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与我们的婚约,都是秘密by荔宝
荔宝  发于:2025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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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周五放学时间,离校的学生视线都被他们吸引过来,江清晏也没多待,最后又叮嘱岁暖晚上放学注意安全。
江清晏走了,岁暖回头看到陈嘉榕和席露晴面红耳赤的表情:“……”
几人一起往礼堂走,陈嘉榕和她打听:“是你哥哥吗?哇,你们家的基因可真好。”
岁暖眨眨眼:“……是江暻年的哥哥。”
“哇,他们家的基因可真好。”
“……”
“怪不得我觉得有一点点眼熟呢。”陈嘉榕还在回味那个成熟又绅士的微笑,“不过性格完全不像啊,暻神会这么温柔地笑吗?”
岁暖还没回答,就感受到一道注视的视线。
她侧过脸,江暻年站在球场边上,手里捏着矿泉水瓶,仰头吞咽,仿佛她刚刚感受的视线只是一场错觉。她想到什么,推了推陈嘉榕:“你们先去礼堂吧,我有点事。”
嘉中的校门在地势最低的地方,往上走是数栋教学楼,操场、体育馆和礼堂则处在最高的位置。
江暻年垂着眼将水瓶放下,想起刚刚看到的江清晏的笑容。
对着岁暖,温柔、和蔼,春风拂面。
在商界却是冷血的刽子手,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如果不是这样,也不能同大伯一起,以雷霆手段解决掉所有阻碍,从江家的支系做到不容置喙的掌舵人。
他又想起昨天在卫生间镜子里看到的自己。
从没见过的情态,眼里泛着水光,雾气迷蒙,柔软得让他觉得滑稽又难堪。所以岁暖才会用那么复杂的表情看着他。
一点儿也不适合他。
不知道江暻年在想什么,岁暖都快走到他面前了都没抬头。她只好叫他名字:“江暻年。”
江暻年抬起眼,眼神罕见地流露出一丝茫然。
岁暖觉得很奇怪:“你没事吧”
“没。“长睫掩去那一瞬翻涌的情绪,余光注意到身后男生齐刷刷投来的视线,他走近她,问,“怎么了。”
因为周五可以选择不上晚自习,她担心江暻年打完球就回家:“放学别走。”
嗯?怎么听起来像小学生放狠话。
岁暖补充:“你还记得我上周跟你说这周末要回久榕台吧?”
江暻年扫了她一眼:“今晚就回去?”
岁暖点点头:“是啊,文伯母跟我说她已经回去了,要不然明天中午吃饭还要早起。我看完汇演跟你一块走。”
感觉江暻年有点不在状态,离开之前,岁暖一步一回头地强调:“你不要提前走哦!你敢先走的话,下次我就不带你回去了。”
像是哪个词触发了机关,江暻年突然被逗笑,语气懒散地说:“知道了,我等会儿驮你回去还不行吗?”
岁暖:“……”
又阴阳怪气,有病!
岁暖和文伯母约好周六中午一起吃饭。
要见长辈,她打扮得很合宜,穿了一条纯白色的衬衫裙,栗色长发扎成花苞头,还早早去花房剪了一束花,自己修剪包好。
管家带着岁暖走进餐厅,文玫起身迎上来,亲手接过了她手里的花束,朝她柔和一笑。
“泱泱,这段时间学习工作很辛苦?感觉你又瘦了。”
“没有啦,我一回京还胖了两斤呢。”岁暖眼睛弯弯,笑容很甜美,视线在餐厅飘了一圈,“孟极呢?”
文玫说:“孟极早上有点不舒服,中午应该不下来吃饭了。”
岁暖有点惊讶:“啊?要不要叫医生?我上去看看吧?”
