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与我们的婚约,都是秘密by荔宝
荔宝  发于:2025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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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六月,白昼愈长,日光炽盛。校园里,梧桐树深绿的叶子被晒得微微发卷,勾得上课的学生昏昏欲睡。
下课铃解救般地响起。
岁暖打着哈欠走出物理教室,抽出手机一看,消失了近半个月的安琪珊不久前给她发来了消息。
【Angel】:我是凯撒大帝,其实我当时并没有被刺死,我现在需要一笔钱来解冻我藏在神庙下的一百吨财宝。你现在打钱给我,我明天就带着罗马军队踏平欧洲,还让你做我的王后:)
【Shining】:……
【Shining】:凯撒大帝为什么比我早生几千年,是王不见王还是避我锋芒?
【Angel】:哈哈。
【Angel】:我前段时间回国,把我和荣克的那些破事处理好了。我宣布,我自由了!
安琪珊是货真价实的公主。她小的时候,洛伦亲王就为她指定了未来的丈夫。未婚夫荣克同样出身于古老显赫的贵族世家,未来还会继承他父亲的伯爵爵位。
为了培养两人的感情,荣克在十岁时就住进了安琪珊家的城堡。两人一同长大,形影不离。安琪珊曾以为,他们总有一天会成为真正的亲人,到七八十岁仍像孩童一样斗嘴。
直到她发现荣克看向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德菲娜时,那不同寻常的目光。
她才恍然发觉,荣克那双天蓝色的眼睛也会闪烁着那种属于爱情的,沉迷又盲目的光彩。
安琪珊和荣克因为这件事吵了有史以来最奇怪的一架,他不明所以,觉得她无理取闹,她有口难言,变得不像自己。两人陷入冷战后,她机缘巧合地碰上管家的儿子回比探亲,一个在斯德哥尔摩环境科学研究院工作的瑞典青年,安琪珊跟着他去了瑞典散心。
这也是她踏上环保公益行动的起点。
安琪珊曾经跟岁暖说:“我那时站在融化的冰川前,似乎看到了全人类、动物和植物的命运。什么男人、爱情、婚姻……sowhybother?”
岁暖由衷地替她高兴,兴致冲冲地回复。
【Shining】:你们解除婚约了吗?荣克怎么说?
【Angel】:上一世我是迪士尼在逃公主,却被狡诈的王子陷害,现在我重生了,我要夺回我的一切……V我50,倾听我的复仇之路。
……怎么好的不学!
岁暖潇洒地点开转账,输入金额。
屏幕上弹出余额不足的提示。
“……”
忘记微信绑的是之前那张交给助理捐款的卡了。
【Shining】:上一世我是迪士尼在逃公主,却被狡诈的王子陷害,现在我重生了,我要夺回我的一切……V我50,倾听我的复仇之路。
【复读叽】:?
【Shining】:我还想去趟超市买饮料,多转我点。
【复读叽】:记得打个车去,别累到公主的脚。
又阴阳怪气!
【复读叽】:[转账500.00]
算了……看在钱的份上。
岁暖回了一个“呵呵”,顺带在路上把备注改成了“提款叽”。
岁暖跟陈嘉榕、席露晴一块去了超市。
今天出来了上次环保周汇演的评比结果,寅班总分第一,班长陈嘉榕与有荣焉,高兴得一整天都眉飞色舞。
“暖公主,你那条裙子真的超级漂亮,在舞台上简直闪闪发光,表演效果一级棒。”陈嘉榕倒退着比划,突然撞上了一个人。
荀子浩一手抱着球,咧着嘴打趣:“倒车为什么不按喇叭啊?”
“超市里怎么还有耗子!”陈嘉榕狠狠拍了荀子浩的胳膊一巴掌,充分发挥了女篮队员的力量,荀子浩捂着泛红的手臂嗷嗷叫。
荀子浩在这儿,那自然……
岁暖的视线越过他,果然看见了江暻年。
正拿着一瓶水,垂着头像是很认真地在看成分表。冰柜冷白的灯光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
龟毛到喝水都这么挑剔。
岁暖走过去,把自己挑的NFC橙汁塞进江暻年的校服口袋。
塞一半就被江暻年抬手挡下,他回过头,看见是岁暖,眯起的黑色瞳仁瞬间风平浪静,凉凉地瞥她一眼:“干嘛。”
“公主嫌拿着重,你帮我叫个快递送到寅班。”岁暖理直气壮地说。
江暻年:“人肉快递要不要。”
岁暖:“噫,好露骨。”
今天是周四,恰好是江暻年给岁暖补课的日子。
他接过那瓶橙汁,冰凉的水汽贴住掌心,抬睫斜瞭她:“你晚上要订肯德基?”
