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美人by银发死鱼眼
银发死鱼眼  发于:2025年12月20日

关灯
护眼

倒是真让这家伙逃了。
赵离弦也懒得追,对方既然敢只身破界而来,别的不说,遁逃的手段自然是准备得足足的。
便是他毫无准备之下也无从追起,便不费这个心了。
且那日的修士并不是这家伙,他的一腔杀心与冲动随着近日来的沉淀也理智了下来,倒也不是非要落到林琅头上。
只是才这么想,便见一朵灵力凝聚的合欢花晃晃悠悠的飘到他眼前,给他恶心了个够呛。
这次界域之战定要把这脏东西的命留在战场上。
王凌波倒是伸手,接过那朵美得如梦似幻的灵力合欢花,因着没有攻击性,她身上的防御也未被触发,轻而易举的落到了她手心。
她笑道:“这位合欢宗少主倒是个妙人。”
赵离弦不可置信的盯着她:“妙在哪里?”
王凌波:“数十年前一面之缘便看尽神君本质,知你冷酷毒辣仍初心不改,所言所行皆为维护心中美学,还不妙吗?”
像是意识到主人被夸了,手上那朵合欢花花丝愉悦的蹭了蹭她手指,然后被赵离弦一个伸手打散。
“回去了。”
宋檀因还在昏迷之中,姜无瑕和荣端试了数种法子不能唤醒,只能回宗交与师父查看。
因此虽然不方便,但还是选择了更快捷的御剑。
待回到剑宗之时,淳国政.变乃至温氏下场的事已然传回,并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宗门多半知晓了此事。
这消息自然是引起全宗震动。
一国政.变不会引发修士侧目,即便那是整个沧州的最大宗主国,可事关宗主的关门弟子,整个剑宗嫡系一脉最小的小师妹就另当别论了。
更何况死的还有她亲娘,还是在她回淳京半任务半探亲时死的。
单这两个消息透露的门道就太深,让人浮想联翩,能揣测出八百出阴谋大戏。
因此看着一行人回来,宋檀因还处于昏迷之中,众人更是议论纷纷。
有辈分高的直接拦路问道:“这是何故?小师妹缘何昏迷不醒。”
“莫不是你打伤的?”对方盯着赵离弦。
不怪人有这揣测,一行几人中,除了赵离弦就是宋檀因修为最高,比之另外两个师兄都略胜一筹,除了赵离弦谁有本事将她打成这样。
赵离弦冷淡道:“不是我。”
“那是谁?”那人咄咄逼人:“淳京传回来的消息是真的吧?若非你阻挠,小师妹怎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生母死去而无力阻止?”
说着对方还扫了王凌波一眼,眉头皱得像揉烂的草纸:“你便是偏袒,此行此举也太过刻薄了,你让小师妹今后如何自处?你们的同门情分又如何维系?”
赵离弦就讨厌这般说辞,时刻裹挟着他要接纳保护善待宋檀因,好似他不做便是天理不容,平白亏欠于人。
他掌心一翻,手里多了枚玉简,法随意动便将先前在勤政殿随意一扫看见的温氏罪状注入进去。
然后将玉简抛给对方:“别说得好似那些人死得多冤屈一般,这里罗列的罪状你可逐条去查,然后为她的母亲族人平反。”
“想必于你而言,也是轻而易举的,总比在这里对着我空口质问来得实在。”
那人脸色涨红,突然被锯了嘴一样。
稍微一想便知道宋檀因这个年纪,她生母还活着,甚至外貌青春还总览大权意味着什么。宋氏皇朝以正统的名义清算,天理道义皆无瑕疵。
怎么查?怎么翻案?就是宗主也不好轻易过问。
那么他指责的事从道义上就根本站不住脚。
他碰了个钉子,也打消了更多欲上前问询的人,不论是何态度,总归大师兄现在是不耐应付的,也没人再自找没趣。
但人群并未散去,赵离弦正欲回饮羽峰,却听主峰传来师父的声音——
“离弦,将你师妹带过来。”

主峰内, 渊清真人正细检宋檀因的伤势,越是查探脸色越是不好看。
片刻后他问赵离弦:“怎的伤得这么严重?是何人伤了你师妹?”
