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美人by银发死鱼眼
银发死鱼眼  发于:2025年1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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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凌波:“我若说就连这玉扣也是宗主早做的准备,未免有些胡搅蛮缠。”
“罢了,从头开始检查吧。”
赵离弦并不拒绝,从去赴约起他便应了王凌波的要求,在自己道身法体,灵脉元婴,识海元神之中都设下了禁制。
但凡有一丝异变,他都能察觉。
这还不够,王凌波还要求亲自检查,方能信服。
渊清既然没有选择直接动手,那么阴谋暗算的方法虽可能防不胜防,但作用在修士上,影响不过是那几样。
赵离弦的道体并无异常,这是早有预料的,到他们这个修为,谋权道体获利太低,风险却太高。
再进一步便是着眼于魂识,赵离弦细密的梳理一番,也并未发现魂识的异常。
顶多记忆有些扭曲之处,但尚且不能成为绝对疑点。
赵离弦施术斗法时常玩弄时间,分割现实,不同时间线上的记忆合并拆分,造就的结果势必不会顺滑无阻。
这算是他自己法则之力的余波,不一定就跟渊清有关。
甚至最后赵离弦还听她的,与天道连接,查看自己的契线,看是否有异常契线突现。
结果是除了他的本命剑以外,并无任何关系的契线存在。
赵离弦这回是长长松了口气,欣慰师父熬过了考验。
颇为自得的对王凌波道:“若是师父真对我有歹意,根本不至于等到今日。”
“我浑身可图不过是神魂中那枚箭头,若师父想要,百年间多的是机会可取,又如何坐视我修为渐长。”
王凌波却笑得意味深长:“你可知并非所有人做恶都能轻而易举的。”
见赵离弦蹙眉疑惑,王凌波接着道:“少时我王家有位得力掌柜,从小便追随家主,真可谓端方君子,人品高洁。”
“后来有一挚友携妻来雍城投奔于他,掌柜对挚友之妻一见倾心,情根深种。”
“以他品性,起先自是不敢觊觎友妻的,然心不由己,念念难忘,于是掌柜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将一些表面光鲜的劣根货以生意为由引荐与友人。”
“近墨者黑,与这些人日夜厮混,长期以往能坚守本心有几人?果真挚友从此堕落沉沦,吃喝嫖赌染尽,又被设局欠下巨债,家破人亡,典妻卖子。”
“这期间掌柜有无数次可阻止规劝,但他什么都未做,只是冷眼坐看挚友走向末路,最后遭万人唾弃时跳出来与他割袍断义,并出钱买走挚友妻儿,叫他们不至于沦落不堪之地。”
“最后掌柜既得偿所愿,又收了美名。每每面临自己内心拷问之时,还可推脱一切都是友人自己的选择。”
“毕竟比起直接强取豪夺,将人引至河边,坐等他湿鞋可经得起审视多了。”
赵离弦脸上的笑意有些难看了,好似想到了周围这几个糟心的师弟师妹。
他并非容易被人左右想法的人,但剑宗人才济济,天资卓绝品性清正者,他师父竟是一个都没捞到。
小师妹还可说是出身特殊,那另外三个呢?
若说师父因道义与野心的拉扯,矛盾行事,赵离弦试着去理解,一时竟越想越惊慌。
师父人品高洁是真,对他情意也是真,这也是他相信师父的原因,但他从未想过这些可与贪婪漠视一并存在。
他心中仍不愿怀疑,试图用事实反驳王凌波:“可你看,我确实没有任何疏漏。”
“便是天道也证明了师父并未对我动手脚。”
王凌波笑容更冷篾:“所以我连天道也不信。”
赵离弦一惊,还未及反应,便听王凌波接着道:“天道有未欺瞒于你,一试便知。”
“你试试看,可能与我结契。”

第169章
赵离弦好似被一把落锤抡中的古钟, 满脑子都是惊跑飞鸟走兽,让天地失声唯余它作响的嗡鸣。
这就可以结契了?会不会对她太过草率?婚典的衣服该穿哪套?
不对不对, 他以前不爱红色,并未做过如此装扮,可对心爱之人,总有非天地独一份羞于现她眼前的局促。
若他们成婚,自是再细微之处也得尽善尽美。
听说雅洲有灵修豢养一种血蚕,产出灵丝天生赤美如血玉,用它所织的灵布制成仙衣,非但美轮美奂,还可永葆青春。
便是高阶修士着身,也有疏朗道体之效, 他看就挺合适。
只是养血蚕的修士修为必不会太高, 或许经验丰富技法高超, 但灌注灵力引导灵蚕怕是未必能将蚕虫品相养到极致。
不如重利聘几位养蚕大家前来剑宗, 豢养之余他亲自为血蚕开灵?
