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无忌+番外——红の叶红之叶
红の叶红之叶  发于:2011年09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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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罪状吗?太多了:读书太好、朋友太多、长得太帅、太招人爱……”

陈旭帆的招供换来亚亚一阵捶打,她笑著叹气:“还真是个‘自满的傻瓜’。”

“什么?”

“言冰说你看似冷静,其实很冲动,总的来说,是个自满的傻瓜。他说了好多你的糗事哦,不过,我好想认识十年前

的你。”亚亚的声音里带出一丝伤感:“旭帆,当时的你没有今天这么冷漠吧,而我也不是现在的样子……真想回到

中学时代,如果那时候遇到你,我们的关系会不会有所不同?你会不会爱我?哪怕一点点也好。”

温热的泪水濡湿了陈旭帆的睡衣,抚摩著亚亚的小手,陈旭帆一言不发。吸了吸鼻子,亚亚努力平复话语中的激动:

“好了,我知道自己又犯傻了,不说了。”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却堵不住轻轻的呜咽。陈旭帆转过身去,将亚亚拥在

怀中,他默默地梳理亚亚柔顺的发丝,直到均匀的呼吸替代了哽咽。

亚亚睡著了,她所提出的问题却久久在陈旭帆的脑际盘旋,他不知道言冰究竟对亚亚说了些什么,以至于亚亚对十年

前的自己如此向往,但他很清楚,即便时光真的倒流,亚亚也不会看到言冰口中的自己,当年的言冰仿佛一块奇异的

磁石,激发出了陈旭帆罕见的热情,那样耐心、细致的他只在言冰面前出现过。陈旭帆不知道,在那单纯得不知爱情

为何物的日子里,自己心中涌动过的温柔情愫到底是什么,他也懒得从岁月的尘砂之下翻寻答案,他以为自己早淡忘

了那段懵懂的时光,但此刻初二那年发生过的事情却如电影镜头在眼前一幕幕地浮现。

十四岁的言冰静静站在面前,薰风拂动他白色的衬衣,瘦削的身形宛如一棵青涩的小树。陈旭帆动了动嘴唇,还没叫

出他的名字,言冰已抬起头来,眼睛弯成两道新月,笑了。

面对如此灿烂的笑容,陈旭帆的胸中却涌上了深深的无力感,他清楚地看到言冰眼底凝著一层寒冰。

自从那次在林间拥抱以后,陈旭帆开始明白虽然常常摆出开朗的样子,言冰其实并不快乐,渐渐地他学会了辨读言冰

微笑下埋藏的情绪,观察的结果令人气馁,他发现即便是和自己在一起,言冰眼中的冰凌也从未消融。言冰的身上笼

著一层与年龄不符的伤感,那森冷的气息如一道玻璃屏障,将他与周遭的一切隔绝开来。陈旭帆有时觉得言冰并不信

任自己,就像吝啬鬼看守珠宝一样,言冰紧紧捂著某些秘密,用一个微笑的假面搪塞自己。这种情况在初二的晚春到

达了顶点,那些天言冰常独自跑到天台发愣,原本天天在学校吃午饭的他开始回家吃饭,陈旭帆几度旁敲侧击,言冰

都回避了问题,不甘心被排除在外的陈旭帆决心采取行动。

那天正午,陈旭帆放弃了午餐,悄悄尾随言冰出了北高的校门。烈日下白花花的街道令人目眩,看著言冰慢慢地向西

踱去,陈旭帆不由皱起了眉头,虽然他没有去过言冰的家,但每次放学言冰总是往东走,显然此刻他并不是在往家赶

。穿过两条马路,言冰走进了一个街心花园,陈旭帆加紧步子跟了过去,隔著灌木的浓荫,他远远看见言冰在一把长

椅上坐下,从书包里取出一本书读了起来。陈旭帆正犹豫著是否要上前,随著一阵犬吠,一只金毛小狗跑过去叼住了

言冰的裤脚,言冰移开手中的书,弯下腰抚弄小家伙柔细的皮毛。阳光自绿叶间零落,言冰的眼中跳荡著陈旭帆从未

见过的柔和光彩,如此融洽的一人一狗和谐得像一幅图画。

“原来你喜欢狗。”

乍然听到陈旭帆的声音,言冰惊讶地扬起了头。陈旭帆走到言冰面前,蹲下身把小狗抱了起来:“我也喜欢。可我妈

有洁癖,特别讨厌动物,不许我养狗。”陈旭帆仰望言冰的眼睛:“你呢?”