文玫笑笑:“不用,他身体底子在那儿呢,没什么大碍。”
岁暖还想说什么,佣人已经将前菜端了进来。
文玫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先吃饭吧,要不然菜凉了。等会儿我让人给孟极送饭就行。”
在金山佛寺精修了一段时间,文玫显得更清癯了些,气质也愈加淡泊平和。她对岁暖一向没什么架子,在餐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岁暖聊着天,时不时夹些菜到岁暖碗里。
连庄珈丽没时间听的那些话题,文玫都会耐心地、带着微笑听下去,还会适时地抛出问题延续两人的话题。
文玫在斋戒,吃得很少,岁暖也在七分饱就停了筷。
看文玫招手叫佣人,她托着脸思索了片刻,眨眨眼睛:“那个,我也上去看看孟极吧。”
来人家家里做客,对人家的儿子不闻不问的好像不太好。
何况她和江暻年还有婚约。
文玫怔了一下,笑着摇摇头:“孟极有起床气,我怕他吓到你。”
岁暖觉得她在客套,连忙摆手,语气坚定:“没事!他再发火也吓不到我。”
岁暖跟着送饭的佣人坐电梯上了三楼。
佣人在前方敲门,等待里面回应,岁暖的思绪忍不住有些飘忽。
她上次进江暻年的房间都是两年前了。
也是那时候,江暻年第一次,也是仅此一次地跟她甩脸色发火:“你现在算我的谁?别再来烦我。”
隔着门,江暻年的声音有些沙哑模糊地传出来:“放门口。”
岁暖的手按在门把手上,佣人有些讶异地看向她。
门后是薛定谔的盒子,在她推开的那瞬间就会释放判断的信号。
如果江暻年这次再敢冲她发火,甚至把她赶出去,不管他们有没有婚约,不管文伯母怎么想,她以后都不会再给他好脸色看了。
岁暖的手按下去,“咔嗒”一声响。门缝渐渐敞开,露出一片昏暗的室内。
在她的眼神示意下,佣人将餐盘轻轻放在门口的桌子上,又无声无息地离开。
窗帘紧闭,朦胧的光线透进来,室内有一点微凉的薄荷叶香气。
床上隆起长条状的一团,显然房间的主人不久前还在睡觉。
难道文伯母说的是真的,江暻年平时人高马壮的,恰好今天难受到食不下咽?
一只长臂从床上伸出,按下床头的开关,起居室的灯同时亮起,窗帘也随之自动拉开。
江暻年坐起来,被子从他身上滑下去,他一只手插在额前的碎发里,垂着眼像是在适应明亮的光线,刚睡醒还带着轻哑的嗓音冷淡:“不是说放门口么?”
“伯母说你不舒服,我就大发慈悲地上来看看你。”岁暖说。
江暻年抬起眼,瞳孔还有些迷蒙,略微怔忪地看向她。
那层拒人千里的冷像是还没来得及竖起来,阳光从背后落在他身上,把凌乱的碎发染成金色,像乖乖坐着的毛绒绒大狗。
岁暖突然觉得来得不亏,她低头从裙子口袋里拿手机,正打算趁江暻年还没反应过来拍张照片。
但江暻年并没如她所愿维持那个表情太久。
他垂下头,骨节分明的手像是有些烦躁地捋了两把头发,类似叹气一样的音节缥缈地传过来。
抬头时,江暻年拽了下歪斜的领口,手撑在身后,锁骨愈显得深凹。
他看着她,语气还算平稳:“你去沙发上坐着等我,我现在去洗漱。”
岁暖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玩手指,听到房间另一头门响,头也不抬地抱怨:“江么叽,你在卫生间玩什么呢要这么磨叽?”
江暻年没回答,走过来停在她背后。
沾着水汽,潮湿又微凉的手指划过她的脖颈,按上她的肩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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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暻年我发现你这人特记仇!”这句话一定要用北京话那味儿读[好的]
入v红包摩多摩多~[撒花]宝贝们记得来看我们萌萌的小情侣[抱抱]
因为连载期就看到了盗文,有点伤心,一章3000字的话只有不到一毛钱,还是希望能支持下作者的劳动成果。在这章声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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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下预收~
下本开《买墓地误刷前男友亲密付后》
白水瑟觉得世界上最惨的事就是:人死了,钱没花完。
于是她在出院那天就想好了怎么支配她微薄的余额:
一,买假发
二,吃一顿大餐
三,挑一块风水宝地做墓地
但她的计算出了一点小失误。
买墓地的时候钱不够,自动用了前男友的亲密付。
等白水瑟意识到这件事,她已经被传唤到了局子里。
对面坐着她的前男友,许多年没见穿得人模狗样,看见她后凉凉一笑:“私了还是进去蹲蹲?”
