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雨笑月————黑曜
黑曜  发于:2009年06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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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电召下义不容辞前来协助的泛海特与伦斯在旅馆门口分别。「真有趣的经验。」泛海特笑了笑。「不过下次再有这样的状况,可别找我。」他抹抹额上的汗水,想起方才恐慌混乱的情景,不由得缩了一缩。


虽然很想留在现场帮忙,但知道再过来自己只会成为拖累醉雨的人,伦斯因此乖乖地依照原先计画回到原处。

只是宁醉雨超过预定时间仍未回返,伦斯也就愈来愈感担忧。

万一那什么「黑色安息日」太厉害,醉雨遇上不测,该如何是好?

想来想去觉得不妥,伦斯正打算准备一下出门帮忙去,此时旅馆房门传来轻微的敲打声。一长、两短、又一长。确定暗号无误,伦斯一把开门,差点没为眼前的景象吓坏。

满身凌乱脏的宁醉雨看来狼狈不堪,身上看来没什么刀伤血痕,然而惨白的面孔与全然失了血色的颤抖双唇,脆弱得彷佛一碰就碎。

看见完好的伦斯?狄尔站在面前,宁醉雨露出个安心的表情,整个身子朝前一倒,恰好倒在伦斯的怀中。

小心地将宁醉雨撑扶到床上,伦斯略作思索,决定将他身上的衣物全部取下。由于事态严重,即使宁醉雨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落地,乳白色的皮肤显露出来,伦斯也不敢心存任何异念,只管用湿布拭去醉雨身上的脏污,并检视他身上有无伤痕。


看不出哪里有问题,然而醉雨较平时更为炙烫的体温、颤抖的身躯和不断喘着气痛苦的神情却是事实。伦斯相当苦恼,却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做。

然后他听见醉雨在意识模糊间,含着莫大痛楚般地低喊道:「不要……快住手!」

这句话让伦斯决定拋开一切,将醉雨整个人紧紧搂在怀中,空出一只手轻轻地拍抚他的背部,并温声安抚道:「嘘,别害怕,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这儿……」

或许伦斯的安抚造成一些效果,后来醉雨果真没有再发出呓语,表情也安稳了许多。


直到天色微明,窗外鸟语传进房内,伦斯猛然发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睡着。赶忙低头察看醉雨,却不禁心神荡漾。

早已清醒过来的宁醉雨维持着平静的表情,微仰着脸,睁着清明的湛蓝眼眸,静静地注视将他温柔拥在怀中的伦斯?狄尔。这时候的宁醉雨就像是伦斯初次见到的那样,纯净脱俗,看得伦斯心醉不已,有股想要贴上那张微启红唇的欲望,却又担心唐突了佳人。


彷佛看透了伦斯眼中流露出的想望与挣扎,宁醉雨蓝色的眼瞳微微一动,然后他举起手,以指尖轻轻抚摸照顾他一夜连胡渣都长出的伦斯的下颚。

然后宁醉雨笑了。他多年来一直害怕的梦魇,彷佛就在伦斯拥抱他的时候,被驱赶得烟消云散,不再纠缠。双臂绕过伦斯的后颈,宁醉雨微扬唇角,加强了手臂的力量,将伦斯的头朝他自己压下。


(剪片剪剪剪剪剪,然后某耀一溜烟逃走)


***


接近正午时分,伦斯轻步下床,着上衣物,并将四周整理一番。他尽可能不发出任何打扰的声音,然而仅仅是一点的声响便让床上之人有些不安地低吟一声,长睫微抖,似乎就将醒转过来。


伦斯趋前。「醉雨……」他低声唤道。

又是一声呻吟,然后裸露在被单外的臂膀动了动,修长手指抚上额间。沉默半晌,似乎决定不再逃避现实,黑发青年非常小声地,以低沉嗓音回道:「不是醉雨……」

一时之间,即使面对的是先前与自己同样感受到美好云雨经验的身躯,但是操纵者由宁醉雨又转成了莫笑月,与换了个人没有两样,伦斯霎时红了脸颊,手足无措起来。「喔,那个,呃,你--你还好吧?」


听见伦斯?狄尔满怀尴尬与忧虑的语气,即使浑身疼痛好似所有骨头都被一根根拆卸下来,莫笑月却也兴起了开他玩笑的念头。「如果我说不好,怎么办?」他尽可能装出一副惨兮兮的模样,实际上也不太需要什么修饰,依照本身的状况便已经很凄惨了。


