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美人by银发死鱼眼
银发死鱼眼  发于:2025年1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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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宗的人缓步从上面走下来,姿态挺拔,神情严肃。
如有缓慢向前推进的杀神,随着他们越来越近,有那位置离得近的,似是被这压境气势所摄。
纷纷往旁倒退。
刀宗这浑然做派,剑宗弟子自是凛身沉立,任那煞气前推,仍巍峨如山。
两大宗门方一相触,便挤压得在场的人叫苦不连。
约莫焦灼片刻,渊清真人才从首位站起来,笑呵呵道:“来了就都坐下吧,门天老头往边上让让,法坛中央是让给小辈切磋的地方,你杵那里作甚。”
门天真人悻悻瞪了渊清那老匹夫一眼,这便是首宗的从容了。
他也不纠缠,带领一众弟子坐到了剑宗对面。
剑宗中心的巨大法坛呈圆形,剑宗主位,与刀宗对立,漂浮的观仙台乃是苍洲各大宗派门阀,其余中小宗门自是以实力规模依次排位。
众人落座后,不免对刀宗那边的阵容品头论足。
“方沐两位长老看着倒是境界圆融,气度笃定,看着不像破镜不足月余的。”
“想来定是有过人秘术,否则也不至于二人刚破镜,刀宗便有底气挑战剑宗。”
“首徒回声也快踏入化神后期了吧?可惜了,若非有离弦神君,他本该是这一辈的苍洲第一人。”
“这话说的,何止一个回声,五洲年轻一辈,甚至包括妖界魔界,谁不是‘若非有’离弦神君。”
“那是禹心?这母老虎竟被放出来了?”
“如此盛事,怎可能关着这般战力。”
“别说了,我裤.裆发凉。”
“这是何故?”
“你不懂,此女当年与寇家长子两厢情悦,谁知那人见异思迁,竟同时与多名女修鬼混,被禹心捉奸在床,那寇家仗着势大非但不赔礼道歉,还出言威逼,妄想禹心与人共侍一夫。”
“结果禹心三日内找到寇家所有年轻一辈的男修,把他们全阉了,阉下那物串成一串挂寇家山门口,足足三十七根。”
“虽后来寇家找到神药给他们生出新的,却也阖家成了笑话,本势头不小的家族如今也没落了。”
“嘿,那边就是寇家人,吓得脸都白了。”
“叶漾在做甚?为何对离弦神君挤眉弄眼?”
“他次次下山都被女修骗得倾家荡产,约莫是觉得找到知己了吧?”
“我听说魔界合欢宗都知道叶漾大名了,有那合欢宗的妖女正等着三界交汇,找他发笔大财呢。”
随着众人私语,刀宗已然落座。
接着通天钟一敲,众人肃穆。
宋檀音翩然落于法坛中央,朗声道:“首宗之战,需耗时三日,一日一胜负,若门天宗能获两胜,则苍洲首宗易位,且今年五洲大比由门天宗代表苍洲而战。”
“若门天宗败北,按例千年不得重申。”
“若无异议,首战开始,两宗参与首战弟子入法坛。”
她话音落下,剑宗和刀宗两方分别走出了五十名基层弟子。
其中每方筑基期三十名,金丹期二十名,总共百人。
像剑宗与刀宗这等庞然巨物,基层弟子自然多不胜数,此次参战的,均是同级中极为出挑的。
王凌波与赵离弦坐在一起,法坛巨大,与此相隔甚远,以她凡人的目力自然看不清楚场中有哪些人的。
但赵离弦给她捏了个浮空水镜,可将场内众人看得一清二楚。
她堂兄王凌淮自然在其中,除此之外,她还看到了朱栾三人中的两人。
她们虽天资平平,但在自己的修为层次中卡了多年,争斗经验还是丰富的,更兼三人近日修为突进,能选上自然在情理之中。
否则她与叶华浓为何不计成本的给她们喂药。
观战众人原以为会分成五十个对垒方阵,一对一淘汰,可这次竟没有如这般传统对战。
只见宋檀音拿出一枚玉令,往半空一抛,便出现了一个紫色旋涡。
她对着百名弟子道:“这便是此次对战之地,乃是我不言宗新发现的云绕小秘境。”