“不订啊。”岁暖捏着软糖的袋子打量,不假思索地回道。注意到江暻年还盯着自己,才反应过来,“哦,我转给我朋友的。我吃肯德基才不看星期几。”
“……又是带我一起做好事?”江暻年嗤笑一声。
听八卦应该也算好事吧……
挑选口味失败,岁暖将长长的一整串软糖袋都拿了下来,一股脑塞进了江暻年怀里:“晚上补课的时候再跟你说。”
从嘉中走出去右拐,再过一个十字路口,就是区图书馆。
一楼的自习室会开到晚上十二点,江暻年和岁暖每周二和四都来这儿学习。
江暻年似乎早已把她下午的话抛之脑后,根本没给她扯东扯西的机会,把一叠卷子推到她面前。
“只写勾的题。”毫不拖泥带水地命令。
岁暖说:“我的软糖……”
长长的软糖袋被江暻年从书包里拎出来,扔到桌面上:“写完一张给你一袋。”
“……”
怎么还带挟持糖质的!
岁暖写了一会儿,嘟嘟囔囔地说:“原来你每天就过这种苦日子……”
江暻年在写自己的卷子,听见岁暖说话凉凉地扫了一眼她举步维艰的卷面:“一道题得想十分钟确实挺想哭的。”
“我只是不擅长物理!我生物和地理写得很快啊。”岁暖怨念地转过头,瞪着他。
“哦,问题你这次回来是要考数物化。”
岁暖撑着自己的小脸,长长地“唉”了一声。
又过了一会儿,她说道:“题海战术感觉好老套啊,江暻年。你有没有什么更先进的复习方法。”
“……”江暻年漠然地看了她几秒。
她这算海吗?比起其他高二的学生,最多只能算个后海的公园湖。
“有。”
岁暖眼睛亮晶晶地看过来:“什么?”
“你晚上睡觉前,把数物化的课本放在枕头边上。”
岁暖眨眨眼:“然后呢?”
“知识就会在晚上从浓度比较高的课本,渗透到你知识浓度很低的脑子里。”江暻年抬起睫,扯了一个似有若无的笑,“这就是最高级的渗透复习法。”
“……”
岁暖推了他的胳膊一把:“又在冷嘲热讽你!”
哼哧哼哧把物理卷子写完后,岁暖开始写化学卷子。她扯着手里黏糊糊的水果软糖,撕成一段一段,在手里捏来揉去。
江暻年余光时不时看到,终于忍无可忍:“你是在写题还是在玩。”
岁暖眼角微扬,琥珀色的眼眸偏过来瞅他一眼,里面仿佛写着“关你什么事”。
哦,忘记江暻年有洁癖了。
他也从小就不爱吃糖这类黏糊糊的东西,水果也不喜欢,因为汁水会流出来弄脏手。
江暻年一家是他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搬来久榕台和岁家做了邻居的。
大人们在生意场上抬头不见低头见,做了新邻居自然得来回串几次门。岁暖也是那个时候认识了江暻年。
那时江暻年还比她矮一点,眼珠子像黑葡萄一样嵌在白嫩的小脸上,脸颊两侧还有没褪去的婴儿肥,下巴很尖,五官标致,是岁暖见过长得最好看的小男孩。
大人们谈笑风生,小孩子交新朋友。
虽然江暻年一向不是很热情活泼的性格,但最开始的几次见面也算得上和气有礼貌。
又是一次串门,岁晟和岁暖跟着父母去江暻年家。
江暻年负责招待同龄的小朋友,他指着沙发前的脚凳,跟岁暖说:“你可以踩着这个坐上来。”
岁暖提着自己蓬蓬的公主裙,伸出一只手:“谢谢,能扶我一下吗?”
她非常优雅地坐好,旁边岁晟也手脚并用地爬了上来。
前面在花园挖过泥巴的手,明晃晃地在岁暖旁边的沙发垫上按下一个土黄色的手印。
岁暖:“……”
她直起身,利落地跳下来,把江暻年一推:“我们换个位置。”
江暻年不得不坐在岁晟身边,端正地坐着,还没注意到沙发上的痕迹。只是岁晟很快又开始作妖,先用脏兮兮的手抓起遥控器,把频道换到动画片,又指着茶几上的水果:“可以吃吗?”
