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见到他这副模样然后发出尖叫——虽然那尖叫声中,似乎还是兴奋的成份居
多。
* * * *
在十二楼的第一会议室里,气氛有些凝重。
公司的主要干部与大老们一大早就聚集在过里,昨天晚上总裁的车爆炸一事,他们都
知道了。
这件事情闹得很大,不但上了昨晚夜间新闻的头条,今天旧金山的各家报纸也都以这
件爆炸案作为头条报道,一夜之间,几乎所有人都认识了金宇恩这个人。
现在事件的主角,依旧维持着平淡的神情,静静地坐在主席的位子上,平静的目光慢
慢地扫过每一个人。
这些人恐怕有一半都巴不得昨天晚上的那场意外能炸死他吧?
这个时候,会议室的门被打开来,裴宇走了进来,这个年轻的男人是成叔的手下,而
成叔则是当年和金喜良胼手胝足打下金氏江山的伙伴,也是集团里资格最深的老臣,
当初也是成叔要裴宇去把自己接回来的。
只见裴宇手上捧着一叠资料,先向成叔说了几句话之后,又转身走了出去,领了三个
人进来,其中两个人穿着警察制服,另外一个人年纪较大,看起来约五十出头,虽然
没有穿着制服,但看得出来是那两个警察的上司。
这三个人都是美国人,不会讲韩语,因此在他们报告事发现场的情况时,是由裴宇在
一旁做翻译。
现场大多数的人都懂英文,每个人听了报告之后,有的摇头,有的皱眉,有的只是露
出疑惑的表情,不时看着金宇恩。
只见金宇恩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动,依旧一派从容,专心地听着警察们的报告,偶
尔还会问一两个问题,仿佛昨晚被炸的不是他的车子。
当报告完毕的时候,那位警察上司认真地对金宇恩说:“金先生,我们相信现在仍然
有人想对你心不利,如果你有需要,我们可以派人保护你心。”
金宇恩马上想起了史坦利,但他只犹豫了几秒钟便露出微笑,然后点点头。“那就麻
烦您了。”
他想,他不能再让史坦利留在自己身边,那个男人对自己来说太危险。
就在他与警察们讨论的时候,史坦利推开门走进来,他先是迅速扫了一眼会议室里的
人群,当他看到那三位警察的时候,微微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这三个人,尤其是没穿警察制服的那一位,他觉得有些眼熟……他是在哪里见过这个
男人的?
“艾佛烈克先生,那么一切都麻烦你了。”全场唯一不受史坦利闯入影响的金宇恩,
淡淡地唤回那位警察上司的注意。
艾佛烈克不动声色地将注意力转回金宇恩身上,又交代了几句,便带着两位警察离开
。
史坦利锐利的目光一直盯着那三个警察,脑袋里浮现某种……危险的讯息。
他想告诉金宇恩,但对方正在和其他人讨论问题,根本容不得他插嘴,他只好乖乖地
像往常一样,不发一语地守在金宇恩身边。
金宇恩看似平常地和董事们讨论事情,还有这场爆炸事件对集团的影响,但他一直没
有办法集中精神,很多时候他虽然看着对方在讲话,但全身的注意力却放在身后的那
个男人身上。
他可以感觉到史坦利一直在看着自己,也能感觉到史坦利身上源源不断的热力笼罩着
自己,还有他身上那种狂野的气味……他以前不会注意到这些事情,总是把史坦利当
成自己身边的一个保镖,只是偶尔喜欢吃吃自己的豆腐而已,但是经过昨天那件事情
之后……
“总裁?您不舒服吗?”裴宇见到金宇恩的耳根子微微发热,神情也不太对劲,以为
他仍受到昨天晚上的爆炸事件影响。
金宇恩很快振作起来,勉强把精神集中,但是没多久他又感觉到那露骨的眼神注视着
自己,那感觉好像自己是一丝不挂似的。
他发现自己的双腿竟在微微发抖。
不要再这样看他了……
“总裁?”裴宇再次发现他的不对劲,出声喊他。
金宇恩突然用手撑住额头,“对不起,我昨天晚上没睡好;如果没什么重要事情的话
,今天就到这里为止,好吗?”
会议室里的人互相看了一眼,既然总裁都如此说了,他们也不好意思再待在这里。
几名老董事率显痪起来,还走到金宇恩的面前,状似关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叮嘱他
多注意身体;有的董事则是看了金宇恩一眼,心中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几个晚走的
干部们,也上前对金宇恩安慰了几句,想让这位年轻的总裁对自己留下好印象。
最后,只剩下成叔、裴宇,还有史坦利留在会议室里。
“总裁,您没事吧?”裴宇关心地问,顺道递上一杯热茶。
但那杯热茶还没到金宇恩的手上,便被一只大手抢过去。
“史坦利?”金宇恩有些讶异地看着皱着眉喝下热茶的男人。
“这茶真难喝。”史坦利也皱着眉,他又喝了一小口,才拿给金宇恩。“拿去。”
金宇恩也懒得理他,反正史坦利就是这样粗鲁又不顾他人想法的个性,他只是挥挥手
,示意自己不想喝。
倒是裴宇见到史坦利这样的举动,眼里闪过一抹未知的的光芒。
他从史坦利手上收回茶杯,转身间不经意地看了成叔一眼。
成叔呵呵笑了起来,“宇恩,真不愧是高价请来的保镖,连一杯茶都要帮你尝过才安
心?”
