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美人by银发死鱼眼
银发死鱼眼  发于:2025年1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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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状,莫说兔祖不可置信,就是苦苦与兔祖对抗的赵离弦也惊得头皮一炸。
他目光如针一样刺向卯湘,本就觉得此人奸诈,却不料心思细密歹毒叫人遍体生寒。
于是忍不住开口:“你一再缠她便是为了这?”
这话也不必卯湘回答,如今事发自然什么都串上了。
为何卯湘从一开始就对王凌波热情痴缠,为何卯综会想出结契灵露这损招找来杀身之祸,为的便是把三分责任栽在他身上,他本就处于兔族上位核心之中,稍加煽动便能借卯赢之口将自己带来兔族,甚至早料算到师父为护他性命必会与卯赢有所共识,断了妖族现世高手的可能,值将他引道兔祖的分神面前。
他的身份在师尊的遮蔽下,即便被扒皮拆骨,能看出他来历的都不足三人,也只有兔祖这等一界道基才会在粗浅的交锋中便看透。
然后兔族贪欲纵生,千方百计的将他留下来,又得提防师尊破开合欢宗的拖势赶来营救,只能与时间赛跑,冒险在师父赶来之前将他吸收炼化。
而这,便是一个拥有大乘实力的存在堪称千载难逢的破绽时刻。
“所以真正杀了卯综的人是你?”赵离弦继续道。
卯湘无奈的摇了摇头,似乎还有些抱歉:“我也知道那死法连累你和林琅也不体面,但我势单力孤,若要成事有时也免不了使些阴损法子。”
赵离弦无视他这般虚伪作态,只恼恨于这兔子环环相扣的毒计落在王凌波这个凡人身上。
他虽从来不信这人嘴里的一见倾心,却也没料到竟是为了在她身上设下这等暗手。
然而卯湘的成功布局还有两个关键,一个是他对自己的作战习惯了如指掌,这并非近几次现于人前的斗法便能预测的。
另一个便是,卯湘甚至比兔祖还要先一步清楚他的来历。
这才是一连串凶险闹剧中最大的问题。
两人短暂交流不过数息之功,而那藤蔓已经穿破兔祖的道体,一路无阻的扎进他的元婴。
然后化成根须一般扎根于此,竟是将他整个元婴,灵髓,道体血肉为养料,多余的在体外的藤蔓枯萎断裂,从兔祖的眉心开出一朵拇指盖大小的花苞。
那花苞看着似曾相识,有点想圣地中那颗包菜菜心,正随着养分的注入缓缓绽开。
兔祖本不屑一顾,一把就扯下了眉心的花苞,可那花苞才脱离,便迅速长出一枚新的。
紧跟着兔族脸色大变,因为这吸纳速度竟远超他想象。
大乘期灵力体量是何等庞大?雷劫洗涤都要借用三界灵气,卯湘一个才千岁不到的合体修士,若想吃下下一个大乘,便是兔祖躺平了不做反抗,任他手段法宝齐出,也需要耗费数日之功。
就这么几息的功夫,按理兔祖甚至不会感受到灵力总量的减少。
可令他惊惧的是,就这么短的时间,他的灵力便少了一分。
周围原本正切割空间自行成一个小世界的阵法也因他的异状停了下来。
兔祖脸色一狠,欲强行续上阵法。
却听卯湘开口道:“老祖可莫要轻举妄动了,看看你自己。”
兔祖这才惊觉自己手掌变小了一大圈,原本青年之体如今看着只有十岁出头的样子,这倒不是眉心花蕊的功劳。
兔祖很清楚,这是吸收赵离弦太过急切必将发生的狼狈。
卯湘正是算准了这个时机发难。

只仍旧用力量压制住他,杜绝他逆行回去与引上古雷劫。
可事实哪儿由得他断尾求存?已经吸收的灵髓在他的道体内疯狂排斥。
兔祖绝不能停止压制它们, 应该能腾出的灵力已然实属有限。
赵离弦存在的本身就代表着天道最高最古老的法则。
这排斥影响在兔祖身上就变成了他道体的时态不稳。
几息前还是少年状态,此刻又忽的垂垂老矣,这并非修士寻常遇到的灵力盈亏造就的外表显化问题。
而是兔祖整个存在时间变得紊乱。
数不尽不可测的状态来回切换,修为境界悟心大有不同,单是让这些状态适应此时的状态便已艰难,更遑论对抗卯湘不知哪儿寻的邪门吸纳妖术。
就几个眨眼的功夫,兔祖惊觉元婴又干瘪了几分,神魂道体紊乱之下呕出一口血。
“这到底是什么邪物?如此霸道绝非你一个小小合体可驱。”
卯湘小心的避开兔祖时不时可能爆起的反击之势,开口道:“老祖谬赞,实在让我受宠若惊。”
“此物乃是我与圣草所借的一株偏叶花苞所炼, 与圣草一样有吸收调和净化之效。”
兔祖强行封住最是年幼和年迈的两个状态, 以免灵力太过稀疏直接叫他道体崩溃。
咬牙切齿怒骂:“老夫早该料到, 若非圣草的气息, 偷袭之时我怎会毫无察觉?”
