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雾 第一部 Ⅰ——洗尘的细雨
洗尘的细雨  发于:2011年09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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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剪票的电影票。是当天八点三十五分的电影票:“那个人没有出现,我没有去看电影,一直跟叶玉华以及后面过来

的几位同学聊天说话。当天晚上我住在了叶家,第二天又跟她一起到了别的同学家去了。”

她拿起了纸笔,写下叶玉华以及一群同学的住宅与联络电话。“你们可以去核对。”

林副队长叫人去核实了。

柳下溪苦笑,肯怕这女子内心演示这些提问吧。“跟你约去看电影的人是谁?”

徐惠清迟疑了一下,挑剔的目光明显有些回缩,半晌才道:“我男朋友李兴喜。原来你们的目标是放在他身上。”

柳下溪淡淡地挑动了嘴角:“他有错失过你的约会么?”

徐惠清谨慎地看着重新坐回来的林副队长,先端着茶喝了一口:“是他约的我看电影,白天他送了电影票给我,让我

先去叶玉华家等他。叶玉华第二天要回学校去了,我与叶玉华许久没有见面了。自从她考上大学后就没有见过,老实

说,我并不想见那些考上大学的同学。兴喜说这种心理障碍要自己克服。其实,我一直挣扎在去与不去之间,我也不

想要死不活地混日子。”徐惠清突然住了口,不打算说下去的发着呆。

“前年夹伤你右手的是谁?”柳下溪不紧不慢地问道。

徐惠清迅速地抬起头,眼里带着厌恶:“调查得很详细嘛。是陈建军,那又怎样?我是恨他,恨他怎么不去死,我的

人生他凭什么横加干涉。喜欢我,哼,难道我就有义务要喜欢他么?”

柳下溪无语。

徐惠清也沉默了,但是情绪却没有平息下来。

“你复读一年怎么也考试失手了?”

“我太大意了,以为他不会捣鬼,只剩下最后一天的二课了,早上出门的时候我还以为这次可以顺利地升学了。那天

,我是骑着自行车出门的,经过竹林的时候,被人击昏了后脑。等我醒来后,已经傍晚了。有两课没有参加考试的我

,怎么也是挤不进大学的门槛。当时,他威胁我说:‘你不喜欢我,好!这是你的自由!我不强求你,但我相信总有

一天你会喜欢上我的。在这之前,绝对不会让你跑出我的视线。’”声音里溢出的是疲倦。

“这些事李兴喜知道么?”柳下溪轻叹了一声。

“知道。是陈建军自己对他宣战的。”徐惠清并不想多说有关李兴喜的事情。

“他有什么反应?”

“我不在现场,是后来他无意对我说起的。”

“李喜香与陈建军是怎么在一起的?”

“这我就不清楚,李喜香很少跟我说话。有时,看得出她的目光有敌意。她一直是崇拜她哥哥的,跟陈建军也是自小

就认识的。想必你也清楚,我跟陈建军是同学以前还同过桌,跟李兴喜同学得更久,从小学、初中、高中都是同班。

有了这个固定的男朋友后,骚扰我的人就少了。”

“陈建国呢?”

徐惠清一怔:“他?”

“听说,他也追求过你。”柳下溪玩弄着手上的钢笔。

徐惠清目光一转,冷笑道:“是听我弟弟胡说的吧!怎么会,那时,他弟弟对我纠缠不清,我请他劝劝陈建军。他弟

弟到外面打工的那段日子,陈建国帮我赶走过一些想占我便宜的人,算起来还有恩于我。最后那次是我弟弟误会还打

伤了人,如果他不是讨厌鬼陈建军的哥哥,说不定我的男朋友就是他了。”

“……”陈建国很得人缘啊。

门打开了,有人进来,对林副队长耳语了一番,林副队拉了拉柳下溪,两人出了问讯室。

李果满脸得意笑着:“瞧我带来了什么?”手铐铐着一个人而已,一个陌生的农家少年。身材与陈建国兄弟相似,沮

丧地垂着眼,苍白的脸上带奇怪的青紫。

“他就是真凶,黄芮杰。陈建国的死党,在别人眼里去江浙打工了的那个。”

林副队长大力地拍着他的肩,简直喜极而泣:“快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就连柳下溪也在洗耳恭听,这次李果大大地长了回脸。

