心头,纵身一探长指,极力去挡。

嗜杀者的剑不能恣意行刺,反手将六魄插入颈后的身上,与鬼伶仃正面冲突。

两人一者擅长指法,一者失了利剑煞气锐减,短时间内倒是难分上下,可屋外的打斗声也传了进来,鬼伶仃分得出属

于问天谴的声息,心下纳闷:外面该是只有皇甫定涛,难道他们打了起来?但是,以皇甫定涛与二哥的相处情况来看

,是友非敌,怎会刀剑相向?何况,让二哥出剑的人少之又少,除了皇甫定涛,暂时还真是想不到会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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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杀者抓住鬼伶仃恍惚的一刹,擒住了他的一只手,强行翻转,顿时,「咯吱」一声响,骨节错位,继而又有散碎的

声响!

鬼伶仃全身紧绷,另一只手,指凝寒霜之气,自下肘连带嗜杀者的那只手一起封冻。

嗜杀者自是不甘被束,承周身内力于臂,「啪」地一下震开了大片冰晶,瞬间一变方位,掐住了鬼伶仃刚才探出的长

指,调整了方向,从侧面一推,令鬼伶仃的指爪直点他自身的咽喉。

「师九如,六魄不杀好人,那么六魄之外便无杀戮?哈,哈哈哈……」

鬼伶仃本要采取极端,眼波流动,与师九如眼神一交错,瞬间洞察到什么,于是按耐下来。

师九如眼见嗜杀者要下毒手,急中生智道:「住手,杀他你会后悔。」

「我后悔?」嗜杀者满脸不屑一顾,手指又紧几分,「那就再来看看,是谁后悔!」

「杀他,你会连累师九如被地狱岛追杀——」师九如镇定了一下,缓缓开口:「师九如若死,嗜杀者,你认为自己还

有活路么?」

「什么?」

嗜杀者眯起眼,口吻越发危险。

「六魄由吾化出,吾若死,剑之寄主同样殒命。」师九如的申请淡定而从容,丝毫看不出破绽。

「师九如,威胁对嗜杀者无效。」嗜杀者冷然道:「现在杀了他,神鬼不知。」

「是么——」

屋外传来一声沉郁的嗓音,剑气缭绕之下,玄色身影持剑而入。

嗜杀者为防师九如像上次那样,对地狱岛自投罗网,率先一步去抓他的肩,九师如却比他机先一招,掐得精准无比,

指尖到肩头一霎,披风上的丝带自动松开,嗜杀者徒抓一件外披,没碰到师九如半分!这一下抓空令嗜杀者也意识到

事情大大不妙,一边死死揪住鬼伶仃不放,一边向外突围。

问天谴持剑欲拦,陡然发现屋子里不知何时又多了几道人影!