还有婚典上招待的灵果琼浆,装饰宗门的布局设计, 还有宾客名单。
卯湘要不要邀请?他敢请那家伙敢来吗?
啪的一声,赵离弦越跑越远的思绪被截断, 眼神一清,看到王凌波的手在他眼晃动。
那清脆的噼啪声是她手里的手串发出的声响。
王凌波:“神君在想什么?我叫你好几声了。”
赵离弦脸有些发热, 下意识避开她的目光, 待掩去自己脸上没出息的羞意和窃喜后, 才扭扭咧咧的来了一句:“这样会不会太轻浮于你。”
他说完这句话,才意识到自己将声音压得很轻,推得很窄,只夹在鼻腔的前端。
莫说中气十足, 再弱一分都说得上矫揉造作了。
王凌波拿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他:“为何要操心这个?能不能成功结契还是一回事。”
赵离弦脸色一僵,这才反应过来,她此举约莫是为了试探师父是否利用天道遮掩。
是了,她提起结契之前说过,自己怎的一听结契就全忘了。
赵离弦脸有点辣疼,只得将漂浮的心思全都拽回地面。
看了看王凌波,发现她真就公事公办毫无迤逦之色,赵离弦顿时心中郁结动作粗暴的扯出自己的姻缘契线。
递过去声音沉闷道:“给。”
王凌波道:“帮我取出我的。”
赵离弦闻言照做,这次动作便轻柔如手捧蛛丝了,小心翼翼将她的姻缘契线抽出来,偷偷在手中捻了捻,这才递过去。
王凌波将两根丝线捧在手心,流畅的打了个结。
她动作毫不迟疑,快得赵离弦甚至觉得不够庄严,可待那绳结猝不及防成型,赵离弦心中就只剩那对永恒归属的震颤与幸福。
他想摸一摸那红色的绳结,但下一秒,那绳结却在无人动做的情况下,自行松散解开。
赵离弦心中一慌,连忙用手抓住这个快要散掉的结,可即便被捏在手中,它仍然活蛇寻路一般,顺着正确的方位结束纠缠,各回各位。
窒息的失望和被愚弄的震怒点燃怒火,赵离弦神魂中的辟时箭震颤,飞出,往天幕一割。
被天道蒙蔽的假象就此撕破。
再看看手里,自己的那条姻缘契线,哪里是独树一头,上面分明接连了另一条线。
而线上那个死结,甚至还是自己打的,不是在渊狱中那段回忆里的画面又是什么?
赵离弦险些被气疯,不单是被愚弄被摆布的屈辱,期待落空的极致失望,还有师父最终被证实对他意图不善的痛心。
他一把扯断连接的红线,可天道契约又岂是这般容易解束的?
那断掉的线又重新生长,寻觅彼此,缠绕成结。
若是不看携线双方,定是感动于这不离不弃,哀婉缠绵。
但赵离弦就跟吞了苍蝇一样,对神圣不侵的所谓天道契约反感作呕。
无论他还是小师妹分明都未对对方情根深种,莫说至死不渝,只怕有事推对方去死都毫不犹豫。
这样的两个人竟因为一个绳结,姻缘线便难舍难分了。
突然好似想到什么,赵离弦猛的抬头看向王凌波,见她盯着红线,神色毫不意外。
抬眼看他时,脸上闪过一抹嫌弃。
好似怀春少女将真心痴付,却发现对方已有家室。
赵离弦顿时有种自己是什么脏东西的无措。
接着一腔愤怒便顺理成章的宣泄到欺瞒愚弄他的师父身上。
赵离弦脸色阴沉的退出识海,转身就要往主峰去。
被王凌波叫住:“你去哪儿。”
赵离弦:“去弑师篡位。”
“我非得把他倒吊在渊狱百年,倒干他脑子里的坏水。”
王凌波赶紧抓住他:“别去,不是时候。”
赵离弦这会儿全靠龟息压制怒火:“那你说何时是时候?”
“你捅破真相就是为了让我忍着?”
王凌波松开手道:“你与宗主斗起法来,谁有把握可不伤根基解决对方吗?”