“你个数典忘祖的小畜生,竟敢偷剪圣草, 伤我兔族根基。”
卯湘立马叫屈:“老祖这就冤枉人了,圣草有灵, 被强取一丝一毫都瞒不过老祖与族长,我微末修为如何做得到偷剪?”
他说着话, 眼皮上翻, 眼神变得凌厉, 不复一直以来的轻浮。
好似拷问一般:“不过是圣草自觉亏欠,自愿割肉予以补偿罢了。”
兔祖只觉荒谬,恼恨卯湘胡言乱语,却在接触到对方的眼神, 惊觉他不是在说谎话。
可这就越发离奇荒诞了,圣草虽有灵智,却自诞生之初就未离开过圣地,圣地与兔王宫皆是依它而建。
一株灵植,谈何亏欠?
似是也愿意说话牵引他分心,卯湘见兔祖惊疑,便接着道:“老祖真不觉得圣草会亏欠于人吗?”
“圣草是如何形成,如何超然成圣,又凭什么享受兔族崇念,老祖难道忘了?”
兔祖虽不是天地开辟之初就存在的上古神,却也见证了三界大半来路。
混沌稍止,诞生秩序之初,那时天道稚嫩无规,又亟待梳理运营。
不少生灵抓住机缘发下宏愿,从此一步登天。
兔族圣草便是其一,原本不过是妖界一株修为尚可的灵草,鲜嫩欲滴,清脆可口,落到大能手里全当个爽口小菜。
那时却是灵犀一动,自发宏愿庇佑兔族,行涤荡净化守护之责,使兔族道体精纯,不受它族污染。
这也是兔族在三界乱搞仍旧不染浊瘴的原因。
只因圣草许下宏愿之时便被天道赋予了与之相配的能力,只消定期回到兔族,在圣草的笼罩下自能去秽驱杂。
这样一来兔祖就明白了,所谓亏欠,无非是卯湘认祖归宗之前从未得到过圣草庇佑。
不光因他从小未长于兔族,不受圣草笼罩。
兔族境内并非没有半妖存在,但他们也不会受圣草庇佑的,只因万年前他否认了半妖的血统。
既非同族,自然不可享受兔族庇佑,那之后圣草也将笼罩在半妖身上的祝福收回。
兔祖想通之后只更觉不可理喻:“圣草又岂会因这等事心生歉疚,还不惜割肉与你。”
那株破草可是精明小气得紧。
卯湘冷笑:“由不得它,兔族不将半妖当同族,天道可不这么认为。”
“当初圣草立下宏愿之时,可未说过还分血统精纯驳杂与否,若这般狭隘,当初怕也轮不到它成圣。”
“老祖或以为圣草割肉弥补不可理喻,但我告诉你,这万年来它疏忽的职业,因它弃之不顾立身艰难的族人,且得用一身骨血来还。”
“它每年都得割给我一部分血肉才能平债。”
兔祖骇然,好似抓住了什么,厉声道:“就是有圣草为引,你也没那本事这么快吸纳老夫。”
卯湘见都说到这份上了,他竟还不会推人及己,笑容越发讥诮。
“老祖真就以为欠了债的只有圣草吗?”
“您方才自己都认了的事,怎地这么快就忘了?”
都明牌到这份上了,兔祖再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白活了。
细细感受一番,果然榨取吸纳它道体的不光是圣草之功,还有一丝隐匿在其渊源下的因果法则之力。
现在回头看,他当时为了稳住卯湘所承认的于半妖的亏欠,承诺的弥补之语,竟是由他引诱而发,害自己落入狼狈境地。
兔祖气急:“你管老夫讨债?区区小辈也配老夫全副道体所偿。”
眼见元婴越来越干瘪,灵髓流失越来越严重,兔祖也顾不得不惊动天道了。
他双手合十掐诀,试图利用修正法则截断卯湘这强盗一般的讨索。
可法成之后却没得到想要的回应。
兔祖表情如针刺一般扭曲,他感知到了什么?
