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恨姜嫄的招花惹草,玩男人如换衣服。
他一边又理所当然认为全天下漂亮男人都该是姜嫄的。
姜嫄想玩谁就玩谁,不给姜嫄玩的男人就是不识好歹。
哪怕虞止根本没见过李晔,只听着两人三言两语,就足以恨上了不识抬举的李晔。
谢衔玉不会如此直接,但心里想的也大差不差。
虞止在房间里转了一圈。
他是骄纵的少爷性格,自小没吃过什么苦。
这辈子最大的苦头也就前段时间挨了板子被关进了冷宫,但没住两天就被放过去了。
这简陋潮湿的房间实在让他难以容忍。
虞止转身看向另外两人,“一间房三个人,到底该怎么住。”
“你可以去别的房间住。”谢衔玉冷着脸整理衣衫,语气勉强还算温和。
他自持是正宫,做不出拈酸吃醋的样子,对待这些侧室也大多宽容以待。
“我才不去,你们谁也别妄想独占阿嫄。”虞止则没有那么多顾虑,索性直接坐在了床榻上,绝不相让。
谁让姜嫄隔壁的房间,只剩这最后一间。
哪怕看他们彼此一眼都觉得恶心,恨不得将对方碎尸万段。
但为了姜嫄又不得不强忍着这种恶心,同处一室。
沈眠云默默将行李放好,思索着接下来该做的事。
这艘船到靖国需要半个月,到苗疆则需要十天左右。
这十天足以改变太多事情,也足够让有些人彻底消失在这茫茫江水之中。
沈眠云心底有如此毒计。
虞止和谢衔玉同样如此,三个各自心怀鬼胎。
互相结盟是不存在的,仇恨才是永恒的。
几人间只光是杀子之仇,就已经是不共戴天。
他们能忍着一路没发作,不过是因为担忧姜嫄。
现在寻到了姜嫄,那些勉强按捺下的新仇旧恨,就再次涌上心头。
不过这仇恨……很快又蔓延到了第五人身上。
由于房间实在简陋,以至于隔壁的任何动静,沈眠云他们都能被听见。
他们可以清清楚楚听见姜嫄的声音。
她漫不经心道,“琉焰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吗?”
“知道,琉焰是元娘的宠物……”琉焰声音很低。
姜嫄笑了笑,“你知道就好,这一路上太无趣了,你得好好表现,不然我就把你丢了……把衣服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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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大逃杀目前看这个全员舔狗的情况,好像有点难度。实在不行我以后番外if线补一下,if舔狗全员黑化什么的。
琉焰跪在地上,乖顺地解开了衣带,衣袍下酮体如雪,肌肤又因着情潮泛着淡淡的粉,像是一块完美无瑕的玉石。
他几缕金发落在额前,异色的眼瞳氤氲着水汽。
“你这双眼睛可真好看。”
姜嫄随口夸完他这一句,却也没有进一步动作。
琉焰却再也压抑不住那份欲渴,试探地握住了她的脚踝。
这次她没再踹他。
李青霭从外面回来时,碧色素袍浸湿了雨水,他抱着行李推开门,就看见这荒唐的场景。
琉焰近乎不着寸缕地跪在桌边,姜嫄倦怠地倚靠在椅子上,但好在衣衫整齐,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李青霭心底抑制不住滋生一股戾气,下意识想杀了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光天化日勾引姜嫄白日宣淫。
他强行忍了又忍,按捺这股杀意,劝慰着自己。
姜嫄是后宫三千的皇帝,不可能一下收了心,豢养个男宠也没什么。
不过是个用作消遣的玩物而已。
倘若这男宠懂事的话……
李青霭若无其事关上门,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元娘,你方才在外头淋了雨,要是染了风寒可如何是好,先换件衣服吧。”
