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华浓被她这一本正经的陈述夸得有些脸红,二人一直删删减减,聊了将将一个下午才说完。
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如何让宗门内的长老们打破旧律让她参战了。
王凌波将笔一扔:“这便简单了,随我来。”
此时最终空余出来的参赛名额还未公布,但已经有了几位候选人,是除了主峰之外,另外四峰长老各推举了一位。
因着不用补化神境的缺,金丹境的参赛者决议便没那么慎重了。
宗门便选择了直接粗暴的,明日四人在剑坛比斗一场,胜者获得名额。
王凌波与叶华浓显示找到个正在丹房内烧锅炉的小修士,对方名叫袁也,因出身贫寒资源短缺,除了修行基本都在丹房烧炉子或者接些低阶丹药的委托赚灵石。
他修为只是筑基初期,但人乖巧嘴甜,常助叶华浓炼丹,多年合作下来,也算是配合默契。
正烧着炉子,眼前一黑,抬头便看到叶管事和那个常来找她的饮羽峰美人。
袁也刚要开口,一样东西就冲他扔了过来,下意识接住一看,豁然起身。
那竟是一粒凝实丹。
即便是青槐这种筑基后期,当初也是苦苦积攒,几乎耗空家当才得的一枚凝实丹,如今眼前这一粒出自叶华浓之手,用的逆散蒲英属顶级品相。
炼出来的成品品相自然是极品。
袁也本就眉清目秀的脸上更是乖巧谄媚:“二位有何吩咐,尽可使唤我袁某人,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无有不从。”
“要不办完事后你们再抽我一百鞭玩,否则我拿的不安心。”
叶华浓笑道:“贫嘴,倒也不需要你上刀山下火海,只是让你办的确实也不是易事。”
袁也搓手:“您说您说。”
叶华浓:“你我组队,今夜去单挑你灵兽峰的风蝉师姐,铸剑峰的花尧师兄,符峰的雪阳师兄,还有咱们丹峰的月迎霜师姐。”
袁也听完,当场就开始两股战战。
直至走在去灵兽峰的路上, 袁也都在心里狂扇自己嘴巴。
他何德何能有何脸皮去挑战那四位金丹境候选人,就莫说与他们差着整整一个大境界了, 便是修为平级时,人家四位也是各峰看重的良苗,自己不过是个烧锅炉的。
可攥在手里的凝实丹怎么也还不回去,他有心拒绝,可自己那个破手,就是抬不起,摊不开,紧紧攥死了那能让他踏入金丹境的机会。
总归是在宗门内,几位师兄师姐便是再自觉被愚弄也不至于杀了他吧?只要打不死,他今天就是血赚。
至于丢脸于全宗门, 大不了他躲丹炉房从此不出来, 左右还能更专注修炼呢。
想到此袁也舒服多了, 脸上已是做好慷慨挨打四次的准备。
王凌波和叶华浓对视一眼, 这家伙脸上跟调色盘似的一会儿一个样,心思全挂脸上, 盯着看犹如在天桥底下听了一则戏,很是忍俊不禁。
此时已经入夜, 不过只是没有白日人声鼎沸而已,修士夜间正是修行之时, 因此整个灵兽峰透着一股安静的繁忙。
叶华浓随意拉住一个人, 打听风蝉所在。
对方见她, 还以为因着选拔名额,风蝉师姐在叶管事那里定了什么丹药,此时给人送来,便轻松的指给了他们, 根本没想过人是来砸场子的。
三人是在灵兽峰的左侧峰找到人的,对方此时正在一片安静的空地上练剑,神情专注,剑法迅捷如风,反正以王凌波的肉眼是看不清的。
等三人靠近,风蝉才停了下来,看向他们:“何事?”
袁也眼神躲闪,又开始抖了。
叶华浓今夜要挑战四个人,实不愿在言语客套上浪费时间,便直接道:“五洲大比空出来的参赛名额,我也想要,但长老提名中并没有我。”
“我师尊此刻闭关无法举荐一二,我也无法在明日则选比斗之前说服长老们加我进入,因此只能来找风师妹,跟风师妹商量将名额让渡于我。”
风蝉是个凌厉敏锐的姑娘,她一下子就抓到了重点:“你叫我风师妹?”
