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无忌+番外——红の叶红之叶
红の叶红之叶  发于:2011年09月19日

关灯
护眼

药,只会伤害你们的关系,别做傻事。”

“我知道,谢谢你。”亚亚郑重地点头,把挂著泪痕的脸蛋埋进了言冰的胸膛。

无关情欲,亚亚只想表达她的信赖与感激,但侧身旅店阳台的阴影中旁观这一幕的陈旭帆却不会这么想。

9

为期两天的清泽山之旅并没让陈旭帆的神经放松多少,反而平添了新的烦恼。但陈旭帆不会去向亚亚和言冰求证什么

,在感情的世界里,他绝不愿扮演失败者的角色,超然的冷漠是他唯一的也是一贯的姿态,这让他感觉安全。好在有

设计任务作借口,回到家,陈旭帆一头扎进了设计比赛的筹备之中。为了更好地工作,他特地跟言冰换了房间,搬进

工作室住。之后的几天中,除了到学校去上必要的专业课外,陈旭帆不分日夜地泡在图纸堆里,累了推开床上的图集

闭一会儿眼,醒了继续在电脑前奋斗。知道陈旭帆要全力应对比赛,言冰默默地包下了所有的家务,每天按时把饭菜

送到工作室门口。为了不打搅他,亚亚也不来过夜了,每天发上几条手机短消息表示慰问,陈旭帆正在气头上,看也

不看便删了。

一周之后,近乎自虐的工作终于有了成果,一个现代化、半开放式的幼儿园已跃然纸上。望著耗费心力完成的初稿,

陈旭帆却没有丝毫的成就感,他很清楚,这并不是从心底喷涌而出的创造,这只是勉强从头脑里挤出来的作品。采光

、通风、照明、空间利用几乎无可指摘,骗骗一般的业主绰绰有余了,但国际大赛的评委却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们

会一眼看出,这栋建筑没有灵魂,是的,已经不只是缺乏温情的问题了,这一次连陈旭帆作品中常见的那种金属感的

灵魂都没有了,这只是一具漂亮的空壳。陈旭帆按著鼻梁深深地吁出一口气,在时间的长河里他遗失了纯朴的温柔、

对美的执著,而现在连他赖以维持的最后一点自信也要被蚕食掉了吗?

“好棒!”甜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陈旭帆一回头,发现亚亚正越过自己的肩膀看著工作台上的效果图赞叹不已。陈

旭帆皱了皱眉,这才想起今天是周六,亚亚说过要来看望自己的。

“进来也不敲门?”陈旭帆没好气站起身来。

“你自己忘了关门。”亚亚说著,干脆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细细打量效果图,半晌抬起头来,明亮的眼睛里透著兴奋

:“颜色很好,又明亮,又活泼,我很喜欢。旭帆,你一定能成功!”

亚亚的话语是真诚的,但外行漫无边际的赞美却让陈旭帆更觉孤单、寒冷。他在床沿上坐下,捧著白瓷茶杯出了神。

“言冰,”亚亚忽然朝著门口方向露出粲然的微笑:“快来看看,旭帆的设计完成喽!”

陈旭帆握著杯子,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追随著言冰的动作。言冰背对著陈旭帆,双手撑在桌上,低

著头看图纸。今天言冰穿著件黑色的紧身T恤,阳光透过窗纱落在他的肩膀上,沿著胳膊、背脊一路滑落,勾勒出完美

的线条,陈旭帆第一次发现,言冰虽然瘦了点,身材却相当匀称,今天的他有著七年前尚不具备的男性魅力。亚亚正

是受了这种男性荷尔蒙的蛊惑吧?陈旭帆这样想著,恨恨地咬住了杯沿。

“什么时候交稿?”言冰转过头来问。从他的表情中陈旭帆既看不出赞赏也读不出揶揄,陈旭帆喝了一口水,淡淡地

答道:“还有十七天。”

“那么──”言冰嘴角轻扬:“重新来过吧。你应该很清楚,”他盯著陈旭帆的眼睛:“这件作品,不过关。”

陈旭帆冷冷地望著言冰,言冰也坦然地回视他,重逢以后他们第一次如此长时间地直视对方的眼睛。陈旭帆忽然觉得

言冰在逼迫自己,是的,从他出现的第一秒开始,他就逼著陈旭帆审视原本自以为很完美的生活,直看到满目仓痍、

心灰意冷。言冰要干什么?打乱他的生活,勾引他的女友,剥夺他的自信,他到底还想干什么?言冰是回来报复的吗

?这样的设想立时占据了陈旭帆的头脑。是的,一定是这样的,不然他为什么要回来?!