白水瑟和顾嘉生并肩走出警局。
晴朗的夜,天上星星很多。顾嘉生突然把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
白水瑟寒毛直竖,瑟缩了一下。
顾嘉生贴近,五官褪去当年的青涩,眉宇间却依稀蕴着少年时的意气飞扬。
“走吧。”他说,“让我看看你离开我的这些年过得有多落魄,连墓地都买这么廉价的。”
顾嘉生这一生有两件后悔的事。
一是在白水瑟十八岁的时候没能给她一个家;
二是只给过她一个家,在她离去后,在那座她喜欢的山上。
那座山上长着她喜欢的花,还能遥遥望见,他们一起长大的那个院子。
「那些美梦没给你,我一生有愧。」
◎温吞乐观×臭屁拽王
◎青梅竹马BE文学,10w字以内

江暻年问:“还疼?”
“当然,要不你也来撞一下试试。”岁暖撇着唇角,本来想说“都怪你站那里盯着我”,却想到陈嘉榕小纸条上的话,动动唇还是没说出口。
江暻年嗤笑了一声:“知道疼也不知道小心点。”
明明很怕疼,又总是非要做些很危险的事。
江暻年想起上学期的寒假,他在亚布力速降摔出雪道受伤,不得不改签机票延迟回京,只赶上了最后一天的会考。和岁暖竟然在同一个考场,位置恰好能看到她膝盖上斑驳的伤口,
岁暖边做题,边抽冷气。唇被她自己咬得泛红。
他们那时已经好久都没好好说过话。
他早早做完卷子,却一直等到了打铃收卷。
考场的学生像潮水一样涌出去,江暻年却逆流而行,站在了一瘸一拐挪动的岁暖面前。
“你这样要走到什么时候。”他语气很僵硬,冷冰冰的,“我背你回去。”
岁暖却没有拒绝。
他背着她下楼,往校门口走,她在他背上碎碎念地抱怨学校的课桌,说她昨天来考试有多么不容易。
就好像回到几年前,他们还没有龃龉的时光一样。
岁暖抱着他的脖子,手臂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肩膀上,包扎过的伤口再次汹涌、清晰地泛起痛楚,绵延至他的全身,剧烈的、需要用力克制颤抖的神经信号,像一只茧将他密不透风地包裹起来。
江暻年将岁暖送上车,坐在另一侧的江清晏微微弯下腰,露出面孔,温和地询问:“孟极,要我也送你回久榕台吗?”
他移开视线:“不用了,大哥。”
保时捷在风雪里开远,灼烧般的痛却留在原地。
此后几天,江暻年没管那道隐隐崩开的伤口,任由似有若无的痛感如附骨之疽。
他从两年前开始疯狂地接触那些危险的极限运动,受伤数见不鲜,疼痛也早已习以为常,甚至对他来说,痛到极致会产生一种快意。
可是这次不一样。
伴随疼痛凝结的仿佛还有这段记忆。除了肩上的伤痕,他的胸口莫名有种被掏空的、失重的感觉。那是一种陌生的、辨不分明的感受,没让他体味到熟悉的快意,只有一种空落落的茫然。
随着伤口愈合,那种感受像是永远凝结在了他的身体里。
所以江暻年曾反复地让那道伤口崩开,直到他意识到这是徒劳。那道蜿蜒的伤口最后像一条丑陋的毒蛇一样留在了他身上。
岁暖回过头瞪着他:“江暻年,你现在是从明晃晃的发脾气,变成了暗戳戳的冷嘲热讽是吗?”
他从回忆里回神,绕过沙发靠背,在她左前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没有。”
岁暖抱着胳膊,彩色猫眼的指甲陷进手臂的软肉里,表情看上去很不信。
“对不起,两年前冲你发脾气。”他干脆地说,“以后不会了。”
岁暖愣住了,小猫眼瞪得圆溜溜。
可惜他的伤口早已愈合,不然他完全不介意她用同样的方式报复回来。江暻年平静地开口:“你要还是气不过,可以打我,怎么样都行,我不会还手。”
岁暖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瞳孔像地震。
她又不是暴力狂,要靠打人才能发泄怒气!!
