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雾 第一部 Ⅰ——洗尘的细雨
洗尘的细雨  发于:2011年09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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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占一间空房。

另外一间房:大床,浅蓝色的被罩,漂亮。大衣柜,并排立着书柜,满满的全是书,果然许多推理侦探小说,其他的

什么《心理学》、《法医学》、《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之流可能是专业书吧。厚厚的砖头似的专业书籍,柳下溪放

下这类书可不能打发时间的,没有全副心力只怕是啃不进去。没有兴趣

邹清荷抽了本书《黑猫酒店杀人事件》,一看入迷了。

“啪。”室内的灯光亮了。“这么暗看书,会近视的。”柳下溪冲完澡头发还是湿的,进来拿吹筒吹头发,才看到他

站在窗前就着昏晖的日光看书。

才下午五点,天光已经暗了下来。“急什么呢,想看书可以拿回去看啊。”

邹清荷不好意思地笑:“拿起书就舍不得放下。”

把书从他手上拿下:“还是要以学业为主,进入冲刺倒计时了。”

“嘿嘿嘿,有时被课本逼得喘不过气来,看闲书能松懈,这叫劳逸结合。”

柳下溪不客气打他的头:“还劳逸结合呢,过来,帮哥吹头发。”

邹清荷随他来到客厅“哥,你的头发真硬!头发硬的人脾气很臭。”

“没科学根据的话。”柳下溪皱眉。记忆深处,这话,也听别人说过。那是不想回忆起的人与事……。邹清荷没发觉

他的神态有异,一边吹头发,一边问道:“柳大哥,凶手抓住了没有?”

“还没有,你知道那案子破了啊?”

“不知道,随口问问。”

“有没有过来找我啊?”

“没有,不好意思来打扰。我也是今天中午才从学校回来。隐约听路上的行人提起,有几个版本也不知道那一个是真

的。一说是‘为情杀人,死者有一情妇。那女子虚荣得很,跟了死者后把以前的男友给甩了。对方不服气就杀了死者

’;二说是‘为钱杀人,死者是有钱人,杀人者抢钱后灭口’;三说是‘同伙起了纠纷,其中一个杀了死者’。”

柳下溪笑了:“据我所知,第二种与第三种综合起来算是最接近答案的,或者三种都有掺杂在里面呢。死者在南水县

有一个专门帮他收购货源的人。这个人是他情妇的哥哥。合作本来也是好好的,突然插出了一位表哥。这位表哥心术

不正,原就是有不良记录的。他串通情妇的哥哥,把货源里动了手脚。死者损失很大,跟他们吵架了,这次坚持不肯

收货。那两个人收购货物的时候估计是用的自己的钱,死者不收货,他们的钱就拿不到。直接动手抢钱了,并把死者

杀伤。”

“哇噢,原来如此。他们是开着汽船的吧?”

“没错。他们送死者去搭早班船的。也是开船逃跑的。”

“案子破了啊。”邹清荷失神,随意地应道。

“怎么不高兴的样子?”

“不会啊。我还以为这案子要拖上一段日子呢。不习惯你们的神勇。”

“不要小看中国警察哦。嫌疑犯是往西边逃到云贵山区去了。大队长亲自追了去。”柳下溪接过他手里的吹风筒

“看来,是我有偏见。”邹清荷点头。

柳下溪也没有隐瞒,把自己知道的,推测到的一股脑重新整理后说给邹清荷听。

“先从死者林祥强这个人说起吧:原先是一菜农。无意中得知了你们这里的黄鳝、甲鱼、乌龟便宜。先设法筹集了第

一资金直接就到了这儿。果然让他在这里找到了货源。南来北下利用两地的价格差渐渐有了些钱,把家里的房子也翻

新了。甚至在这儿养了女人。心是越来越大活了。于是,就想到了囤货这种方式,保证货源。他游说了小情人张英的

哥哥帮他收货囤养鱼类。在钱的诱惑下,张家兄妹的心眼也产生了变化。对了,其中,李卫前扮演了一个重要角色。

坏胚子的他,教唆了张健在货源里掺假。受到损失的死者很不高兴,估计看在情妇的面子上也不大好撕破脸。我在想

,李卫前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有恃无恐的吧。死者终是不能忍受了吧。应该翻了脸。于是,李卫前铤而走险,抢了

死者的钱,动手杀了他。”

“为什么认为是李卫前动的手,而不是张健动的手?”

“这个啊,听说李卫前是有前科的。说得也是,说不定是张健动的手。”柳下溪笑了起来:“我也是受了影响,先入

为主了。第一次动手伤害人难……但是,有前科的人容易再度动手伤害他人吧。毕竟,他们跨越过自我心理防线。”

“也许吧。请继续。”

“先不说这两人谁先动了手。死者,受了伤并没有立即死去,而是逃出了汽船。那两人杀了人有些害怕,立即开着汽

船逃跑了。死者慌不择路,于是。想找人求救……没有见到尸体无法确定他伤口的情况。也不知道死亡时间。清荷,

你们这里的头班船是早晨几点?”