“此秘境方圆只得百里,且内含极端天气,凶猛妖兽,狡诈妖植,务必万般小心。”
“规则很简单,仅持本命武器进入,不带法器,不得暗藏丹符,不论手段,不限争斗人数,最后一个走出秘境者胜。”
规则一出来,周围哗然。
秘境冒险尔虞我诈,便是有各家潜规则约束,陨落几率也居高不下。
谁能想到剑宗竟直接拿秘境当做胜负试炼,且不限规则。
那岂不是一百个弟子只能活一个?两宗再是财大气粗,也不是拿这么多弟子去送死的。
若放在一般宗门,五十名年轻弟子全军覆没,整个宗门得直接没落。
参赛弟子听闻规则也是心惊胆战,可到底是武德充沛得刀剑两宗弟子,就没有畏惧争斗一说。
于是牙一要,褪下储物袋,解除随身法器,便纷纷一头扎进了秘境入口。
王凌波注意到了,王凌淮倒是跃跃欲试,头一个进入的秘境,倒是聪明,知道与其质疑规则残酷,倒不如抢占先机。
至于朱栾二人,脸上无不透着后悔之色,但事关宗门荣耀,却是由不得她们退缩的。
待所有人进入,场中对此赛事规则还在议论。
但下一秒,秘境入口消失,化作玉牌落回宋檀音手里,而宋檀音这次直接将它立于半空之中。
很快,玉牌飞速延展分裂,形成四方可见的一张巨型画卷,那画卷腾飞,调整成一个平整的角度,落在地上。
顷刻间,画中的山峦,树木,水流,以及分散在各处,警惕打量四周的弟子便以无限接近真实的模样出现在法坛之中。
“竟是创世图。”
说创世有些夸张,只是此界大能,却是能够执笔开创一个以假乱真的小世界,只要里面灵气循环充裕,便能一直存在。
三界各处的秘境,也大多是上古大能留下的创世图,再扔一些灵兽灵植法宝图阵进去,任其在里面繁衍循环,也算遗泽后世。
但若要将秘境之状完全展示于人前,就非得绘图之人才可办到了。
此次这般规模的创世图并不算大手笔,用于百余名基层弟子试炼正好,且提前并不告知真相,也可观察两宗弟子在秘境中的表现品性。
众人都觉得有趣,宋檀音又开口道:“百余弟子,关乎两宗未来,自不可能眼睁睁让其殒命。”
“只是让他们抱着殒命的觉悟一战。”
说着玉素光于刀宗的禹心出现在宋檀音左右。
宋檀音接着道:“为避免意外伤亡,我宗玉素光师姐与门天宗禹心师姐会进入创世图,稍行看顾。”
说着退至一边,下一刻,玉素光与禹心的身影便进入了图中。
宋檀音回到赵离弦几人身边,他们是正常大赛的制定方,创世图乃是赵离弦所绘,为确保赛事所控,自然要盯着。
此时赵离弦身前的桌面就有一幅立体画面,与铺满法坛的秘境场景一模一样,自然是创世图原件。
宋檀音才回来,便听王凌波指着一处对赵离弦道:“这个弟子地处边缘,还试图掩去灵气藏于树洞,若其他弟子往中心靠近,他怕是能藏到结束躺着获胜。”
“用毒蚂将他往西南方向逼。”
赵离弦闻言犹豫都没有,便提笔一挥,栩栩如生的紫刺蚁落在画上,这种毒蚂蚁足有蝉蛹大小,甲壳暗紫,看着有些骇人。
赵离弦投入一只毒蚁后,单手法诀一点,一只毒蚁瞬间分裂出了成千上万,窸窸窣窣的爬满了那修士掩藏的树洞。
“啊,啊——”那修士察觉不妙,抬眼一看差点没被吓死,赶紧破开树皮从树洞里钻出来,拼了命的往毒蚁追的反方向跑去。
宋檀音三人只觉得不可置信。
“师兄,两宗之争,关乎首位,你怎能那赛事当做取悦王姑娘的玩物?”
赵离弦看了三人一眼:“可这创世图就是她设计的,她自然最了解。”
三人闻言,齐齐眼前一黑。

宋檀音声音都拔高了:“你不是说这是你熬了整晚做出来的吗?”
好在众人注意力都在秘境之中, 未免干扰赵离弦也一早在控台周围布下隔音阵,否则宋檀音这声得热闹起来。
可饶是如此,一贯能维持体面的宋檀音此刻也绷不住了。
她接着道:“你还说你彻夜设计劳累,所以第二日才扔下我们跑出去游玩。”
赵离弦心安理得道:“我整晚抄录绘制, 当然劳累。”
宋檀音不可置信:“可这关系我剑宗的首宗地位啊, 如此重要的事大师兄你竟这般轻浮怠慢。”
“若是外面知道秘境内修士搏杀乃由王姑娘策划,你叫在场修士如何作想?”