赵离弦看轻谁也不会看轻自己师父,即便现在二人在同一个大境界,数千年的沉淀也是一道鸿沟。
他确实也有自己的底牌,自突破以后,对辟时箭的掌控力和脱离天道约束的道位,便是师父也无法破解。
只是若非以性命相博,二人交战恐怕不会有什么结果。
王凌波又接着道:“界域交汇在即,这些时日便是我也听到不少风声,有些界壁较薄的区域,已经有魔物魔修出现了。”
“大战在即,剑宗作为领头主要战力,你与宗主二人若都失去战力,人界如何抵御魔界入侵。”
赵离弦想说两界战局并非由一两个高手左右,也想说宋檀音这个魔尊在他们手里,要牵制战场易如反掌。
可到底没有说出口。
他对剑宗并非没有一丝感情,若他与师父两败俱伤,以私怨妨碍大义,剑宗必定备受攻讦。
赵离弦像是咽下鲠在喉间的尖刺,不甘怨愤生剐过血肉,从喉到心,咽下一口咸涩的血水。
“好,那便大战过后再行清算。我先去解开与小师妹的契结。”
王凌波:“既然不打算发难,你去找宋姑娘与告诉宗主他计划败露有何异?”
赵离弦:“难道我还得留着它?”
王凌波:“倒也没有那么被动。”

渊清执掌剑宗千年, 作为人界修士领袖,他绝对做到了在其位谋其政。
赵离弦都得顾全大局, 更遑论渊清?
只消战时引他离开剑宗,或是远离宋檀音,赵离弦顺便钻个空子将契线解开,便是渊清感应到也鞭长莫及,无可奈何。
何必在剑宗之内便对上。
不过这当然是王凌波找给赵离弦的借口,她实在好奇渊清如何利用契线吞噬赵离弦。
从失败的兔祖和卯赢的经验看,解决他的最大难处便是他神魂天赋中无视道位阶级的吞噬能力。
就像蛊盆中注定会赢到最后那只蛊王,若要与他相争,结局可谓无解。
渊清安抚赵离弦的借口,在王凌波看来未必就全是假话, 至少九成是真的, 否则以赵离弦如今境界一眼就能识破。
他与宋檀音结契, 能捕捉混沌之根的本体大概是真的, 能以此为媒介吞噬混沌之根多半也是可行的,至于能否取而代之, 掌控魔界,应是不难。
毕竟混沌之根在道位上, 甚至低于辟时箭,上位吞噬下位理所应当, 若不成多半只是时间问题。
渊清说出口的都是真话, 至于谎言, 就藏在他没说的地方。
赵离弦可对混沌之根视之为砧板鱼肉,那连接之后混沌之根能对他有个影响呢?
蝼蚁尚且挣扎,统治魔界亿万载的混沌之根岂会因着赵离弦道位高于自身便坐以待毙。
而混沌之根面对上位法则神器压力下的反击手段,约莫就是渊清要利用的地方。
只是世间何曾有过让一界道基狼狈反击的情形, 这完全超出了王凌波能够理解的范围,还是得问问卯湘。
他毕竟吸收了兔祖分神,其中好处可不光只有足让他进阶大乘的灵力储备。
势必可窥探兔祖部分记忆,领悟层次,乃至更核心的,身为道基的运行之法。
如今世间紧迫,王凌波并不拖延,安抚好赵离弦后,便传密于她的人,自会有人带着只有她和卯湘才可解读的一套暗码,传讯出去。
只是她才传出消息,喂鸟的时候便收到了暗桩传递过来的密信。
是一只被驯化得不错的乌鸦,时常来她这儿讨食,又亲人又机灵,时不时会衔些草环鲜花,或是果实石子送她,因此在饮羽峰混得很熟。
这次衔了一块彩色的灵石过来,像是在何处捡的,品阶倒是一般,只颜色鲜艳,叫人叫了喜爱。
王凌波收下礼物,喂了它一把灵谷,待回房后方才细细端详。
下面很少主动传讯于她,这次恐怕事情不小。
果然,闭眼感受瑕疵灵石表面的气孔裂纹,确是她的暗码之一。
偌大剑宗,有渊清这般与天道共谋者,但也多的是底下如蝼蚁般暗结成网的小人物。