两个男人眼中蹦跳的火星让枯坐一旁的亚亚也感到了不安,她僵硬地笑了笑:“言冰,别这么说啊,我倒觉得旭帆的

设计挺好的。”

“看著挺现代、挺漂亮,也挺有儿童的感觉是吧?”言冰说著转过脸来望著亚亚。

见亚亚点头,他微微一笑:“是啊,这是一般成人的感觉。因为设计师就是设计给成人,或者说设计给评委看的,他

根本没有考虑过待在里面小孩子的需要、小孩子的感觉。知道这个幼儿园让我想到什么?我会想到一个放玩具的箱子

,里面堆的是没有生命的、五颜六色的玩具娃娃,而不是活生生的小孩。”

没料到言冰会说出这样重的批评,亚亚愣住了。陈旭帆心中也是一惊,但他不会当著言冰的面承认这一切,他要反击

,他绝不允许自己被这个人击倒。

“你学过建筑吗?”陈旭帆嗤笑一声,悠然地架起了腿。

“没有,”言冰笑了:“不过我为孩子设计过灯具,我知道小孩子需要什么。”

“一两百元钱的灯跟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的建筑可不是一个概念。虽说都是设计师,”陈旭帆摊了摊手:“自知之明这

样的东西,不需要我来教你,同样,我也用不著一个外行来对我说三道四!”说到最后,陈旭帆的声音里已透露出压

抑不了的怒气。

“作品好不好,你自己应该知道。不承认事实就不存在了吗?”言冰耸了耸肩:“如果你只是不承认事实,那还有救

。如果你真心觉得这个幼儿园有多成功,作为设计师,那你这辈子倒真是到头了!”说著言冰大步朝门口走去,显然

已不愿跟陈旭帆再作无谓的争执。

陈旭帆心头火起,“腾”地冲到门前拦住了他的去路:“你以为你是谁?一个初中毕业生有资格对我说这些?你知道

什么是设计?你懂什么是客户的需要?不要以为在一家什么破公司混口饭吃,挂个设计师的名头,你就真是设计师了

!你除了在女人面前夸夸其谈还会什么?你要真混得风生水起干嘛要回来?连份工作都没有,住在别人家里白吃白喝

,还摆出这张脸来?!”

言冰静静望著陈旭帆,眼中闪现出深刻的失望:“说出这种话,我都替你害臊!”

“旭帆,”亚亚也看不下去了,拉住了陈旭帆的胳膊:“别这样,你怎么能这么说言冰。”

陈旭帆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你也帮他?这么明目张胆地帮他?”陈旭帆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他知道自己就

像一列刹车故障的列车,明知失控却只有由著惯性一味地向前冲,半个月以来的疲惫、猜忌,工作上的巨大压力,对

自己能力的怀疑,这一切的一切汇成一股强大的力量,一个劲地把他往前推。

“你喜欢这个人?”陈旭帆听到自己这样问亚亚,亚亚似乎在竭力申辩,但她的声音太弱小、太无力,暴怒中的陈旭

帆根本听不进去,他狠狠抓住亚亚的双肩摇晃她,似乎想摇出一个答案,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一个怎样的答案。

言冰走了过来,掰开陈旭帆的手指,解救出挣扎的亚亚。言冰清冷的目光、亚亚楚楚可怜的神情如刀子一样切割著陈

旭帆的神经,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憎恨言冰。他指住言冰,手指在抖、声音也在抖:“哈,哈,太好笑了。亚亚

,你喜欢这个人?你知道他是谁?你知道他和我是什么关系?”

“陈旭帆!”言冰的喝斥中充满了警告的意味。但此刻的陈旭帆根本听不进去,他只想往前冲,往前冲,前面是人也

好,山也好,他都顾不上了,他只求一个痛快!毁了吧!什么都毁了才好呢!这个秘密压了他七年,他受够了!

