剔骨(背德者 FZ)——假钞
假钞  发于:2011年09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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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说:“你这几天怎么好像瘦了许多。”

我笑道:“睡得不太好。”

“有心事?”

我苦笑:“做的坏事太多,总有失眠的毛病。”

父亲皱眉,没再接下话头。拉着我去客厅见医生了。

医生换了药,父亲问:“他怎么样?”

“很好,定期换药,不是大伤。”

“会留疤么?”

“会。”医生有些奇怪的看着父亲,他肯定在寻思,男孩子,留道疤痕有什么要紧?

只有我心里明白,父亲这人一生无别的喜好,却最欢喜优质肌肤。他不喜欢我身上留下任何疤痕。

裴美玲坐在沙发上织毛衣,听见他们的对话,也掺了进来,笑道:“医生你是不知道,我先生最最疼爱这孩子。一根寒毛都

伤不得的。”

医生摇摇头:“可不像,周先生与我结交十几年,不像溺爱孩子之人。”

裴美玲笑中带刺,不再言语。

我瞥了眼父亲,见他眉头微蹙,像要发怒的模样,便连忙岔了话题:“明玉病情如何?”

医生闻言,沉重的叹息。

我心头一紧,忙捉住他的手,颤声道:“怎么样?”

“他身体太虚,上次发烧伤了身体,病情一直在加重。这次他受了厉寒,也像有什么重大刺激,一下子将他击垮,恐怕……

”医生面露难色,不忍再说下去。

我呆了呆,上次发烧?

莫非是我恐吓他那一次?

父亲眉头蹙得更深。

裴美玲一听,眼泪迅速蓄满了眼眶,喃喃道:“医生你可不要胡说,我家明玉会长命百岁。”

医生不语,收拾了药箱准备离去。

裴美玲不依,扯住他的衣角,像是非要得到一句肯定似的,哭着说:“医生你快说,我家明玉无事,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父亲拉开他,低声呵斥:“美玲,不要胡闹。”

裴美玲顺势伏在他肩上,眼泪就这么掉了出来:“辄止,咱们的孩子不会有事的!”

医生看她哭的可怜,只好安慰:“周夫人,明玉只要好好调养身子,的确不会有事,您不要太担心。”

可裴美玲像没听见他说话一样,只顾着伏在父亲怀里哭泣了。

场面有点尴尬。

父亲扫了我一眼,像要解释似的。我连忙摆摆手,表示我不介意。

我是真的不介意,就是不知道他信不信。

我说:“我送医生出门。”

回来时,雨下得更大了。

我撑着父亲的红绸雨伞,站在灌木丛中,仰望灰蓝色的天空,雨水像万千条丝线纠葛而下,缠绕在一起,简直就像天上洒下

来绞刑绳,欲图将我绞死。

我张开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勒紧。过了好一会,才渐渐松开。

死亡的快感,也不过如此。

客厅里,裴美玲依然伏在父亲怀里,抹着眼泪。

我斜倚门边,冷眼观望他们。

乍一看,他们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两人虽然年过不惑,可保养得当,风采犹存。尤其裴美玲,看起来顶多三十出头,没有年轻小女孩的青涩,多了份熟女的韵

致,就像秋天熟透了的果子。

他俩谁也没看见我进来。

两人只言片语的说着话,都是有关明玉身体的。

父亲看起来,是个好丈夫,他在安慰他的妻子,手轻轻拍着妻子的后背,轮廓被橙色灯光柔和了。

我看着他,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有没有这样安慰过我的小母亲。

应该是没有的。

我喉咙痒,忍不住咳嗽了一下。

他俩顿时抬头看我。

我尴尬一笑,指指明玉的房间,说:“我去看看明玉。”

转身上楼。

父亲突然叫住我:“周瞳。”

他现在不叫我瞳瞳了,一直连名带姓的叫我。这对他来说似乎是一个仪式,从儿子过渡到情人的必须仪式。

我转身,一脸悲戚的问:“爸,什么事?”

