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美人by银发死鱼眼
银发死鱼眼  发于:2025年1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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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王凌波既嫌恶这个累赘,却也不打算与之交恶。
对方虽成不了事,但要坏事却容易,因此平日里还是温言相哄。
系统只是日日眼见王凌波有条不紊,觉得自己派不上用场,因此强调自己存在。
如今被哄好了,又乐颠颠的闭嘴休眠。
等流云辇穿过剑宗的护山结界时,赵离弦才睁开了眼睛。
子时已过,悬浮在天际的峰峦巨坛看着更加神秘巍峨,虽是万籁俱寂,但也能远远看见值夜巡逻的弟子排成一列御剑而过。
回到饮羽峰,两人便各自回了房。
一夜好眠,第二日起床,用完早膳王凌波便去了趟理事阁,佯作取了什么东西。
上午,宋檀音四人便来到了饮羽峰。
这次赵离弦倒没让他们在外枯等,察觉到几人过来便出了门。
见他露面,宋檀音委屈道:“大师兄,诸事繁忙,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扔下我们跑出去游玩呢?”
赵离弦漫不经心:“赛制策论不是已经给你们了?”
宋檀音不满:“若有不妥之处我们连商量都找不到你,这不是玩忽职守是什么?”
赵离弦无奈:“那你有异议处吗?”
宋檀音嗫嚅一下嘴:“没有,大师兄此法甚好。”
但依旧不甘:“师兄以往不是这样撇下人中途消失的。”
玉素光看了走过来的王凌波一眼:“也不知是受何人的蛊惑。”
王凌波手里拿着一个盒子,放在桌上,好似没听懂那指责似的。
她笑眯眯道:“神君也是通宵达旦熬了一宿,觉得宗内憋闷,这才出门散散心。”
“不过在外游玩之时,神君也惦记着自己师弟师妹的。”
说着她打开盒子,里面放了几条发带,说了用途之后,王凌波将东西分发给几人。
“这些遮灵带,一丝一线都是神君亲手编织,又取了回生丹藏入,若有万一,定能护你们周全。”
“便是神君的心意了。”
回生丹珍贵无比,化神以下修士,一粒便能瞬息修复伤势,将灵力恢复至巅峰,虽副作用明显,但也是绝境时的救命良药。
有那家当的修士都会贴身备几粒,以防万一,宋檀音他们自然也有。
惊喜的不是丹药,而是这由大师兄亲手编造的遮灵发带。
几人受宠若惊,宋檀音眼睛晶亮问道:“师兄,真是你亲手编的?”
赵离弦这才反应过来,昨夜王凌波让他编蛛丝,竟是为了替他安抚师弟师妹。
也是,最近发了几次火,师弟妹在他面前都有些畏缩拘谨了,不日各方汇聚剑宗,倒也不好让外人揣度他们同门失和。
于是对王凌波的妥当更为赞赏,也顺势回答宋檀音道:“对。”
几人自是喜不自胜,宋檀音当场就取下自己的发带,换上了大师兄赠送的。
玉素光与另外两人也当场换上。
只有王凌波,她视线扫过玉素光头上的新发带,嘴角露出一抹笑。
玉素光,从此刻开始,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别人不了解,宋檀音几人却是知道自己大师兄有多冷心冷肺的。
如此心意还是头一遭,自然人人都珍而重之。
这下是埋怨也没有了,指责也没有了,同门几人仿佛感情更进一步,连这些时日以来的龃龉都消散了几分。
等再说起新的赛规时,原就挑不出什么毛病的几人,更是无不满意,因此在细节上再添就一番,便敲定了。
到几人离开,都以为这套策案是他们大师兄熬夜所绘。
有了总揽几人的首肯,接下来自然是按部就班的布置。
首宗争夺之战此时已经传遍了整个苍洲,无数门派仙阀已经递来拜帖,此战关乎整个苍洲修界,剑宗自然是来者不拒。
便是那些落魄小宗门,只要想来,剑宗自恃气度也得招待的。
因此整个宗门更为忙碌,莫说管事杂役,便是基层的修士也大多被发派了任务。