风蝉结丹不过是这一两年的事,若按年龄资历,叶华浓如果还是修士,自然该叫她师妹。
可叶华浓如今不过是个凡人,即便管着整座丹峰,寻常人不会小觑,也不便与修士们辈分相称了。
风蝉虽与她交情不深,却也知道叶华浓是个守礼稳重的人,并非那等自取其辱的张狂之辈。
今日对方既然以修士辈分相称,那便足以说明那句所谓的‘商量让渡名额’,是怎么个商量法。
修士还能怎么商量?自然是强者为尊。
她凛冽的目光落在叶华浓为首的三人身上:“那这两位来此是为何?”
叶华浓:“王姑娘是来看热闹的,而袁也师侄与我共同‘劝说’风师妹。”
这风蝉就懂自己该应付的人有哪些了。
晚风拂过,有一枚落叶原本轻缓摇晃的在王凌波眼前飘落,却是突然猛烈一荡,冲出了原本的轨迹,甚至往上疾冲,一两息后才卸掉那股冲力重新缓缓落下。
王凌波知道这是空气被破开的动静。
果然在她肉眼看到之时,袁也的脖子上已经搭了一直手。
风蝉的身影出现在袁也的身后,声音冷锐道:“今晚修行正忙,就不招待叶管事和这位师弟了,稍后烦请叶管事自己将他搬回去。”
行事还挺体面,即便主要挑衅人是叶华浓,却因她没有灵力,选择的攻击对象还是袁也。
风蝉掌动如刃,就要出手将袁也打晕,可在动用灵力接触到对方那一刻,受她攻击的袁也脖子处突然膨胀出一圈蓝色明胶质地的东西。
那东西看形状宛如水母,风蝉的手掌一下便陷了进入,被紧吸着不放,且那蓝色胶状物还以可怖的速度往她身上蔓延。
风蝉一惊,却也并没慌乱,一道雪白如闪电的身影出现在她手臂受困之出,几道利刃下去,切断了那胶状物。
那是一只铜铁雪白的灵貂,便是风蝉的灵兽了。
风蝉顺势拉开距离,她手上残余的蓝胶也因脱离本体失去活性也脱落,被风蝉猛的甩落在地。
紧接着她又听到一阵珠子落地一样的噼啪响声,风蝉循声一看,叶华浓随手撒了一大把药丸出来。
那些药丸初始紧芝麻大小,落在地上便边滚边雪球一样变大,风蝉脸色一变,经历方才,她已明白人家是有备而来,若是再疏忽大意恐怕真的要阴沟里翻船。
风蝉往后一跳尽量避开哪些丹丸,以手执剑细密的剑网配合灵貂迅捷的爪锋,那满地的丹丸竟是被全数粉碎,失去凝性看着像一滩滩泥点子。
叶华浓此时脸上却露出笑容,只见泥点和被风蝉甩地上的明胶结合,明胶内掩藏的细如砂子的种子便疯狂飞涨。
顷刻间数百条藤蔓拔地而起,冲着风蝉缠绕而去。
饶是风蝉再迅猛,面对这密织的天罗地网,也束手束脚,她只能本能的劈砍这些长势惊人的藤蔓,可真身在其中才是谁砍谁知道。
藤蔓不知是何品种,看外表倒不像那些秘境中凶险的凶藤,可却是质地柔韧,耐性惊人,她竟是无法一剑劈断,通常两三击才将其彻底砍断,端口上又会马上长出新藤,源源不绝。
风险的剑舞得密不透风,她的灵貂也与其默契良好,好似一阵剑网密不透风,可终究是蚁多咬死象象。
在一截细小藤蔓从她脚下破出,缠住脚踝时,风蝉便败局已定,因下盘不稳露出的破绽,让众多藤蔓打蛇随棍一般紧紧将其缠绕起来。
风蝉也不愿就这么认输,她手腕一翻,手中出现一张符篆,顺势贴在了最近的藤蔓上。
烈火灼烧,藤蔓的外表顷刻漆黑,好似下一秒便会发黑断裂化作灰飞。
她也是下了血本了,这等高阶火符,都在今晚这无意义的争斗中给耗费了,风蝉决定脱困后定要将那袁师弟痛打一顿。
至于叶管事,高低得让她赔偿自己几枚极品金丹,她有钱。
可火焰仍在灼烧,藤蔓仍紧紧困着她,急的同样受困的灵貂嗷嗷叫。
风蝉灵视透物一看,才发现那藤蔓修复的速度竟与被灼烧的速度持平。
“不可能!”她惊诧,此处并无灵力充沛的土壤,这藤蔓即便修复能力再强,这等高阶火符的灼烧下,自然得迅速调动养分修复力才能与之拉锯。
可哪儿来的养分供给?