这下子伦斯更是慌得手忙脚乱,完全不知道应该伸手过去安抚照料莫笑月,或是就这么将他扔在床上不加理会。有了超乎精神层面的关系,伦斯不但感到自己与醉雨之间在心灵方面更为契合,即便面对的是莫笑月,看他的角度也已不同以往。


然后伦斯听见非常微弱的咯咯笑声,接着愈来愈大,愈来愈未加节制。然后莫笑月翻过身,一边笑一边喘着说道:「好了……够了……」看到伦斯的表情,他就止不住笑声,然而越笑,浑身上下却又痛得愈加厉害。


「你是在嘲笑我吗?」维持胀得通红的脸,伦斯感到有些恼怒。说也奇怪,看见莫笑月忍着痛楚停也停不住笑声的样子,竟有种说不出的--「可爱」的感觉。伦斯咽咽口水,不敢相信自己这样的想法,他暗自以为这是因为可爱的是宁醉雨的容貌和宁醉雨的身体。


「嘿,你也真是特别,临死之际,竟还有闲工夫和情人打情骂俏。」

原本除了两人之外,应该没有其它外人存在的房间内,突然间响起令人措手不及的朗笑声。听见熟悉而又讨厌的声音,莫笑月脸色一变。而不知来者是何人的伦斯,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挡在莫笑月前方,将他整个人护在身后。


「是谁?」伦斯喝道。

缓缓从靠近房门的阴暗处走出来的,正是那位棕色眼眸的粗犷青年,接受瑟帕斯?奈特的命令追踪莫笑月下落的舒瓦兹?伍勒。

看着眼前表情紧绷的两人,舒瓦兹露出一贯的嘻皮笑脸,对莫笑月他们说道:「你放心,我直到刚刚为止才进入房内。什么不该听到的,全没有听到。」

眼见舒瓦兹?伍勒涎着脸的笑意,莫笑月说什么也不相信他话中的可信度,但他绝对不会在这时候做出让自己或是伦斯?狄尔更感到尴尬的举动。

「你来做什么?」莫笑月一点也不想对舒瓦兹摆出好脸色来。尤其他现在身体不适,若真要和舒瓦兹打起来,一点胜算也没有,想到此,心情就愈加低潮。

听见莫笑月不悦的语气,伦斯回过头看向他。「莫笑月,你认识他?」

没等莫笑月回答,舒瓦兹这时以好奇的语气「咦」了一声,追问道:「莫笑月?不是醉雨吗?你之前不是一直喊他作醉雨?」他仿真着先前一直听见伦斯呼唤醉雨名字时的中文发音。


「因为他是莫笑月,不是醉雨。」还说他不该听的全都没听到!伦斯才刚褪去红潮的脸顿时又血色上涌。「那你这家伙又是哪来的?」他反问道。

闻言,舒瓦兹咧嘴一笑,双手一摊,自我介绍道:「我叫做舒瓦兹?伍勒,请多多指教。」
「他就是瑟帕斯?奈特的伙伴。」莫笑月在一旁补充说明。

伦斯灵机一动,讶异道:「Schwarz(舒瓦兹)?黑色?你也是黑色安息日的一员?」(注:schwarz--德文:黑色)

此言不但让莫笑月对伦斯有些另眼相看,舒瓦兹更发出嗯哼的钦佩声音,道:「不赖嘛……难怪有资格作为莫笑月的情人。」

「我不是莫笑月的情人!」伦斯不假思索地反驳道。

由于伦斯反驳的速度过快,莫笑月脸上虽未作任何表示,却不了解自己胸口那股刺痛的感觉所为何来。有点担心毒素又将发作,为了转移注意力,他朝舒瓦兹喝道:「不要扯开话题!你到底来做什么?」


舒瓦兹耸耸肩。「也没什么,不过是听了瑟帕斯的交代,来看看你的情况如何。」对于他一直以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觉得非常无奈。但他实在很喜欢莫笑月这小子,一见面就很喜欢,因此即使对方口气再差,舒瓦兹也不改初衷。这回听到伦斯否认为莫笑月的情人,心底不由得有点欣喜。