而朱栾三人便被安排检派招待贵客的果茶熏香等。
如今丹峰繁忙,弟子们每日疲惫劳作,自然品相良莠不齐。
朱栾被打发去检验香壳,从大小品相,到气味精纯,再到渗透层次,都得严格把关。
大小气味倒好说,但熏制渗透是否圆满,自然得亲口品尝一番,才对批次心里有数。
一上午朱栾嚼了不少香壳,从几个批次里精选了一批各项上佳的,小心放进玉盏。
她对这活计没什么不满,虽有些枯燥,但也轻松,那香壳乃姜家家主那等大能才能享用,她借职务之便,尝点边角料,倒也是一番幸事。
另外两人跟她也差不多,一个检分郦家家主喜爱的梧莓果干,一个去查验霍家家主惯用的无依香。
叶华浓确定了三人足够摄入后,这才放了心。
接下来几日又以打探玉素光为借口,接触了几人一番,为撬开她们的嘴,这些日子叶华浓很是给了些好处。
三人自是来者不拒,由一开始惊惶,到后来心安理得的拿秘密钓着叶华浓,得了她不少好东西。
叶华浓虽已是个废人,但毕竟曾经已经半步踏入元婴,且是不药真人都盛赞的天才。
她所炼制的丹药,对于朱栾等筑基修士,自是珍贵难得。
擢秀峰主已经宣布,此次赛事,基层参与者众,人人都有可能上去。
因此几人从叶华浓处得来,有望冲刺境界的灵丹,三人自是迫不及待的服用,便是冲击失败,灵脉也能拓宽一二,到时斗法赢面添个两层。
谁知有人还真运势到了,朱栾此次冲击,竟真的叫她突破筑基,结丹成功。
另外二人虽没那么好运,境界却也明显有所松动。
三人自是喜极而泣,一时风光无限,至于破境时惨死的青槐,好似已成为过去。
“万事俱备,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叶华浓对王凌波道。
王凌波:“自然是在整个苍洲修界身败名裂,连玉家和渊清真人都无法遮掩维护。”
叶华浓虽不解,但看她笃定,便也安下心来。
这日,一早开始剑宗便严阵以待,宗内弟子人人肃穆,佩剑昂首,神情睥睨淡漠。
端的是一派首宗气势。
卯时起,中央法坛的传送阵便没有停过,各方势力不远万里赶来,不到一刻巨大广场就站满了人。
各宗各派旗帜鲜明,穿着颜色样式不同,各具本宗特色的法衣,倒是容易辨认。
只不过人一多,便是剑宗法坛再是空旷雄伟,也难免嘈杂。
宗门派系之间还各有亲疏或远近过节的,一时间聊天叙旧的,嘴上机锋的,往来说笑的,破口大骂的,应有尽有。
一般宗门如此,大派门阀却自有矜持。
苍洲七大家族,八大宗门,还有群岛仙盟所到排场自然不同。
这些势力代表一来便有各峰主亲自相迎,观仙台视野绝佳的位置也早已备上。
赵离弦作为主峰首徒,自然得代表师尊接待贵客。
一上午他做那温润浅笑的表情,嘴角都要挂僵了,往来客套说不完的话,应付不完的人。
十年没吃过应酬的苦,一出来便得了个能干助力帮他千方百计躲懒,此时赵离弦是万般想念王凌波。
若这些事也能扔给她就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那发带的原因,几个师弟师妹今日替分忧格外卖力,一时间赵离弦又是感慨王凌波的先见妥帖。
此时一只巨鹤飞来,那仙姿优雅的鹤展翅足有百米,所经之处遮天蔽日,气势不凡。
近后,一行人从鹤上翩然落下,为首是个长相儒雅的青年,手持一把折扇,身着青色长衫,倒也风度翩翩。
正是姜家家主姜纵。
姜无瑕脸上露出得体的淡笑,迎上去道:“外祖父。”
有看向他身后一对夫妇和一双少年:“父亲,母亲,二弟三弟。”
几人见到他,倒也没有挑剔,长辈淡笑回应,一双弟弟也礼貌回礼。
只是分明血脉至亲的关系,却透着生疏客套。
姜纵倒是细细打量了一番,笑道:“不错,元婴澄满,灵台通透,多则十年便可后期大圆满。”
以外祖父的修为,他铁口直断必定错不了。
姜无瑕心中欣喜,脸上的笑容真实了几分:“无瑕定不负外祖父所望。”
姜家一行又与赵离弦几人寒暄一阵,又见远处有一行人飞来,姜无瑕见状,赶紧主动请缨带江家人去观仙台。
赵离弦几人看去,发现来人是苍洲西北部炼器大族霍家。
顿时明白姜无瑕为何避之不及。