卯湘问他索取的补偿,竟在公平范围之内,且还多有不足。
“不可能,区区合体小辈,有何能耐让老夫一身偿还?”
卯湘漠然道:“若我讨的债非我一人呢?”
“托了兔族四处留情随地烂生的福,万年来有多少杂种被遗弃在外界,命运凄苦没有容身之所?”
“若这些人都想问老祖讨个说法呢?”
这话落下,好似千万年来含有兔祖血脉又被驱逐遗弃的生灵滔天怨念汇集如海,汹涌淹没兔祖灵台。
他一个大乘修士在这亿万残怨中竟犹如海中孤舟。
不是他良心发现,直至此时兔祖依旧视血统不纯者为蝼蚁。
但因果孽力的反噬却不以他本身所想而改变。
兔祖又大泄了一口精气,连吐血都吐不出来了。
卯湘的谋划比他想的还要深远,非百年之功不可。
他也是曾是一族首领,又岂会不知欲承接一族天命,必得叫多数人心悦诚服,甘心情愿的将命运寄托于他一身。
这般才能撬动更一族更久远的魂念因果。
也就是说,这看似独来独往吊儿郎当的卯湘,已然将半妖收拢,形成一股庞然之势,足以令天道认可之势。
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
果然卯湘道:“我的第二个法则之力“不平则鸣”,若人对我及我的族人有所亏欠,我便可直接索求赔偿。”

兔祖此刻是真的生出了畏惧之心。
他从不将蝼蚁放在眼里, 半妖血统驳杂,妖族修行又多半依赖种族天赋。
半妖里天资出众者寥寥无几, 且高度有限,如卯湘这样能以半妖之躯修到合体的,莫说兔祖,万年来整个妖界也不过一手之数。
能冲破血统桎梏,本身就说明对方是身负大气运者,因此接纳他的同时,兔族首先做的就是洗去他身上另一半杂血。
它们懂如何应付这种人,再多的不甘与愤懑归根究底都源自不被族群接纳的孤独,源自寻根溯源的本能。
只要予以身份认可,稍加礼遇, 他们会比寻常族人更狂热的拥护族群利益。
且三界之中, 最弱势的底层在哪儿不是被榨取抛弃的耗材?耗材的悲鸣若是天道愿意倾听, 就不会有世道不公了。
但同时兔祖又是最清楚何为积水成渊, 再是渺小的蝼蚁,只要数量够多, 也足以撼天动地。
所幸的是蝼蚁的寿命不足以支撑他们繁殖到撼天动地的数量。
可他如何也想不到,竟有人在三界的夹缝中将这些杂血收拢成势, 为天道所认可。
这种认可甚至高于凡世的帝王或者大半仙门。
因为那不过是一国一地之势。
卯湘所收拢的半妖,若论起来可单辟一种族。
若是如此, 在天道赋予的职责印记中, 他甚至于卯赢齐平。
是了, 大气运者。
兔祖看了眼赵离弦,论身负气运,卯湘虽不及此子,但也注定是身怀使命之人。
所有身处逆势的半妖都寄望于他, 都以神魂相思托举于他,足以代表这个新的族群的现在未来乃至往昔。
万年的时间累积的质问与声讨,让卯湘这个讨债的代理人所持的法则之力直破修为的束缚,优先于一切声音置于天道案台。
因此他这个兔祖被判定偿还。
然天命将赵离弦送到他面前,诸多谋划一应顺遂,眼看就要吸收对方超然于天地。
叫兔祖如何甘心?
他怒道:“你便是吃了老夫又如何?老夫不过一介分神,便是尽数吸纳不过叫你踏入大乘境。”
“以你修为照样不能独步三界,无非是将兔族纳入手里。”
“你若今日放弃谋划,助我吸收赵离弦,我现在就拟天道誓约,待我得偿所愿予你分神三倍的修为。我还可直接授命于你坐上族长之位,叫你不必受族老质疑之苦。”
卯湘却是继续结印,越发警惕老祖这垂危的挣扎。
嘴上利索道:“老祖说笑了,等你事成天道便对你毫无约束,什么契约都是一撕了之的事。”
兔祖的元婴上出现一道裂痕,这是要崩裂的前兆,以他毅力也不禁痛呼出声。
有心垂死挣扎,却连集中注意构思言语都难。
卯湘还继续开口扰乱他心防。
“其实我们一开始目标并不是老祖,而是我那个混账爹。”
“只是我爹那个奸滑有余,魄力不足的货色,又岂能跟老祖身负的境界感悟与法则梯队相比?”