惊异过后,言冰的目光冷却下来:“你怎么来了?”

第一次在言冰脸上看到如此戒备的神情,陈旭帆有些不安也有些生气,他将小狗高高举起,语调轻快地回答:“哦,

看看你怎么吃午饭的。”瞥了一眼言冰手中的课本,陈旭帆淡淡一笑:“原来你只需要精神粮食。”

言冰咬紧了嘴唇,把课本塞进书包,腾地起身,扭头就走。

陈旭帆放下小狗,冲过去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言冰仿佛被毒蛇咬到,浑身一颤,飞快地甩掉了陈旭帆的手。

陈旭帆很清楚言冰讨厌与人肢体接触,并仅仅不针对自己,但言冰过激的反应还是深深刺伤了他的自尊。几天来被忽

略、被搪塞的委屈连同挫败感一起汇成一股无名的愤懑,冲击著陈旭帆的心房,他不甘心就这样被言冰甩开,他偏要

闯入言冰那严防死守的世界!他不容许别人拒绝自己!

陈旭帆紧紧捏住了言冰的胳膊,任凭言冰怎样反抗都死不放手。言冰漆黑的眼中燃起了愤怒的火苗,陈旭帆也涨红了

脸,安静的街心花园里,两个少年就这样无声地撕扯在一起。

那是他们头一次打架,陈旭帆早忘了是谁先收的手,反正结果是平局。

清风拂过汗涔涔的额发,躁热和怒意仿佛随著汗水排出了体外,彼此的神经都慢慢松弛了下来。

陈旭帆摸著红肿的嘴角,唏嘘道:“你下手真狠!”

“彼此彼此。”言冰说著提起了掉落在地上的书包。

“喂,你不是讨厌跟人接触么,打我的时候拽得那么紧。”陈旭帆嘟囔著说。

孩子气的抱怨冲散了原本紧张的空气,望著气喘吁吁的对手,两人都释然而笑。

“饿死了,吃饭去。”陈旭帆看了看手表,转身朝花园门口走去。

言冰愣了一下,背上书包跟了过去。

瞟到菜单上诱人的食物照片,言冰迅速调移开了视线:“我不饿。”

陈旭帆微微一笑,招呼侍者要了两套简餐。

“你打了我,陪我吃个饭,算是赔礼,”陈旭帆催促:“快点啊,不然迟到了。”

看著故作轻松的陈旭帆,言冰咬住了嘴唇,终于还是举起了筷子。

默默地吃完一餐饭,两人沿著林荫道朝学校方向走去。渐渐地言冰的步子缓了下来,陈旭帆回过头去,只见言冰埋著

头,右手紧紧抓著书包带子,踌躇了半晌才吐出两个字:“谢谢。”

陈旭帆耸了耸肩,笑了:“不用谢,以后下手轻点倒是真的。”

言冰抬起头来,凝视著陈旭帆,这次他没有摆出虚假的微笑。

快到校门口了,陈旭帆随意地说:“那家店味道不错,明天再一起去吧。”

“不。”言冰脱口而出。

“哦,你又要‘回家吃午饭’?”陈旭帆回过头来望著言冰:“还是你从没把我当成朋友?”

5

梧桐的阴影落在言冰的眼中,他抿著唇久久地沉默著。直到预备铃骤然响起,如梦初醒的两人才忙不迭地冲向了校门

。陈旭帆始终没有听到言冰的回答。

第二天中午,当身为值日生的陈旭帆擦完黑板回到座位上,言冰早已不见了踪影,他连忙跑出教室,赶得急了,差点

撞上迎面而来的阿宝。

“哎?去哪啊?食堂在那边。”阿宝冲著陈旭帆身后努了努嘴。

“我有事,不吃了。”陈旭帆说著就走,想到了什么又回过头来:“对了,看到言冰了吗?”