“船,我没有坐过。早班车我知道。夏季是五点四十五分开车、冬季是六点十五分。船也应该是这个时间左右吧?”

“这么早啊……在时间上是合理的。如果是五点多到六点的早班船,死者四点多乘汽船也是合理的。出门属于正常的

事,只是雾这么大,船能开么?”

“冬季雾多,船上有雾照灯啊,有时九点多雾还没散呢。没有雾照灯怎么在河上运行?”

“这样啊……我还不知道呢。我是北方人。呵呵……”

时间到他们的述说中悄悄消失。

“钱这东西果然是构成犯罪的三大要素之一。”邹清荷感慨。

“什么是犯罪三大要素?”柳下溪好笑。

“钱、色、灭口。另外还有是偶然性的:连环杀手变态心理杀人,没有任何因素,无差别杀人。”邹清荷摇头晃脑。

“行了。瞧你硬充内行的。世上的事那是几句能简单概括的?”柳下溪笑着看表:“这么晚了,请你吃饭。”

“不了。”邹清荷不好意思。“我回家吃。”

“小孩子别那么别扭,别人的好意,虚心接受。再推辞就矫情了。”

瞧这孩子吃得畅快,柳下溪心情很好。“柳大哥也吃啊。”邹清荷给他夹菜,柳下溪可吃不下辣味的菜:“很好吃,

慢慢就能吃辣了。”邹清荷劝诱道。

“哇噢!要死!”咂舌,真的很辣,猛喝水。柳下溪好不容易把辣意压下去。问笑得象狐狸的少年。“明天准备做什

么?”

“明天,上午在家做功课,下午去卖烟。柳大哥,有事吗?柳大哥的事优先。”

“那好,陪我熟悉这周围的环境吧,在附近转悠一下。能借到自行车么?对了,你的自行车修好了没?”

“修好了,说来生气!河堤上有钉子,车胎被刺破了。”

“钉子?”

“二寸左右的长钉子,居然有三颗啦。”

“二寸左右,大概是做家具用的吧。”

“大慨是,也不知是谁背着钉子走路。袋子破了也不知道,由着钉子漏出来不小心祸害了我。看来我是运气真不是一

般的背。”

“还信运气啊。”柳下溪突然沉默,托着下巴,陷入沉思里。邹清荷乖巧,不打扰他。

“大哥,想到了什么?”见他抬起头,邹清荷急问。

“那钉子还在么?”

“在啊,可以钉东西,我留下来了。”邹清荷兴奋地举着手,捏着拳头。暗呼了声:“耶!是不是灵光一闪有什么东

西在大脑里闪耀?”

柳下溪好笑,敲他的头。“想象力很丰富嘛。”

“把钉子拿来给我。”柳下溪无意识地翻动眼皮,这是他动脑的特征。不知怎的,有这孩子在身边……自己对案子侦

破的兴趣更大些。这孩子倒有点像化学反应里的催发剂……那真实流露出对真相的热情……不……正确来说,信任与

崇拜的眼神吧。有种被人当成神探的虚荣感溢满心头。陌生的土地上自己还是寂寞了点,一点点的诚实相待就能把温

度传递过来。“要不,你回去收拾换洗的衣物,今夜住在我那里吧。等一下,我们一起去人民医院。我的推理需要事

实来验证。”

“去人民医院?你生病了?”邹清荷担忧地看着他,目光上下巡视,看不出异样啊。

“不是的,县里没有专门的法医所。尸体是在人民医院由某位医生兼任法医。”幸好以前好奇先有打听过。

“好的。”邹清荷快乐地应了一声。

柳下溪跟他一起来到了邹清荷的家。

黯然。这孩子生活条件不好,才有营养不良的颜色映在肤色上。

家里没有人,门锁着。

灯是昏黄的,这样的光线真看书么?真是奇迹,这孩子居然眼睛没有近视。

他进不了这屋,大个子的他,连转身也困难。邹清荷不好意思地涨红了脸,首次为自家的贫穷感觉到难堪。

出了门,柳下溪拥着他肩的手紧了紧。

“柳大哥是同情我么?”邹清荷身子一僵,声音变得冷硬起来。

自尊心相当强的孩子啊!柳下溪心一紧,大笑:“笨蛋,男子汉当白手起家方是真本事,自古英雄莫问出处,从奴隶

到将军比比皆是,你比谁差?又要与谁相比?”