他抿抿唇,这时裴美玲已离开了他的怀抱,独自坐在一旁垂泪。

“没事,你去看看弟弟。”

我抖抖屁股,昂首挺胸的走了。

明玉的房间,我平时来的不多,他的房间光线不好,因为身体的缘故,长期都黑漆漆的。

我推门而入,扑鼻的是浓烈的药味,以及……垂死的味道。

明玉削瘦的身子蜷缩在被子里,似乎睡着了,一动不动。

我朝前走了两步。

床上立刻有了动静,他猛地回过头来,惊喜的喊:“小哥哥吗?”

我吃了一惊,忍不住用手掩了口,退后两步。

我看见他脸色灰败,削瘦不堪。记得好久之前见他,虽然苍白,但不至于如此憔悴,反而精致的像个洋娃娃,楚楚可人。

可现在眼前这人叫我害怕。

他眼窝深陷,瞳孔是灰白色的,看起来呆愣无神,就像精血被鬼吸尽了。

我慌忙用手掩住脸,迅速退出房间,听见他在身后一声声叫我:小哥哥,不要走,小哥哥,不要走。

那日之后,他逐渐枯萎,而我依然欣欣向荣。

我跌坐在走廊里,没了力气。像是受到诅咒,忽然剧咳。我用手掩嘴,气喘,闭上双目。

很疲惫。

25.黑指甲②

我的睡眠越来越差,时常半夜惊醒,就再也无法入睡,整个人迅速衰败下去,到最后,只好借助药物辅助睡眠。

服药后沉沉入睡,梦里黑影乱舞,总有不该出现的人出现。

有肖迹,有母亲,有时候甚至有明玉。

譬如今夜,半夜醒来,突然听见一阵愉悦轻快的华尔兹圆舞曲。

谁,谁在跳舞?

我爬起来,披了件外套走出房间,发觉音乐是从楼下传来的。

父亲何时开始听这种曲子?而且还是大半夜,奇怪。

我在楼梯上朝下看去,只见客厅不知何时变成了舞会,肖迹正揽着一人的腰在教他跳舞。

那人细尖下巴,两片薄唇红彤彤,比血还要艳,脸是死人的白。

那不是我么?

肖迹穿着高档白色晚礼服,专心教我跳舞步:“一二三,跟我走,二二三,三二三……”

他的礼服裁剪精致,胸口别了一朵红玫瑰,这样的造型,正是一年前我们举办的无证婚礼,一模一样。

那时他跟我求婚,虽然国内不允许同性恋婚姻,但他说可以给我一个像样的婚礼。

我紧紧握住楼梯扶手,眼泪刷刷往下掉,胸膛被掏空一般。

喉咙微痒,我又咳嗽起来,胸口仿佛被穿了洞,凉气从前胸直直渗透到背后脊椎上。

我注意手中的雪白纸巾,没有血丝,才略为放心。

回房间再睡觉,乐曲还在耳边回荡,我知道那是幻觉。

从一个幻觉中醒来,很快又跌入另一个环境。

我在梦中和一个人做爱。

那人面孔模糊,只觉得被一层银白色笼罩。

黑色丝被倾泻出隐秘的放纵,我用被子蒙住他的眼睛,他利用嗅觉和感官和我交流。

他将红酒倒在我身体上,用舌,将四处流淌的红色液体一寸肌肤一寸肌肤的吮吸干净。

呼吸急促,夹杂着荷尔蒙的味道,从身体的四周包裹。

顺着我的耳朵,脖子,肩膀,胸,舌尖缓缓游走,下滑至小腹。

我看不见他瞳仁里燃烧着的绝望,居然如此性感。

情欲扩张,难以逃脱。我的血液开始起舞,双腿张开,迎接他男人的力度。

巨大的快感是共享的。

快感之后,是无尽的恐惧,我挣扎着从梦中醒来,大叫一声:“肖迹救我!”

