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不想挖大唐的墙脚by枕梦馍
枕梦馍  发于:2025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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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找霍国公,是有一事告知。太子和齐王已经叫人在幽州造了火器,成不成的,这几日便会有消息。此事,圣人也知。”
“多谢宇文侍郎告知。”
赵光禄纹丝不动,一点口风都不露。
宇文士及又道:“齐王府派了人往西突厥去,据传回的消息,西突厥统叶护可汗亲自见了齐王府的人,西突厥恐有战事。此事,圣人暂时还不知。另外,圣人那头,似乎对公主府起了疑心,霍国公,请转告公主,多加留心。”
“多谢宇文侍郎。”
赵光禄再次道谢。
宇文士及见该说的都说了,嘴皮子动了动,又见赵光禄没有留客之意,知道自己该走了。可,无声告辞,转身走了没两步,他步子顿住。
终是没忍住,问:“洛阳那头不知……”
“他很好。”
“那就好。”
宇文士及松了一口气,再抬脚,步子比方才松快了许多。
等他走后,赵端午从隔壁屋子摸过来,疑惑道:“宇文侍郎方才说的,不都是我们已经知道的吗?”
“你不懂,他哪里是为了告诉我们那些事才来的,他明明是为了王阿存。”
赵光禄叹气。
宇文士及刚才说的,他们早就知晓,宇文士及不可能不知道这点,他来,分明是为了打探王阿存的消息。
洛阳那头,虽有消息传回,可对于在长安的秦王的人来说,他们只知,秦王没事,秦王会将计就计。至于秦王身边的人,他们并不知晓其动静。
天花实在可怖,如今洛阳城封锁,宇文士及得不到更多消息,所以才上了自家的门。
“也不知,几时你妹妹才能回来呢。”
赵光禄又叹气。
宇文士及的原话当晚就送到了李愿娘手中,李愿娘正是因为风声鹤唳,怕李渊突然上门试探,因而趁机不声不响回了公主府。
天花一事传回长安,纵然在公主府里,她也表现出十分慌乱的样子,给在暗处来试探消息的人看。
因她演得太入木三分,东宫得了消息,先是信了三分。
王珪道:“可不要小看了咱们这位公主,她慌乱担忧,谁知是真,还是三分真,又或者,压根就是假的。”
“除此之外,也无其他途径。洛阳如今已经乱成一团,咱们的人能混进去,实属不易。眼下并无更多消息传出,但愿。”
魏徵话音顿住。
“但愿,一切皆按原定计划进行。”
李建成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受,用天花病毒来坑害洛阳百姓,以此让李世民背上污名的计谋是他点头的。洛阳从前是铁板一块,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人安插进去。
如今,人是用上了,洛阳留守也快马加鞭递消息来,说城中的确发现了天花病毒,秦王已经将人隔离,但秦王也接触了那天花病人,天策府和行台府僚属十分害怕,好说歹说,劝得秦王在行台府里观察。
因为天策府和行台僚属也接触了天花病人,所以一众人都跟着关在了屋子。眼下偌大的洛阳,只有洛阳留守和秦王妃带着人主持大局。
“这次的天花十分凶险,秦王怕是在劫……”
“李瑗那头可有消息传来?”