而且,她才不信江暻年没有看出来她早就原谅他了。就算她表现得不太明显……但是他应该知道她乐意主动找他说话,就已经很宽宏大量了。
当然她也不是随随便便原谅他的,而是看在他上次会考的时候背了她,还借了她很大一笔钱的份上……
江暻年看着岁暖闪烁的杏眸。
道歉并不难,难的是道歉的时机。他在这之前从不曾奢想过,岁暖这么骄傲的人,在他说过那种话以后,还愿意不计前嫌,推开这扇门。他总以为他应该为此付出更多代价才对。
所以岁暖抬手的时候,他安静地坐在那里,没有躲。
但那双柔软的小手却覆在了他的额头上。
“江暻年,你是不是发烧烧昏了?”岁暖一脸怀疑地看着他,“也不是很烫啊……”
预想的痛并没有到来,那轻柔的触感却比疼痛更具实感地停驻着。江暻年撇开视线的动作甚至有些狼狈,喉结重重滚了一下。
“……没发烧。”他哑声说。
“真的?”岁暖收回手,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上下打量江暻年。
她其实更想知道他那时候为什么对她发那么大的火。
但她又想,那段时间发生的那些变故,对江暻年来说大概也不堪回首,还是别非要让他回忆了。
算了,都不容易。江大少爷都低头跟她认错了。
岁暖问:“那你今天中午为什么不下去吃饭?”
江暻年揉了揉太阳穴,说:“昨晚有点失眠,早上才睡。”
岁暖狐疑地看着他:“好巧不巧就昨天失眠?你是不是不想和我一起吃饭?”
“……”
江暻年沉默了一会儿。
失眠是真的,不过倒也不算什么巧合。
昨晚他打算休息前,文玫敲门,轻声问他能不能聊一聊。
文玫先跟他讲了江家集团的现状,其实这些事他大都有所预料。文玫在去金山佛寺前就已经退出董事会,而江肃山最近的状态没什么改善,又转去了德国的一家疗养院,在她的劝说下,将手上的大部分事务转交给了他的伯父江肃水。
文玫一贯是个淡泊而与世无争的人,江肃山丢下一堆烂摊子,这些年她应对得焦头烂额,现在终于可以做甩手掌柜。江暻年理解文玫的决定,也没有任何怨怼。
只是文玫后来又提起岁暖。
“我很喜欢泱泱,她和圈子里其他女孩不一样。她不是像我一样,愿意被家族和婚姻困在原地的人。”文玫语气柔和,又冷静得有些刺骨,“孟极,你不能保证你不会步你爸爸的后尘。泱泱那么好,和谁在一起都会幸福。”
江暻年不说话,岁暖又想起另一件事:“我刚刚在餐桌上,有点不知道怎么问伯母……那个,伯父最近怎么样了?”
他抬起眼皮,瞳孔幽淡,敷衍回道:“还行吧。”
其实不太好。
岁家的长辈应该也清楚江肃山的现状,毕竟所有的诊疗报告也会定时发往英国一份。但两家似乎都心照不宣地没有跟岁暖说明过。
因为岁家和江家的婚约并不打算取消。
为了避免岁暖追根究底,江暻年随意地将话题转移:“我不下去和你们吃饭不是很好吗?你和我妈那么聊得来,我不去你们还自在点儿。”
岁暖卷着颊边的头发:“我是很喜欢伯母,她又有耐心,又开明,说话还温柔。”
江暻年垂下长睫,掩去眼底似沼泽般的幽暗,语气刻意漫不经心:“她也很喜欢你。我跟你相比,她大概还更在意你一点儿。”
岁暖却“噗嗤”一声,他抬起眼,她抱着胳膊盯着他:“江暻年,你在朝我丢什么糖衣炮弹。伯母应该是怕我抛弃你,才对我这么好,所以你别辜负她的一片苦心,以后好好表现,懂了吗?”