其实,黄芮杰是自己撞到李果面前来的。

初夏蛙鸣-10

李果他们的摩托车进村是引人注目的。旁观的人不少,议论纷纷啦。

凶案的事在这附近几个大队早已经传开了,各种版本都有,连鬼怪之说也出来……。

“有啊,五月五号那天下午,有人来李家了。初初还以为是他们家老三回来了,但声音与块头不象,看着眼熟。好象

是黄家集的杰伢崽。”李家附近的邻居有热心人士提供这一珍贵的信息。

李果深深体会到……这乡里邻居们对他们执法者分成两种态度。一种是热心得过了头,找他探听着每一细节,孩子们

的窜上跳下,只不过,现在的李果没有这个心情跟他们神砍。另一种是冷漠地回避,甚至见他们过来,当面把门给关

了,李果的脸皮不够厚,不好意思敲人家的门。

今日离开局里的时候,柳下溪曾把他拉到一边对他说过:“第一点:调查李兴喜家案发前几天,有没有陌生人出入。

第二点:就是搜寻附近可以藏人的地方。听说离李家往东二里左右处,有座废了的砖窟。第三点:去陈建军的好友‘

小黄’的家找那位小黄看看。”

“……?”李果不懂,眨着眼等待柳下溪进一步说明。

“陈建军的死,有二种可能,蓄意谋杀与失手杀人。从伤口的角度与受创程度看得出凶手是身高在一米七三至一米七

五的男性,腕力大。而且当时与陈建军的接触距离为一米左右,也就是说陈建军熟悉的不会防备的人。男性里面跟他

私怨最深的是李兴喜。但李兴喜很少干农活,而且他的身高是一米七七,体重是116斤。也就是说是体重偏瘦的人,是

文弱的书生型的人,并不善长打架。

“打电话去李兴喜学校询问过了,他没有回到学校。他的室友也证明他体育方面不行。在放假之前,他的室友说有位

老乡来找过他,姓黄。并且,李兴喜跟这位姓黄的老乡一起走的。案件发生后有一种可能就是李兴喜躲了起来。他是

知情人,凶器是从他家里出来的。

“我们不如这样假设罢:李兴喜恨陈建军,打不过他,于是他请了一个人来给自己助拳。这位姓黄的老乡可能就是那

位与陈建军从小就是朋友的小黄。他从江浙打工回家先落脚在李兴喜的学校,李兴喜与他一定也是朋友,把自己对陈

建军的恨意说给了黄姓老乡听,而这位小黄想必也会因为过去是刘寡妇的入幕之宾对陈建军多少有些同仇刮忾的情绪

在。两人一拍即合,大慨是黄某某约了陈建军出来,打算给陈建军一顿教训。然后,由李兴喜出面谈条件,大约就是

解除与她妹妹之间的婚约之类吧。可是,黄某某一击出手,砸伤了脑,当即吓得便逃了。他们后面还悄悄地跟着李喜

香,甚至有可能,他们在家谈论着要教训陈建军的时候就被她听到了,她匆忙出来找陈建军有可能是通风报信的。陈

建军在家并没有应门,李喜香以为他不在家,就去别的地方找人了。结果,小黄找上门来,陈建军不防他,就跟他出

了门,大约是边走边聊吧。李喜香折返回来,只见到他们的背影,就跟在了后面。小黄伤重了人,逃了后,她就出现

了。拿走了遗弃在田边的凶器,她知道事情牵涉到自己的哥哥,打算把凶器处理掉吧……。于是她又回到了陈家村,

就算有人见到她也不为意,毕竟那天晚上见到过她来来回回多次。对她……大家同情的多,他们又没有看表的习惯。

陈建军出门时,门并没有关,她进了屋,却看到睡在床上的刘寡妇。于是……她明白了,当她……在外面叫门,陈建

军明明在家,却因这女人在而不出声。结果,她不能在惨事发生前阻止,她对睡着了的刘寡妇心生怨恨,便失了心犯

下杀人的罪。这只是我的推测。”

李果佩服柳下溪,他不大喜欢动用自己的脑,信柳下溪就如信神明。

问到了黄家的地址后,到了黄家,李果砸舌。这黄家还真穷,居然还是茅草屋,黄家只剩一会中年汉子,腿有点颠。

“他没有回来。”这汉子口气十分不好。

“你是?”

“他父亲,他出去赚钱了。”汉子冷冷地看着他们。“他认为,种田是没有出息,读书又不行。那混小子做什么都不

行。他犯了什么事?”

“有件案子请他协助调查。”

刚出了黄家的大门,就见一名蓝色上衣,灰色卡其布裤的少年正从拐角处过来,见到他们转头就跑。李果没有见过黄

芮杰,直觉就是:“自己撞上门来了。”如果,他不跑也许就错过了呢。李果只叫:“好运!”

摩托车是快过双腿的,那怕你是奥运的飞毛腿。

“黄芮杰!你跑什么跑!能逃得掉么?!”李果一声大喝,扭住了他的胳膊,特神勇。黄芮杰立即蔫了。“扑通”一

声跪下了。“我不是有意的。”他嚎道。

勾起了他的脸,可怜见的,惟悴得象逃犯。哦,他本就是在逃犯嘛。

“你的同伙李兴喜呢?”