李建成打断了魏徵的话。
魏徵便改口,道:“至多不过两日,消息就会来了。”
幽州刺史李瑗是自己人,既然打算主动挑起和西突厥的战争,火器便不可或缺。此前火器制造地点在灵州安乐川,灵州是柴绍和柴家大郎势力范围,并不安全。
秦王不敢私自接管并留存火器,圣人李渊虽然派了自己人往安乐川去了一回,可,知道如何制造和自己制造,是两回事。
火器制造的方法,东宫也拿到了。在幽州提前准备火器,正是为了之后和西突厥的一战。
“殿下,局势就要就此扭转。越是在这种时候,越不敢大意。洛阳虽然封了城,但稳妥起见,还是再派三百死士,埋伏在城外。 ”
“好,依你所说。”
李建成并不拒绝,开弓没有回头箭,若天花还是弄不死李世民,那就只有刀剑相向,以求万无一失了。
这头三百死士悄悄往洛阳去了,那头洛阳城里,李世民接种完牛痘,胳膊上水疱转变成脓疱,脓疱已经开始结痂了。
这便意味着,主动接触天花的时间更近了。
行台府众人皆提心吊胆,到了正式接触天花源头这日,那股焦虑,担忧更是达到了顶峰。李世民让人打开行台府大门,面向洛阳百姓,放出了身上染了天花那人。
当着众人的面,他与那人近距离接触。
之后,再度在屋子里隔绝观察。
行台府气氛越发变得紧绷起来,人人心中绷着一根弦。长孙净识白日里坐镇行台府,主持各项事宜,晚上既要哄灵鹊睡觉,又要担心李世民。
李星遥见状,把灵鹊要了过来。
一连七日过去,无事发生。
众人心中的弦渐渐松开。但到底没到最后时刻,大家依然不敢大意。李星遥趁着这段时间,将葡萄肥皂串做好了。
因为之前做肥皂时,加了薄荷和艾草汁,所以做出来的肥皂是暗绿色的。此时肥皂块变成了葡萄粒,乍一看,惟妙惟肖,还能以假乱真。
灵鹊大概从自家阿耶口中听闻了之前去高昌的旧事,小家伙拿着那肥皂串,眼睛里泛着羡慕的光。
“阿姊的葡萄什么时候才能成熟?”
“兴许两三年后吧。”
李星遥没想打击他,但葡萄扦插下去,当年不会结果,根系没长全,藤蔓也没积累够养分,何来花,何来果?
“还要两年啊。”
灵鹊叹气,旋即又收起失落,指着那肥皂串中的一颗,道:“对了,阿姊,有件事我想问你。我能把你给我做的葡萄肥皂串,送一小串给阿史那社尔吗?”
“你要送肥皂给阿史那社尔?”
李星遥实在惊讶。
灵鹊点头,“昨天我发现,他倒出来的洗澡水,是用了肥皂的水。他的肥皂肯定是王小郎君那里来的,我想着,既然他喜欢,那我就送一串给他。阿姊,我只送他一小串,只给一小串。”
“想送你就送吧。”
“我……我就是,想帮阿耶做点什么。”
灵鹊越说越说不下去,他耳根子有些泛红,亦没敢直视李星遥的眼睛。
李星遥摸了摸他的头,心中叹气,这孩子长大了。
以前,他是无忧无虑的,甚至时不时还捣捣乱,做点让人啼笑皆非的事。可如今,情势变了,他也知道帮他阿耶“笼络“人心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阿史那社尔可有说什么?”
“没有。”
灵鹊摇头,“他刚来没多久,我阿耶就接种了牛痘。现在他每天除了一个人呆着,就是看着王小郎君习武,我跟他说话,他每次只是不轻不重嗯一声,我和他,还没王小郎君和他熟呢。”
说到王小郎君,灵鹊转过身去送葡萄肥皂串的功夫,他人就来了。
许久未与他好好说几句话,李星遥撇过头看他,这才发觉,几天不见,他好像又长高了一节。约莫是日日不落下习武,前有李世民这位顶级名师教学,后有阿史那社尔这位高手指点,他人看着,也比从前结实了不少。
那双向来平静淡漠的眼睛里,多了几分犀利。
“阿史那社尔严厉吗?”
“还好。”
“他教你什么?除了射箭,骑马,还有别的吗?”
“还有近身搏斗。”
“怪不得我总觉得你结实了许多。”
李星遥将头撇回来,想了想,又说:“你来找我,可是有事?”
王阿存没做声。
“正好路过。”
他启唇,丢下四个字。顿了一下,又说:“大王应当无虞,再等几日,便能出来了。等洛阳城的百姓接种完天花,城门便能开了。”
说到接种天花,李星遥默了一会儿,城门能开,外面的人能进来,里面的人也能出去了。
“纵然城门开了,黎阿叔一时半会也不会离开。咱们在这里,应该还要呆上一段日子。正好,上次没来得及去的琉璃工坊,等事情弄完了,接着去。去完琉璃工坊,再去周边转一转,毕竟,来都来了。”
“你……”
王阿存似有些惊讶。
“我还以为,你会急着回长安。”
“回长安?”
李星遥笑了笑,她将头微微垂下,掩盖住眼里纷纷的情绪,“回长安啊……”
莞尔一笑。
“不着急。”
“你有心事?”