其中两人围堵师九如,又有三人向问天谴发招,几重阻隔下,嗜杀者得空步至户外,不及喘息,数道气剑扑面而来,

无奈之下,嗜杀者将鬼伶仃向前一推,自另一方向脱出。

鬼伶仃只觉腰上一紧,当即被搂至他人怀中,抬头去看,低呼道:「二哥——」

问天谴的肩一片鲜红。

鬼伶仃恼怒不已,反身就要去找那气剑的发出者——却被问天谴拉住了,「小伤。」

鬼伶仃回过头,明澈的眸子怔怔地瞅着他。

问天谴摇头,环抱鬼伶仃的手,轻轻在腰间顺抚,「不骗你。」

鬼伶仃吁了口气,随之而来的痛也自受伤的关节处蔓延。

问天谴托住他的手,一点点移至胸前,「四弟——在找到办法治伤之前,切不可再妄动。」

「嗯——」

鬼伶仃本想说「没事」,但又一想,如今这只手抬起来都成问题,还能瞒得住么?微微苦涩的颤了颤长长的睫毛,轻

叹不语。二哥说:不会保护自己的人,不是真正聪明的人。到头来他仍是在拖累别人,说什么是为大哥分忧……

如今眼见问天谴染血,内心更是万般揉肠。

师九如步伐微乱地到了屋外,见两人站在那里,闪过一抹安慰的神色,「那些人已绑缚好。」

鬼伶仃微微怔忡,「绑缚?」

问天谴托住鬼伶仃的手臂往回走,说道:「皇甫定涛,你也一起来吧。」

鬼伶仃回头一看,皇甫定涛从地上站了起来,彷佛刚才什么事也不曾发生,尽是从容淡定,手指的气劲也渐渐消散。

到了屋内,果然刚才拦住问天谴与师九如的几个人被绑缚在墙角。

问天谴皱眉道:「还少一人。」

师九如答道:「嗯,这几人掩护他离开了。」

「他们会再来。」皇甫定涛倏然说道:「否则,从这几人身上,也可调查出他们自夜摩市委托吾磨剑,又让师九如修

补的背后目的。」

鬼伶仃恍然道:「莫非,二哥你们是在——」

这么说,皇甫定涛先前离开,是故意被那些人引开,又假装回来之时被二哥误会成那些人的内应,透露出剑墓的位置

,好借他与二哥大打出手的空当,将幕后人牵出!问天谴在鬼伶仃说出下半句之前,打断了鬼伶仃,继而对师九如说

:「嗜杀者已远去,未来动向……交由你来应对?」

师九如微微一笑,「谢谢你,二岛主。」

问天谴让鬼伶仃先坐在旁边调息,径自提剑走到那被绑缚的几个人跟前,仔细看了看,忽然抓起一人的前襟,肃然道

:「是你们——」

那人眼底划过一抹诧异,似乎不信问天谴的洞察力如此敏锐。

「这特殊的兵器,想不记得也难。」问天谴单手抓住罪者缠绕在手臂上的粗绳,掌心一搓,深厚的内力热化了附在表

面的绳线,露出里面明晃晃的钢链,辗转之间,另外几人的兵刃也原形毕露!「那日在夜摩市,围攻梅神官的就是尔

等!」

鬼伶仃一凛神,「二哥,仙灵地界无碍吧?」

「有女神在,岂容这些肖小犯事!」问天谴冷然地道:「这些罪徒先入地界行凶,又入地狱岛逞能,如今沿途追杀你

我、梅神官,甚至利用皇甫定涛的兵刃来刺激嗜杀者的杀性,造成师九如无法控制的局面,然后嫁祸给地狱岛——」

「这些人的做法倒是奇怪。」

皇甫定涛幽深的眼眸彷佛触及到了什么,又从那敏感的一线避开。

鬼伶仃偏过头,也陷入沉默——

怪在哪里他心里有数。

四十一

这一夜不会平静。

鬼伶仃望着背对自己的高大身影,犹豫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二哥,刚才我既探知那四人的来历是被一名叫做『

伯藏主』的人所遣,为何还要当做不知?」

问天谴拿过热毛巾,撩开鬼伶仃宽大的袖子,敷在被嗜杀者逆转关节之处,不答反问:「有无知觉?」

鬼伶仃摇了摇头,「无。」

「唉……」

问天谴眉宇紧锁,盯着鬼伶仃的手臂若有所思。

鬼伶仃以另外一边袖子,掩去了他的视线,「是鬼伶仃无法与诸位达成默契,自作聪明地跟嗜杀者强行冲突,这一切

后果都是该然。」

「是吾没能及时知会。」问天谴俯身与他四目相觑,「抱歉。」

鬼伶仃微仰起头,轻柔的吻落在问天谴的眉心,「二哥,你终究是人不是神,救得鬼伶仃一次,两次都是我的运气。

哪里能……要求更多。

「你的情况你最清楚。」问天谴拉下他,将之搂入怀中,「嗜杀者那一下,粉碎了筋骨的同时还错开了关节的位置—

—恐怕——」

「那还有一只手。」鬼伶仃反倒低笑,「二哥,你四弟不会少了一只手就成废人。」

哈,老二仔……咱家老四倔得紧。

若有一天他要走,九头牛的犄角也顶不过他头上的髻——

绝对,你也拉不回!

不知怎的,问天谴回想起四非凡人昔日的戏言,下意识摸了摸鬼伶仃尖尖翘翘的发饰,温热的唇顺着鬼伶仃的嘴唇,

移到了他的眉心,辗转到了冰凉的发丝上。

掌心发丝缕缕缠绕,看似无可断绝,偏来一阵风挂了衣角,稍不留意,断成两边。

人……又如何?

莫怪说「儿女情长是英雄冢」,多愁善感哪是他的作风?

罪剑——该当雷厉风行!

「二哥……」鬼伶仃倚在他胸前,唤道:「事情了结之后,咱们回地狱岛吧。」

问天谴一扬眉,「你不喜欢岛外的世界?」

鬼伶仃先是摇头,又是点头,「是,也不是,外面再好,终究不是地狱岛。」顿了顿,「二哥若要笑就笑吧,从踏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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