金宇恩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史坦利,只见他还在皱眉咂嘴,似乎很讨厌东方茶那种独
特的苦味。
史坦利是因为担心茶有问题,所以才抢过去替他先喝一口试试看的吗?
虽然金宇恩觉得史坦利不太可能会注意到这么细微的地方,但看着史坦利皱眉咂嘴的
模样,就像一只吃到苦东西不断吐舌头的老虎,那模样竟有些可爱,令人感到温馨。
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暖了起来,在他这二十几年的岁月里,从来没有这样温暖的感觉
,让他忍不住全身都颤抖起来。
他竟然就那样愣愣地看着史坦利咂嘴的模样,看着他那粉红色的舌头与性感的嘴唇,
然后感到全身发热。
成叔这时轻咳了一声,不明白金宇恩为何如此失态?
也许是因为昨夜的惊吓还没有恢复过来吧?
金宇恩毕竟太年轻了……
“宇恩,你没事吧?”成叔的语气充满关爱,就像一个慈爱的长者一样。
金宇恩从失态中回过神来,赶紧掩饰地笑了笑。
他到底是怎么了?今天怎么会这么失常?
“宇恩。”成叔拍拍他的肩膀,“有什么问题直说无妨,你知道的,我也算是从小就
看着你长大,拿你当自己的孙子一样看待;要是你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别说成叔心
里会难过,对你爷爷,我也无法交代。”
金宇恩感激地看着成叔,轻轻点了点头。
对于他而言,成叔甚至比金喜良更亲近自己。
金喜良……与其说是他的爷爷,倒不如说是一个和他有血缘关系的老人。金喜良从来
没有像成叔这样对他和颜悦色,几次见面,他只见到一个脸上毫无表情的老人家,那
不时打量自己的眼光,根本不像在看自己的孙子,倒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董事长在面
试一个员工。
金宇恩心里轻轻叹口气,也许他的一辈子就是这样了。
他不属于自己,也不属于任何人,他的身体、他的一生,甚至连他的心,都属于金氏
集团。
他站起身离开会议室,史坦利当然也跟着出去,只是史坦利关上会议室的大门前,不
着痕迹地望了一眼正侧着头听裴宇说话的成叔。
* * * *
和平常一样,金宇恩今天的行程也是满档,昨夜的车子爆炸事件虽然闹得很大,但在
集团内部,大家还是非常井然有序地工作着——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史坦利百无聊赖地陪着金宇恩开会,好不容易等到会议结束,史坦利伸伸懒腰,正想
着终于能松一口气的时候,会议室外头突然走进来两个高头大马的外国人,一个是金
发的男子,看起来相当年轻,另外一个黑发的男子看起来则有四十多岁,从他们僵硬
的肢体语言以及警戒的神情,他知道这两个人是便衣警探。
果然,黑发男子走向前,向正准备起身的金宇恩自我介绍:“金先生,您好,我是艾
烈克先生派来的。我叫布莱克,这位是我的搭挡,叫作杰克曼。”
金发的男子神情严肃,对着金宇恩微微颔首。
“那么,以后就麻烦你们两位了。”金宇恩站起来,分别和两位警探握了一下手。
史坦利突然一把拉过金宇恩,把他拉到会议室的角落。“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是警察署长派来保护我的。”金宇恩平静地看着史坦利。
“保护你?我才是保护你的人,你不要搞混了!”
史坦利气金宇恩竟然不信任自己。
“听着,史坦利,我很感谢你昨晚救了我,但是这两位比你熟悉这附近的地理环境还
有旧金山的帮派势力,他们比你更适任保护我的这份工作。”
“胡说八道!他们会像我一样二十四小时都跟在你身边吗?”