“……”
静了几秒,江暻年模糊地从喉头轻笑了一声:“我说的是实话。”
“伯母对我是很好。”岁暖靠着沙发,琥珀色的眸子骄矜闪亮,“但你也别想撇清关系,江么叽。如果我和你没有婚约,不管你妈妈还是你爸爸,我和他们之间都没有任何关系啊。”
窗外树影随风摇晃,似乎把不知名的情绪也吹进了空落落的胸口。可伴随而来的还有肩头火烧火燎般的幻痛,仿佛已经是那种无法名状的感受的并发症,永久地、刺骨地在他身上留下刻痕。
江暻年缓缓抬起眼,视线一一流过岁暖交叠着轻晃的膝盖,白色百褶的裙摆,系着腰带的腰肢,抱着白皙胳膊的彩色指甲,最后定格在她的脸上。
她翘着唇角,扬起下巴,依旧是有点傲慢神气的明亮神色。
总是对危险一无察觉。
几乎是对上视线的瞬间,江暻年垂睫敛眸,掩去危险的眸光:“哦。”他抿唇顿了一下,“你明天什么时候回静海,我跟你一起回去。”
岁暖点着自己的唇角,拉长声音:“好稀奇,你在邀请我吗?好没诚意的语气,我得考虑考虑。”
“……”
“没诚意吗?”江暻年斜瞭她一眼,“那我今天晚上就带着地铺去你家楼下等你好了。”
岁暖刚要炸毛,说他又在阴阳怪气。
却看到江暻年扯了下唇角,说:“怎么样,尊贵的世界第一岁暖殿下。”
岁暖咳了一声。
她说:“好吧,应该下午。走之前给你发消息。”
话音落下,她又莫名想到一句话。
朕就这么原谅了他,会不会骄纵了他。
“江暻年。”岁暖侧过身,表情认真地看着他,“你是不是保证以后都不会对我发火了。”
他顿了下,回:“是。”
答应得太过爽快,也让人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岁暖扑闪着睫毛,片刻后又说:“要是你没遵守承诺怎么办?”
江暻年安静地看了她几秒。
漆黑的瞳孔,似乎将翻涌的情绪都吞没。
然后,他突然拉过她抱着胳膊的手,牵引着,用力地按在他的脖颈上。
温热皮肤下,代表着第二性征的坚硬骨节正与她的手对抗,鲜活又锋利地划过她的掌心。
声线轻哑,漫不经心又不像在开玩笑——
“那你就掐死我。”
周日下午,岁暖坐着江家的车回二环内。
宽敞的商务车后排,她和江暻年一左一右,晚高峰车流动得缓慢,她升起脚踏,放下靠背,朦朦胧胧地眯了一会儿。
她很不想承认昨天晚上因为江暻年没睡好。
也不想承认她被他惊世骇俗的发言吓得落荒而逃。
但是她偏偏就在昨晚梦到,她结了婚,和自己老公大吵一架,随后怒不可遏地掐死了对方,还把老公的尸体藏进了冰箱。直到她听见警笛werwer作响,才悔恨地想起杀人是犯法的……
然后岁暖就吓醒了。
尽管梦里的老公是个看不清脸也没有名字的NPC,但有一点很确切,她绝对被江暻年那句话影响了。
江暻年看到岁暖犹如垂死病中惊坐起一样从座位上弹起来:“?”
她琥珀色的眼眸闪烁不定地看着他:“江暻年。”
江暻年抬手将头顶的阅读灯调暗,合上手里的书:“怎么。”
岁暖看了一眼书的封皮,漆黑的底色搭配白色的人骨,是《字母表谜案》。
她说:“你以后不要看这种书了。多看点治愈心灵的,比如《阿弥陀佛么么哒》。”
“……”
“好吗?好的。”
“这是我刚刚在你家客厅等你的时候,从桌子上拿的。”江暻年淡淡睨她一眼。
哦,原来是她的。
她什么时候看的来着,好像都过去很久了,查管家怎么没收走……
江暻年将书在顶在指尖随手转了一圈:“好像你比我更喜欢看一些血腥恐怖的东西吧。”
恐怖游戏、恐怖电影、恐怖小说……他都不明白岁暖这种爱哭又怕疼的人怎么会有这种猎奇的爱好。
岁暖被噎了一下,然后底气不足地说:“我是在阴沟里仰望星空的那类型……”最后莫名气急败坏,“总之,我以后是要拿诺贝尔**的,你不要拖我后腿,以后也不许说一些危险的、在违法犯罪边缘疯狂试探的话!”
江暻年没忍住,从鼻腔哼笑了一声。
岁暖弯下腰,从脚边的花束里抽出一支。是她出发前去花房剪的,打算带回静海的家里养。
鲜绿的长茎,洁白的花瓣,末端轻微地向外翻卷。
接着递到了他面前,江暻年淡淡地抬眼睨她。
“百合,象征着纯洁与和平。”岁暖不容拒绝地塞给他,“拿着它,忏悔一下自己黑暗的内心吧。”
江暻年捏着脆弱的花茎,按捺着用力的冲动,无声地轻嘲一笑。
一支百合花就能洗白的黑暗,算哪门子的黑暗。
片刻后,又忽而想到,百合的花语难道不是百年好合么?