“就湿了一点,等会就干了。”
姜嫄漫不经心走至窗前,略微将窗户推开些微缝隙。
透过这缝隙,天上覆盖着厚重云层,细雨纷纷扬扬,船行驶在浩荡水面,白浪滚滚,隐约可见有几只游鱼在湖面跳来跳去。
这个场景在她所处的时代,已经近乎绝迹,残剩的模糊记忆大概是绿色的水面浮着变异的死鱼。
她不免看得入神。
琉焰被晾在一边,低垂着头跪着,膝盖跪在坚硬冰凉的木板,这微不足道的疼痛还算忍受,无法忍受的是不被接纳而逐渐扭曲的情-欲。
李青霭心下稍安,转过身去收拾行李,也无从知晓琉焰望向他怨毒的眼神。
隔壁房间逐渐归于寂静。
虞止听了半晌,艰难地问:“他们在做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愚蠢的问题。
姜嫄轻飘飘的那句“脱下衣服”,加之他们对于她的了解,已经足以说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两个人吗?”虞止红了眼眶,漂亮的面容憔悴不已,再也没了过往的骄纵鲜活。
他跌坐在地面,半晌无言。
谢衔玉自然也听见刚刚又有人进了房间。
“两个人如何,三个人又如何,无论她做什么,她也是你的妻子。”
谢衔玉嘲讽地瞥了眼失魂落魄的男人,自顾自取出把匕首扔在了虞止面前。
“至少你可以选择杀了那些人。”他温声道。
沈眠云不禁侧目,看向这两人。
经过上一世漫长的争斗,沈眠云已经不能单纯将这两人看作是游戏生成的npc。
他们对于姜嫄的偏执,远超乎于他的想象。
虞止慢慢捡起了匕首,笑得诡异,“谢衔玉你当我是傻的吗?三番四次被你利用,要杀我也先杀了你。”
“杀了我,她也不会喜欢你。”谢衔玉语气平静地道破现实。
“呵,她不喜欢我更不会喜欢你。”虞止攥紧了刀柄,看向了沉默不发的沈眠云。
沈眠云唇角微微弯起弧度,“前世封后大典上,她亲手杀了我。”
虞止嗤笑一声,眼底闪着泪花,“沈眠云,你也有今天。”
他状若癫狂地笑着,手中匕首突然在胳膊上划了一刀,血痕渗出殷红的鲜血,流淌过白骨般的手臂。
虞止却仍然觉得不够,又在皮肉上划了几刀,才勉强抑制住了那股无望的情绪,情绪变得稳定一些。
他不伤害自己,就会忍不住去伤害别人。
别人受伤他无所谓,别伤到姜嫄就好。
谢衔玉冷眼看着他自/残,也意识到虞止的逐步失控,行为愈发疯癫。
“父皇说,你之所以能出冷宫,是因为你呈给他镇北王豢养私兵的罪证。”
虞止愣了一下,笑意不减,状如恶鬼,“是啊,前世我母族害我那般凄惨,叫我不得陛下欢心,今生我亲手了解这祸端……如若是你,你也会这样做的不是吗?”
“疯子。”
谢衔玉抬步走出了房间。
“沈眠云,你看他装得多好,可惜内里的烂臭味我隔着二里地都能闻见,他才死了孩子还能这么平静,你说是不是很可怕。”
虞止站了起来,将染着血的匕首扔在了桌面。
“皇后不是那样的人。”沈眠云除了在姜嫄面前,无论何时都戴着伪善的假面。
看起来小意温柔,实则如同条善于伪装的毒蛇窥伺着一切。
“你别装了,谢衔玉别有用心,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虞止拿着素帕狠狠擦去手臂上的血迹,像是根本感受不到疼痛,完全不像是个活生生的人。
沈眠云眉头越蹙越紧。
他思及姜嫄同样愈来愈不正常的行为。
这一周目好像所有人又都疯了。
被一群精神病包围着,姜嫄的病情也只会逐步加重。
沈眠云不禁想起现实里,姜嫄做出种种不爱惜自己的举动,这无疑让他开始焦虑痛苦。
好在这里并非现实,而是游戏世界。
沈眠云私心里是希望姜嫄离开这虚假的世界,回到现实生活。
以一个健康快乐的精神面貌,在现实里好好生活下去。
或许该开启下一周目,他应该更早进宫,更早来到姜嫄身边,努力改变这一切。
上一个周目会结束,是因为谢衔玉被姜嫄下了堕胎药后,性格骤变。
他想拉着姜嫄一起去死,于是给姜嫄下了慢性毒药,此毒无解,让她游戏提前结束。
徐砚寒告诉过他,姜嫄在这里不会死亡,也不会有死亡的痛苦,就像游戏结束再重开一局。