“可以。”金发的杰克曼听见了史坦利的疑问,替金宇恩回答。
“这位先生该怎么称呼?”黑发的布莱克走上前,想要表示友好地伸出一只手,但史
坦利却视而不见,布莱克只好耸耸肩,一脸无所谓地又把手收回来。
反正这种场面他看多了,总是有些自以为是的人,认为自己做的绝对要比他们好;但
事实总是证明,这些自大的人常常就是把事情搞得更糟的罪魁祸首。
“恩!他们不能帮你的。”史坦利又说。
“不要这样叫我。”金宇恩恼怒史坦利在别人面前这样没大没小地乱叫。
“这位先生好像不是很信任我们?”布莱克露出客套的笑容。
“是,我当然不信任你们。旧金山的警察署长?不就是那个三个月前才在情妇家里中
风的老色鬼吗?还有你们署长下面的秘书,上个月也因为贪渎案被踢出去。再来,旧
金山去年的十大通缉要犯,你们逮到了几个?好像一个都没有?倒是听说今年的通缉
犯名单又加长了是吧?”
史坦利说得滔滔不绝,布莱克却是听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另外一个金发的小伙子则
是有些讶异,因为他年纪还轻,刚进入旧金山警察总署服务没多久,还不知道这些内
幕丑闻。
“这种人能做好保护工作?”史坦利露出鄙夷的抻情,然后又把目光转回金宇恩身上
。“恩,我是认真的,他们不能保护你,只有我可以。”
金宇恩看着他,眸光又变得深邃起来。
为什么史坦这么执著要亲自保护自己?
心里这种温暖的感觉又是什么?
他的心为什么开始狂跳起来?
“恩?”史坦利不确定地喊了一声,然后失望地见到金宇恩别过了头。
对不起,史坦利。
我不能再让你留在我身边,因为只要有你在,我就无法控制自己,所以我只能牺牲你
。
明明在很久之前,他的心里就不曾有过“歉疚感”这种东西,可是当他别过脸,间接
地拒绝史坦利的时候,他却对史坦利感到愧疚。
这让他一向平静无渡的心,微微不安起来。
第七章
“什么,你再说一次——”
当史坦利第二天知道金宇恩抛下他,和那两个无能的警探到西雅图的时候,气得差点
把整个总裁办公室给炸了。
被史坦利的吼声吼得眼冒金星的小秘书躲在办公桌后头,泪眼汪汪,好怕自己会被这
只发狂的野兽撕咬得体无完肤。
呜,总裁怎么会把这么危险的男人留在这里?
“他什么时候走的?”又是一声怒吼。
没有人回答。
史坦利气得到处寻找小秘书的影子,最后在办公桌的一角发现了一只抖个不停的高跟
鞋。
他走过去,一把拉出开始尖叫的小秘书。“别叫啦,再叫我就奸了你!”
小秘书连忙闲嘴,但身子还是抖得厉害。
“我问你,他什么时候走的?”
小秘书抖了半天,才断断续续吐出几个字:“今、今天一大早就、就走了……总、总
裁特地交代,不要告诉你……”
“他去哪里?”
又是一声怒吼,小秘书终于被吓哭了。
史坦利烦躁地拎起她,用力摇了摇。“别哭!要哭也等说完话再哭!”
小秘书马上深呼吸一口,不敢再哭。
“总、总裁去西雅图了。”
“去干嘛?”
“看前任总裁,听说他已经病危了。”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史坦利随手就把小秘书扔在地上,转身就走。
妈的,一定有问题!
那老头子病危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为什么今天特地把金宇恩叫过去?难道是要交
代遗嘱?
金宇恩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危险?
在他身边的人,都是因为各种利益冲突,才会暂时按兵不动,但要是有人忍不住了,
采取攻击,那么接下来的一连串效应……而且那个笨蛋就那么相信警察吗?这年头警
察贪污的钱比他们赚的薪水还多,他们是最容易被收买的,只要几个钱就会把枪转个
方向,对着原来的主子开枪。
史坦利一面咒骂着,一面快步跑下楼,骑上自己的重型机车飞奔而去。
可恶、可恶……金宇恩居然这么不信任他!
昨天晚上还特地把他支开,原来就是为了要逃开他!
他还自作多情地以为是自己太过主动的求爱让金宇恩吓到,所以他才乖乖退一步。
昨天晚上临走前,他还特地又检查了一次金宇恩房间附近的保安,这才放心离去,谁
知道——
“可恶!姓金的,下次我再见到你,一定把你吃干抹净!”
* * * *
西雅图 华盛顿大学医疗中心
金宇恩在医疗中心的特等病房里,看着全身插满各种管子的金喜良。
与其说他还活着,不如说只剩下一具随时会停止心跳的残破身躯。金喜良的身子是那
么瘦弱,仿佛眼前只是一个有着微弱心跳的术乃伊。
金喜良自从肝脏严重衰竭陷入昏迷被送入这里后,一直没有清醒过来,他的心脏也不
好,肾也很衰弱……总之,身上的器官差不多都已经用到了尽头。
据说本来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器官移植,但在运送的途中,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那艘
运送器官的船只无缘无故地沉了,连带地连能移植的器官也沉入了大海里。
一般来说,要寻找到合适的器官移植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一下子要进行肝脏、心脏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