王阿存冷不丁问了一句。
李星遥心中一悸,本能地想摇头。可恰在此时,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出现在脑海里:若是大家都知道自己的身份,都在演戏,那么,他呢?
他知道吗?
她仰起头看王阿存,久久未再做声。
王阿存在东宫走动,王珪与他同出一族,不管是东宫还是王珪,都有机会与平阳公主和霍国公接触。所以……
“对,我的确有心事。”
莫名的,她想试探一回。
“最近这些时日,我总觉得,周围的人和事都是假的。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甚至还怀疑过,我阿耶阿娘他们是假的。”
王阿存的眉心微不可见一动。
李星遥心往下一沉,她继续说:“我可能是病了。王阿存,你说我怎么会有这么荒唐可笑的想法呢?”
“天花之事,涉及甚广。人仰马翻,草木皆兵。多休息,少走动。”
“我一直在休息。”
李星遥失笑,“我一直在行台府里,不曾出门,不曾随意走动。我日日都在休息,我已经休息的……”
突然不想再说了。
她摆了摆手,“就不耽搁你的时间了,你不是路过吗,想来还有其他的事要做。”
王阿存默然。
尴尬又诡异的气氛里,他点了点头,说了一句“我先走了”,便准备抬脚往另一边去。
走了没几步,背后李星遥轻轻的声音传来:“你知道的吧。”
他步子一顿。
没回头,却又听得:“所以你早就知道了吧。”
他眉心再次一跳,一时间不知是该转身还是该装听不见。
背后李星遥却没说了。
他难得局促地捏了捏自己的手心,半转过身子,便看到李星遥的背影。李星遥似是在看远处,身子再也不见动。
“他们。”
他顿住。
“赵郎君和李娘子,是很好的耶娘。”
前面李星遥好像点了点头,又好像没有。她不曾回头,也不再说话。
“阿姊,东西送出去了!”
灵鹊兴奋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如一阵风一样席卷过王阿存身边,奇道:“王小郎君,你和阿姊还没说完啊?我能不能先说?”
不等王阿存说话,又席卷到李星遥面前,兴冲冲道:“他收了,他还说,你老子没白养你!”
“是没白养。”
李星遥摸摸小家伙的头,感受到有些发硬的乌发在手心里戳来戳去,一颗心,也变得柔软起来。
赵郎君和李娘子,他们的确是很好的耶娘。
很好很好的耶娘。
“阿姊,你怎么不回答?”
灵鹊催促,又看着方才王阿存站的地方,嘀咕:“王小郎君怎么不见了?”
当晚,王阿存又找到李星遥。这次,他没有提起白天的事,只是递给李星遥一个消息。
“平阳公主悄悄离府,圣人已经有所怀疑。太子和齐王有意引导,圣人怀疑公主丢女之事,是为演戏。秦王,公主,霍国公三者,如今皆被严密监视着。”
“你如何得到的消息?”
李星遥在听到“严密监视着”这五个字时,就攥紧了拳头。可她立刻反应过来,洛阳封城已经有段时间,说句洛阳乃秦王地盘也不为过。整个洛阳如铁桶一般,全在秦王一人掌控之中。
长安的消息,他是如何知道的?
“是宇文士及告诉我的。”
王阿存并没有隐瞒,说到宇文士及,眉头微蹙。沉默一瞬,又说:“他递消息给我,秦王也知道。此外,圣人似有去公主府探望你之意。”
“探望我?”
李星遥顾不得承认自己就是柴瑶了,她再次攥紧了拳头,一颗心砰砰砰砰直跳。
自己才是真正的柴瑶,平阳公主府里,哪有柴瑶?除非,平阳公主早在府上安排了一个傀儡。
“我阿娘……平阳公主府上,可有一个叫柴瑶的人?”
“此事我并不知道。”
王阿存摇头,宇文士及没有说这些,而这些,他也打探不到。平阳公主治家严明,公主府消息瞒的紧,外面的人不会知道。
“多谢你告知这些。”
李星遥还是无法松开一口气。等王阿存走了,她在原处细细回想,平阳公主府的事,外头知道的不多,都说“柴瑶”在公主府养病,这么多年,李渊没去府上看过,若有傀儡,几年间样貌有变,倒是能糊弄过去。
可李渊已经与自己打过照面,他既然怀疑自己是柴瑶,那便一定会想办法证实。还有李建成和李元吉,这两个可是巴不得把自己的身份公之于众。
怎么办呢?