江暻年说:“可以,但是要先洗手。”
岁晟像是只听到了前面那两个字,啪嗒啪嗒跑过去拿了两个橘子,一个递给了岁暖。
心是好的,但岁暖才不会用自己漂亮的指甲剥橘子,会把指甲缝染成黄色。
岁晟剥了一个橘子,吃了一会儿,又掰了一瓣递给江暻年:“孟极哥,你也吃。”
江暻年:“……谢谢,不用了。”
岁暖从动画片上移开视线,瞅了两人一眼。
吃完橘子的岁晟又想去拿桃子,江暻年像是忍不住了:“你能不能洗完手再吃,要不然泥巴沾在桃子皮上会被你一起吃下去。”
江暻年第一次说这么长的话,岁暖又瞅了他一眼。
语气比较严肃,岁晟果然讷讷地答应了,跑去洗了手再回来。他拿了两个桃子,一个递给岁暖。
岁晟一边看动画片,一边咯吱咯吱地吃桃子。
江暻年突然往岁暖这边挪了挪。
只是他那时还不知道,岁暖从小就是个极其护短的人,类似于公主守护自己的领土和臣民。
虽然她自己也嫌弃岁晟,但这和刚认识不久的外人就嫌弃自己弟弟是两码事。
而且大人们要他们做好朋友,哪有人会随随便便、这么容易就嫌弃自己的新朋友的!
岁暖小小地咬下一口桃子,一边想着怎么给江暻年一个深刻的教训。
岁晟把桃子三下五除二地吃完,正打算继续看动画片,江暻年蹙着眉看向岁晟的手:“你先去洗手,可以吗?”
喔,原来他讨厌黏糊糊的水果汁水。
岁暖想到这一点,视线又落在江暻年似乎是因为嫌弃,紧紧抿着的唇上。
像桃子皮一样的淡粉色,看上去也很柔软。
岁暖把捏在手里滚了一圈的桃子核一丢,伸出黏糊糊的手,捏住江暻年的脸,把他朝自己这边扯了过来。
然后,“啵唧”一声。
毫不拖泥带水地夺走了江暻年的初吻。
岁暖飞速地回忆完。
她看向自己指尖那段用以解压的香蕉味水果糖,已经被她揉搓得不太均匀,黏糊糊的果糖覆在她的指尖上。
她当然会洗手,但不是现在。
必然要报前面大仇小仇的岁暖,在试卷上唰唰写下一行字,然后用左手捂住,煞有介事地压低声音:“江么叽,我刚才发现了一个新的化学方程式,你快来看。”
江暻年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目光看向她:“我怎么不知道门捷列夫打赢复活赛了?”
但他还是靠了过来。
岁暖慢慢地掀开左手,露出试卷空白处一行可爱的字体。
“Ba+2Na=Banana”
香蕉甜腻的奶香气突然袭上鼻尖,岁暖抬起手,并拢的纤细指尖按上他的唇。
黏糊糊的,温热的,柔软的。
她得逞的笑声在旁边响起:“上当了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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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200红包~[垂耳兔头]
明天13章也是0:00更新[好的]后面有一段自我感觉很爽的情节哈哈哈
感觉暖宝是一款非常强的驯兽师……
小江:想要发疯
暖宝:超绝不经意间顺毛(?)

然后非常不客气地,像蹂躏一块抹布一样用力地蹭了蹭。
触感似乎和八年前并无太大区别,真是神奇,像他脾气这么硬的人也有这么柔软的嘴唇。
江暻年还僵着不动的时候,岁暖已经扬眉吐气地收回手,打量自己的手指:“嗯……好像还没擦干净。”
他视线冷飕飕地横过来:“用不用我替你舔干净。”
岁暖伸出手:“好啊。”
完全是笃定他不会舔的挑衅动作。
江暻年捏住岁暖的手指。
白皙的指节,用力捏住时周围泛起泛粉的欲色。
柔软的指腹沾着果糖黏连的颗粒感,像缠绕的蛛丝,织成一张看不见的网。
不知道是谁自投罗网。
岁暖圆润又闪亮的眼睛微微睁大,神态非常像看着猫即将把玻璃杯推下桌面的那一刻,比起害怕杯子掉在地面摔碎,更多的大概是“你真的会把杯子推下去吗”“原来你还会这么玩”类似的心态。
江暻年抓着她的手举到唇边。
岁暖任由那瓣柔软得像果冻一样的唇慢慢贴近,湿热的呼吸划过她的手指。
片刻后,尖锐的痛感顺着神经传过来。
岁暖:“嗷!”