赵离弦嗤笑:“没用。”
荣端也跟腔:“不是咱们说你,除魔诛妖生死决斗的时候铁骨铮铮,怎的一遇到那些个泼辣女修就成了软脚虾。”
“这都过去几年了,看到霍家人还畏畏缩缩,不占理的是他们又不是你。”
玉素光也插嘴道:“就是,当初二师兄你都被欺负成什么样了。”
姜无瑕苦笑道:“罢了,我也有错,如此一别两宽互不打扰便好。”
说着便离开了,留同门师弟师妹恨铁不成钢。
霍家家主是个皮肤黝黑,眼神锐利的老头儿,他冷冷的看了眼已经远去的姜无瑕背影,对赵离弦几人也颇为冷淡。
稍作客套后,便被人带去了离姜家较远处的观仙台。
霍家的冷漠让负责迎接的几人多少有些尴尬,好在不一会儿便有一栋华丽的红色楼阁飞来。
这楼阁行舟足有五层,每一层都站满了人,这些人也是身着红装,看起来张扬艳丽。
是整个苍洲最大的灵兽世家郦家。
其中有一个容貌明艳的年轻女修,不待楼阁靠近便独自飞了下来,直冲赵离弦几人。
方一落地,双手就跟宋檀音紧握在一起,雀跃道:“檀音,可算又见面了,我还以为得等到五洲大比。”
宋檀音也高兴:“是啊,上次见面都过去五年了,你这几年可还好?”
郦芙使劲点头:“好好好,我家小白也破镜了。”
说着举起自己手上的兽环,半透明的兽环内,一只神态傲慢的白虎正趴着睡觉。
宋檀音抬起手指在兽环上轻轻敲了两下,白虎似是被惊醒,抬眼瞟了她一眼,尾巴不耐的甩了甩,并不起身。
宋檀音笑道:“小白还是这般叫人喜欢。”
她说完抬头,却见郦芙盯着自己,脸上已经没了笑。
宋檀音茫然:“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郦芙恨其不争的瞪了她一眼,接着看向赵离弦,语气冷冽的质问道:“赵师兄,我听说你订婚之日带回一个凡女,当众悔婚让檀音难堪,是这样吗?”
她这话一出口,四周都静了下来。
其实这些日子苍洲修界最大的八卦就是剑宗首徒离弦神君爱上凡女,当众违抗师命退婚这件事。
今天往来络绎的人,落到赵离弦和宋檀音身上的打量数之不尽。
只不过他们代表主峰,迎接的都是贵客,双发自持身份体面,自然不会当众给人难堪。
但郦芙仗着身份尊贵,又年轻莽撞,竟是直接替好友质问上了。
周围人一听,均是竖着耳朵,不愿错过这边的动静。
赵离弦心中晦气,面上却淡笑着坦然道:“是。”
四周静默片刻,然后窃窃私语。
离弦神君想来端方疏朗,待人温柔和煦,他为一个凡女做出忤逆出格之事时,多数人还道中间或有误会的。
可没料到他竟直接认了。
好似白壁染瑕,明月蒙尘一般,周围人此时看着这位清朗神君,一时竟是复杂难言。
郦芙听他这毫无愧意的回答,怒意更胜。
冷笑道:“我倒不知何等美人,竟能以凡人之身引得赵师兄这般六亲不认。”
“可否让这位佳人出来一叙。”

赵离弦就知道郦家这女人要找事。
他看了眼宋檀音, 其实这么多年相处下来,赵离弦心里也有数。
于剑宗甚至整个修界而言,他们一门的几人是光风霁月,名望加身的。
三界第一宗宗主的亲传弟子, 各个丰神俊秀, 天资不凡,在外也是行事端方, 任谁见了无不夸赞师父教导有方。
可私底下谁是什么德行, 他们之间一清二楚。
赵离弦自认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在他们中其实看着最循规蹈矩,最体面的是小师妹。
只不过小师妹有个毛病,那就是总能唆使人上赶着给她当枪。
就是知道这样, 所以一开始赵离弦便明白, 他拒婚其实最难敷衍的不是师尊那一关,反倒是小师妹这边, 源源不断, 麻烦无穷。
因此面对郦芙的质问,他漫不经心的瞟了宋檀音一眼。
然后仍旧姿态坦然道:“她怕生,就不便与诸位相见了。”
郦芙想过对方推辞, 却没料到赵离弦连借口都懒得想, 见此更为好友不值了。
冷笑道:“我怎么听闻, 那美人方一进宗就总揽了你饮羽峰的大权,如今谁人不知你离弦神君多了位聪明能干的佳人,日子越发肆意自在。”
“便是这首宗之争的妥当布置,这往来诸家的宾至如归,哪件不是你那位佳人跑遍各峰亲力亲为来的?”