风蝉突然想到什么,突然看向地上藤蔓底部那些铜钱大小的淤泥,那是被她劈随的莫名丹药。
是了以炼化的丹药为泥供给养分,支撑时间定比普通灵泥久,而火符能力却将要耗尽了。
风蝉心疼得滴血,可一柄剑抵在了她吼前,胜负已定。
被放下来后,风蝉率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灵貂,发现只是皮毛被火舌烤了下有些卷曲,心疼的摸了摸它。
接着颓丧道:“叶师姐惊才绝艳不减当年,我明日会放弃资格的。”
叶华浓递掏出几粒丹药,笑了笑道:“今夜是我任性了,连累风师妹,自然不能再让师妹自担损失。”
风蝉一看丹药,眼睛都直了,哪里还有凛冽高冷,哪里还记得那张火符,便是那看着手痒痒想揍他的袁师弟,此刻也变得眉清目秀起来。
这一刻突然间有种错觉世上都是好人。
怀着乍富的喜悦,见叶华浓他们离开灵兽峰往铸剑峰的方向去了,风蝉收起丹药,咬咬牙也跟了上去。
不能她一个人输吧?
铸剑峰的花阳此刻倒是没有练剑,但也还未休息,他对月擦拭自己的重剑,细心的做着战前保养。
听到几人的来意,又看了眼跟来的风蝉,便明白此事是推巨不了的。
花阳使重剑,因此自然牺牲了部分迅捷,他的作战方式与风蝉更相识两种极端。
风蝉是以功为主,意在迅速抢占先机斩杀敌人,而花阳简单形容他的特点便是以守为攻。
因此叶华浓并不能像方才的风蝉一样,利用对方的迅速和无物不斩的特点,将她拉入自己的陷阱之中。
当然她也有应对以静制动类型修士的陷阱,但叶华浓认为这样并不妥当,她不愿以更高阶的丹药压制金丹期的同门,胜之不武,因此今日斗法她所用全克制在金丹境内。
自然还有个考量便是她得证明自己有足够多样的解决问题的方式,因此不能以资源碾压之。
花阳很沉得住气,敌不动他不动,袁也站在场上有点焦急,但他也不敢在金丹期面前主动攻击。
叶华农在来之前已经喂袁也吃下丹药,再佐以符阵,二人此时是共感的,这让叶华浓有了借助修士灵力,使自己六感通明回到修士水平的时候。
但也仅此而已,此借力只能作用己身,却无法外放,要靠吸取别人能力为养分攻击斗法是不能的,但于叶华浓来说已经足够了。
足够让她有了面对修士时的反应力和洞察力。
此刻她手中出现一柄精致莲花木杖,花瓣如活般微微展开,袁也瞬间懵了,只觉得自己从未这么灵力充沛,犹如踏入云端,往日里的一切变得低矮。
叶华浓道:“用你全力攻击花师弟便是。”
袁也对此刻的感觉太过着迷,杏仁似的胆量跟喝了桶熊胆汁大补似的,竟也想对着金丹境一试自己此刻能耐。
提着剑便攻了上去。
袁也自己不知周身发生何时,但花阳和风蝉却是神色巨变,看着叶华浓犹如见了鬼。
第78章
因为在风蝉和花阳的神识感知下, 原本修为只处于筑基初期的袁也,此时境界竟来到了金丹大圆满。
随着袁也的进攻, 花阳的体会是最深刻的,原本以袁也的修为,哪怕花阳站着不动,只启用简单的防御招式,对方便伤不得自己分毫。
但此时的袁也攻击力明显也超了筑基范畴,虽不如真正金丹大圆满的威势,却也与他本该呈现的强度有天壤之别。
花阳震惊之于不得不收敛轻视专注抵抗,他的武器是重剑,是攻击与防御并修的路子。
袁也到底与其相差的不止是修为境界,还有经验参悟以及修行了更高级别剑决的累积, 因此攻势虽猛却显得杂乱。
他的有效攻击并不多, 大多是打在了花阳的重剑上。
那剑随着他的攻击, 上面不断出现裂痕, 分明是比寻常宽大数倍的武器,此刻看着竟脆得不堪一击。
待重剑上布满裂纹时, 兴奋上头的袁也都有些心惊胆战了。
他收敛了些许攻势道:“师兄,要不咱认输吧, 你的剑要碎了啊。”
花阳自知此时思索无益,总归炼丹的事, 他再琢磨也想不出所以然, 便干脆压下震惊疑惑, 专注眼前。