“当我知道赵离弦的真实身份时,便笃定能诱出老祖来。”
“所以算起来,老祖还算是替我爹挡了一劫,实在可惜。”
若平时兔祖自然不会受这等粗浅激怒,可此时结局已成定势,滔天的不甘淹没理智。
任是兔祖也不禁心生怨恨,他这般目下无尘的存在,竟是替卯赢这不功不过的平庸之辈挡了灾。
这简直犹如在熊熊烈焰上浇一勺油。
兔祖也不再遮掩存在了,天道很快察觉了他的存在,但上古雷劫到来之前他就会消失,因此也无所谓了。
他冲着卯湘破口大骂:“小畜生,老夫失了代行分神对你有何好处?十二个老家伙谁不为自己的族人谋划?”
“就你个数典忘祖目光短浅的掘自己根,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坐稳族长之位,如何成为兔族千古罪人。”
妖界道基本就是十二祖所化,他们与天道石和混沌之根不同,曾为修士曾占据立场,自然还保留着一丝私心。
这一缕私心便是众妖祖暗中插手世事的媒介与手段。
虽得在天道眼皮底下遮遮掩掩,但却是护佑妖族从三界纷争中退居二线。
可以理解为,没了这缕分神,妖族们便只能如天道石和混沌之根一般成为循环灵气的道基。
若说与赵离弦在葬穴交手那时的分神占兔祖可调动力量的一分,那为了万无一失尽快吸收对方,兔祖可是凝聚了所有力量。
再怎么不问世事,被削成个活死人,今后不知几千年才能重新凝聚,兔祖怎能咽下这口气。
他整个人如沙砾消失的时候,刻毒的声音尤回荡在卯湘耳边:“老夫诅咒你。”
“诅咒你永不受兔族真灵庇佑,诅咒你万事筹谋皆成空,诅咒你和你的杂种一族永无翻身之日。”
卯湘无奈的笑笑:“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说这种气话?”
“不过道基是没有怨力的,要想诅咒成功,且得等凝聚出力量下次现世。”
“放心,为了自保,我会盯紧老祖你的。”
兔祖最后喷出一口灰,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他眉心的那朵花苞也开至全盛,轻飘飘的落到了卯湘手里。
待花瓣谢落,露出花心,是一枚只有米粒大小的晶体。
一般人看清楚都够呛,而这小小米粒中蕴含的确是一个大乘老祖的功力。
卯湘也不迟疑,直接吞了下去,与兔祖强行吸收赵离弦时那艰难重重不同。
灵晶本就以圣草为媒炼化过一次,又是自己设计的法阵,于他而言这是个安全平缓的过程。
卯湘能轻易感受到自己灵髓被激活,灵脉的拓宽,灵台内的元婴因得到充沛的甘霖而喜悦。
他倒是愿意留在这里一直享受这无上的舒泰。
但仍是眉毛一挑,似笑非笑道:“赵兄,不告而别未免失了礼数。”
已经转身准备离开的赵离弦闻言回过头,眼神瞟了下他手里还未扔的花蒂。
嘲弄道:“怎么,见者有份?”
卯湘笑容更大了:“不着边际的话还是不要说了,赵兄何时见我这么大方?”

赵离弦此时的状态实在说不上好。
兔祖虽已被卯湘吸收, 但直到意识到落入绝境前,他的注意力都在压制撕裂汲取赵离弦身上。
虽然随着兔祖的崩解, 被吸走的灵髓没了束缚又回到了赵离弦体内,但到底是伤筋动骨一场。
便是服用极品丹药也无法短时内恢复状态。
可以的话,他自然不愿此时跟卯湘对上,亦或陷入兔族接下来的纷争内。
但卯湘明显不这么想。
他此时看过来的眼神不掩恶意,赵离弦这才发现对方对自己的厌恶并不比自己对他的少。
卯湘道:“赵兄既然目睹我弑祖,又怎会觉得我能放你离开?”