“这个男人,是我的情人。七年前他就跟我上了床!他是个不能抱女人的同性恋!”

房间里顿时安静了,半晌亚亚“啊”了一声,倒退到电脑椅前“!”地坐了下来,望著眼前呆立著的两个男人,亚亚

小声地哭了起来:“这是不是真的?”,她的哭声又细又尖:“言冰,你告诉我,是不是?”

言冰咬住了唇,猛地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很快从玄关处传来大门闭合的声响。陈旭帆这才如梦初醒地在床沿颓然坐下

,双手插在头发里紧紧抱住了头。亚亚的哭声回荡在斗室之中,陈旭帆听到她在问:“你也是同性恋吗?你也是吗?

陈旭帆不想回答,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10

墙上的挂钟迈著“哢嚓、哢嚓”的步子,窗外的阳光由明亮变得暗淡,最终在地板上酿出红酒一般甘醇的颜色,傍晚

悄悄地来临了。言冰一直没有回来,亚亚早止住了抽噎,不知是睡著了还是在凝望自己,陈旭帆不敢抬头确认,仿佛

一旦触碰到她的目光便有了向她解释的义务,七年前发生的一切他不想跟任何人分享,那是仅属于青春的疯狂,迷乱

的记忆中藏著最赤裸的自己和最可怕的秘密。

虽然不愿回想,但记忆就好像是一个陶罐,只要磕出一道裂缝,里面的水便会源源不断地渗出,即便不去面对,回忆

的水流也会像蛇一样蜿蜒而来,慢慢把人浸透。此时的陈旭帆就被那条名为记忆的蛇缠住了,它吐出粉红的信子,温

柔地将陈旭帆卷入七年前的时光。

陈旭帆记得,初三那年春天来得很早,校园里的紫藤开得也格外的好,坐在教室里远远便可以望见操场边紫色的云霞

,可对于陈旭帆来说,这藤花却像是一道暗紫的伤疤,看在眼里,徒添烦恼。陈旭帆叹了口气,假装翻书,迅速地瞟

了瞟身旁的人,言冰正望著黑板,端正的脸上毫无表情。经过那次荒唐的生日宴会,表面上看言冰对陈旭帆的态度没

什么变化,既没有要求调换座位,也没有刻意地疏远,但陈旭帆很清楚,言冰已对著自己重重地合上了心门,那双漂

亮的眼睛再不会为自己发光了。起初陈旭帆也曾试图忘记言冰,甚至拿出比言冰更加淡漠的态度,但当他发现自己即

便一天不说话,言冰也不会看他一眼时,他的自信崩塌了,那锥心的失落使他明白自己根本无力忘怀。

天气已有些闷热,大家都换上了短袖衬衣,写字的时候,陈旭帆的胳膊肘不经意地和言冰的靠在一起,一刹那的肤触

却令陈旭帆怦然心动。近来陈旭帆常常不由自主地把目光胶著在言冰身上,那艺术家般的纤长手指、日益坚定的眼睛

、洁白的颈项、微启的嘴唇都让他流连不已。这样的发现让陈旭帆感到害怕,他知道自己是喜欢言冰的,言冰似乎也

曾喜欢过自己,“喜欢”是青草般芬芳洁净的感觉,然而此刻他对言冰抱持的却已然是肉感的情欲。陈旭帆不知道自

己体内这如春天的植物一般疯长的热情是从何而来的,难道说正常的交流被阻断之后,无法回头的眷恋便会冲破情爱

的堤防?但无论怎样解释,午夜梦回,床单上稀湿的痕迹让他在面对言冰时总无法坦然。

在大家眼中,陈旭帆是一个冷静持重的少年,其实他的情绪不过是一锅冷水,初三这年的春天,这锅水第一次被爱情

煮沸了,那蒸腾而出的破坏力让他自己都感到吃惊。随著情感的偏执发展,陈旭帆对言冰的愧疚淡去了,取而代之的

是嫉恨,他恨这个诱惑了自己,又把自己抛到孤独中的人,但有时残存的理性又会让他陷入深深的自责,他很清楚两