“哦,你找他啊,好象到楼上去了。”

话音未落,陈旭帆已消失在楼梯口,留下阿宝独自困惑。

推开通往屋顶平台的大门,陈旭帆果然在栏杆边捕捉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蔚蓝的晴空下,言冰的夏衣鼓足了风,如

白鸽的羽翼振振欲飞,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来,和风拂起他额前棕色的发丝,露出黑亮的双眼,眼底有惊异也有困惑

并排趴在栏杆上,两个人都默默无语,最后还是言冰打破了沉默:“你去吃饭吧。”

“一起去?”陈旭帆动也不动。

“我不会。”凝望著前方,言冰眼神淡然。

“为什么?你就那么不信任我?”陈旭帆拧起了眉毛。

“不是不信任。”

“算了吧,”陈旭帆掉过头去:“我知道你想什么,你觉得如果接受了我的帮助,就欠了我的情。你怕我以此要挟你

、窥探你的秘密,对吗?”说著他不由捏紧了拳头:“你放心,我不是这种人!你不想说的事,我不会问!”

看到陈旭帆激动的样子,言冰愣住了,半晌低低地说:“你错了,我确实怕亏欠你,不是怕欠你的情,而是怕欠你的

钱。你很慷慨,从来都不缺朋友,但是,你从心底里看不起那些为了利益围著你转的人,对吗?我不希望有一天你也

用那种轻蔑的眼光看我。正因为我把你当作朋友,所以,我不想花你的钱。”撑著栏杆,言冰长长地吐了口气:“我

不想对你隐瞒,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人交朋友。你……是我第二个朋友。”

风从耳边呼呼地吹过,阳光下言冰的面庞泛著柔和的光彩,陈旭帆忽然觉得眼前的少年纯净得宛如一颗水晶,令人自

惭形秽。

“我一直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你一些事情,”言冰说著,背靠栏杆坐了下来,闭上了双眼。陈旭帆也随著他席地

而坐。

“我最喜欢的人是妈妈,”言冰说著微微牵动了嘴角:“她很温柔、也很漂亮,她很喜欢小动物,我们养过一条小狗

,黑色的,叫‘贝贝’,它是我第一个朋友,我们在一起过得非常快乐。但是……”言冰的睫毛急促地颤动著,他深

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下去:“一年前,妈妈死了,贝贝被送走,我被舅舅领养,我们三个就这样分开了。”

言冰睁开眼,转过头来:“妈妈走得并不突然,她身体一直不好,我和贝贝都很清楚这一天迟早会来,只是,事情真

的发生了,还是很难过,那时侯我天天抱著贝贝哭,后来到了舅舅家就连哭的机会都没有了,真的很累,直到认识了

你,才觉得好了一些。”

望著言冰黑幽幽的眼睛,陈旭帆脑中一片茫然,他很想安慰他,却不知该做些什么。

言冰轻轻咬住了嘴唇。“朋友之间应该坦诚,对吗?所以……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为什么不吃午饭?你舅舅对你不好吗?”

“我舅舅是个好人,但舅妈很严厉。”言冰用手指在水泥地上划著圈,低低地说:“舅舅给了我这个月的饭钱,但是

……钱丢了。我不想给他添麻烦。他们家也不宽裕。”

陈旭帆点了点头:“我帮你付吧。”

言冰扬起脸来微笑著摇头。

“你怎么这么固执?”