“李兴喜?他得知陈建军死了后就跑了。”黄芮杰垂着头。人不肯站起来:“我不是故意要杀他的,只是想打他一顿

。”

“把事情的经过详细说一面。”李果很得意,这件案子就这么简单给解决了。

黄芮杰干脆坐在地上,抱着头:“我去外地找工做,很不顺利,连回家的钱也没有了。我的朋友中只有兴喜算是有钱

人,我便向他求助。他果然汇了钱过去。对他我是很感激的,以前也不是特别要好。他这样帮忙,我想为他做点事。

我去学校找他,他请我喝酒,后来说了些过去的事,他告诉我,陈建军还在纠缠他的女朋友。我当时乘着酒意拍胸口

对他说:‘这事我替你办了。’他给了我一千元钱,说是让我带回家给父亲有了交待。我接了,说好,只是教训陈建

军一顿,逼他不再缠徐清惠,这事就了了。我当时觉得简单,陈建军都有自己的女人了,应该不会再缠徐清惠。

“兴喜让我比他迟几天回家,说是他想找陈建军先谈谈。他也不想那么野蛮。

“我五月五日那天下午,我到了这里,没有回家直接去了兴喜家。他沮丧地告诉我陈建军不肯放手,甚至也不肯解除

他妹妹的婚约。连我也听得生气,陈建军他妈的真不是东西。喜香是好女孩,对他真心实意,他把别人的真心踏在脚

步。又牵了刘寡妇,眼睛还瞄着徐惠清!从兴喜嘴里听到他对徐惠清所做事,那叫人么?我听得气愤,加上喝了点酒

,拿了桌上的秤砣就去找陈建军。

“陈建军以前跟我是哥儿们,交情也铁,风一吹,酒气散了些。我们扯了会闲话。他问了我一些外面打工的事,他一

边走一边要去看田里的水,说是,白天见水田里有洞在漏水。后来,话题扯在徐惠清身上。陈建军出口污辱李兴喜象

娘们,根本配不上她。越说越难听,我听不下去了,真觉得他欠揍。如果一对一,我不一定有胜算。于是,我先偷袭

了他,我忘了手上拿的是秤砣,先前还以为是石头。一出手,我就知道糟了。听到了脑壳破裂的声音。我想他是活不

了的了。我慌张就跑了。回头时撞到了李喜香,我怕极了就跟她说:‘你去告啊,是你哥出钱让我杀人的,我活不了

你哥也是死罪。’我跑到了兴喜家,他还在等我消息。听说人死了,他也慌了神,又给了我两千元钱,叫我躲一躲。

他自己拿起收拾好的包就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那儿。我心慌,也不知道去那里,也不敢回家。就躲在废掉的砖窟

里。

“我有出来过,一打听,根本就没有查到我头上来,我以为没事了,就打算回家,没想到看到公安出现在家门口,心

里一慌知道事情坏了。”

李果狠狠地打着他的头。“臭小子,看你惹了些什么事儿!你的手劲怎么那么大?就不能下手轻点么?”

“在外面,我一直在做搬运工,双手一天要抓几十次百多斤的东西……”

李果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吓了一跳,那是什么样的手啊……看那手该是四十多岁人才有的样子,骨节过大,手掌好

宽……。好象是武侠小说里练过铁砂掌之类吧……看来在外面做苦力还不如在家种田……想不通啊。李果是恋家的没

有野心的也不会对现实不满的人,他是无法了解黄芮杰这类一心往外跑的人吧。

“案子总算给破了。”所有同仁都松了一口气,说起来也怪,没有人主动提出追捕李兴喜。

还是李果开了头:“李兴喜该定什么罪?”

“他家已经够惨了。”李喜香已经确定是植物人,也不知道那年那月醒来,醒来又怎样?只怕也是死罪吧?

“那算了?”

“他也不算买凶杀人,只是想出手教训陈建国一下,叫他不要骚扰自己的女朋友。从情理要说他也是受害者。”

最终李兴喜没有被起诉,他逃亡后的第五天后来公安局自首,最后被无罪释放了。不过,判他负责供养黄芮杰的父亲

。黄芮杰误杀罪名成立,判了八年;陈建国纵火与毁灭证据等一系列罪判十六个月,延后两年执行。后来,他老婆替

他生了个白胖的儿子。李喜香再没有醒过来,最后在家属的同意下解除氧气供用,在无知觉中死亡。

徐惠清插班复读,还是要重新考大学。

——《初夏蛙鸣》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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