她只会不断重回游戏开端,永远地困在这里。
他希望她过得幸福,过得快乐。
在现实中找一个合适的爱人,就这样平淡幸福地过完一生。
徐砚寒就是不错的人选。
他早就看出徐砚寒喜欢他的女朋友。
沈眠云狠下心肠,做了个决定。
“你知道怎么样结束这一切吗?就像前世结束而你又有了今生,想要再重来一次吗?”沈眠云眉心朱砂如血,如同鬼魅般站在了虞止身侧,轻轻低语。
“怎么样可以结束这一切?我自裁吗?”虞止眼含轻蔑,满是不屑。
他早就试过不知多少次,怎么死都死不掉,从何而来结束一切。
不过是永无止境的痛苦折磨,摧人心肝,不得解脱。
沈眠云若有所思看着他,轻笑了一声,“你杀不死自己,可以试着杀别人。”
“别人?我杀了很多人,有些会死掉,但有些不会死掉,没有任何改变。”虞止语气阴郁。
沈眠云眸光清浅,视线透过那面墙,似是看到了隔壁的姑娘。
“那你试过,杀死姜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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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养胃好久了,还是调理不过来,本来这篇文后续安排就是换两个地图玩剩余几个男人也就结束了。但是我养胃了,写不来那些亲密戏码,我努力写一写刺激剧情什么的吧[捂脸笑哭]但我仅有的写作和看文经验只支持我写擦边,因为我看文基本不看清水……所以最近写得很艰难,更新不稳定,预计还有七八万字结束,我尽我所能写得圆满一点,好看一点。
“你要弑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疯话吗?”虞止抬脚踹翻了矮几,木案翻倒碰撞出一身闷响,“谢衔玉说我是疯子,你比我更疯。”
沈眠云弯腰捡起滚落在脚边的匕首,“我没有疯,与其在这泥潭里越陷越深,总该做些什么不是吗?这样我们才可以解脱。”
“够了,你根本就不爱她。”虞止神情阴冷,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仿佛他是什么肮脏的东西。
“爱?什么是爱?”沈眠云不恼,乌黑的眼眸像是深井,他反问虞止,“你爱她吗?”
“我自然爱她!”
“连自己性命都不爱惜的人,又怎么会去爱人。”沈眠云轻笑,声音像是在叹息。
这句话不仅说给虞止听,同样在说给自己听。
沈眠云后知后觉,他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念头。
他仅存的爱意好像逐渐成某种偏执,至死也想要拯救她。
为此不惜杀了自己,自然也可以杀了她。
“胡言乱语,我怎会不爱她,我为她付出了所有……我怎么会不爱她。”虞止本就疯疯癫癫,闻言神经质地笑了起来。
“我爱她,她也爱我,只要你们都死了,她就会爱我。”
他骤然抬起头,眼眸布满血丝,像是索命的厉鬼。
“你可以试试。”沈眠云将匕首扔回了桌面,转过身广袖带起一阵香气。
……与姜嫄身上相似的味道。
“你去死啊!”
利刃利刃刺入血肉的闷响在静室格外清晰。
温热血珠溅在虞止精致美艳的面庞,顺着玉雕般的鼻梁缓缓滑落,“你去死你去死……你死了她就会喜欢我……”
沈眠云却连眉梢都没动一下,只是含笑望着眼前癫狂的人,仿佛感受不到肩头汩汩流出的鲜血。
“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姜嫄抬手阖上木窗,手指在窗框微微一顿。
她转过身,眉尖蹙起,奇怪道:“我听到了什么声音,有些耳熟。”
李青霭正将最后一件衣物收入箱笼,已经将行李差不多收拾好。
他静默片刻,才缓缓抬眸,“像是有人……在争执。”
话音未落,又传来“哐当”一声,似是桌椅砸地的声响。
姜嫄小声嘀咕,“真没素质。”