王凌波选择安插在剑宗的人,是她认为最敏锐细致,擅探听消息,行事谨慎者。
许多事不被大人物放在眼里,但小人物确可初见端倪。
这次送上来的消息,说的是近日宗内几个不太显眼位置有流动,突然安插了新人,即便没有更换人手,当职的修士也不对劲。
因为这其中不少也是王凌波布棋的位置,所以格外敏感,甚至被动的有她的人。
这些位置并不起眼,许多甚至不算紧要,紧要的关卡剑宗经营万年自然不会漏成筛子,但串联成网,要如何奏效就端看怎么用了。
若是剑宗内部的派系争斗波及到下面,却不会这般隐秘,那只能是外部势力的渗透,一般也就只能到这种程度了。
这般琢磨,王凌波心里便有了几个怀疑对象,其中合欢宗便是头一个。
林枭围困剑宗的时候,怕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苦寻数百年的魔尊就在此处。
当初她与卯湘合谋,撺掇卯赢以林琅要挟林枭阖宗出动那招,打的也是个信息差。
林琅回到魔界后,一切秘密自然拨开云雾,怕是对真相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如今合欢宗已知宋檀音的身份,自然不可能放任她留在剑宗被人利用。
即便当日主殿内渊清为众人施下密咒,杜绝有人将她是魔尊的秘密传出去。
可宋檀音因谋害同门被关进渊狱却不是秘密。
合欢宗若知,救她之心定是越发急迫。
若这波人真是合欢宗的手笔,倒是送到她手里顺手的刀。
想到此,王凌波便马不停蹄的知会手下的人,又邀来了荣端。
说实话荣端有点不想去饮羽峰。
许是宋檀音的坠落,让二人一时搁置了先前推诿顶罪的不愉快,从离开主峰,二人便没分开过。
分崩离析的师门里,好似只剩对方可以报团取暖,以解此时心中惊惧。
荣端:“你真不知道小——宋檀音是魔尊?一点端倪都没看出来?”
“你与她时常混在一起,净琢磨伤天害理的坏点子,就丝毫没有察觉到?”
姜无瑕这会儿还心里狂跳,他处境比荣端还危险。
荣端因为先前的事与宋檀音颇有割席断义的姿态,但自己却是一直与她混在一起。
甚至拘禁叶华浓二人还是他们一起动的手,此时宗门的长辈只是一时震惊于魔尊的存在,没人想到他而已。
待情绪褪去,回归到各方为利益花样百出的谋算时,他这个掌门亲传又与宋檀音过从甚密的弟子,必定首当其冲。
荣端的话更加剧了他的恐慌,声音都有些扭曲的大喝道:“我若有那本事发现魔尊真身,此刻还是与你坐在一个席面上的人?”
这话引得荣端拍案而起:“你此话何意?跟我坐一桌还屈就你了是吧?”
“总归我与宋檀音早就划清界限,你也给我滚。”荣端忽然想到什么,冷笑:“我险些忘了,师兄不光与宋檀音往来密切,事事商议,便是缠绵的女子,也与她是至交好友。”
“怎么,近日怎么没见郦姑娘外出走动?”
姜无瑕神色一凝,眼中闪过权衡,两相对冲竟是让他冷静了下来。
他淡淡的回荣端道:“她最近不舒服,不愿意见人。”

第171章
荣端闻言, 焦躁的表情一顿,接着状似无意般追问:“她一个修士, 怎会无端不舒服?可是出什么事了?”
“说起来近日都没见她露面,若换平时,宋檀音有个风吹草动,她早跳出来了。”
姜无瑕脸上的表情恢复平静,但荣端多了解他,细看之下,便能悟出他面下隐隐的自得。
他回答荣端道:“她道心受损,如今正在静养,不宜为宋檀音的事耗神。”
荣端眯了眯眼睛,意味深长道:“道心受损?师兄你可知这是多重的伤?”
“她既未闭关强冲境界, 又未出门生死历劫, 好好的待在剑宗。怎会道心受损?”