袁也只听对方冷哼一声,接着便感受到对方回击强硬起来,那重剑分明看着不堪重负,却比一开始无论灵活还是威力都强了不止一筹。
几个来回之间, 原本占据攻势主导的袁也就落入下风,且对方的每一击都比上一击更有力,这样一来袁也甚至找不到空隙恢复己身。
见对方败局已定,花阳才开口道:“该劝你认输吧,我的剑只会越来越强,若继续下去,难保你今日不吃个大亏。”
袁也自己倒是无所谓,能在金丹境师兄这里撑这么久,还一度打得有来有回,甚至提前体验了一把金丹境的畅快,他今日已然收获不斐了。
可此时停或战却不是由他说了算。
果然花阳话音刚落,叶华浓木杖上的莲花又绽开少许,袁也只觉得自己原本已经透支的灵力又恢复大半,与此同时叶华浓冲他道:“袁师弟,接着攻击。”
这会儿花阳道急了起来:“住手,他修为承受不住。”
但叶华浓和袁也根本不带听他的,甚至看出他想要回避冲击,叶华又弄出一些灵藤作为干扰,花阳若一意回避,必得被灵藤与袁也的两面夹击重伤。
他可还要争取明日的名额,这些人如此捣乱,花阳也来了火气,不再一味避让。
结果是袁也的剑招又源源不断的与重剑碰撞,又有叶华浓不断补寄他所耗,原本他这个修为无法击碎的重剑,终于在一声脆响之后,应声崩裂。
花阳此时却没有因为本命剑的摧毁而悲愤,反倒是眼神怜悯的看着袁也。
“我本不想如此,是你自己执意找死。”
剑宗内虽不得残害同门,但到底是崇尚武斗,代表此界最强战力之地,每日切磋挑战自是不绝。
原则上点到为止,不得对同门赶尽杀绝,但若是真打起来,意外总是比规矩多,只要两方都是心甘情愿再战,只要有一方没有叫停,只要攻击实属正常范围内必要且符合切磋挑战规则的。
那么产生的伤亡自然只能一方自认倒霉。
今日花阳安安分分的在自己住处,是叶华浓等人前来挑战,劝退不成只好应战,且在预判到走势将险的时候已经做过劝阻,甚至招式上的保守回避。
可对方不依不饶,莽撞强攻,发生了什么事后再如何都怪不到花阳头上。
继续忍让,还真当他花阳是个随意拿捏的软柿子不成?
重剑溃散,突然爆发出一阵可怖的动荡,整个铸剑峰都震颤了几下。
那威力宛如修士自爆金丹,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同归于尽的残酷。
王凌波的防御法器自动启动,饶是如此眼前飞沙走石的末日景象也让她有些睁不开眼。
而身出剑爆中心的袁也,以他的修为此时怕是骨头都化作齑粉。
这本就是花阳的杀招之一,来自己地方的攻势与自己的回击全都会储存于重剑之内,那随着攻击出现在剑身上的裂纹,非但促使重剑的近一步碎裂,也是根根点燃的法阵,待全部裂开,剑碎自爆。
威力直逼同境界修士自爆。
花阳虽不是迅疾强攻类型的修士,但他的最高杀伤力却是几个候选中最强的,一旁的风蝉看着都脸色凝重,因为她自问自己的最强杀招,威力是远不及花阳的。
只不过片刻后风蝉也释然了,对方杀伤虽远超同阶,也是牺牲了其他优势换来的,若她与其对上,也并非没有克制之法,谁输谁赢未可知。
火光散去,花阳从爆炸阵中踏了出来,凶势更胜。
眼神锐利的看着防御住自己的叶华浓,神色有些难看,不过一想对方曾经师承不药真人,深受对方喜爱,便是她沦为凡人也愿极力庇护,还将偌大丹峰交于她掌管,给些自保法器也就不奇怪了。
花阳讥嘲道:“今日便就此作罢如何?花某今夜事忙,叶管事也得回丹峰解释自己如何强行挑战,连累丹峰弟子丧命。”
叶华浓却是神色未变,含笑道:“花师弟此招漂亮,只是原本金丹境牺牲性命方可达到的威力高度,花师弟即便数道转移,吸取双放攻击蓄势,又以重剑为媒,也还得付出重大代价吧?”