她看向仍在跪着琉焰,“别跪着了,起来吧。”
琉焰这才系好衣带,听话地起身,偷偷看了看姜嫄,又看了看李青霭。
不知如何是好。
他敏感地察觉到,李青霭极度不喜他。
但他也同样厌恶李青霭。
隔壁的争执不休,夹杂着器物砸碎的声音,好像那人要把所有东西都给砸了。
姜嫄被吵得头疼,揉了揉太阳穴,“怎么这么吵,我去另一间房去睡。”
她推开门朝外走去,绣鞋踩在木板上发出闷闷的声音。
另一间舱房是给琉焰准备的,李青霭自然是打算与姜嫄同睡一榻,让琉焰单独住一屋。
可姜嫄自从系统好感度修复后,就愈发疑神疑鬼起来。
后宫男人对她好感度皆是深恶痛绝,半夜同席而眠都怕对方捅她一刀。
她现在看谁都觉得心怀不轨,对方可能想尽办法要杀她。
“今晚我自己睡,你们不许来。”
门“咯吱”一声被关上。
她的房间在中间,琉焰的房间在左边,而在砸东西的房间在右边。
姜嫄走到右边舱房门前,听着里面的打砸声。
她重重敲了几下,语气阴郁:“能不能别砸了,再砸我把你们都杀了。”
她这话说得极为嚣张,哪怕身边根本没带什么侍卫,只有李青霭和琉焰两人。
但舱房内瞬间消停下来。
姜嫄轻轻松了口气。
她没有回房间,而是出去透口气。
虞止盯着地上逐渐僵硬的沈眠云,双手控制不住颤抖。
方才两人争执间,他掐死了沈眠云。
虞止不禁打了寒噤。
之前他杀过的后宫男妃,不过眨眼间就能复活,可这次……
沈眠云断了气,也没有半点复活的征兆。
应该是彻底死了。
虞止心底十分痛快,又不免隐隐后怕。
姜嫄若是知道他杀了沈眠云,指不定要怎么恨他。
沈眠云被他杀死这事,也绝不能让谢衔玉知道。
他肯定会去告状。
虞止胡乱地擦拭地板上的血迹,好在他匕首没有捅得很深,流血不是很多。
致命的是他掐在沈眠云脖颈的指痕。
沈眠云被他活活掐死,但更诡异的是他没有挣扎,怜悯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只可怜的虫子。
虞止恨得牙痒,想要抛尸入水,让沈眠云尸骨无存。
但窗户实在狭小,他也没那么多力气。
他推开门观察无人的过道,寻觅着可以藏尸的地方,最后鬼使神差推开了最左边虚掩的舱门。
空无一人的房间里,也没有行李,不知道有没有人住。
虞止看到角落的一口樟木箱。
木箱完全可以藏尸,就算是被人发现了,有嫌疑的也只会是这间屋子的住客。
他拖着沈眠云冰凉的身躯,走进了舱房。
虞止将尸体塞进了箱子时,听到了骨骼断裂的脆响。
细雨蒙蒙,湖面起了缥缈雾气。
甲板上,姜嫄烟雨朦脓的湖面深吸了一口气。
细雨打湿了她的鬓发,却让她感到久违的松快。
她还不知道自己房间被人藏了尸,眺望着远处雾气中的青山绿水。
姜嫄自觉已经逃出生天,离那些疯魔的男人愈来愈远,以后再也不见。
要是继续留在宫里,她迟早会被那群人杀了。
他们不仅不爱她,还那么憎恨她。
姜嫄在细雨中站了片刻,莫名觉得有人在盯着她。
她匆忙回过头,除了来往的匆匆行人,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存在。
“姜嫄。”
姜嫄顺着声音回过头。
谢衔玉执伞而立,衣袂飘飘,端方温雅。
她讶然问:“你跟踪我?”
伞面倾斜,为她遮挡风雨,“我只是不放心你离开大昭,那两人是敌国之人,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包藏祸心。”
姜嫄不以为然,冷笑打断,“够了,我不想听。”
李青霭和琉焰有没有包藏祸心不知道。
但谢衔玉好感度显示清清楚楚,他肯定是没安好心。
“你要是劝我回去,就不要白费口舌,我不会跟你回去的,你再多说几句我就杀了你。”姜嫄对他彻底没了信任,冷着脸往回走。
谢衔玉却不可能被她威胁几句,就真的任由她离开大昭,放弃一切。
“阿嫄,你忘了吗?你还有个女儿在大昭,难道你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要抛下不顾吗?”