姜无瑕脸上适时露出心疼忧虑的神色:“她的白虎因她疏忽中毒身死, 那是她的魂契灵兽, 与我们的本命剑无异,就这般陨落自然是心神剧烈, 魂元受损。”
荣端都被他虚伪得差点笑出来:“话又回来了,郦姑娘的白虎与她贴身相伴, 又怎会在剑宗身中剧毒陨落。”
“且还中毒至深连郦姑娘都无从察觉。”
姜无瑕叹气:“也是郦芙平日性子太张扬跋扈了,这些时日又因小师妹被王姑娘处处压制, 她也心中烦闷, 就对下面的人颇为挑剔。”
“先时我与她去过一个小秘境, 白虎在内受了点轻伤,当时没注意,便只让灵侍上药照料。”
“不想那灵侍早对她怀恨在心,竟不知何处得来的毒方, 在灵药内掺入咒毒,等发现时已经晚了,再是将凶手碎尸万段,也只得眼睁睁看着白虎受尽痛苦而死。”
荣端平日里只用心在大师兄的眉眼高低,这会儿却是深深的审视着姜无瑕。
发现他在说到白虎受尽痛苦而死的时候,脸上那心疼忧虑的神色像是水面的浮油滴入一滴皂水。
一下子本能的化开,露出浮油遮掩下,那回味享受的面孔。
荣端一下子就高兴了,他们四个人,各有各的幽暗,以前无知无觉,从未以师父角度想过一门五个亲传,为何没一个真正端朗清正的人。
如今宋檀音的出身暴露,即便再不敢想,不愿想,也差不多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们就是师父扔在大师兄身边,拽着大师兄人性越陷越深的淤泥,虽然如今结果来看,大师兄受他们影响甚微。
可即便自知不是什么好人,有姜无瑕这等货色垫底,如今多事之秋身后还一堆烂摊子的,荣端觉得自己安全多了。
这么想着,他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姜无瑕对这种戏码的表演是极度挑剔看客反应的。
他痴迷在自己编织的故事里做一个人人同情的受害者,以往他们三人便是知道有猫腻,也会配合数落几句,这也算他们四人相处百年来的默契。
今日听荣端一笑,姜无瑕顿时沉下来来:“你笑什么?”
荣端连忙摆摆手:“没有没有,只是觉得师兄姻缘真是艰难,怎么次次遇到的都是这等跋扈疯癫的女人。”
说着又忍不住噗嗤笑出来,在姜无瑕越发不满的神色中解释道:“好在师兄福泽深厚,总能有惊无险摆脱她们,倒是她们个个自食其果,不得好死。”
姜无瑕眯眼审视荣端的表情,又岂会听不出他话里有话,可又无从挑刺。
最后便只能虚伪两句,又是那些叹世事无常的话,荣端都听困了。
恰好这时王凌波传讯唤他去饮羽峰,荣端赶紧借口打发走姜无瑕应邀去了。
姜无瑕悻悻离开,回到自己洞府方才反应过来,猜到荣端作何心思。
他恐惧更甚,又心中气恼,在洞府内转了好几圈,这才打定主意,往郦芙所在的客苑去了。
她已经数日没有出门,原本雅致开阔的客苑此刻竟显得有些荒凉阴暗。
郦芙趴在白虎尸上,眼神空茫一眨一眨抚摸着逐渐黯淡的虎毛,听到动静连眼皮都没抬。
饶是姜无瑕心中有别的计较,入眼这一幕依旧叫他愉悦。
郦芙并非内心软弱之人,也很难因人贬诋开始自轻自贱,可他姜无瑕自有办法毁了这看似无懈可击的天之骄女。
用难以挽回的悔恨愧疚击垮她。
从进入这里开始,姜无瑕便戴好了他完美无缺的面具,心疼的抚过郦芙的额发:“今天也没出门吗?”
郦芙听到他的声音,眼皮才动了动,似依赖又似瑟缩。
她无疑是信任姜无瑕的,可如今本能的害怕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即便都是对她的轻声安慰,软语开解。
姜无瑕又叹道:“罢了,你待在这里也是好事,只是我记得白虎乃是你祖父的伴生神兽血脉?”
“到底也要带回去让它见一面。”
郦芙被这话触动,越发撕心裂肺——
客苑发生的事外人不得而知,待王凌波交代完荣端事后,便收到消息,姜无瑕带着郦芙匆匆离开了剑宗。
原本这也不算显眼的事,宗内长老们尚且没想到搭理姜无瑕一个小辈。
但他们二人实在行色匆忙,路上有与之交好的招呼也不被搭理,郦芙看着神色恍惚很是不对,王凌淮亲眼看见,便顺势来说与她听了。
王凌波并未放在眼里,说到底这五人中,姜无瑕在她眼里是最不堪一击的,甚至不如早早死去的玉素光。
玉素光好歹还重重布局才将她逼到绝境,姜无瑕只要她想,随时都可送他上路。
几日后王凌波收到卯湘传来的密信,果然兔祖分神中继承而来的记忆中,有关于混沌之根的猜想。
王凌波坐在处理公务的书阁内,指尖敲击镇纸心中思量。
若卯湘的理解为真,接下来自有数套绕其量身打造的局等着渊清和赵离弦。
现在唯一的漏洞便是混沌之根太过超然,基于它的一切联想,说到底都是选择赢面最大的那个推演豪赌。
可凡人诛仙,又怎可能真正万无一失,一切皆如我想?