赵离弦点点头:“你的顾虑是对的, 所以你们三个一定守好秘密。”
说着看向宋檀音:“你们也不想辛苦一场, 因为赛制决策人身份的问题, 闹得结果作废,推倒从来,宗门名誉扫地吧?”
宋檀音眼泪都流出来了, 姜无瑕和荣端也对大师兄的无耻叹为观止。
合着这风险不在他色令智昏, 拿两宗大比给女人取乐。而在于他们能不能谨守秘密。
但三人这如丧考妣的样子,实在容易让人生疑。
赵离弦又开口道:“哭什么?创世图策案你们又不是一无所知。”
“所有人看完共同决定的, 一致认为此方可行, 还夸赞创意不凡,现在这番作态给谁看?”
宋檀音气得不想说话了,荣端为难的开口:“可, 可王姑娘一个凡人, 帮忙布置赛场宴请宾客也就罢了, 修士争斗,怎可——”
赵离弦:“怎么?知道是她想的法子,你们交口称赞完美无缺的策案一下子就能挑出毛病了?”
姜无瑕:“那倒不是。”
赵离弦:“那还有何好说的。”
“还哭丧脸做什么,都给我笑,有人看过来了。”
三人:“……”
太欺负了,可屈于淫威数十年, 三人还是挤出了笑容。
王凌波难得的并不关注几人,视线一直落在桌面上。
她从里面找到了王凌淮,这家伙运气一般,虽是第一个进入秘境,但被传送到了一处妖植附近。
那妖植外表普通,像是一颗平平无奇的垂杨柳。
微风拂过,柳絮飞荡,王凌淮一开始没有注意,只是一进来就在自己周身施了个屏障。
那柳絮轻舞飘扬,看着没有异状,王凌淮还在放出神念四处观望周围。
接着他发现,有几缕柳絮离他越来越近,就要触碰到了他的鼻尖。
不对,他分明施下护身屏障,普通柳絮会在离他一尺的时候便被隔开。
王凌淮心下一骇,剑意爆发,瞬间冲开了将要落到皮肤上的柳絮。
霎时间,伪装成无害模样的妖植露出了狰狞面目,无数柳絮旋风而起,顷刻间呈遮天蔽日之势,形成一个巨大的云团包裹住王凌淮。
宋檀音有些担忧的开口:“这跗骨妖柳有穿透灵力之效,金丹以下,多半防御都会被它无声无息破开,钻入体内,化作跗骨之蛆。”
“王师弟运道不佳,一进去就落入正中包围,怕是要吃大苦头了。”
王凌波知道她在暗示什么,不过是想让她背上让堂兄吃苦的包袱。
此次大比不论哪家输赢,都还有后面的五洲之战,所以除了秘境中的参战弟子自己,外面都知道不会让这些人真正丧命。
但保证性命不代表就能全须全尾,宋檀音这是在让她看自己一个凡人傲慢的代价。
王凌波冲她友善的笑了笑,好似在感激她对自己堂兄的关心。
宋檀音皱眉,觉得有些不对。
这王姑娘平日里嘴上可是不吃亏的,但今日实在安静,不论是方才还是现在,好似转性一样。
见她如此,宋檀音也觉得无趣,视线落在了秘境之内。
王凌淮这项已经剑身附火,将柳絮灼烧成漫天火光,全力与跗骨妖柳缠斗起来,一时间难分上下。
他这里打斗势头热闹,场外不少人视线便落到了他身上。
其他人有那运气不佳的此时已经遇到了对手,二话不说放手开干,也有机敏的伪装隐藏来,试图坐收渔利。
更有组织力强的已然聚拢了自己附近的本宗弟子,以人数优势逐个狩猎对手。
但到底才开始,大多数人还未与别人碰上。
王凌波的视线落在朱栾身上,她运气不错,落到了一个隧洞处,周围也没有什么凶悍的妖兽妖植。
她自知才踏入金丹,实力不济,因此格外小心。
只遇到两个撞入她藏身处附近的刀宗筑基弟子,干脆利落的解决了,便继续隐藏。
过了两个时辰,朱栾又感受到有人靠近,但却并非灵力感应,而是直接听到了对方的脚步声。
她心中一惊,这秘境意在让所有人生死搏杀,每一个进来的人首先就是得隐藏好气息,收敛外放的灵力。
是何人竟如此张狂至此。
朱栾是躲在层层遮掩的隧洞中,见对方如此张狂一时也不敢神识外放判断实力。
而下一秒,她也就不用再好奇了,因为那人直接出现了隧洞口,那张脸暴露在她面前。
“是你?”朱栾惊骇。
来人是个面貌清秀,身形中等的修士,穿着刀宗的法衣,倒是没有刀宗修士身上那股子明显的粗犷之感。
他咧嘴一笑:“好久不见,朱师姐。”
朱栾心跳奇快,对在此见到对方又是惊惧又是不安又是茫然。
“你怎会在此。”
那人饶有兴味:“师姐这话问的,我出现在此,自然是同师姐一样,参与两宗大比。”
见朱栾仍旧不可置信,那人笑意更胜了:“师姐莫不是以为我这被逐出剑宗的弃徒,这辈子便该永无翻身之日,在外窘迫潦倒,甚至耗尽寿元?”