赵离弦:“合欢宗的林琅, 他本欲掳人回魔界的,所幸凌波机敏,早早发现端倪将他拦了下来。”
渊清真人不置可否,但他的亲传弟子若是被掳回魔界,确实后果不小。
便不说非战期间,被跨界到宗门辖下将人掳走,这对于剑宗来说时何等耻辱,就是他打入宋檀因灵识内的传承,被魔界之人溯源掘析,并设计出对应功法, 战时对于他们剑宗中低阶修士也是致命打击。
毕竟时间不等人, 以如今临近界域交汇的时间, 剑宗弟子可没法改修功法重新适应。
这便是每个宗门嫡系亲传的重要之处, 非但是天资与身份的特殊,遇险成本也是一般弟子不可比拟的。
渊清真人道:“你师妹灵根被寸寸震碎, 有些地方甚至碎成齑粉游荡四扩,非建议拼接可养好。”
“还有神识内被击出裂纹, 并渗入魔气污染,也是难以清除。”
若这里有外人在场, 赵离弦可能还有所伪装, 便是表现不出忧虑关心, 至少不会让人看出事不关己。
但这里只有他师父,于是他连人都懒得做。
直接道:“这就废了?早知今天您还不如当日就让我杀了她。”
“省得她醒来修为尽失也是生不如死。”
叶华浓一个金丹修士的陨落尚且让人唏嘘,就更不用说宋檀因的修为身份了,这落差怕是能直接将她逼疯。
渊清听得想打徒弟, 骂道:“没顾得上修理你,你倒迫不及待?”
有心收拾徒弟,但此时宋檀因的伤势要紧,渊清暂且忍了下来,开始施法为宋檀因疗伤。
冲赵离弦吩咐道:“合欢宗那小子出手歹毒,粘合灵根不是难事,麻烦的是神识之内的魔气,老夫一探便四散逃窜,强行湮灭恐会破坏檀音识海。”
“你过来牵引聚合,将这些魔气全部拔除,若留存一丝,怕是会隐患无穷。”
以赵离弦的修为自然立马就懂了里面的玄机,以师父的修为自不可是无法兼顾伤势,怕是林琅打入魔气的时候下了禁制,师父修为太高反倒惊散魔气,杜绝了被瞬间湮灭的可能。
这种歹毒法门魔界多的是,赵离弦倒是不觉得奇怪,听了师父吩咐也老实给宋檀因清洗识海。
渊清虽不擅岐黄之术,但修为在这里,虽然耗费了些时间,但宋檀因碎得最严重的几处灵根已经粘合如初,光洁平滑,灵力涌动酣畅顺利。
赵离弦这边也很顺利,他的法则之力放在这里实属作弊,有那逃窜的魔气,会被他沿着轨迹溯回原位,根本就没费多少心神,便将林琅打进去的魔气粘合起来,连根拔除。
这一来一去,等彻底结束也过去一个多时辰了,这放在别的修士那里已经是苍天不应的重伤,到宋檀因这里不消一天便恢复如初。
只不过到底被伤及过根本,灵力不得激烈冲击,因此还得修养些时日。
此时宋檀因还没醒,赵离弦也不欲多留,打了声招呼便欲离开。
可直到转身都没听师父叫住他,这反倒让赵离弦奇怪了:“您不骂几句再放我走?”
渊清真人这会儿心平静气多了:“为师初听这消息倒也不觉奇怪,当日在淳京本就对你师妹动过杀手,又岂会救她母族于危难。”
“老夫只是未料到,你带回来那女子手笔如斯,先前倒是因她一介凡人小看她了。”
赵离弦笑了,说不清的戏谑嘲弄:“原以为师父会替师妹出头的,我都做好准备应付师父这关。”
“没想到师父竟对此事如此冷淡,以往你一意将她推给我,不论如何说都不改决意,我还以为师妹是你的私生女。”
渊清又被混账徒弟气得破口大骂,等骂够了才叹口气道:“为师早便告诫过你师妹,让她莫要跟凡俗的亲缘牵扯太过。”
“修行上百年,她早该斩断俗缘了。”
“只是你师妹放不下俗世的助力,被她母亲把持左右。迷惑于修传立庙,传颂歌远的虚荣。”
“以她资质修为,其实哪里需要借助这些外力?她走歪了路,如今下场,论长远计倒也不能说是坏事。”
在赵离弦带宋檀因去主峰后,王凌波便让王凌淮将她送回了饮羽峰。
她本欲留王凌淮喝杯茶,但王凌淮却被同脉的师兄急急唤去了,王凌波倒也不好留。
与白羽打过招呼后,王凌波见天色还早,便让她拿来了离开这些日饮羽峰堆积的庶务,看他们不在期间有无异常。
才翻看几页,叶华浓便来到饮羽峰拜访,王凌波忙迎了她进来,倒上茶道:“你不来我也打算晚点去找你呢。”
“这些时日事情如何了?”