“我不想拿友谊交换别的东西,那是最不划算的事情,”言冰眨了眨眼:“妈妈说过:有标价的东西都不值钱。”

操场上传来模糊的笑语,阳光洒在脸上温柔得让心都要融化,陈旭帆和言冰躺在屋顶上著仰望晴空。尘俗的喧嚣不曾

搅扰他们的世界,少年的眼中映照的是澄澈的蓝天、淡淡的浮云。

那天之后陈旭帆不再坚持拉言冰出去吃饭,但每天中午言冰的课桌里都会出现一个面包。陈旭帆清楚地记得,第一次

摸到面包,言冰骤然抬头望向自己,虽然竭力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陈旭帆还是涨红了脸,在短短的几秒钟里,

陈旭帆觉得言冰会把面包退还给自己,但是言冰很快调开视线,重新合上了书包。看著言冰微微泛红的侧面,陈旭帆

的心中涌上一股暖流,那是帮助他人并被人接纳的双重快乐,这感觉是如此的美妙,以致于后来言冰告诉陈旭帆他已

拿到下个月的饭钱时,陈旭帆竟然觉得有些失落。

从春天到夏天,他们的友谊如校园里的树木一般日益葱茏,初二的暑假美好得像一个透亮的玻璃瓶,盛满了五彩缤纷

的回忆,陈旭帆和言冰常常结伴去海边写生,朝霞弥漫的海湾、夕阳浸染的滩涂、阴云密布的天空、白浪翻卷的堤岸

,一幕幕景象不仅挥洒在画布上,也铭刻在了记忆之中。暑假的最后几天,莫名的伤感袭上了陈旭帆的心头,他有种

不祥的预感,眼前的快乐即将一去不返,一如夏末凋零的玫瑰。

这年秋天,陈旭帆认识了二年级的许沁盈。许沁盈容颜娇美、学业优秀,入校之初在师生中引发过一场小小的骚动。

陈旭帆很早就注意到了这个被誉为北高校花的女孩,不过死皮赖脸地讨好女生可不是他的作风,在许沁盈面前他总故

意摆出冷淡的样子,可越是这样许沁盈越是喜欢来找他,还说要请他教自己画画。陈旭帆表面不动声色,却也不禁暗

自得意。

对于陈旭帆和许沁盈的交往,班里的男生们不免又恨又羡,每次许沁盈来找陈旭帆,总有人不自觉地靠过来,故意大

声说话或者做出一些夸张的举动吸引她的注意,看到这种幼稚的行为,陈旭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相比之下,言冰就

要成熟得多,他对许沁盈既不冷淡也不过分热情,三个人一起聊天的时候他总是淡淡微笑著,偶尔冒出一两精彩的应

对,陈旭帆很庆幸自己有一个如此出色的朋友。陈旭帆忘了三角也许是最稳定的图形,然而两男一女的构成三角却只

会引发麻烦。

最先向陈旭帆发出了警戒讯号的人是阿宝,某日午饭过后他一屁股坐到了陈旭帆身旁:“言冰不在?”

陈旭帆点了点头,这两天言冰不知在忙些什么,吃过饭便不见人影。

“那个……”阿宝神秘兮兮地靠了过来:“你和许沁盈还好吧?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可一定要看牢啊。”

陈旭帆拧起了眉毛:“胡说什么?”

阿宝摇了摇头:“不识好人心了吧。我可好容易才下定决心跟你说的。”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你和言冰都是我的朋

友,我也很为难。不过……”注意到陈旭帆不耐烦的眼神,阿宝指了指顶楼:“去天台看看吧,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将通往天台大门悄悄地推开一线,陈旭帆鼓足勇气朝门缝里望了过去,眼前的情景让他略略放松了紧皱著的眉头,言

冰捧著画板席地而坐,十米开外许沁盈背靠围栏迎风而立,很显然言冰正在为许沁盈画像,这本算不得什么,但是他

们为什么要瞒著自己呢?想到这里陈旭帆多少有几分不悦。

从背后掩上门扇,陈旭帆故作轻松地朝两人走去,忽然他停住了步子,从他站立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言冰的侧面,

此刻言冰正凝望许沁盈,眼底浮动的是陈旭帆从未见过的温柔。许沁盈静静靠著栏杆,脸偏向一边,微风拂过,鬓边

发丝轻轻飘扬,说不出的娇俏柔美。陈旭帆的脑海中猛地蹦出四个字──“天造地设”。虽然看不到眼神的交汇,但

言冰和许沁盈之间分明存在一个无形的磁场,外人根本无法涉入。

陈旭帆不由僵在了原地,进退不得。

“陈旭帆。”到底是女生敏感,许沁盈眼波流转注意到了陈旭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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