“怎的在你嘴里就成了怕生?”
周围众人听了只觉更兴奋,郦家这小丫头才刚来, 便对事情知之甚详,看来是来者不善。
今日这事不会这么轻易过去了。
首宗之争虽重要,可大名鼎鼎的离弦神君风流韵事照样让人心痒难耐。
赵离弦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郦芙:“郦姑娘对我剑宗的琐事倒是知之甚详。”
郦芙脸色僵了僵,意识到方才的话确实不妥。
这种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不过是她听闻外界流言四起,不忿找剑宗一些交好弟子询问,得到的消息。
但如果往大了说,便是郦家对剑宗诸事窥探,得要个解释了。
好在赵离弦在外面总会装成个人的,并不会表现得咄咄逼人。
于是便道:“若郦姑娘有心与她结交,待赛事结束后,自可来我饮羽峰做客。”
郦芙性情骄纵执着,今日打了主意为好友出头,岂会罢休?
她讥诮笑道:“这便是赵师兄不对了,那位姑娘为此赛事心力交瘁,也算是劳苦功高了。”
“如今盛会热闹,却独留人在饮羽峰冷冷清清,我等坐享其成之人不当面致谢岂非失了礼数。”
“便是赵师兄这般冷藏其功劳,也委屈了那姑娘。”
赵离弦是最不耐在一件事上反复拉扯了,对方都说到这份上了,再纠缠下去没完没了。
于是他扫了眼一旁的玉素光:“既然郦姑娘执意感激,就劳烦师妹通传一趟。”
“若她愿意,便带过来吧。”
若王凌波不愿来,在场也就无话可说了。
玉素光掩了掩上扬的嘴角,刚要应是。
便听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不用了。”
众人循声望去,就看到一个女子正缓步走下一叶玉舟。
此女子今日穿了一身水色仙衣,面容清透无瑕,如同绝世罕至的仙境里那汪澄澈的清泉。
今日苍洲各方才俊汇聚于此,其中也不乏以美貌风姿出众的女修。
可此女一出来,便好似独揽了山巅清风的偏爱,连她周围的空气都好似格外清新些。
原本窃窃私语的法坛静默了几许,无数目光落在王凌波身上。
众人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这般美人,引得剑宗首徒神魂颠倒失了分寸,倒也并非难以理解。
王凌波款款走来,行至赵离弦身侧,看着众人道:“神君怜惜我辛劳,只是我这人生性爱热闹。”
“倒是让神君枉做那败兴之人了。”
赵离弦笑了笑道:“无碍,是我考虑不周了。”
他俩旁若无人的相互体谅,郦芙看得牙痒痒。
她上下打量了王凌波一眼,嗤笑:“想必你就是大名鼎鼎的王姑娘吧,果真是绝色天香,也难怪赵师兄为你忘了师恩浩荡,忘了坚贞情谊。”
这话说得太过无礼,宋檀音不赞同的唤了郦芙一声:“芙儿。”
郦芙瞪了她一眼,觉得自己好友便是太良善了才被人欺负成这样。
不过以她的身份,却也不是与一个凡女在大庭广众争口角的。
郦芙看着王凌波,皮笑肉不笑道:“听说此番一应招待都是出自王姑娘手笔,我先前远远看了眼,我郦家观仙台不仅位置绝佳,还留了灵宠活动的地方,甚是宽敞。”
“便是桌上,还为灵兽备了零嘴小食。”
“王姑娘有心了。”
王凌波颔了颔首:“职责所在,郦姑娘不必客气。”
郦芙态度坚持:“哪能这么算,王姑娘乃是藏于饮羽峰的娇客,哪有这般职责。”
“我郦家断不是白白受人恩惠的,此番劳烦王姑娘,自得重谢。”
说着她手中出现了一枚通体纯白的玉手环,那手环小指一半粗细,看着很是轻盈通透。
郦芙勾唇:“不是什么好东西,希望王姑娘莫要嫌弃。”
她说得轻巧,周围人却是识货的。
有人远远的就认出来了:“这可是天心环啊。”
“当真?”
“看那滂沱灵气,那还有假?”