她抽回手,食指的关节处清晰地印下一圈牙印。
“江暻年,你是属狗的吗?”岁暖炸毛,捂着自己的手瞪他。
他的回应是漫不经心地“呵”了一声。
自作自受。
江暻年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拖出短促的尖锐噪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位置。
岁暖用脚想都知道,他不是去洗手就是去洗嘴了。
她从自己包里抽了一张湿巾,仔仔细细地将自己的手擦干净后,捏着那支笔尾黏着一只小黄鸡的圆珠笔继续写起卷子。
还是她今天下午在超市和陈嘉榕、席露晴一起买的同系列。
并且用江暻年的钱一起结的账。
前面写卷子的时候她一拿出来,就感受到了旁边江暻年一言难尽的目光。
现在她把这只鸡当做江暻年的替身,狠狠揉捏发泄了一会儿。
身后传来脚步声,岁暖托着腮思考题目,一边抱怨:“你怎么这么……”
“慢”字还没说出口。
冰凉的手指带着水汽,穿过她校服的衣领贴上后颈,还似有若无地捏了一下她低头时那处凸起的关节。
岁暖被冰了一个哆嗦:“……喂!”
她忿忿地转头,冰凉的瓶壁贴上她的唇,顺带滚动着擀了小半圈。她夺下来,是一罐鲜橙多。
“我还以为你在桌子上睡着了。”江暻年淡淡睨她一眼,对刚刚的行为毫无愧意,“补充能量,多写两张。”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公报私仇?!”岁暖完全不接受这样的借口,鼓起脸。
“有吗?”江暻年曲着手指勾住拉环,单手打开手下那罐无糖气泡水,口气冠冕堂皇,“我是为了你能顺利通过会考。”
岁暖瞬间蔫了:“会考对我是很重要啦……但是最近要准备的东西好多,我真的觉得我已经精疲力尽……”
江暻年已经拉开椅子坐下,偏头瞥她一眼:“准备什么?”
“暑假有一个在冰岛开的气候峰会,得带着提案和倡议书去参加,嗯……而且卫星会议大概还有模联一类的,光资料都得收集一吨。”岁暖苦着一张脸,“我下学期要转到国际部,会考完还有一个转班考试,又是不一样的题目,也得复习……”
江暻年静了两秒。
手下的气泡水在狭窄的罐身内升腾翻涌,滋滋作响。
“哦,这样。”像是想掩饰什么,他拎起易拉罐,仰头灌了一口。溶在液体里的二氧化碳落进胃里,又像蝴蝶一样涌上来。
“不过有个特大的好消息!”岁暖眼睛一亮,扬高声音。
江暻年抿着唇角,侧颜看向她。
“我去年在斯德哥尔摩认识的好朋友,下学期要转来嘉中的国际部交换一年。”岁暖的语气明晃晃的高兴,“我下午跟你借钱就是为了转给她来着。”
岁暖把笔一丢,兴致冲冲:“我晚上打算跟你说就是她的事,这可是我花了五十块解锁的付费内容呢。”
尽管安琪珊只是逗她玩,并没有真正收款。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安琪珊微信没有实名收不了款……
江暻年很反常地没有阻止她很明显的丢笔罢工、准备摸鱼的行为,岁暖便顺理成章地认为他很感兴趣,开始和他叭叭安琪珊与她未婚夫荣克的事儿。
从他们俩小时候的孽缘,讲到德菲娜出现后荣克的变化,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安琪珊前段时间回了比利时。”岁暖说到最振奋人心的部分,紧握着拳头,“她直接和亲王提出了要和荣克解除婚约,没有把原因推给荣克或者德菲娜,只是说自己花了很多年依旧没能和荣克擦出爱情的火花,比起做夫妻他们更适合做朋友。”
“荣克原本给她留言,让她不要多想的,还说他和德菲娜之间一直很纯洁,绝对没有越界的行为……后来大概是从自己父亲口中知道了安琪珊解除婚约的理由,说话一下子变得底气不足了。”
“还跟安琪珊说,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明明有别人都无法比拟的情谊……”