金铁清鸣的声音,好似这场赌局始发信号。
王凌波抬眸,抽出那枚震颤嗡鸣的玉简。
用灵钥打开,便听那边传来急报。
合欢宗林枭锁定剑宗视若根基的天极灵矿,正在攻击护山大阵,试图摧毁灵矿。
此矿乃是玉素光死时,玉氏丑事败露,被宗主借机所夺,交到赵离弦手里。
之后便一直是王凌波负责,今日面临存亡之危,消息自然头一个传到她这里。
王凌波猛的起身出了书阁,便看见剑宗上空金光一闪,以她凡目尚且看不出发生了何事。
此时赵离弦已经出现在她身后,安抚道:“别急,师父已经前往天极矿山。”

这是剑宗一早就做好的战略布置。
如今界域交汇已经开始, 交汇点基本被测算出来,五洲各方根据规模大小和位置的敏.感程度进行了派遣布阵。
剑宗大半修士也分派到了沧州各个可能沦为战场的界汇点, 开始疏散百姓,严阵以待。
因此宋檀音的事才未在宗内引起多大的波澜,实在已经没有多少人有精力关心宗主亲传阴害同门的戏码,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不算新鲜。
玉扬忠之流即便再想筹谋魔尊之事,也得为眼前的大战让路,叫玉氏一方暗恨渊清运气好。
而渊清与赵离弦师徒这对剑宗的最高战力,也已经做好了战时分配。
若寻常强敌入侵,那出山援护的多半是赵离弦,可此次前来的是林枭。
此魔乃是当今魔界公认最强者, 赵离弦的战力在他面前恐怕还略显稚嫩, 自保当然是有余, 却无法同时护住天极秘矿。
此秘矿乃是剑宗的根基, 即便剑宗因大战造成顶级战力陨落,头部修士凋零, 可凭借与剑宗绑定的天极秘矿以及万年来的底蕴储备,不消百年, 照样能东山再起。
其战略位置甚至高于渊清,因此绝不是派遣新初大乘前往应付的场合, 渊清没做犹豫便凝缩天地为寸, 一瞬赶到天极秘矿之内。
在秘矿防御法阵摇摇欲碎之间, 与林枭战到一起。
渊清根本就没有留手,迅如雷霆直指林枭命门,为免波及灵矿还顺势割裂空间,创造出够大的次世界, 将这个难缠的对手托入其中。
这也是大乘修士正面作战的默契,否则放开手脚不顾及周围,三界不够打几次的。
渊清的一击声势良好,或者说太好了。
他能明显感受到对方道体的破防,像纸张一样被撕成两半,若非属于大乘的厚重威压还在,渊清都要怀疑眼前是个不堪一击的傀儡。
但傀儡可破不了天极秘境,而林琅据他们数次交锋的了解,其作战风格可不是这样的。
渊清心头一突,下一秒就明白异常来自哪里。
这个林琅的威势和灵力总量足够,气息却太过混杂,如同两股不同的血肉融合在一起。
在渊清意识到那一刻,对面被一劈为二的肉身也发生了变化,左右半身竟是迅速成型化作两个完整的人。
可哪里还是林琅的面貌?
“卢雉,万毒,是你们!”渊清心中大震。
他在攻击奏效那一瞬,约莫猜到了这是伪装成林琅的调虎离山之计,可却怎么也没料到,皮下真身并非合欢宗的高手,而是魔界三大宗另外其二的万毒教和卢雉楼的掌门。
两人可都是与林枭地位相当的强者,如今却甘愿参与这局,莫不是合欢宗已经把宋檀音的存在与他们共享。
否则渊清想不出他们二人同意出手的理由。
原以为是试探,结果林枭竟开头就打出最强战力的交锋,只叫渊清猝不及防,心中暗道不好。
可为时已晚,万毒与卢雉两位老祖封闭渊清亲手划开的次空间,将它流放穿梭于随机之境。
即便沧州别的大乘高手察觉到此地异动想过来相助,一时也无法锁定战局,更遑论加入。
两人泰然自若的笑看过来:“渊清,上次交手已是百年前,也该试试如今三界第一可还是你。”
三位大乘之间的斗法堪称毁天灭地,情形如何外界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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