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雾 第一部 Ⅰ——洗尘的细雨
洗尘的细雨  发于:2011年09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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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下溪只是笑,有时,他是不想说话的。空荡荡的车厢说任何一个字都听到别人的耳朵内,这是他不喜欢的环境。

非常静。

陌生的旅人各占据着可以坐多人的座位,行李就堆放在旁边的座位上。

打量陌生人也是种乐趣吧……身边的邹清荷重新调整了姿态,继续闭眼睡。

坐在驾驶后面的客人是女性,用厚厚的围巾包着头,花棉袄,黑色的棉鞋放在热热的发电机的外壳上。看不到脸,整

个人缩在一起。在睡吧,身边的袋子是黑色皮革,鼓鼓的。过年吧,身上的衣服与鞋都是新的。

右这的双人坐上是一对人,一男一女,看着就象是对情人,女的倒在男人怀里,柳下溪只看到他们的背。看上去蛮年

轻的。他们除了身上的挎包,没有在件行李。

第四位旅客把布包枕在头上,倦缩躺在三人座的座位上,身上盖着大棉袄在睡,连头也包住了。露出的粗糙骨节分明

棕色的手,一看就是体力劳动者。一双有些潮湿的军用皮鞋,横在走廊上。

第五位旅客正正经经地坐着,戴着顶南方特色的灰色毛线帽,脖子上围着同一色的大围巾,只露出半张脸,很深的双

眼皮衬着的眼睛是大的,眉毛也极浓,跟大刀似,鼻梁有点塌。年龄在三十上下吧,陈旧的军大衣,连颜色都褪了。

他一只手紧抓着大大蛇皮麻袋,那是满满的靠着车窗,都堵掉一半窗了。

在本地,军用品的衣着是普通都可以买得到的。不贵、实用,还蛮受欢迎,连邹清荷也买了双解放鞋。在柳下溪的审

美观里那是难看又土气的。

第六位旅客是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男子,大约四十岁上下吧。衣服也不雍肿,是时下流行的深蓝男装棉衣,棉裤也

是同一色的,看来是套装,脚下是双翻毛皮鞋。膝上放着皮革的公文包。他是敏感的,柳下溪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

打量着柳下溪。

这些人就是车上目前全部的旅客。他们是从车站上来的。

中途等过了省境,还是有短线客人在上车与下车。车厢不再那么空荡了。

热闹起来是到了临省的县城,一口气就上了二十几个人。车厢内立即热闹起来,到底是年关,议论着吃的、穿的、玩

的。

邹清荷把自己的座位让出来,售完票柳下溪把长臂一伸,抱着邹清荷坐在腿上,刚开始邹清荷还有点不好意思,柳下

溪笑笑,把头搁在他肩上,呼出的热气暖暖地温着冰冻的面颊。邹清荷朦胧地觉得有些不好,只是对方是柳大哥,加

上这么地温暖也松懈下来。

柳下溪到底是对邹清荷另眼相看的,从第一眼见到他,这孩子就在他心底里留下了影子。只是,有过失败经历的他,

胆子变小了。现在,只是一味地对这孩子好,把心中的欲望沉沉压下,以一位好朋友好兄长的角色来守护这孩子。

邹清荷的手是冰凉的,很想把他的手捂在怀里好好地温暖他。

车再次停下来的时候是到了长江渡口。

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车排成了长龙。车上有消息灵通的人士道:“前几天渡口出事了,有一辆客车直接滑进水

里面。”

“那后来呢?”邹清荷好奇,追问。

“手忙脚乱呗,现在呀……过渡要把车上的人全部下来,只剩空车上渡船,人再走回轮船上,所以过渡慢呗。”

不是一般的慢,慢得要死!