她得回去。
几乎是一瞬间,她有了决断。
等到李世民终于解除“隔离”,从屋子里出来了,她先跟着接种了牛痘。
洛阳百姓已经知道牛痘疫苗能够预防天花,李世民再度坐镇紫微城前,接种工作便有条不紊进行着。
这日,李星遥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去见了李世民。
李世民难得喘口气,正和阿史那社尔说话。见她来,二人交谈止住。
“阿遥,你怎么不在屋子中休息?”
李世民有些惊讶。
李星遥道:“接种完,便不怕天花了。这几日,日日休息,也休息的差不多了。我来,是想问问黎阿叔,牛痘接种,可有后续计划?”
“后续,是有计划,但眼下,不是施展的好时机。”
李世民想了一下,“牛痘有用,自然大唐的百姓都要接种。可此次洛阳百姓接种,实乃有由头,要想让长安,开封,扬州等其他地方跟着接种,怕是还要等上一段时日。”
“我想回去看看阿耶阿娘。”
李星遥话音落,又略显踌躇,她想问,公主府里到底有没有一个叫柴瑶的傀儡,可话到嘴边,却迟迟没勇气问出来。
难得又罕见的沉默让李世民颇觉惊讶。
李世民问:“想家了?”
见她神色不如从前那般自若,摊开了细细道:“你想回去,我安排人便是。只是,你刚接种了牛痘,眼下还急不得。再等七日吧,七日后,若无其他不良症状,我让人护送你回长安。”
“好。”
李星遥便称谢,她转过脚尖往外走。走远了,阿史那社尔突然出了声:“你这外甥女,好像有话没说完。”
“她不想说,我又何必问呢?”
李世民摆了摆手。
阿史那社尔摇头,“我也接种了牛痘,你怎么不让我好好休息?”
“那你现在去休息。”
“不用。”
阿史那社尔突然清高,“我们突厥人可不像你们中原人,我们才不用休息。”
那你快闭嘴吧。
李世民做个闭嘴的动作,阿史那社尔冷哼。
正哼着,李星遥却又折返。
“你怎么又来了?”
阿史那社尔脱口而出,结果李世民瞪了他一眼。
“黎阿叔。”
李星遥捏了自己手心一把,她能感觉到接下来的话根本无法取信李世民,可她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发现牛痘可以治天花的时候,我其实还发现了治疗其他疑难杂症的法子。不知道黎阿叔可还记得,平阳公主于我有恩?当初那煤矿被发现的时候,是平阳公主与我一起开矿,我才能一步步得以起家。如今平阳公主有难,我坐视不管,实在心中惭愧。”
“以前不知黎阿叔身份,无法得知各种细节,也就罢了,如今既知道,便不好装聋作哑。”
“黎阿叔,早先便听闻柴家娘子疾病缠身,实不相瞒,我或许可以帮着治好柴家小娘子身上的病。只是,柴家小娘子究竟是何病,还需要黎阿叔据实相告。”
“你要帮柴家娘子治病?”
李世民面上倒无波动,心中却嘀咕: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要给柴家阿瑶治病了?
“阿遥,你的好意,我代阿姊领了。只是,一来柴家娘子病情复杂,当初是李淳风断言,病情如何,应当如何。如今,事情已经过去了许多年,病情发展成何样,我不敢乱说。二来,你也知道,我阿姊因救女之事得了圣人厌弃,她于公主府幽禁,任何人不得进出。因此治病一事,只怕只能就此作罢。”
“我不进去,我在外头,写好方子,把方子送进去就是。”
李星遥依然坚持,还找了别的说辞。
李世民叹气,“可是眼下我回不去,阿姊又出不来,你如何知晓公主府里情况,又如何断定柴家娘子病情,之后如何把方子递进去?”