“叫师姐失望了,我如今拜入刀宗,得师父青眼,推举我代表刀宗入赛。”
朱栾脸色难看,知道对方不怀好意,神识一扫,发现对方竟还是筑基修为。
当即神色一松,脸上露出笑容:“庞束,不料你离开剑宗还有这般机缘,确实世事难料。”
“可你既然得刀宗庇护,重拾仙途,便不该再回剑宗。”
说着她眼神蔑视的扫了他一眼:“尤其还是以区区筑基修为。”
话音落下,朱栾便长剑出鞘,快如闪电的割断庞束的脖子,以二人整整一个大境界的修为差距,庞束连躲都来不及。
正当朱栾觉得虚惊一场之时,那明明被切中的庞束,此时还完好无损的站在她面前,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朱栾一惊,这才发现对方身上一道血痕也没有,却是庞束手中有一枚树叶,正缓缓燃烧殆尽。
“你——”
庞束讥笑:“朱师姐,吃一堑长一智,受过师姐们的算计,岂能毫无防备。”
朱栾看着他又拿出一大把树叶,那树叶之上刻画着繁复符文,一看就是符修之作。
以庞束的修为,没能耐画出挡住金丹一击的符篆,更何况还是法宝尽收,就地取材用树叶所绘。
绘制之人定是修为本事远高于她的金丹弟子,没准还是刀宗此次试炼中最强的几位。
朱栾望向四周,心生惧意。
庞束好似看出她所想,安抚道:“师姐莫要害怕,我与刀宗师兄汇合后,得了这些符叶便分开了。”
“师姐不过金丹初期,倒是不消师兄们特地隐匿埋伏。”
这话也对,如果是给他符叶的那人,在发现她的一瞬便可将她诛杀在此,如何还任他们叙旧。
但朱栾依旧没有放下警惕,好在庞束也不绕圈子。
又问道:“青槐师姐呢?”
朱栾:“月前暴毙了。”
庞束哈哈大笑:“人死债消,倒是便宜她了。”
“不过也无碍,除了她还有朱师姐你们三位呢。”
“师姐,当初我一人扛下所有,被逐出剑宗,才有如今师姐喜结金丹的风光。如今多年过去,师姐也该还这笔债了吧?”
朱栾盯着他:“你要什么?”
庞束张口便道:“上品灵石十万。”
朱栾瞪大眼睛:“你疯了?”
十万灵石,还是上品,便是元婴修士都不一定一口气能拿出来,何况朱栾一个金丹期,她甚至刚刚破镜,还未来得及积累这个等级的家当。
自然,倒吸一口凉气的不光是朱栾,还有正在观战的所有人。
原本被各方子弟亮眼表现吸引的众人,注意力都落到了这两个修为平平的弟子身上。
在场众人窃窃私语——
“十万上品灵石,可真敢开口,这就是个筑基弟子啊。”
“你懂什么?人家既然敢要价,自然有值这个价的把柄。”
“那筑基后生竟还是剑宗弃徒?如今为何又在刀宗门下。”
“听着只言片语,想来在剑宗起了什么不得了的龃龉。”
此刻所有人对剑宗的窥探欲到达了顶峰。
剑宗作为苍洲之首,修界表率,名声自然得经营得浩然清明。
如今有丑事爆出,自然让人翘首以盼。
王凌波对赵离弦道:“召两只妖兽,先分开他们,便是有事也待赛事过后,私下理论。”
可开场来对王凌波言听计从的他,此刻却没有动作。
他眼眸幽沉的看向对面刀宗门天真人:“晚了。”
赵离弦的创世图被门天真人锁定,大乘对上炼虚,足足两个大境界,他便是这场秘境的主人,此刻也无法操纵半分。
果然门天真人朗声笑道:“此等小事,何须遮掩。”
“本就是让他们自以为死斗,自会暴露真实品性,你我两派争夺首宗之位,弟子品性不也是考量一方?”