“那正好,以后大昭的一切都是姜若初的,我要是离开了,对她不是好事吗?”姜嫄头也没回,拢了拢有些潮湿的衣袖。
前朝后宫一群男鬼,不仅会死而复活,又对她恨得半死,到底谁敢回去。
好玩的前提是要爱她,跟一群不爱她的人也没什么好玩的。
谢衔玉喉结艰难地滚了一下,像是咽下了数根银针,说不出半句话。
他随着姜嫄踏入狭小的舱房,老旧的门轴发出“吱呀”一声声响。
已经接近傍晚,潮湿的江风从窗缝钻入,吹动得烛火轻轻摇动,在墙壁上倒映着两人纠缠的影子。
“你跟着我做什么?”她背对着他,闷闷不乐的,抬手取下束发的玉簪。
满头青丝如瀑泻下,发梢还沾着刚才的甲板淋的细雨,在素白的衣衫洇开深色的水痕。
谢衔玉广袖中的手缓缓攥紧,他攥住了她垂落的手腕,掌心滚烫,“……阿嫄,我想与你一起。”他声音嘶哑,“你去哪,我就去哪。”
“松开我。”姜嫄甩开了他,腕间玉镯晃动。
她极为厌烦他,退回到了半敞的窗前,江风卷着细雨打湿了衣衫,冰凉的布料贴在肌肤上,让她愈加烦躁。
“谢衔玉你回宫里去,不想回去也行,你爱去哪就去哪,我不要你跟着我。”
谢衔玉突然抱住了她,双臂如铁箍一般收紧。
“阿嫄,我可以照顾你,给你做饭洗衣,我什么都可以做。”
他下颔抵在她单薄的肩头,呼出的热气烫在她敏感的耳垂。
“我不稀罕,你那么喜欢洗衣做饭可以给别人去做。”
姜嫄根本不信他的满口谎言。
她狠狠砸了他腹部一拳,听见他闷哼一声,却仍然挣脱不开桎梏。
谢衔玉被她的话语伤到,声音有几分哽咽,“阿嫄,你不要我了吗?我做错了什么,我都可以改……”
姜嫄挣扎没挣扎开,索性放弃了挣扎,“快放开我,别逼我对你动手。”
谢衔玉不松开手,像是没听到一般。
她低下头狠狠咬在了他的手腕,直到尝到了满口的铁锈味。
谢衔玉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她气鼓鼓地抬起头,唇角染着血,恶狠狠地瞪着他。
谢衔玉含住了她染血的唇,呢喃混着血腥气,“阿嫄……阿嫄,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姜嫄躲避开他的吻,他的吻落在了她的脸颊。
“我不仅不喜欢你,我还讨厌你!看见你就恶心!”她心硬如铁,指甲掐在了他手臂的皮肤,在他苍白的皮肤留下道道血痕,“你难道不知道吗?我们成婚那么多年,我们同床过几回?我好不容易摆脱了你,你为什么还要跟过来!”
谢衔玉松开了手,像是失去了全部的力气,踉跄地撞在了案几。
他脸色惨白,“姜嫄,你还在恨我是吗?”
姜嫄用袖口抹去唇上沾染的血迹,殷红的血在她苍白的唇瓣晕开,像是妖艳的花朵。
“你也知道我恨你,从见你第一面,我就在恨你!”
当年在朱雀街初次见他,他打马走过,那高高在上的样子,就让她记恨上了他。
“阿嫄,怎么样才不会恨我?怎么样才会原谅我?”谢衔玉轻声问。
“我能要你做什么,你心思叵测,对我又能有几句真话……除非把你的心剜给我看。”
姜嫄也不过是随口一说,并不认为他会真的剜心。
谢衔玉沉默须臾,目光落在烛台下那把铰蜡的铜剪,“好,你不信我,我就将心剜给你看。”
他突然抄起剪子,寒光一闪,直接朝着心口猛然扎去。
“噗呲……”
姜嫄猝然退后几步,温热血珠还是溅在了她脸上。
她呆呆看着鲜血如泉般喷涌,看着谢衔玉剖开了自己的胸膛,血肉被剥离的声响混着血流声。
她既觉得他这副样子很可怕,又怕他身上的血溅在她身上。
谢衔玉一下剜出了犹在跳动的心脏。
那颗血淋淋的心脏还在抽搐,血管像是蠕动的蚯蚓,被他捧在手中,缓步走向她。
他每走一步在地板上留下黏稠的血痕,看起来刺目惊心。
他苍白的唇翕动着,唇角噙着温柔的笑,“阿嫄,现在……信了吗?”