没有肖迹,只有明玉。

他端坐在黑暗中,眼神灼灼发亮,完全没了白天的死气。

明玉的相貌很奇怪,不管当时看的有多清楚,一转身,留下的只有一个很模糊的印象。

他伸出手,替我擦干额头上的汗,温柔的说:“你做噩梦了,小哥哥。”

我点点头,坐起来,看见他一身白色睡袍,手腕细瘦的吓人。

“什么时候来的?”我急忙转了眼神,问。

明玉软软的说:“我想看看你,就来了。”

“这么晚,你身子不好,别乱走动。”

“不怕。”他拍拍我的手,最后停在上面不动,掌心冰凉,道,“小哥哥,你可有话对我说?”

我顿了一下,从床头柜取出烟,点燃放在嘴边:“要看你想听什么了。”

明玉微抿了一下唇角,半侧了头,静静的看着我。

屋里是漆黑的,只有墙壁上一点如豆的灯光,水汽很重,混混沌沌铺盖在玻璃上,仿佛在作一幅抽象油画。

“你想知道那晚的事?”

“嗯。”

“那没什么可说的,就如你所见,我帮爸爸口交了。口交你懂吧?”我略带讥嘲的看着他,吐出重重烟雾。

明玉却将我的手紧紧握住,声音有些古怪:“你是被强迫的吗?”

“不是。”

“你不要怕,我会保护你。”

“我不是被强迫的,我是自愿的。”

明玉仿佛被重锤猛击,刚才那番询问,已经耗光了他所有的气力。

他停了半晌,忽然双手抱住了头,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为什么?你撒谎!”

你撒谎?

这话肖迹也对我说过。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撒谎,谎言让我感到痛苦,可有时候,谎言又让我觉得安全。

这世上,暴露真实的感觉令人如此惊悚。

我也不恼,看着他,古怪的笑了一声。

“我不允许!不允许!”他喃喃念着,似乎要把自己的舌尖咬断,忽然,他猛地扑到我身上:“小哥哥是我的,你是我的……

谁敢欺负你,我就杀了他,杀死他!我一定会这么干!”

我被他压的喘不过气来,这小子虽然病重,可力气却未减小一分:“别闹了……快松手。”

他置若惘闻,仿佛被鬼附身似地,紧紧的抱住我,开始扯我的睡衣。

这样疯狂的明玉,我是第一次见到,突然有种错觉,仿佛肖迹又回到了我身边。

我苦笑,懒得反抗,也没力气,只得由着他胡来。

他见我没动静,渐渐松开了手,揪住我的衣服慢慢跪倒,伏在我脚边。

他吻着我的脚尖,近乎崇拜,也无比卑微,泪落了一地。

“他有什么好?”他怨恨的问我,“他有什么好,你要跟他在一起!”

“没什么好。”我说的老实话。

“那你还跟他乱搞!他是你父亲!”

我没回答他,心中说,如跟你好,难道你我就不是兄弟?

明玉又爬到我身上,捂住我的左眼:“你这只眼睛长的像他。”

我微微一笑:“我哪里都像他,我是他生的。”

“不是。”他摇摇头,那只手移上我的右眼,说,“你这只眼睛像你母亲,细长细长,却不凶狠,很有风情。”

顷刻间,如同一盆凉水,自头顶灌下,浇的我一阵彻骨冰寒。

我指尖发抖,克制不住的攥紧了被单。

明玉俯下来,咬了我的唇。他的嘴唇柔软冰凉,有少年的清香,像夏日清晨的露水。

明玉轻声说:“我们做一次好不好?”

我说:“不好。”

明玉道:“就做一次。”他用手捂住我的眼睛,解开我的衣服,舌尖滑到了我的小腹下面,想含住那沉睡的性器。

我忽然觉得五脏内服都挪了位置,轰轰烈烈晃荡起来,像是有人用棍子在里面蛮力搅和一番,恶浪滚滚。

“呕……”用力推开身上的人,我趴在床上,疯狂的呕吐起来。

明玉并没有因为我呕吐,就停下动作,反而更加得寸进尺,手指顺着我的脊椎往下滑,落在臀沟间,在穴口刺探了几下,并

了两根手指塞进了我的体内。

我吐的更厉害,觉得大限将至。

明玉的手指在我体内扩张了一下,又插入了第三根。

我伏在床上,粗粗的喘气,恍恍惚惚。

身后明玉低声笑道:“那老家伙是不是也这样干过你?啊?小哥哥,为何不说话?”