“我刀宗弟子勒索巨财都不消遮掩,你剑宗又怕什么。”
剑宗的人看向门天真人,均明白了此次大比,怕是刀宗所图不但有大比结果,还想从声望上彻底踩下剑宗。

刀宗野心勃勃, 一直想取剑宗而代之,这都是不消隐瞒的事。
尤其近几百年,门天真人突破大乘期,登上宗主之位, 两宗之争越演越烈。
大乘修士的数量及分布, 可直接左右三界格局,虽除界域之战外不得轻易出动, 但拥有了大乘老祖, 刀宗才真正摸到了取代剑宗的资格。
然而剑宗执领苍洲数千年, 其底蕴和战力储备,饶是刀宗数百年来悍勇直追,也仍旧有着相当的差距。
门天真人看着粗犷暴躁, 可能坐上一宗之主位置, 自然绝不会是心无城府之人。
一门双子,同时突破合体, 此等风光放在其他四洲, 各州首宗定然忧虑威胁。
可放在剑宗面前,除了年轻气盛的小辈,根本无人觉得这场比斗有何悬念。
便是整场赛事的操持, 也是赵离弦这个晚辈经手, 可见剑宗的自负。
刀宗自然明白这一点, 因此这诛心之举不可谓不用心良苦。
果然,原本专注于大比的各路修士,此时已然被那两个弟子之间的龃龉吊足了胃口。
期待从这二人嘴里知道更多剑宗的秘事丑闻。
渊清真人看了对面的门天一眼,垂下眼眸,并没有说什么。
赵离弦见师父都无所谓,自然也不再对此事做遮掩。
此时所有人都还只当这是场基层弟子之间的龃龉, 虽幸灾乐祸,倒也并不认为能产生多大影响。
而秘境之中,庞束于朱栾的讨价还价也到了白热化。
朱栾:“你也真敢漫天要价,便是杀了我,也拿不出这笔灵石。”
“别跟我提三人平摊,她二人如今不过筑基期,就是卖了她们也凑不出零头。”
庞束:“师姐谦虚了,我认为区区十万,对师姐根本不值一提,毕竟师姐也是替人做事,如今恐有败露,那人总不会置之不理。”
“若是师姐机灵些,还能自己从中捞点,对那人而言,这点灵石不值一提。”
朱栾头皮一麻,当即想到了那日青槐当众暴毙的惨状。
怒声呵斥道:“你疯了?我们几人的旧事,如何与别人相干。”
庞束立马竖起大拇指:“几年不见,竟不知师姐变得顶天立地,敢作敢当。”
说着阴险一笑:“只是师姐,这些话骗骗别人倒罢,别把自己也骗进去了。”
“是,你我这等人阴险心黑,最是见不得旁人好,若有机会,定要损人不利己。”
“可说到底还是修为低微,毫无根基,便是有那一肚子歹水,光凭我们自己也施展不了几分。”
“师姐你算算被我们拉下来那些人,铸峰的裴师兄,符峰的顾师姐,灵峰的池师弟,擢秀峰的袁师姐,还有丹峰的叶师姐。”
“这些人哪个不是修为高于你我,又有地位尊崇的师尊庇护,哪像你我这等无人问津的庸才。”
“就凭你我,哪里敢起那暗害的心思?”