话音未落,他轰然倒地,睁着的眼睛还凝着未散的执念。
姜嫄不禁瞪大了眼睛。
她看着地面那颗跳动的心脏,后背撞在了窗户上,“好可怕……怎么这么可怕。”
谢衔玉已经死了,眼睛却未闭上,又是死不瞑目。
但好在是死了。
姜嫄这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因着极度惊吓,眼眸潮湿,呆呆地盯着地上的谢衔玉。
方才谢衔玉完全是不像是个人,而是个跌跌撞撞的丧尸。
她从没见过这么恐怖的场面,简直太可怕了。
姜嫄看着地面不断扩大的血泊,发现谢衔玉的手指抽动了一下。
没过多久,本该死去的人撑起身子,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对周遭的一切感到茫然。
谢衔玉摸向了自己空洞的心口,那里正以极快的速度迅速生长着血肉。
他抱着必死的决心,却没想到还能醒来。
“就连你也会复活吗?”姜嫄的牙齿磕在了一起,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她比他还要茫然。
姜嫄蜷缩在了角落,看着满身是血的谢衔玉挣扎着想要靠近她。
她终于崩溃尖叫一声,“不许过来!滚出去!”
谢衔玉僵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的一身血,知道自己吓到了她,最终沉默地拖着残破的身子,走出了门外。
她滑坐在原地,将脸埋进手掌之中。
保持这样的姿势没有多久。
姜嫄如同在做梦一般,浑浑噩噩地站起身。
“都疯了,全都疯了。”
她捧着一掬清水,用冷水搓了好几下脸颊,将脸上的血迹通通洗去。
铜盆里的水渐渐被染红,倒映着姜嫄茫然的神情。
“做梦肯定是做梦,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只是幻觉。”
怎么可能会有人死而复活。
沈眠云是幻觉,谢衔玉也肯定是幻觉。
姜嫄躺在了床上,闭上了眼。
等她醒来一切都会结束,一切都只是梦。
床榻上辗转反侧,不知过了多久,如愿进入了梦乡。
半梦半醒间,她听见樟木箱传来指甲刮擦的声音。
这应是一场梦。
在梦是完全相同的场景,她躺在床上,而床头的樟木箱子,咯吱作响。
箱盖缓缓被掀起,一只苍白的手搭箱沿。
黑影在从里面蠕动着爬出,在月光下蜿蜒出刺目的血痕。
他爬上了她的床。
在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脸。
他捧着她的脸,吻住了她,冰凉的舌头舌忝过她的脸颊。
姜嫄在梦中轻叹,哪里有什么鬼。
这一切都是梦,只不过可怖点,但也不过是荒唐的春梦而已。
她没有挣扎,没有抗拒。
没有温度的唇舌慢慢撬开了她的齿关,熟悉的香气混着腐血的味道钻入鼻腔。那双手精确地找准她身体的每一处敏感处,在腰窝流连时,她忍不住弓起身子迎合着他……
她被这爬床的男鬼慢慢侵蚀着。
很舒服。
她几乎忍不住低吟出声。
“……小嫄。”
这声呼唤声像是盆冰水迎头浇下,让姜嫄惊觉这一切又好像并非是梦。
在令人头皮发麻的惊悚中,还有极度的畅快中,她终是意识到了眼前的人是谁。
本该被她亲手杀死的沈眠云,此刻正对着她微笑。
他断裂的颈骨随着动作发出咔嚓咔嚓的轻响,滚烫的血珠一滴滴落到她的眼皮……
“别叫。”他沾血的手指抵住了她的唇,“会被别人听见。”他这样说着,却掐着她的腰肢往更深处按,“要是被人听见……我就把他们都杀了可好?”
姜嫄不在乎别人死活,却在乎自己死活。
她害怕他杀的不是别人,而是她。
她难得听话,果真不尖叫了。
“好乖的小嫄。”沈眠云亲昵地啄了啄她的眉心。
姜嫄极度恐惧厌烦这样的沈眠云,好像他又变成了从前那偏执可怕的样子。
他跟踪她关着她……
这些虽然是她自己故意为之,将他逐步逼疯,失去所有,草木皆兵,如临大敌,让他在这世上只有她。
但是姜嫄却没有预料到。
沈眠云还谋划过……杀了她。
当时她无意翻了他的笔记本,上面记录着好几种让她无痛死亡的方法。
沈眠云还想过,在她死亡后,吃了她再自杀。
“小嫄你怎么样才会乖,是不是……吃掉你,这样你才会乖一点。”沈眠云呢喃着破碎又恐怖的呓语。
姜嫄到底没死过几回,她疯是疯了点,但心性还算单纯,也做不到沈眠云如此恐怖扭曲的样子。
她被吓得不轻,眼泪汪汪地看着沈眠云,声音刻意放软,“不要吃我……我不好吃的,沈眠云你不能这样对我,你忘了我们结过婚的吗?你不能这样对你老婆……我以后会好好听话的,不会动不动吓你的,你别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