所谓的牺牲机动性和慢热启动这点根本不足以支付此等威力的代价,寻常修士自爆金丹后便是身死道消,花阳倒不至于这么惨烈。
但这本就在同阶中属于同归于尽的杀招中,剑爆之后他也几乎是强弩之末。
花阳直接不妙,下一秒,一道银光从自己眼前闪过,若是他全盛——不,哪怕是负伤之时,这等速度威力的剑招他也不至于反应不及。
可此时他却只能迟钝的被那连闪的银光打的反应不及,等回过神时,双腿也支撑不住轰然跪地。
此时他才看清楚,那道收割他的银光竟是原本该被炸成齑粉的袁也。
“你?怎会——”
袁也脸上的表情却是比他还惊恐,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方才的攻击只是他根据叶华浓与他通感的指令下意识行为而已。
那一瞬间他甚至意识到自己身体是被叶华浓半接管的,因为他的心境不稳,心神巨震且自己迎合了指令,他的身法招式在那一刻远比自己平时来得要利落果决。
袁也反应过来吱哇乱叫:“我怎么知道?我他妈只是来踢馆,你金丹自爆,金丹自爆啊。”
“我都以为我要死了,结果没死,只是把我多出来的修为境界炸没了,吓死我了……”
说着竟是委屈大哭起来,被叶华浓手里塞了样什么东西,他模糊着泪眼一眼,哭嚎声戛然而止。
被吓破的胆又缝缝补补被自己拼起来,琢磨着也不是不能再撑一阵。
花阳和风蝉却并不关心这个,他们忙问:“你是如何做到的?”
“如何让袁师弟凭空提升境界,又如何让他在那等爆炸下自保?”
“我知道有邪丹可暂时提升境界,但所付代价必得惨烈无比,便是邪修,非绝境之下也不会轻易动用的。但袁师弟好似并无影响。”
两人七嘴八舌,风蝉甚至还抓着袁也摸了下脉门,探了下他的灵根识海方才确定,他并未有任何涸泽而渔之状。
叶华浓专门展示出来的优势,自然不会藏着掖着。
“自然与邪药提升境界的路数不一样,便是单结果而论,邪药是强行拔高修士己身境界,而袁师弟境界的提升只是暂时与我的境界叠加。”
“因我原本已经在金丹境后期,因此呈现出来的涨势惊人,若我叠加过去的是元婴修士,那么境界提升便不明显了,甚至只是聊胜于无。”
二人听是听懂了,可这可能吗?
花阳惊道:“可你不是已经失去灵根,还有什么境界可言?便是有,我也从未听说境界是可以叠加的,便是刀宗那对心灵相通的双胞胎,那也不能做到二人修为境界直接相加。”
叶华浓低头,吐出一口浊气道:“我只是失去了灵根,不再拥有吸收灵力,自产运转,维系金丹乃至凝结成婴的能力。”
“但若将修途比作一条道路,我的前方虽堵死,不得不回到原点,但我曾到过的地方就是到过,它永远在我的神魂之中,灵台之内,绝不会消失。”
“说来不好意思,我一度不肯接受现实,试着想尽办法召唤自己的境界,但没有灵力,那原本我踏足拾阶可达的高度,于我而言竟成了远在天边的海市蜃楼。”
“这于我而言只可远观,可褪实转虚的结果就是,我发现或许可以将它塞到别的修士境界之类,无主无实,不会被原本的境界排斥,如同无缝接上的织布,虽境界不高的修士便是接上自己灵力也无法使之充盈,但若有我从旁辅助却不是问题。”
这个倒是肉眼可见,风蝉和花阳一言难尽的看着袁也,她都能把这家伙修为和灵力总量提升到金丹境,且屡屡在他力竭时补充,似乎是取之不竭。
否则这么个烧锅炉的家伙在他们手下根本走不了一招。
想想看吧,凭空提升一倍乃至更多的境界修为和灵力总和,又有源源不断的补给治疗,还能扩大你原本攻势上限,甚至她自己还能搞些稀奇古怪的辅助小动作干扰敌人。
对了,她还能以牺牲续接的伪境界为代价,帮你抵挡一次避无可避的致命杀招。
化神以下还有比这更可怕的存在吗?
若叶华浓的帮手不是袁师弟这个筑基初期的菜鸟,而是他们中的其中一人,如今宗门金丹境最受瞩目,号称化神以下第一人的王凌淮师兄遭得住吗?