赵离弦的神念无礼的探入了卯湘最深处,丝毫不在乎有多冒犯。
果真看见兔祖的能量与卯湘丝滑交融,没有半分排斥。
而卯湘的修为与元婴的状态肉眼可见的发生变化。
甚至随着时间的流逝,赵离弦便能感觉到神识的探知越发凝滞艰难。
这是对方迅速变强的佐证,怕是很快就能踏入大乘, 彻底压制住自己。
但赵离弦还是似笑非笑的问卯湘:“难不成你觉得自己的处境很从容?”
“卯赢想必在外已经等急了吧?若此时他杀进来, 还未炼化兔祖的你能在他手上过几招?”
卯湘也不否认自己仍旧置于凶险, 但他一副早做打算的样子, 戏谑道:“赵兄该不会以为我会给你机会惊来族长揭穿我吧?”
“有赵兄这等天材地宝在此,谁还会在乎眼前发生了什么?”
“只要你没那机会多嘴, 包管族长过来首先做的不会是清算我或是追究老祖去了哪儿。”
说话间,两人的法器已经出现在了手里。
卯湘从未在人前展露过全部实力, 但赵离弦从未小看过他。
在这方面他的直觉很准,从五洲大比至今见到的所有年轻一辈妖族, 都不如卯湘带给他的威胁。
他虽自负, 并不把寻常合体修士放在眼里, 但卯湘却不在此列。
手中的本命剑随着他的战意发出幽远的嗡鸣。
赵离弦突然问卯湘:“你猜下一个先找过来的是卯赢还是我师父?”
卯湘还真琢磨一番,老实的回道:“我猜是渊清真人吧。”
“族长是个自以为精明的怕死鬼,手里攥着赵兄便不会轻举妄动的。”
“怕是渊清真人打上门都不知道真正发生了什么,当然前提是赵兄你别大喊大叫惊扰了他?”
最后一个字还未落地, 两人便交战在一起。
赵离弦状态不佳,卯湘其实也不宜大动。
因此二人交手都较为谨慎保守。
好在兔祖切割的空间还未完全归位,因此这动静还是没惊动到卯赢。
赵离弦眉头紧锁,本命剑与对方的法器相触就意识到不对。
他打得谨慎可说是受限于状态,对方却太过温吞了。
若他真想自己闭嘴保守秘密,不叫卯赢在他吸收完兔祖前察觉,就该以雷霆之势迅速将自己打伤打残才对。
而不是谨慎保守的任由时间流逝。
除非他早有布置,根本不担心被切割的空间还原后会被卯赢感知这里的动静。
赵离弦不打算放任事态由对方牵引,一剑逼开卯湘后,便干脆利落的打开了备用的传送。
虽会被干扰,但以卯湘的修为,暂且做不到像兔祖过卯赢那般强行阻截。
谁知这时卯湘道:“赵兄真这么急着离开,不怕落下什么东西吗?”
赵离弦不屑冷笑,却瞥见卯湘左耳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枚耳坠。
金色鸟笼,墨绿的流苏,正是自己先前戴的那一枚。
随着另一个时间线上被卯赢拘走的同时,被卯湘拿了去。
赵离弦想到了什么,突然面色大变,定睛一看果然那鸟笼之中不是空的。
里面赫然是一个王凌波。
赵离弦当即拿下了快被灵力填满即将启动的法阵,剑锋一改方才的保守,凌厉如虹般冲卯湘袭去。
目标正是他的耳坠,却是一副要切下他耳朵的架势。
卯湘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一边应对一边挑衅道:“我就说,怎么可能人人都如赵兄这般,在时间夹缝里来去自如,视法则为无物。”
“果然即便你以神魂相罩庇护着王姑娘,当两个她相遇时,也只能合归为一。”
赵离弦心中暗恨,神色紧绷如弦,若没有不同结果上的两个王凌波相遇,他将与自己同行这个带回剑宗,待威胁解除,倒果为因成真,万事万物状态自然以他为准。
他分出去的那个时间结果上的自己和王凌波自然都会收束合一。
然而卯湘这阴险的混账,竟提前让两个王凌波面对面相遇。
王凌波可不像他能无视同一时空不能存在两个自己的法则,若相见必然只能存其一。
此合而为一的状态,有可能是落在赵离弦手里,也可能是落在卯湘手里那个。
若是寻常,结果未可知。
但此时赵离弦手里的王凌波早被兔祖打晕失去意识,卯湘手里的王凌波却是意志清醒的。
如此一来结果便可想而知,赵离弦根本就不指望会落在自己手上,因此下了死手直接争夺卯湘手里那个。
果然两人相争这期间,赵离弦身上的王凌波已经消失无踪,不过也并非全无好处。
那就是借由二者的合归,晕过去的那个王凌波也恢复了意识。
她清醒后第一反应便是对赵离弦道:“你还在这里与他纠缠做什么?”