「想看看我嗝屁了没有?不用你假好心。」莫笑月冷哼。

听见两人对话,伦斯这时终于回过头,心存疑惑地,对莫笑月迟疑道:「莫笑月,你身上有伤?」

「他中了毒,寿命大概剩下一天左右吧。」舒瓦兹快言快语,代替莫笑月回答了这个问题。
「什……么……?」这消息天打雷劈般,让伦斯瞠目结舌,然后他呆楞楞地听着莫笑月低声将事情经过快速交代。

只觉得耳边鸣声尚不断嗡嗡作响的伦斯,好容易让情绪稍微冷静下来,看着莫笑月,他声音带着颤抖地询问道:「那醉雨……醉雨他知道吗?」

莫笑月点点头。「昨晚我没力气回来,你开门时看见的是他,不是吗?」

「那……醉雨他……醉雨他什么都没说……」想起今晨他和醉雨之间身与心的交融,醉雨的喘息、醉雨的笑,伦斯不可置信地摇着头。

在旁听着醉雨的名字一再被提起,却搞不懂关系的舒瓦兹,这时又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在说什么莫笑月、醉雨的,到底谁是谁啊?」

「不要吵!」莫笑月和伦斯同时用尽力气朝舒瓦兹大吼。然后用力过度的莫笑月喘着气,摀住自己的胸口咳着,觉得昨晚那种讨厌的剧痛又一点一滴地浮上来。

伦斯看着莫笑月痛苦的模样,想要伸手安抚看看能否让他好过些,却又觉得这举动不太对,就在他犹豫不决之际,莫笑月突地蜷起身子,脱口低喊了一声,是痛叫出来的声音。

在过去与莫笑月的交手中,伦斯曾见过莫笑月即使被枪穿透臂膀,但直至自行疗伤完毕,疼得脸色惨白,他也未曾因为疼痛而喊出声,依旧表现出那充满嘲弄的笑容。

这时,看见莫笑月身上的毒再度发作,伦斯却是犹豫不决,原先站在床角面对两人的舒瓦兹,忽然跃上床去一把将伦斯推开,双手捧起莫笑月原先低垂的脸庞。眼见他额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滑落,双眉紧皱,如纸一样白的唇抖着,微微开阖,似乎意识已是若即若离。「试试看这个吧。」舒瓦兹从身上暗袋中掏出一个小盒,用拇指拨开捏起一个黑色带有芳香气味的小药丸,放在莫笑月的唇边。「这是瑟帕斯让我平时带在身上的万用解毒剂,虽然不太可能解得了你所中的特殊毒素,不过或许症状可以减轻一些,也不会这么痛苦。」


即使舒瓦兹这时掏出的是颗毒药,已经痛到天昏地暗完全失去思考能力的莫笑月大概也会毫不迟疑地一口吞下。眼见他将嘴打开,舒瓦兹把药丸稍微捏破,塞进莫笑月口中,并低声说道:「吞下去吧,这药不苦,味道还蛮香的。」他朝伦斯看一眼,道:「水,麻烦一下。」


从伦斯手中接过水杯,舒瓦兹将杯子放在莫笑月唇边,微倾,却见水并没有灌进去,反而自他唇角不断流出。然后莫笑月呛了下,几乎把口中尚未咽下的小药丸咳出来。

「我来!」伦斯抢过舒瓦兹手上的水杯,含了一口水在自己口中,然后一手扶着莫笑月的背部,一手托着他的下颚。

只是两人的唇还未相互接触,舒瓦兹哼了声大掌将伦斯的脸推开。「这我也会。」说着,他也打算抢回水杯。

似乎是口中药丸有一丝丝融化滑入咽喉,没多久症状果真减缓一些的莫笑月在有些清醒的当儿,看见眼前像小孩子般相互作对争抢的伦斯和舒瓦兹,忍着痛咬着牙,朝他们低喝道:「我要毙了你们两个……」


乍听这话,正彼此动手的两人立时停下动作,尽皆转向莫笑月这方。伦斯满脸忧心地问道:「你没事了?」

「还过得去……」尽管疼痛尚在,但解毒剂确实有其效用,症状缓和了不少。莫笑月点头,以自己的唾液将尚在口中的药丸吞下,然后朝舒瓦兹看去,淡道:「……谢谢……」

顿时,舒瓦兹眉飞色舞,道:「这是你头一次对我说谢。」由于先前他与莫笑月见面或交手时,莫笑月不是挂着墨镜,就是戴上改变瞳色的隐形眼镜,此次两人如此靠近,舒瓦兹第一次看清莫笑月棕金色的眼眸,不由得为那带点邪、带点媚的瞳色感到惊异。