花阳败得心服口服,本着风蝉一样的心理,在叶华浓一行前往符峰的时候也跟了上去。
因着方才的爆炸,铸剑峰不少人赶过来看热闹,有些见他们离开便也回去各找各家,有些好事者却也是跟了过来。
等到符峰的时候,叶华浓身后的人数竟颇具规模。
花阳不好拒绝的事,符峰的雪尧在这么多人面前就更不好拒绝。
不过他也不给二人机会,直接两指一抬,叶华浓和袁也脚下阵光四起,竟是已经催动了阵法。
雪尧道:“既然花师兄与风师妹也在,便说明叶管事二人已经过了他们那关。”
“我不论你们是如何过的,明早之前你们只要破开这阵,便由你们替雪某参加选拔。”
叶华浓笑道:“雪师弟痛快,那便承让了。”
雪尧也没有专门用那些于符修来说都晦涩难懂的阵法为难人,这个时机他也没那时间准备。
他一眼便看出二人作战中更多依赖的是叶华浓,然而叶华浓不论攒下多少偏门手段,没有灵根就是没有灵根。
她无法自主产生灵力,更无法将灵力运行己身,只要针对这一点,她便是有万般本事也无施展之地。
确实,待法阵上的光华褪去,重新变得朴实无华后,如果仅她如今的肉体凡胎,她甚至无法看清阵纹运行,就更不用说找出阵眼。
好在此时她与袁也共享五感,她凝神观察片刻后示意袁也道:“攻那处。”
袁也立时举剑劈过去,那攻击将落下之时,一道亮光闪烁了一下,竟是挪动了位置。
这阵眼竟是活的。
叶华浓赞赏的对雪尧道:“雪师弟这般短的时间已然思量出将我二人逐个击破之法,实属厉害了。”
首先针对叶华浓没有灵力这点布置困阵的隐身,再针对袁也修为不足攻击速度不够的特点灵活阵眼,将她二人目前的劣势都用到了极致。
然而雪尧神色却并无自得,而是多了丝慎重,既然阵眼所在是被叶华浓看出来的,那便证明她已经解决了自己斗法时五感不足的缺陷。
这能解决,其他的呢?
果然不让他失望,再重复自己换位攻击,均被阵眼逃遁后,叶华浓好似找到了破阵的机窍。
她对袁也道:“阵眼看似落点随机,毫无规律,但有一处是无法避免的。”
“那便是它只能落在与主脉联通的分支上。”说着她指着一处:“看,那一处你运气不错,接连几次击中那微小的一点薄弱处,截断了那段阵纹于主脉的联通,它成了死脉。”
“阵眼便再也没有落在那处了,也就是说此阵雪师弟布下时,忘了赋予它自我连接修复之能。”
“当然若是寻常斗法,雪师弟本人自会维系阵法,查漏补缺,因此布阵习惯自不会优先考虑这个。”
叶华浓指着几个脉络:“雪师弟,若我与袁师弟同时击破这几处,阵眼便只能困在方寸之地,此阵也算是破了。”
“这疏漏你要弥补一下吗?我无碍的,可等师弟补上漏洞再破阵也无妨。”
若论目光长远识时务, 整个剑宗自然以符峰的人为最。
否则也不会在整体门风好斗善战的剑宗选择成为符修,资质导向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自然也是天性符合。
符修是整个剑宗内最不会逞一时之气的群体,尤其是在看到风蝉与花阳已经败退后,花尧一时间能想到的叶华浓与袁也的致命弱点就那两个,若对方已有完善应对之法,那便不是今日他仓促应战能应付得了的。
因此花尧便也痛快认输,将自己的损失降到最低,且试图争取最大利益。
他摇头道:“战场之上敌修可不会等我完善漏洞,此局是我输了。”
“不过我对与师姐的通感之术很感兴趣,好似并非寻常修士之间利用同感法器所为,毕竟师姐灵根不在, 论常理即便与袁师弟共感, 也只是行动上互相驱使, 做不到无灵力者分享修士的灵眼。”
“稍后我想请教一二, 师姐是否方便?”
他识趣叶华浓自然也呈她人情,便欣然应允。
雪尧满意的点头, 与名额失之交臂,此次也不算亏。
倒是花阳反应过来一样:“不愧是符峰的人, 什么时候都不吃亏。”
说着对风蝉同仇敌忾道:“他啥都没干就得了便宜,反倒显得我俩劳心劳力没捞着好。”
风蝉斜眼睨了他一眼, 手里出现几个光华如宝的丹药细细观摩。
花阳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只被那丹药的品相给晃花了眼, 接着才反应过来,这分明是炫耀啊。
此等品相非丹峰能人精心所炼不可得,这分明就是叶师姐给的。
合着就他一个人毛都没捞着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