人的关系会变成今天这样责任全在自己,如果他不那么自私、如果他勇敢一点、如果他坦率一点,一切也许都会不同

,然而生活不接受假设。陈旭帆于是在对言冰和自己的憎恨中不停地左右摇摆著,绵绵无尽的恨意像一层阴云遮蔽了

他的视线,他一天天地把自己逼入死路,却没有想过转圜的方法,听说言冰拒绝了许沁盈的表白时,陈旭帆只觉得自

尊心受了伤害,故作姿态的言冰相当讨厌,他竟没有想到另一个显而易见的可能。

长时间激烈的情绪起伏终于影响了陈旭帆的生活。初三前最后一次校际美术比赛前,陈旭帆脑中乱成一团,对著调色

盘中!紫嫣红的水彩,他陷入了茫然,不管画什么都会想到言冰,每一笔勾划似乎都泄露了潜藏的情欲,到处都是言

冰,他的眉、他的眼、他嘴唇的轮廓、衬衣下隐约露出的锁骨曲线。陈旭帆第一次对自己的想象力感到畏惧,最终他

交上了一幅石膏素描,只有机械的描摹,枯燥的黑白才让他稍稍觉得安全。比赛的结果全在意料当中,他落选了,在

第一名的位置扫到言冰的名字,陈旭帆愣了愣,随即逃也似地走开了,那一整天,他的心都像是浸在冰水里,冻得直

发颤。

紧接下来的中考仿佛是美术赛的翻版,迎考前的一周陈旭帆竟然一点都不想看书,虽然笔记就摊开在桌上,一个个字

符是那么熟悉,但是他怎么都无法把它们连贯起来塞入脑中,他越是告诫自己不要输给言冰,心就越是烦乱。那几天

,因为一单大生意,陈旭帆的父母双双飞去了欧洲,一个人待在空落落的大屋子里,陈旭帆感到了彻骨的寒冷,夜里

他把每个房间的灯都打开了,然而孤寂、彷徨还是撕扯著他不安的灵魂,抱著一字未看的课本,陈旭帆蜷缩在客厅的

沙发里度过了一个又一个不眠之夜,直至考试来临。

放榜的那天陈旭帆假托头痛没去学校,反正父母不在家,他尽情品尝著堕落的失重感。中午时分,班主任打来了电话

,先是问候了几句,然后语调温和地告诉了他中考的结果。陈旭帆的基础毕竟扎实,尽管考前整个人都处在混乱状态

,中考的成绩也没有太难看,还是排入了全校前50名之列,可是离他第一志愿的录取分数线,不多不少刚好差了一分

,真是莫大的嘲讽。

电话那头的老师竭力安慰著陈旭帆,却被他冷冷地打断了话头:“言冰考得怎么样?”

挂上电话,陈旭帆躺倒在沙发上,直到月光摸上了他的脸颊,他才睁开了双眼,懒懒地走进厨房,打开冰箱陈旭帆才

想了起来,昨天他已经把最后一点食品给扫荡空了。

趿了双拖鞋,把钱包、钥匙扔进口袋,陈旭帆走出了家门,夏夜的空气又湿又闷,几天没出门了,乍然走到街上,脚

下都有些打飘,陈旭帆推开一家便利店的玻璃门,几分钟之后,他拎著一大袋啤酒走了出来。街边的灌木开著不知名

的白花,浓郁的香气薰得人发晕,陈旭帆呆呆地站了一会儿,街道上行人寥寥,汽车拖著煌煌的灯光飞驰而过,没有

人看他一眼。他在街沿坐下,从塑料袋里摸出一罐啤酒,拉开环盖,呷了一口,一点也不好喝,又苦又涩。喝光一罐

,他把空的啤酒罐放在面前,这给了他些许成就感,为了累计更多的好感觉,他把袋子里的啤酒逐一消灭,当八个空

罐子一字排开地立在街沿,陈旭帆茫然地笑了。一个路人匆匆走过,踢飞了陈旭帆的啤酒牌坊,铝合金的罐子弹开老

远,拽出一溜空响,莫名的悲哀紧紧地抓住了陈旭帆的心脏,他忽然觉得自己十五年的人生就像是眼前的罐头,外表

光鲜,内心却是空的。

突如其来的凉风贴著地面卷过,飞扬的尘沙迷住了陈旭帆的眼睛,头顶的行道树被风吹乱晃,丰茂的树冠沙沙作响。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