“安琪珊真的很果断,也很洒脱。”岁暖的眼睛闪闪亮,是真的很欣赏的表情,“她未来还是亲王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她说自己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去他的不值一提的情谊。”
岁暖又跟江暻年讲她和安琪珊在雷克雅未克一起拍纪录片遇到的趣事。
比如,有一只白化的棕熊连续三次被当做北极熊送到了北极,又被北极的志愿者发现不对劲,志愿者带着棕熊从雷克雅未克机场转机的时候,正好被她们碰上。
江暻年却想起了另一件事。
还在上中学的时候,有一天他去岁暖家做客,只有岁晟出来迎接他。他陪着岁晟打了一会儿音游,去洗手间的时候路过客厅,看到岁暖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一边抽抽搭搭地抹眼泪。
他没去突兀地打扰,洗完手回来,又忍不住在路过的时候看了一眼她对面的电视屏幕。
意外的是,屏幕上正在播放的是一部叫《地球》的纪录片。
瘦骨嶙峋的北极熊妈妈带着两个孩子,险象环生地跟公熊竞争食物失败,熊宝宝饿得只能啃草皮。
——“他们期盼着冬天来临,海冰再次凝结,能方便他们捕猎食物。可是他们不知道气候变化在微妙地改变着这个世界,海水凝结成冰所需的时间更久了。他们也许等不到自己熟知的,那样的冬天了。”
屏幕上惨淡的画面在岁暖水光粼粼的眼睛里破碎,搅动涟漪。短短的一段旁白,她哭湿了好几张纸巾。
岁暖以前是真的很喜欢哭,也很容易哭。
现在,她不落泪了。
她开始飞往那些曾让她流泪的地方。
江暻年想像文玫一样耐心又认真地听她说的每一句话,可他却吐不出半个字来回应。
难免的神游天外,想起刚刚去贩卖机前路过书架,看到的那本书。
聂鲁达的《疑问集》:
“为什么我们花了那么多时间长大/却只是为了分离?”
下过一场及时雨,京市燥热的六月略有降温。
两周后的六月二十九就是学业水平合格性考试的时间。
岁暖做题做得整个人都像被抽干了精气,陈嘉榕看她一副凄凄惨惨戚戚的模样,非常义气地给她提出一个新的邪修复习方法。
——玄学复习法。
于是岁暖把自己的微信头像换成了烤柿子。
因为逢“烤”必过。
第一节自习下课的课间,陈嘉榕和席露晴围在岁暖座位旁边。
江暻年最近一周的晚自习时间都待在物竞队,没回寅班。但大家多少对他严重的洁癖有所耳闻,所以陈嘉榕和席露晴也没往他的空座位那边坐。
“我和席露晴用了都说好。”陈嘉榕信誓旦旦地说,“用上这个,你会觉得学习倍儿有动力。”
岁暖眼睛一亮:“哇!快告诉我!”
陈嘉榕向她展示自己的手机锁屏壁纸。
是许多个男人女人的照片拼图,上面还有个两排大字:“不学习就不要说你是我的女儿。”
岁暖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意思?”
席露晴介绍:“这都是一些很有名的成功人士,比如这个叫李铃,以前是主持人,现在是企业家,对自己的女儿特别宠爱,大家都想当她的女儿;还有这个叫费明,是九十年代出道的武打男星,现在依旧又帅身材又好……”
岁暖呆呆地眨了眨眼。
“嗯,这个图是我拼的,我一想解锁手机就看到这个壁纸,就类似于望梅止渴……”席露晴声音越来越小,用手肘推了陈嘉榕一把,“暖公主家里那么有钱,怎么可能会被这种东西激励到啊……”
没想到岁暖掏出自己的手机,坚定地说:“发给我。”
用了同系列的笔,还换上了同一张壁纸,现在陈嘉榕和席露晴完全把岁暖当做了自己人对待。
陈嘉榕一眼岁暖旁边空着的座位,压低声音:“对了,暖公主,那个……其实看小说也是一件非常适合学习中解压的事。我最近有一本很上头的小说……”
岁暖眨了眨眼:“你要推荐给我吗?”
“不是,是作者卡文了。”陈嘉榕一边苍蝇搓手,一边嘿嘿嘿,“所以,你能不能给她提供点素材……”
席露晴的脸已经红成一颗西红柿。她疯狂地给陈嘉榕使眼色,但陈嘉榕毫不理会,只好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写同人被抖到正主面前,她觉得自己已经淡淡地死掉了。
岁暖一脸懵:“什么类型的素材啊?”