“无非是那人心生嫉妒,又不敢脏了自己的手,每每要除掉谁,便在你我面前处处煽动暗示,又假借劝道之名出谋划策,事后替我们扫清收尾,扔些好处,便是心照不宣了。”
朱栾对这些一句都没法反驳,只是她看庞束的眼神越发惊惧。
“你是真的疯了,你莫不是以为,现在有了刀宗庇护,便可肆无忌惮。”
庞束自然知道她在怕什么,但他好似并不在意。
戏谑道:“这些便不用师姐操心了,总归条件我已经放出来了。”
“三日之内,大比结束之前你将灵石筹好,否则我便是拉不下那人,还是能拉下师姐你的。”
说完便畅笑着离开了。
其实朱栾此刻只要冷静些,便能听说庞束话里的漏洞。
于他们所知规则而言,这场秘境试炼关乎生死,便是不至于惨烈到只剩一人活到最后,伤亡也必然不小。
可庞束的勒索逼迫,好似无比肯定朱栾能活着从这秘境中出去一般,这是连她自己都不肯定的事。
但朱栾若有如此缜密机敏的心思,也不会做人的狗都屈居青槐之下了。
因此她此时只满腹惊惶,不知如何是好。
而此时场外的观众倒是捋清了前因后果,原来是那起子小人妒忌英才,阴谋残害之。
“剑宗弟子个个看着轩昂正气,没想到背地里也有残害同门的勾当。”
“他们戕害的人我都听说过,想当初都是备受瞩目的俊才啊。”
“丹峰叶师姐可是如今的叶管事?她那场祸事果真是受人算计。”
“真该死啊,叶管事可是不药真人铁口直断的丹道天才。”
“这些人不过是明面上的喽啰,背后黑手是谁?”
“必须彻查,必须严惩。”
叶华浓此时坐在自己的小院内,正拨弄着簸箕里的药材。
她一旁有个水幕的画面,此刻正映着法坛的画面,是留守丹峰的师妹给她弄的,好打发时间。
此刻听到自己的名字从水幕中传出,听到自己所经受的阴谋终于得以见天,叶华浓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变化。
她将最后一个簸箕里的药材翻了个面,这才坐回水幕前,沏了杯茶悠闲观看。
她看到秘境里的朱栾心神不宁,看到各方的不齿指责,看到剑宗其他弟子的羞惭恼怒。
她心里清楚,别看此时剑宗让人看尽笑话,但真论起来,各宗各派背地里的阴暗,底层中的倾轧只会更多。
若不是王凌波利用刀宗的迫切,恐怕庞束这等小人根本入不了刀宗的眼,也不会有今日的议论。
若放在平时,这等小事根本不配掀起这般风浪。
叶华浓现在明白王凌波的整个计划了,现在她只是等着,等着亲手送自己的仇人上路。
秘境之中淘汰已进行得如火如荼。
随着时间流逝,圈定范围变小,入境弟子渐渐往中央靠拢,遭遇的频率就越来越多。
王凌淮才剁碎跗骨妖柳,走了不到五里就被一伙刀宗的人堵上了。
对方一共七人,两名金丹五名筑基。
看到王凌淮刚经历苦战灰头土脸的过来,便笑道:“哈哈哈,天要亡你,本还想妥善行事,看来我一人对付你足矣。”
王凌淮也是嚣张:“一起上得了,省得锤哭了你剩下六个人不知道怎么抬。”
就算众人注意力被剑宗丑闻所吸引,此次参战的精英弟子表现依旧让人瞩目。
王凌淮算是初级战场中决定胜负走向的几个弟子之一,自然是各方关注的人。
而朱栾这边,在庞束离开后也走出了隧洞,一路上运气倒是不错,鲜少碰到的敌人也是筑基期的。
她哪里知道,刀宗金丹以上都被关照避开她,尽量保证这人留存到最后,还以为是自己运气好。
直到碰到了也进入秘境的另一名同伙,那个苏姓的矮个子女修。
一见到对方,朱栾便心绪紧张道:“你有没有碰到庞束?”
苏姓女修脸色惨白:“师姐也见到他了?那十万灵石——”
朱栾:“他做梦,敢开这个口也得有命花。”
“他不过区区一筑基,等我们与同门中的金丹高手汇合,总能破开法门杀了他。”
庞束不过是仗着刀宗符修高手绘的防御符,她破不开,不代表剑宗这边就没有人破不开。
又问苏师妹:“你一路上有没有遇到本宗的师兄师姐?”
苏师妹道:“有遇到两个,但他们都忙于追剿刀宗的人,一人画了个护身法阵让我小心藏好就走了。”
朱栾有些可惜,不过也不急,留到最后总会兵戎相见。
二人谈话落在外面,又引起一番议论。
王凌波开口道:“留她二人待在一处,无知无觉下恐怕会继续说错话。”
说着看向赵离弦和宋檀音几人:“她俩运气好得有些过分,刀宗修为高于她们的,都好似有意避开。”
“想来方才事后,门天真人目的已达成,便安排她们早些退下吧。”
几人自然无不赞同,其实朱栾与庞束对话后,门天真人撤去锁定,他们就想出手让朱栾战败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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