“郦家真是大手笔,天心环这等防御圣器,足可低于化神后期全力一击,戴上它莫说五洲横行无忌,也差不多了。”
王凌波听到周围言语,心道这郦家姑娘还真是仗义。
嘴上却道:“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郦芙不耐烦道:“我郦家从不欠人情。”
说着看向赵离弦:“王姑娘既非弟子也非亲眷,不过帮忙协理事务,赵师兄能心安理得的受着,我郦家可不愿。”
王凌波挑眉,闻言倒也不再纠缠,便道:“既如此,那便谢过郦姑娘了。”
郦芙闻言笑意更深,手指一松,天心环便冲着王凌波缓缓飞过来。
飞到王凌波周边的时候,她伸手捏住,接着下一秒,郦芙的法力一撤。
王凌波只觉得手中负重千钧,整个人顺势被那沉重的玉环拽落,屈膝半跪在地。
她身上的护身法器保住了她的手臂不被重物拽伤,也在她膝盖砸向地面时护住了自己皮肉骨骼。
但这并非攻击意图的惯性,却没法改变她此时的姿势。
郦芙有些尖锐的笑声传进耳朵里:“王姑娘,这天心环虽难得,却也不必行此大礼。”
“我是念及王姑娘招待感谢赠之,如今倒弄得像赏赐一般。”
周围传来窃笑之声,这些日子早对王凌波的存在不快却碍于赵离弦的人,见状颇为愉悦。
最高兴的莫过于玉素光,她是在对方手里受气最多的,此番场景岂不让她痛快?
赵离弦皱眉,这种情形在二人达成合作各取所需之时,便早已料想到了。
她随他来修界,决计逃不过他人的轻慢羞辱。
这也算是她所承受的职责之一,他以往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按二人先前商量的默契,他现在应该将人扶起,并借口维护斥责郦芙,警告在场心思各异作壁上观的人。
这一样来便能换这几日清静。
可赵离弦却觉得心里有一丝真实的愤怒,不是源于外人的刨根究底,咄咄逼人,不是懒于应付的不耐。
他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点生气了。
因为自己以外的人生气。
仿佛是乍然惊醒,赵离弦正欲去扶王凌波起来,却见此时她已经松开那天心环。
没了那重物累赘,她自然轻松的站了起来。
王凌波神色并无当众‘下跪’的羞愤,只笑容戏谑道:“郦姑娘这份大礼,确实让人难以担待。”
郦芙不掩讽刺,嘴上的话却是歉意:“是我考虑不周,这天心环乃我特意选取,本身并无使用门槛,便是炼气修士也能轻松驾驭。”
“我也没料到王姑娘竟无法负担,实是我之过。”
周围有那凡俗出身的修士当即明白关键所在了,天心环确实老少皆宜,但它炼制材料却是修界密度最高的灵矿之一。
这枚只有一半小指粗细的灵环,重量怕不下百斤,于修士来说轻而易举,但一个凡人,确实无法负重。
可这又如何能怪郦家大小姐,人家出身尊贵,除了凡俗历练时的短暂接触,身边哪有什么凡人?
一时间,凡人的孱弱残忍的摆上了台面,那凡女与剑宗炼虚境首徒的鸿沟以这般不容掩饰之姿被陈上来。
这凡女便是连戴上一件毫无门槛的法器都做不到。
王凌波看向这满庭的修士,此刻她无力的凡人之躯被生生的拉出离弦神君的袒护,好似修界的残酷与排挤此刻真的作用在了她身上。
落在周身居高临下的眼神扎得人生疼,王凌波并非感受不到这极致的藐视和羞辱。
但这等痛楚,与那日相比又何值一提。
她笑望郦芙,道:“郦姑娘这般精心考虑,想来此法器定不是寻常可比。”
郦芙自然不会在这方面小气,傲然道:“我郦家出手,岂有粗制滥造的。”
“只是如何用着方便,就看王姑娘自己了。”
王凌波勾唇,对赵离弦道:“如此神器,我不见识一番倒是暴殄天物了。”
赵离弦会意,抬手地上的天心环便飞进了他手里,他将玉环戴进王凌波手腕,有他的灵力拖着,倒不需王凌波承受。
但下一刻,赵离弦指尖一划,王凌波腕上的天心环便一分为二,断成了两截。
周围一惊,随即倒吸一口凉气。
“这就断了?”