“霍国公是我阿耶上峰,我阿耶在他麾下,想来与他打过照面。霍国公没有被幽禁,找到他,便有办法了。”
“霍国公可是大忙人,你阿耶是府兵,如今战事结束,他怕是没那么容易见到霍国公。”
“那就萧仆射,我与萧仆射颇有几分交情,或许,求到萧仆射面前,他会伸手相助。”
“萧仆射毕竟是圣人的人啊。”
“可圣人,应该也不想看着柴家娘子一直老样子,他总是希望柴家娘子好起来的吧?”
“对,你说的对。”
李世民这次大大方方叹气,“圣人是柴家娘子的外祖父,自然是希望柴家娘子好起来的。这样吧,我想办法叫人回去打听,打听到柴家娘子确切病情,再告诉你。之后你写了方子,我再想办法送到霍国公或者阿姊手上。”
“那,谢过黎阿叔了。”
李星遥没有再问,知趣的走了。
李世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头总觉得怪怪的,“我怎么觉得,阿遥好像有些太热心了?”
就是太热心了。热心的,有些执着了。
李世民突然反应过来,一拍大腿,“坏了,我怀疑她已经知道真相了!”

李世民惊愕不已。
他在屋子里来回踱步,“阿姊一向谨慎,其他人也行事小心。从突厥回来时,我还看着她和阿姊抱头痛哭,那时候肯定是不知道真相的。谁告诉她的?”
又叹气,“这孩子一向心思细腻,喜欢把事情藏在心里,怕是,她在来洛阳之前就知道了真相。”
洛阳可是自己的地盘,说句夸张的,一只苍蝇飞进来,自己都能立刻知道。别有用心之人不可能在洛阳泄露真相,再者,来了洛阳后,她没怎么外出。
“是长安城里的人告诉她的。”
李世民立刻断定。
阿史那社尔冷哼,“你想知道,直接问她不就行了?”
哦,对了,方才好像说,心思细腻来着。
那就,“我来帮你试探试探她。”
阿史那社尔出馊主意,道:“我与你争吵,声音大一点,就说平阳公主有难,你要回去,我不同意。她听到我们两人吵架,肯定暴露。”
“你别出馊主意了。”
李世民无语至极,“添乱。”
现在还没搞清楚,告诉阿遥真相的人是出于什么目的,捣乱,报复,看好戏,还是不小心泄露?此外,李淳风话里的天有异象,不知指的是突厥那次的天罚还是其他。
观音婢先前答应了阿姊,帮着出面去李淳风面前问,结果李淳风出门远游,现在还没回来,所以现在依然无法确定突厥的天罚算不算应期。
不能轻举妄动。
但,也不能再装作不知道了。
李世民心中担忧,决定和李星遥好好谈一谈。
他“轰”走了想看热闹的阿史那社尔,主动去找李星遥。
李星遥见他来,彻底松了一口气。
“阿遥,我想了想,还是有些话想问你。”
李世民开门见山。末了,问:“你可知道,柴家娘子叫什么名字?”
“知道,我阿娘给她起名叫柴瑶。”
李星遥没有回避。
李世民眸光一动。
还能说什么呢?
“你果然已经知道了。”
李星遥沉默。
半晌,开口:“我阿娘和阿耶都是行事稳妥之人,我虽然不知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但,我相信他们。黎阿叔,请你告诉我,我阿娘和阿耶是不是有麻烦了?圣人是不是想对他们下手?”
“圣人……应该还在犹豫。”
李世民回应,又补充:“他一贯是优柔寡断之人。
“若我回去,能帮到他们吗?我是柴瑶,我回去了,是不是圣人的试探就会停止?”
“阿遥。”
李世民放慢了语速,“圣人想要试探你阿娘,与你在不在平阳公主府并没有关系。或者可以换句话说,圣人如今试探你阿娘,并非是你阿娘真的有威胁。杀鸡儆猴,借题发挥,他意在的,是我。而你阿娘,阿耶,只是他用来对付我的筏子。”
“公主府里,可有一个像我一样的人?”
“没有。”
李世民否认,又说:“但,可以有。你要相信你阿娘,若圣人打定主意去府上试探,另一个你便会出现。我想,圣人也知道此事,所以迟迟没有去你阿娘府上。”
“太子和齐王不会就此罢休,若他们变本加厉,我要如何做,才能保护他们?”