邹清荷释然。“嘿嘿,说得也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绝不会比谁差的。”他有着对自己的自信。柳大哥真是值得交

的朋友!这一刻,他内心发誓:这一生当敬重柳下溪如亲生的哥哥。

“有首好词,适合这处境呢:‘德也狂生耳。偶然间、缁尘京国,乌衣门第。有酒惟浇赵州土,谁会成生此义。不信

道、遂成知己。青眼高歌俱未老,向樽前、拭尽英雄泪。君不见,月如水。共君此夜须沉醉。且由他、娥眉谣诼,古

今同忌。身世悠悠何足问,冷笑置之而已。寻思起、从头翻悔。一日心期千劫在,后身缘、恐结他生里。然诺重,君

须记。’这是清朝纳兰性德的《金缕曲》赠送知己梁汾的名作。”

标准的普通话,一句词诵得抑扬顿挫,十分好听。

今夜,月色清明,如水过石。

邹清荷仰起了脸,对柳下溪有了真正的崇拜:“柳大哥到这里来,是被埋没了。”

柳下溪摇头:“我在想,我们前世是知己,才有这‘后身缘、恐结他生里。’来这儿就是为了认识你呢。”柳下溪笑

着,低头望进了邹清荷的眼睛里。

那晶莹通透的眼神,使得邹清荷有些莫名的心慌。

“小荷!你去那里?”背后突然传来姐姐邹秋菊的声音。

邹清荷回过头,看到了满脸倦态的姐姐在后面。有点奇怪,她怎么会出现在回家的反的方向?走了过去:“老姐,下

班了。这位是柳大哥,今夜我住在他家。柳大哥,这是我姐姐。”

邹秋菊跟在后面看了一会儿。早就认出那位高个子警察。只是很奇怪他为什么跟弟弟走在一起。也不知道是怎么的情

绪,她居然跟踪了他们。弟弟提着胶袋装着什么呢?一直高高兴兴跟对方说着话,沉思会才出声的。

“你好。”柳下溪伸出了手。

邹秋菊皱眉,对方装成不认识她?“你的伤好了没?”

“没事了。才下班啊。”不好称呼她呢,叫小姐不对,女士也不合,姑娘更是禁语,妹子叫不出口。

“你们认识?”邹清荷好奇。

“坐过一回你姐的车。”

“姐,我们先走了。”邹清荷更关心那三颗钉子可能引出的逻辑推理。

走远了,邹清荷到底是好奇的:“柳大哥,你那里受伤了?”

“在车上遇到小偷,不小心划破手臂,已经结痂了。遇到你所说的用那种刀片呢。”

“可恶啊,过年过节小偷更多啦,那些不务正业的人真是可恨。”

他们到了医院,负责尸体解剖的刘医生已经下班了,问到刘医生的电话后柳下溪迫不及待地打了电话过去。

“林祥强的死因?等等,我想想看……颈动脉被划破,没有及时止血,失血过多,加上心脏梗栓……是猝死。”

“心脏梗栓?”

“也就是心脏遭受到重击,正确来说,是被人一脚踢到了心脏。”

“颈动脉受伤的情况如何?”

“抢救及时的话,是可以救活的,割破了大约三分之一不到的程度。”

“死亡时间?”

“凌晨五点到五点三十分之间。我记得……尸检报告已经详细记载了啊。”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出差了,还没有来得及看到那份报告。谢谢刘医生。”

“这案子不是结了么?”

“是啊,参与了这案件,不了解全部情况有些不好意思。”

柳下溪放下电话,把记录用的笔记本放进口袋。看到邹清荷正无聊地坐在候诊的椅子上抱着用胶袋装的衣物,头靠着

墙,宽松的裤子隐约勾勒的线形,显示出的腿是瘦弱的。

“柳大哥好了啊。”见他过来,邹清荷站起来。16岁的他,一米七二在本地人中不算矮子。不能比较,站在柳下溪身

边立即是明显的南北人种的分界。

看得出柳下溪压抑不住的兴奋,邹清荷忍不住问到:“柳大哥是不是有了头绪?难道案子还另有分枝。”

柳下溪只是轻拍他的肩:“只是推理,还得从实际出发,理论联系实际嘛。现在还不到跟你说的时候。”

邹清荷“去。”,也就没有追问下去。是有分寸不让人为难的好孩子。

行走在街道上,闲逛的人也不少,这个时间段的县城是热闹的。

迎面飘起的风,带着湿气润泽着脸上的肌肤。

柳下溪打破两人之间的沉寂,先开口问道:“清荷,大学打算考那所学校读什么专业呢?”

“我的文科要弱,读理科吧。我想读经济管理系。至于学样还没有想到。可能是长沙、武汉与广州吧。”邹清荷清清

嗓音,这可是他第一次告诉人。

“噫?为什么不报考北京、上海呢?”上下打量着他,柳下溪一时想不到他会选择这种专业。“为什么呢?不是北大

、清华、复旦大学这些名校?”

邹清荷笑了起来:“柳大哥说笑吧,是对我的赞扬?我的成绩考那三所大学?只能发发梦。”

“听你们学校教导主任说,你的成绩很好啊。”

“池塘里的还算大的鱼,放生到大海遇到鲸鱼能跟它比体积大小么?”

“好怪的比喻。”柳下溪笑道。“你们这儿的教育也不差啊。湖南、湖北与江浙一带才子都出得不少。”

“愿意填有把握的学校吧。”邹清荷没有上北大、清华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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