然后他俩同时听到一旁的伦斯?狄尔喃喃自语。「……剩下一天寿命……这是什么玩笑吗……?」就见他重重叹口气,续道:「原先我还想说或许能够利用另一个频率波长与醉雨相近的身体,然后尝试灵魂移动的方法……」


<十八>


「什么方法……?」也不管身体还有些不适,莫笑月倾身一把擒住伦斯的衣袖,问道。就在他听完伦斯?狄尔关于于他所说方法的过程与解释后,莫笑月呆了呆,思索一会之后,道:「那个……万一是……是我原来的身体……你觉得……会不会有用?」


这句话让伦斯和稍微有点发现眼前身体里藏有两个灵魂,但相当不可置信的舒瓦兹两人同时怔住,一起瞪大了眼睛看着莫笑月,彷佛他刚才说出的不是地球的语言。

在两人疑惑惊愕的目光注视下,莫笑月轻咳一声,续道:「我是说……既然我和醉雨的灵魂能够处在同个身体里,假若这身体没办法救了……能否将醉雨的灵魂移到我原来的身体?或许什么波长频率会相符……」


伦斯打断莫笑月的话。「你原来的身体?你在说什么?」

舒瓦兹在旁点点头,虽然他根本还搞不清楚一切缘由。

「就是……那个……」莫笑月嗫嚅半天,然后咬咬牙,一脸豁出去的表情,大声说道:「见鬼的,就你昨天看到的,躺在那玻璃棺材里要死不活的那副身体!」

房间内维持足足有一分钟之久的沉默,而后伦斯彷佛大梦初醒,指着莫笑月大叫:「那个天使!?」

「那是你!?」舒瓦兹也一脸愕然。

【你的身体还在!?】连原本似乎沉睡过去一直没有声响的宁醉雨,这时也凑起热闹。

「够了,我自己也被吓到了。」一下子耳边脑中响起太多声音,莫笑月头疼地抚着额间,觉得自己的毒又要发作起来。「我还以为几十年前那身体就已经……不知被肢解到哪里去了……」他低喃道。

对宁醉雨和莫笑月之所以同居一个身体的来龙去脉大致了解的伦斯?狄尔满脸的疑惑,却不晓得该如何开口询问原先一直被他视为仇人的莫笑月;对来龙去脉几乎完全不清楚的舒瓦兹?伍勒难得直着眼睛表现出呆瓜般的表情;而宁醉雨虽然沉默着,莫笑月却可感觉到他的好奇,并明白他之所以静默不发问的原因。


沈思半晌,莫笑月放下抚着太阳穴以及额间的手,抿了抿嘴唇,深吸口气而后吐出。他抬眼直视面前的伦斯和舒瓦兹两人,决定用最简单的说法交代事情源由。

「大概三十年前,我是杀手学校--阿勃莱瑟的学生……」莫笑月看见舒瓦兹的眼睛因为听到「三十」这个数字而睁得如铜铃般大。他顿了一下,续道:「……后来我因为某件事情而丢了命,不过魂魄似乎一直停留在学校内我遇害的那个地点……但是那段时间我并没有感觉到什么时间的流动……」


或许因为事情太过匪夷所思,还在消化内容的舒瓦兹张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然后二十五年之后,醉雨也成为那间学校的学生。他在同一个地方遇到类似的事件,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我就跑进他身体里,从此和他一起共享这副身躯……」

「是怎样的事件啊?」舒瓦兹随口问道。

从醉雨的日记中了解他曾遭受侵犯的伦斯?狄尔一听舒瓦兹这么询问,立刻以最为恶狠狠的眼神朝他瞪了一眼,瞪得舒瓦兹很无辜地缩了缩,搞不清自己问错了什么。

然后伦斯回过头来凝视莫笑月解释完毕后偏过头去将视线调开的侧脸。

这样的说法和醉雨的日记相当吻合,但却和早先莫笑月的态度有矛盾之处。当他们还在慕尼黑的时候,莫笑月曾表示是他占据了醉雨的身体,并将醉雨赶到深处去。当时听了这些的自己确实气得恨不得能够立刻毁去莫笑月的灵魂。


但今天他发现,其实在整件事情中,莫笑月也算是被动、身不由己的一方。从这几天的相处中他了解醉雨出现的时间较少是事实,然而是不是真因为莫笑月的逼迫而退缩到后头去,倒还有得商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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