陈嘉榕回位置上拿来一个笔记本,放在岁暖面前:“你先看看?”
岁暖翻开第一页。
荧光笔写的六个艺术体大字“错过,岁岁年年”,右下角则写着“作者:云觥”。
“这个字好眼熟啊……”岁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当然了,就在你身后的黑板报上呢。
陈嘉榕看了一眼旁边活人微死的席露晴,暗暗拍了拍胸脯表示好闺蜜我不会出卖你,跟岁暖说:“呃,可能这就是大众字吧……你先看看后面?”
岁暖又往后翻了一页。
然后石化:(°w°*???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这个小说的主角叫岁爰和江景年啊?
她抬头看向陈嘉榕,陈嘉榕微笑着,意思是,就是她想的那样。
岁暖再次低头。
……这真的能解压吗?
她一行一行地看下去,发现这小说还是插叙,讲述两个痴男怨女各自结婚数年后,突然发现这不是自己想要的幸福,在一次次巧合的重逢里开始回忆两人往昔的青葱岁月……
学校超市买水,有点眼熟。江景年还挂着非常邪魅的笑容,在岁爰和她的朋友面前说,今天全场的消费他都包了。
……只是一个学校超市,不要描述夸张得像什么高消费场所好吗?
江景年给岁爰补课,有点眼熟。只是为什么补课的时候,江景年会挂着温柔的笑容,轻轻刮了一下岁爰的鼻子,还说“小笨蛋”啊?
如果有原型的话,这完全OOC了好吗?
当岁暖看到,江景年和岁爰在学校运动会的时候偷偷躲起来约会,还藏在校服底下发狠忘情地接吻的时候,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怀疑人生的懵圈里。
怎么能连这个都写到啊??
这难道是平行世界的预言吗?!
最后一句,停在江清安来接岁爰回家,岁爰恋恋不舍、泫然若泣地回头看向江景年……
岁暖眼睛一闭。
太可怕了!简直是噩梦。
陈嘉榕戳了戳她:“暖公主,有没有更劲爆的?”
岁暖:“……”
比如她和江暻年已经有了婚约这回事?
但是,虽然她明年就不在寅班了,江暻年还要继续跟她们做一年同学呢。她已经想象到如果这件事被公布后,八卦将会来得多么猛烈了。
以她对江暻年的了解,他明显是不喜欢被议论的那类型。
“更劲爆的……”岁暖咽了一口唾沫,表情复杂地抬起眼,“江暻年其实有神经病,他要是看到这种东西,会发疯咬人算吗?”
陈嘉榕和席露晴都虎躯一震。
“我给你们一个建议。”岁暖循循善诱地说道,“这两个主角名字不好听,我建议女主改名叫山日,男主改名叫水日日。”
她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一摊手:“这多搭呀!”
陈嘉榕:“……”尊嘟假嘟?
离搭配很近,但离人已经很远了。
席露晴一把将笔记本抄起来,挡在脸上落荒而逃:“我这就让她去改!”
临近学期末,有几节化学实验课在学校科技楼上。
因为一直有消息说会考打算增加物化生的实验操作考核,嘉中便未雨绸缪地加了一些实验课。
但是由于没有被正式列入考试范围,大部分学生的态度都没那么上心。
老师在前方的讲完操作流程和注意要点后,剩下的时间便都留给了学生自己做实验。
ABC班在一起上课,按座位分了组,岁暖和陈嘉榕在一个组,同组的还有和他们不是一个行政班的一男一女。
那对男女看上去完全不想和岁暖跟陈嘉榕合作,女生还用敌意的眼神扫了她俩一圈,把男生拉到了离她俩更远的地方。
陈嘉榕抽了抽嘴角:“河童?”
岁暖正十分新奇地研究手边的烧杯和搅拌棒,没听过这个梗:“啊?”
陈嘉榕小声地在她耳边说:“这俩人应该是一对儿。”
女生非常不客气地对她们下命令:“我们分工吧,你俩调配试剂,我和龚峰加热溶液。”
陈嘉榕:“嘁,谁想跟你们一起。”
岁暖按照黑板上的步骤,先加无水乙醇,再加浓硫酸,陈嘉榕则负责在一旁给她递试剂。
陈嘉榕环视一圈:“冰醋酸去哪儿了?”
旁边的一男一女正嘻嘻哈哈地打闹。男生往加热的烧杯里滴入有颜色的试剂,实验台俨然变成了两人调情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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