“快走。”
理智上赵离弦知道他应当如此。
一旦回到剑宗,他此时的困局将全部迎刃而解。
而王凌波不过一个凡人,兔族谋划失败,美梦破碎,自然不敢再指望事后张狂。
相反他们接下来该操心的是如何应付剑宗。
兔族即便要为不甘泄愤,滔天怒火也倾注不到一个凡人身上去,且卯湘虽狡猾,却也不是个下作之人。
赵离弦能感觉他对王凌波的好感并非全然虚情假意,这或许也是他为何讨厌对方的原因。
王凌波在卯湘手里,若有利用价值倒罢,若失去利用价值,反倒安全无虞。
可赵离弦就是做不到旋身离开。
怎么就让他做这么为难的事呢?赵离弦心中埋怨,倒不如叫他去死,都不会这么如芒刺遍身一样难受?
若她开口叫自己去死,那必然是有她的道理,虽还未跟自己商量,那不是事态紧急无暇分说吗?照做就是了。
要她目睹自己转身逃走?赵离弦光是想那场景,便觉得自己羞于活在世上。

赵离弦留了下来, 二人的交战则进入了白热化。
既然不打算离开,便得想办法破解当前局面, 此时王凌波在卯湘手里,无法与他出谋划策。
但赵离弦数十年来身经百战,也绝不是离了谁便束手无策之辈。
深知时间耗得越久,只会对卯湘更有利,赵离弦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每每在触及卯湘之时,疯狂的加速二人的时间。
他们此时战况焦灼,赵离弦要边战边炼化服下的修复仙丹,以期自己状态恢复到巅峰,而卯湘也要边战边吸纳兔祖, 否则体内不断涌现的能量也会混乱。
双方都无法将全力放在作战之上, 因此虽动真格, 却颇有些有心无力之感, 因此事态以一种平稳渐进的方式,往所料方向发展。
而这种毫无意外的发现, 于赵离弦来说,在拨弄时间的时候是最容易的, 没有变量没有阻碍,甚至所需法力也选低于寻常。
赵离弦拨快了两人身上时间的流速, 他恢复得更快, 卯湘也察觉自己正以一种异常的速度在吸收兔祖。
这对他来说竟还是好事。
卯湘目露讶异, 随后没多久便差不多琢磨明白赵离弦在打什么主意。
因此在即将突破大乘的时候,卯湘一爪劈开赵离弦。
叫停道:“可以了,多谢赵兄相助,若不是你, 我便是动用非常手段,要吸收完兔祖也得耽搁数日。”
“不过接下来就不必赵兄费心了,你若是想趁我踏入大乘之境引来上古天雷灭杀我,便打消这念头吧。”
赵离弦又岂会听他的话止战,此时对方已进入他的节奏,即便不用特地近身,他也能靠着密布的契机催动卯湘加速吸纳进境。
卯湘虽生吞了兔祖,但到底境界不稳,若此时引来上古雷劫,必定够他喝一壶。
于是赵离弦冷笑:“这可由不得你。”
卯湘好似幽幽叹息了一声,顷刻间手上多了一个人。
竟是本在耳坠里的王凌波被他突然招了出来,那只兔爪子还捏着她的脖子。
赵离弦瞬间被定在了原地,投鼠忌器不足形容他此刻所受的要挟。
卯湘轻声开口道:“若非万不得已,我也不愿对王姑娘这般无礼。”
“但赵兄不顾性命留下,想必也不愿看自己一时冲动害王姑娘香消玉殒的。”
“不如这样,我以我手中的人,跟赵兄换一样东西如何?”
赵离弦目光没落在卯湘身上,而是深深的注视着王凌波。
但那目光中却并非卯湘所想的担忧,愤怒,急迫,而是一种让人捉摸不透,好似卸下什么的平静。
这平静让卯湘平白觉得毛骨悚然,即便他此时修为境界已经远高于他。
好似已经猜到了卯湘接下来的条件,但赵离弦还是问了句:“换什么?”
卯湘皱眉随机又舒展,恢复了从容的节奏:“换赵兄的命如何?”
赵离弦笑了:“你明知不可能。”
卯湘听到这个答案,却好似有些高兴:“虽心知肚明,但眼下王姑娘又确实在我手里。”
“赵兄既不愿舍她而去,又不愿以命相抵,那要如何解这困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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