松开手,花轻飘飘落在膝头。
江暻年移开视线看向窗外,散漫地回:“OK,我回去就供起来。”
让司机停在小区门口,岁暖拉着江暻年下了车。
岁暖怀里抱着自己包好的那束花,拽了拽江暻年的袖子,神气又得意地指了指那个水立方一样的保安室:“看!”
江暻年抬眼,不明所以:“?”
静海的保安是个清秀的年轻小伙子,还以为她在指自己,热情地打招呼:“岁小姐,江少爷,欢迎回家!”
岁暖扯着江暻年走到保安室前面,笑眯眯地说:“小哥,你们这儿的玻璃也换上贴纸了呀~”
“是是是,好些还是我亲手贴的呢。”静海的业主都非富即贵,很少会停下跟他这么亲切地聊天,青年像打开了话匣子,絮絮叨叨起来,“说明页正好就贴我后头,瞅了才知道,玻璃这么祸害鸟呢!尤其是我们这保安室矮了吧唧,玻璃还反射树影子,鸟不就更容易撞上了嘛……”
“我说我怎么老在边上捡到蔫儿了的鸟呢,有的我给灌点水还能活,有的,唉……”
岁暖一边应和着,一边拿出手机扫了下贴纸上的二维码,然后将屏幕伸到江暻年面前:“你再看这个。”
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致谢名单。
她的名字在第一行。
「岁暖」「岁暖全球后援会」。
视线轻移,然后凝住。紧挨着的,就是他的名字。
「江暻年」。
岁暖抬了抬下巴,斜睨着他,表情骄矜:“江么叽,恭喜你跟着尊贵的岁暖殿下混了个前排。”
囫囵的短笑模糊地混进薄暮里,江暻年语气平平:“哇哦,好荣幸。”
真不走心!
岁暖轻哼一声,收起了手机。
两人并肩一块往回走,岁暖突然停住,然后折返回到了保安面前。
江暻年也停下来,回头看向她。
她清脆的笑顺着风传进耳朵,从手里那束花里又抽出一支百合,对话断断续续地飘过来。
“百合象征着纯洁与和平……”
熟悉的话术。
年轻的保安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整张脸都红起来:“哎呦喂,岁小姐您也忒客气了……”
燥热又黏腻的夏风,绞缠在身上,勾起胸口类似于焦躁的情绪。江暻年垂眼看着手中的百合随风轻颤。
似乎不该像这样被轻易地调动心绪起落,仿佛比一片花瓣都脆弱。
到了家门口,岁暖朝他摆摆手,心情很轻快:“明天见。”
江暻年顿了顿,说:“明天见。”
门在他背后关上。
手指触上花瓣,像柔软的绸缎。江暻年将掌心覆在上面,缓慢地一点点收拢手指。
身后突然传来密码锁解锁的提示音。
他收回手。
门被推开一条缝,岁暖毛茸茸的脑袋探进来。
她的视线落在他手里的百合花上,瞪圆了眼睛:“怎么这么快就被你搞得蔫儿巴拉的了?”
“可能不小心磕到了。”江暻年面不改色,“有事?”
岁暖变魔术一样从背后掏出一个米白色的瓷瓶,上面有一个可爱的笑脸:“你不是说要供着,我正好有多余的花瓶。”她蹙着眉,又看了一眼江暻年手里那朵垂头丧气的百合,“这朵不一定养得活了,我给你拿两朵新的。”
没等他说什么,岁暖又穿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跑了回去。
很快,熟悉的脚步声又由远及近地传来。岁暖将手里那两支百合递给他,上面凝着新鲜的水珠。
她说:“我不在久榕台的时候它们都归你照顾,反正你有这方面经验,我就不跟你说怎么养了,都大差不差。这么说起来,它们也算你的花,嗯……我怎么感觉我每次做好事都会带上你?我人真好。”
岁暖沾了水的指尖擦过他的手,像一块正在融化的冰。不可否认的是,那股难言的燥热也洗涤一空。
“……”
江暻年仿佛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岁暖挥挥手:“我回去了。”
她在连廊上走出几步后,江暻年突然出声。
“泱泱。”
有些低的声线,混着夜风,冷而淡。
岁暖回过头,疑惑地出声:“嗯?”
江暻年倚在门边,瞳色浓黑,目光像一张网,似在捕捉她的所有动作和表情。但一眨眼那种感觉便消失不见。
他淡声说:“周四没做完的题记得做,明天检查。”
岁暖:“……”
真讨厌!!
她周末的最后一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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