邹清荷跟柳下溪一起下了车,前面的车真不少,路被人踩得特别多的泥泞。

“会不会有人在渡船上上错车?”柳下溪买了几只茶叶蛋,肚子饿了。

“过了渡,听我爸说,再过一个多小时,有中途有食饭的地方,司机是不用钱的,说是合作的路边饭店。”

柳下溪把蛋剥了壳的蛋,塞进邹清荷嘴里,堵住了他的话。

“给邹师傅送去?”

邹清荷把鸡蛋吞进去,笑着摇头:“等上渡再给他,我们跑到前面去。你说,客车冲进江里人有没有事?这么冷的天

……不死也是重感冒吧?”

“当时,渡口上的人应该采取了措施,毕竟,也是要考虑到有这种可能的发生。”不知前因后果,说出来底气不足。

后面,突然骚动起来“杀人啦!”柳下溪把邹清荷拉到一旁,回过头,有一个慌张的男子,手上还拿着滴血的水果刀

柳下溪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对方的手腕,一个过肩摔,擒住了。

“柳大哥帅呆了!”邹清荷拍掌笑道。

事情也没多大,一个旅客跟卖水果斤两的事闹着,不知怎么地吵起来,人一急就动刀子。伤也没多伤害,划破皮流了

点血。

“火气重。”柳下溪摇头。

“吃多了辣椒。”邹清荷苦笑。

来了加班的渡船,车辆疏通快些,一个小时后终于轮到邹父的车。邹清荷上车清点人数,皱起了眉。

柳下溪把茶叶蛋递给驾驶室的那对父女,回到车内,看到邹清荷的表情问道:“怎么了?”

“人数不对!”邹清荷苦恼。

“多了还是少了?”

“少了二个。而且渡船离港了。”

“是不是上到别的车上去了?”渡船上还有十多辆客车。邹清荷一一上别的车询问也没有找到丢了的二个人。

“都大人了,应该没事,可能他们提前做别的车走了。可能是他们有急事,多出一分车钱,有不少同一方向的车。”

柳下溪安慰他。

“坡太陡了!”邹清荷伸出脑袋,前面的车艰难地往上爬,摇摇晃晃。柳下溪也伸出头来:“不好,邹师父,快把车

移开!那辆车没有安装防滑链!”

邹父听到,把方向靠边打去,车险险地往边擦过去,前面的那辆车,吃不住,车往后倒退,乱了,乱了,乱了。

……如果不是渡船能吃重的话……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幸好……车速慢,后面的车退回到渡船上,没有成大灾。

邹清荷后怕,心跳得历害。后背贴过温暖厚实的胸膛“没事的,有大哥在,不会让你出事的。”温柔的声音让心跳迅

速回复正常。

今年的雪特色的白-02

他们到目的地时,比正常班次晚到了四个多小时。晚上十点多才到……。

邹父是最为疲倦的,连吃年饭的心情也不大有,匆匆吃完饭蒙头去睡了。邹秋菊到底是女孩子也是体力不支的。

晚上冷,外面很冷清了。

要知道毕竟是过年啊,夜市也没开。

柳下溪自己另外在同一家招待所写了房间,邹父他们是单位联系的标准房,一房四人,都是各地的司机们。柳下溪叫

上邹清荷去他房间住,双人房被他包下来。邹清荷高兴,他个子不小了,那么小的单人床跟父亲挤在一起还是不舒服

的,万一抢了父亲的被子,害得父亲感冒怎么办?

“明天再留一天,我们去玩吧!”柳下溪可不想来这儿,就只有客车上的回忆。邹清荷到底是少年人,对陌生的城市

还是非常有好奇心的。他计划里报考的学校,第二类就是在这个城市。“好的,我跟我爸说一声。”

一大早,由着邹秋菊敲门,唤醒他们。

两人出了门,邹父与姐姐已经收拾好了,正要出发。柳下溪提出他们两人要留在这里玩一天。邹父是非常信任柳下溪

的,一说要留下一天玩,他就答应了。给了几张拾元的钱给儿子,吩咐儿子要听柳大哥的话。只有邹秋菊带深思的目

光让柳下溪有些不自在。

跟邹父告别,回去睡了回笼睡。

再次醒来时九点了。是被敲门声惊醒的。

“谁?”邹清荷摇着晃晃的头,柳下溪比他起得早,大约在洗手间吧。

门打开。两个陌生大男人。

“你们?有什么事?”