“火器。”
李世民加重了这两个字。
“安乐川的火器,是当世之大杀器。圣人,太子,齐王,都不知道这火器是你做的。他们没有证据,但,你可以将证据递上去。怀壁其罪,可怀壁,壁本身就是最好的武器。太子在幽州试验火器,我已经得了消息,试验失败了。他们联结了西突厥,本想假装挑起战争,演一出戏,一箭双雕,既拿下军功,又假戏真做灭了西突厥。”
“为了火器,太子,齐王定然向你示好,他们会自己想办法,保下你阿娘。另外,圣人那里。”
李世民停顿了一下。
“圣人知晓火器是你做的,定然会起杀心。但你放心,他不会也不敢杀了你。他没有选择,只能退让。”
“那黎阿叔呢?”
李星遥突然直白地问了一句。
她看着李世民的眼,不知怎的,想到那时候在定襄城,李世民那句“可谁说,秦王就只能是秦王”。
“洛阳不是终点,火器是我手中的大杀器,也是黎阿叔手中的大杀器。黎阿叔,我与太子有怨,与齐王有仇,我……”
“我都明白。”
李世民抿着嘴,突然就笑了。
“阿遥,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也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
“我只有一句话,你看到山就在那里,你会不想攀登吗?”
“我不会。”
“山不来,我自去。你放心。”
几个字,掷地有声。
李星遥不做声了。
良久,她点头,“我信黎阿叔,我也等着那一天。”
“西突厥这场仗,打肯定是打得起来。齐王会挂帅,但他败绩太多,此战不一定能胜。社尔会在西突厥接应,我让他来正是为了此事。长安,我暂时回不去,你若回去,得绕开路,避开那三百死士。我会去信给长安,告诉你阿娘你要回去。”
“黎阿叔。”
李星遥蓦地开了口,她摇了摇头,“如果可以的话,先不要告诉阿娘。”
“你想瞒着他们?”
李世民面上倒无不赞同,只是,他心里头实在担忧,“当年你昏迷不醒,九死一生之际,你阿娘求到李淳风面前,是李淳风说,在天有异象之前不能叫你知道自己身份,否则你必死无疑。你阿娘为此,举家搬到通济坊,隐姓埋名。如今,突厥的天罚不知算不算应期。说实话,你阿娘心里没底,我这心里,也没有。”
“可我如今,不是好好的吗?”
李星遥扯出一抹笑,其实心里大为震动。原来一家人隐瞒身份的根由在这里,果然是因为她,一切都是为了她。
胸腔里有无数情绪涌动,她无暇也不敢去辨别那些情绪究竟是什么。只是攥紧了拳头,好努力压下百般滋味,道:“黎阿叔,我很好,真的很好。或许,突厥的天罚,已经算应期了,所以,不必为我担心。”
其实她也不知道,突厥的天罚算不算应期。但,穿越一回,还带个系统,总不至于走到如今,前功尽弃。
再说了,她如今的确很好,一日比一日好。哪怕知道真相,也没有任何异样。
所以,应该算应期了吧。
“但愿真如你所说。”
李世民还是不敢完全放下心,只道:“既然你不想告诉你阿娘,那我便答应你。话已经说开,便不用再找什么给柴家娘子看病的借口。你大胆回去吧,就说,我要在洛阳待上一些时日,你惦记做琉璃的事,决定先回去。”
“好。”
李星遥应下。
等到李世民转身离开,她想了想,把人叫住,问:“上次问起李娘子身份,黎阿叔没有明示,这次……黎阿叔,那位李娘子,便是我阿娘吧。”
“是。”
李世民步子顿住,回过头,承认了。
李星遥眉目微动,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齐王和我阿娘,早年间是不是有仇?”
“谈不上什么仇不仇。”
李世民找了个更合适的说辞:“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姐弟,哪有那么多仇怨。只是,齐王悭吝,你们两家,偶有小摩擦。后来你出了事,你阿娘举家搬到通济坊,齐王曾经在背后做了些手脚。你丢失之事,也与他有关,当初是他将真相告诉了尹德妃。你阿娘事发时冲到太极宫请求带兵出征,与他口头争执,你阿娘愤怒之下,刺伤了他胳膊。”
“多谢黎阿叔告知。”
李星遥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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