余下的两根手指也全部塞了进去。

我全身一震,终于低吼了出声。

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胃里无物可吐,却涌出了一股腥甜的血水。

那血水,我并没有吐出来,而是含在嘴里,慢慢的,慢慢的,又咽了下去。

明玉的手指在穴内横冲直撞,逞凶斗狠。

我盯着自己的手指看,指甲好像涂了一层黑指甲油,阴森可怖。

忽的一翻身,我将明玉一脚踹下了床,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低声道:“周明玉,你自己做过什么,你都不记得了吗?我早对你

说过,该属于你的,一个都少不了。你就这么心急想解脱?”

26.黑指甲③

红绸伞,大红的绸缎伞面,配了根莹碧翠绿的竹柄,说不出的风情。

大雪扑簌而下,伞下那人面带微笑,粉嫩如桃,轻裹着淡蓝色衣襟,站在银白雪地旁,远看如一副清美画卷。

我上前,叫了声父亲。

他微倾身子,抚住了我的脸孔,手是那么细软光滑,仿佛春日柳絮飞过。

我霍的睁大眼,并无紧张,知晓这一切又是幻觉。

指甲愈发的阴黑,像是受了诅咒。每日用肥皂清洗十遍,仍然颜色不改。

明玉把玩着我的手,表情比宠物还天真。

他的眼睛视力下降飞速,已经看不清东西,万物只有个朦胧印象。

“看得清吗?”我问。

他摇摇头:“不太清楚了,我是要瞎了吧。”

“呵。”

“你涂了黑指甲油?”

“咦咦?”

“这里……”他的手覆盖在我的指甲上,淡淡的说,“这里颜色好像很深。”

我点点头:“是呵是呵,涂了黑指甲油,很酷是不是?”

明玉笑,笑容若静玉。

外头雨水稍息,一杆枝翠探入窗内,为灰色的房间添了一抹亮色。

我捂住嘴,剧烈咳嗽,过一会平定下来,掌心有一小滩血丝。

明玉嗅到古怪的味道,敛了眉,问:“有血?”

“没有。”我抽出纸巾拭手,没抬头。

明玉双瞳微灰,对着我看,长久聚集不起焦点,眼光涣散。

许久,他挪开目光,伸手在床头柜摸摸索索,一不小心打翻了柜上的药杯。

没受伤,倒是受了一些惊吓,深陷的双眸睁大,更显突兀。

“什么东西碎了?”

“药杯。”我拾起碎片,整理好,丢进垃圾桶。

又问:“你想要什么?我帮你拿。”

“烟。”

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我找到了一包烟,是蓝盒的BOSS,很烈,一口抽下去,几秒间就能眩晕。

这烟,从前肖迹最爱。他不毒吸时,就靠BOSS烟充数。他死后,我回到我们居住的房子,在他的衬衫口袋里找到了半包未

抽完的BOSS,零零星星,空荡荡的摆在烟盒里,昭告着曲终人散。

烟的包装已拆开,却没动。二十根过滤嘴整齐的挤在一起,有一根是反着放的,烟头朝上。

“许愿烟?你也知道这个?”我抽出一根,点燃了,放在他嘴边。

明玉笑道:“听家庭老师说的,就记住了,每次买烟,都要放一根许愿烟。呵呵……”他深深吸了一口,白雾氤氲,动作熟

稔。

我笑,将那支许愿烟抽出来,点燃吸了。

“许的什么愿?”

明玉微瞌着双眸,表情被烟熏染的很迷幻:“虽然不太想说,不过是你的话,说了也无妨,只盼你不要笑我。”

我点头,示意他继续。

“希望周瞳你能美梦成真。”他弯起了嘴角,一字一句道。

我怔忪一下,然后很郑重的握住他的手,说:“谢谢你的祝福,你真是好人。”

对我的嘲讽,他也不恼,只是静静的说:“别欺负我看不清楚,你的表情跟你的声音从来不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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