“公安。”两人出示了证件。邹清荷让两人进来,这时柳下溪也出来了。他一头湿漉漉的头发,显然是刚洗完澡出来

,邹清荷佩服他(这么冷的天勤洗澡)。

柳下溪出门也带了证件,表明自己是在休假中。

“你们是昨天坐车从南水县来的?”姓陈的警察,给柳下溪递上一支香烟,柳下溪谢绝。

“是。”柳下溪惊讶。

“今早七点二十分。在佳江旅馆3楼307房,发现一具男尸。死者的遗物里有一张车票是昨天五点四十五从南水县出发

到达本市的。”陈警察从包包里拿出密封小胶袋,里面有一张车票。

邹清荷仔细隔着胶袋看过,点头:“座位是2号?当时那上面坐着一个女人,哦,可能是他们自己找空位坐下了。”

“旅馆登记死者是什么时候到的?”柳下溪曾经观察过那六个人,只看到一张半脸。

“登记死者是晚上八点三十一分到的。”陈警察翻了翻记录,毕竟是同行有些亲近的味道在里面。

邹清荷一击掌:“对了,曾在渡口少了二个人。如果是我们的车到终点应该是晚上十点二十九分到站。死者是在沙水

渡口下车,当时,我们的车还排在后来,死者赶时间。在渡口换上前头过渡的车。”

“对,你在清点人数时,发现少了二个人。”柳下溪点点头,他把渡口的事详细说了一遍,比邹清荷有条理多了。后

来,车上的人多了起来,就没有注意过从站里出发的人。

邹清荷还记得:“六个人是从站里上车的,有五个人在到这里,一个人是酒庄农场下车。”

“车上的人有没有特别的异样?”陈警察继续问。

邹清荷回答不出来,没人的时候他在睡,人多起来,他忙呀。又有谁会料到这些人中有人出事?他把眼睛瞄向柳下溪

,柳下溪摇摇头:“一般人都把脸包起来,早晨很冷,后来人多了,堵住了视线。”

另外一名王姓警察,站起来:“一起去认尸。可能会想得起更多的事来。”

“你留在旅馆,不要乱跑,等我回来。”柳下溪不希望邹清荷见多这种事。

省城与小县城是有质的区别,这儿有专业的法医有专业停放尸体的地方。剥去衣服的尸体是苍白的。柳下溪一眼认出

来,死者是他看到的第六位旅客,那位看上去有身份文质彬彬的那位。没有任何外伤。

“死因是?”柳下溪看了看死者的嘴唇,发青。嘴角、鼻孔、眼睛、耳朵流出了污血。“被毒死的。”

“我省神秘未开发的山区里,有一种独特的叫做‘吃人草’与另一种植物‘魔爪’的根,提验出无味无色的毒药,可

以埋伏体内达十五到二十小时才死亡,在民间又称为‘惊魂’的毒药,此毒药进入体内,五六小时内与平常人无异,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会产生幻觉,也就是正在破坏脑的中枢神经,反而临死的前一个小时头脑会恢复清明,但是,全身

的力气已不,只有等死的份了。”法医是一位看不出年龄的老者。说到这种毒药的时候,那面部表情的沉痛,应该是

亲眼见过吧。

毒药于中国,在凶杀案里是使用率最高的吧,柳下溪叹息。

“死者的死亡时间推测是在:凌晨三点至五点,推测他摄入毒药的时间应该在头一天上午10到下午2点这段时间。”