“那可是化神境都使得的法器。”
郦芙骇然震怒,怒瞪赵离弦:“赵师兄你——”
赵离弦无辜:“我只用了化神境威力一试。”
王凌波手里需拿着断成两截的天心环,看着郦芙,神色有些尴尬:“怎会如此,我只想试一试成色,郦姑娘这般阔气豪爽,我以为此物定不虚盛名。”
可那断成整齐两截的天心环,像是一个耳光抽在郦芙脸上。
王凌波说罢话中回护道:“不过还是谢郦姑娘好意,至少这玉环确实雅致美丽。”
说着双手一松,两截玉环掉在地上,那碎裂的法器,已然从天级至宝变成了一文不值的破烂。
旁人窃窃私语,有惊叹于赵离弦对凡女的维护,不惜下郦家脸面。
有嘲讽郦家的东西空有其表,说得天花乱坠,谁知化神境威力一击就碎。
自然也有人多少公允些,认为以赵离弦以前那屡次越级诛杀的战绩,他的化神一击非寻常修士可比。
但总归郦家那丫头在凡女这里拉着整个郦家丢了颜面是事实。
郦芙满以为自己今日手到擒来,谁知让自家法器品相被这般议论,她岂会甘休。
郦芙瞪着王凌波冷笑:“好好好,倒是知道檀音如今在剑宗是如何委屈了。”
“一个嚣张跋扈,一个维护无度,哪还有她站的地方。”
王凌波笑了:“郦姑娘这话不对,若旁人听了,倒好似宋姑娘被挤出饮羽峰一般,宋姑娘乃宗主关门弟子,自有全凭自主的洞府,又非寄人篱下的孤女,何来无立锥之地一说。”
见郦芙还要说什么,王凌波脸上的笑意收敛,冷淡道:“郦姑娘今日欺我辱我,不过仗着我凡人之身。”
“若说此事关键,我与神君从相识到倾慕,不过短短数十天,月余之前都不知宗主对他的亲事早有安排,更不知有从小恋慕他的师妹。”
“明明我才是此间最无辜的人,郦姑娘替好友不平,没本事找宗主施压,也没本事威逼神君接受宋姑娘,倒是有本事对我一个凡人呼来喝去。”
“郦姑娘这便行事的仗义,当真有意思。”
郦芙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一时还无法反驳。
郦家虽显赫,但行事张扬,有向往巴结的,自然也有不屑嘲弄的。
围观群众的就是这么奇怪,既乐见郦家这跋扈丫头将那逸事挑开看热闹,又不妨碍他们议论对方自降身份与凡人刻薄。
这下被指欺软怕硬,更是深以为然,议论纷纷,好似不是自己发难,便可对郦家行事挑剔评判。
郦家主过来的时候,神色有些不好看。
他瞪了郦芙一眼:“芙儿,首宗之争,可有你现眼的地方?还不退下。”
郦芙只能羞愤的退了下来。
郦家主假作方才的事没有发生,与赵离弦等人寒暄一番,便由宋檀音带着郦芙去了郦家所在的观星台。
玉素光根本不在乎郦芙出了多大丑,左右不过是宋檀音的另一条狗。
她今日还是高兴的,至少王凌波那一跪,让她舒了一口近日来的窝囊气。
她低声挑衅道:“王姑娘膝盖可还好?方才那一磕可是吓了我一跳,我那里有化瘀膏,稍下给你送去。”
王凌波看向玉素光,那眼神平静无波,像是一汪能吸入一切的黑潭,透着一丝可怖的诡谲。
玉素光脸上的笑意收敛了起来,心中逐渐弥漫起一丝可笑的不安。
她一个元婴修士,在一个凡人面前感知到了危险不安。
王凌波突然笑了一声,声音轻幽道:“不用了,玉姑娘帮我的已经足够多了。”
毕竟连性命都奉上。
玉素光总觉得这人话里有话,不过这凡女背地里阴阳怪气惯了,她也不再多想。
因为此时刀宗已经踏着巨旗到来。
足有上千人站在那面恢弘的黑色巨旗上,气势汹涌,战意滔天。
山中百鸟灵兽发出不安的嘶吼,法坛上众多还沉溺于方才八卦热闹的人浑身战栗。
有那修为不济的,仅是看一眼,便有跪俯的冲动。
这便是苍洲第二大宗倾巢而出的威势。
门天真人抱拳立于巨旗之首,畅笑道:“诸位,今日便由你等见证,这万年来头一次首宗更替。”
他是大乘修为,这声志在必得的嘶吼,仿佛引得天道震颤。
天空风气云卷,无数云层堆叠于巨旗之下,层层铺开,形成一道道巨型的云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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