王警察看着柳下溪在纸上画东西。柳下溪学过素描、速写,那时想的也是为了方便破案,并不是为了艺术而画。此刻

他在纸上画的就是当时他眼里看到的那六位旅客,以乃他们的行李。

“可以肯定,在车上,死者并没有进食,到了渡口我也下了车。渡口耽误的时间长,加起来有三个小时上下。死者在

渡口进食的可能极大,这六个人中除了死者还有一个人在渡口失踪,我稍稍有看过到终点站下车的人,这二个人好象

在(他指的是那对情侣),这个人是在酒庄农场下车的(他指的是第五位旅客,半张脸的,神经质地拉着行李的那位

)。剩下二位没有注意到,也就是不确定在渡口没有上车的是谁。”

王警察拿起素描,啧啧赞道:“有这项专才,破案方便多了。”他把这张纸交给陈警察:“复印放大。”

他们从尸检处出来,取下口罩,外面的空气好多了。

“死者的身份察明了没有?”柳下溪看了一下表,快到中午了。

“本省乌县人,旅馆登记上是叫李子江。不过,我们到了死者的房间,那里没有死者任何身份证明。连你画上的包也

没有见到,那张车票是落在洗手间的垃圾桶里。也就是说,有人进去过那间房间,取走了死者的东西。奇怪的是:当

时,服务员听从李子江住宿前的吩咐,七点十五分叫醒他,他要坐那班车回乌县,可是门是反锁在里面的。动静那么

大也没有醒来,服务员撞开了门。发现了尸体,马上报警。据服务员讲,窗户是紧闭的,这么冷的天当然不会有人开

窗。我们到达时,室内的温度是高的,也能证明服务员在说真话。”

“很少有服务员这么热心的。”柳下溪喃喃低语。

“听口音,你是北方人吧,在我们这儿,年关时,服务态度是最好的,要让流浪在外的旅人感受到家般的温暖。加上

整个旅馆没有几个人住宿,上班的服务员也没有几个,他们还记得死者当时进旅馆的时候扭扭歪歪就象生了病的人。

一进房就把门关了,也不知道他吃饭了没有。根据法医的判断,那时正处于毒发中。”

“那种毒没听说过。”柳下溪沉思“毒发还能保有清晰的思维……到底是不懂那种毒药发作时……有解药么?”

“我也不懂。”王警察叹了一口气。“如果是在渡口摄入的毒药,范围太大了。不知道是特定的杀人事件还是无差别

杀人。你什么时候回去?”

“我的假期只有明天一天了。坐车就需要一天时间。”

“我们这儿人手有限。”王警察再次叹了一口气。“过年啦,发生凶杀案,大家心情都不好。又不能跨省请你帮手。

“有什么事可以找我。”柳下溪留下联系方法。

回到招待所,邹清荷果然老老实实呆着没有出去,这孩子真听话。

“不可以乱吃东西,特别陌生人的东西千万不能吃。”柳下溪端着面孔,就象家长教训孩子般。邹清荷笑了起来:“

柳大哥当我几岁?对了,柳大哥还记得不?昨晚我们打扫车厢时,那些垃圾里,的饮料瓶、包装袋之类的有没有毒药

的残留物?”

柳下溪本来眼睛一亮,又暗了起来:“那能,垃圾堆,只怕早就处理了。试试吧,我去通知一下王队长。”到最后留

下联系方式的时候,才知道对方是刑侦队的队长。

当时车厢内的残留物,邹清荷看也没有看,一股脑扫着。

垃圾当时是柳下溪去倒掉的。

“吃饭去。饿了。”柳下溪从旅馆打电话找到王队长后,把垃圾的位置告诉了对方,拉着邹清荷走了。

用双脚走过了著名的大桥,登上历史悠久的名楼,在有名的寺庙求了签拜了佛。

“柳大哥会信佛?”邹清荷难以置信。

“大年初一,求一个平安呀,也请菩萨保佑你考上大学。”柳下溪是唯物主义者,当然是不信唯心这一套戏码,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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