她问的自然是玉素光之死的后续事态。
毕竟当初他们离宗出任务,便是因为玉素光之死嫌疑落在宋檀因三人身上,便是没有证据也不妨碍人议论。
当时出山一是避风头,二是不想直面玉长老的咄咄逼人。
叶华浓摇了摇道:“我不好打听得太显眼,只不过可以肯定执法堂将死地现场翻烂了还是一无所获。”
“因此他们只能凭尸首痕迹入手,还原出了玉素光死前攥在手心之物的形状,确定是牌九大小的玉简,便从玉素光生前遗物,宗门发放和玉家补贴中,但凡有来历的物件一一对照。”
王凌波嗤笑:“这这与大海捞针有何异?”
若说是不怎么出山,一应家当全来自于宗门发放补贴的低阶修士便罢,玉素光一个化神修士,全副身家岂是可查的?人在外攒的家底,得的机缘,哪个修士会嚷嚷得人尽皆知?
更遑论存档造册了。
叶华浓也笑道:“也不能怪他们像没头苍蝇,实在是当日你将现场处理得太干净,他们再是厉害也得有方向才行。”
又道:“从玉素光的遗物中追查无果,执法堂便只能从她死前近期着手,玉素光死前只见过宋檀因他们三人,且执法堂用回溯法器勘探关押现场,发现几人对话之时有实属干扰,因此三人便更可疑了。”
“此时虽然还是没有确切证据证明玉素光是他们三人杀死,但玉长老已经轮番施压了。”
王凌波:“他们就没查玉素光的人脉往来?”
叶华浓:“查了,玉素光手下那起子小人都挖了出来,倒是查出不少这些年干的阴私,不过于玉素光的死因还是无甚进展。”
王凌波摇摇头:“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过也好,眼下人都回来了,正是时机。”
“想办法引他们查到青槐身上吧。”
叶华浓也叹气:“因着青槐是早于玉素光之前死的,竟没人想到她身上。”
青槐便是王凌波拉叶华浓入伙时送她的那份‘大礼’,在叶华浓眼前死在丹峰广场的那个筑基修士,死因是服下凝实丹前被打入了逆散蒲英的根液。
乃是王凌波借由玉素光的手打入的,当时青槐的死嫌疑指向叶华浓,但因无凭无据,且有乌孟师姐的维护和王凌波搅浑水,青槐的死说是有执法堂探查,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实在是对方修为辈分都太过低微,资质年龄来看也无甚前景,自不会像对玉素光之死那般上心。
这人的死也是被王凌波利用到了极致,非但完成了拉叶华浓入伙,还利用兔死狐悲之心离间了朱栾等人与玉素光之联系,为玉素光的身败名裂埋下祸根。
事实上王凌波对于她的利用远不止如此,正头戏还在后面。
她对叶华浓道:“让人提醒执法堂一下,青槐死前不光是与你发生过冲突,玉素光为控制当时冲突,也是以千丝打入过她体内的。”
“沿着这条线索他们查到了玉素光灵力中残余的逆散蒲英根液,便会重视青槐逝后的遗物了。”
“她有条驯养的灵兽,因为她的身死成了无主之物,此时正集中豢养于灵兽峰,我已让人通过饵料将有被复制痕迹的玉简黏于那灵兽胃袋,就当是青槐自己所藏的了。”
叶华浓笑道:“那玉简里有什么?”
王凌波:“足以让玉素光对青槐动杀心的证据,也是足以让宋檀因他们对玉素光动杀心的证据。”
叶华浓奇道:“这种东西你是哪儿来的?”
王凌波:“小人物多年积攒罢了。”
叶华浓便知道这其中收集之艰辛,突然想起什么道:“近些时日郦家家主客居灵兽峰,为宗门灵兽全面晋阶,别有什么妨碍。”
王凌波蹙眉,郦家乃是沧州第一灵兽世家,但论豢养驯化灵兽一道,剑宗也是无法相比的。
因此大战在即,为了提升宗内灵修整体实力,自先前刀剑两宗的首宗之比过后,郦家主与一部分郦家核心人物便留在了剑宗,帮剑宗灵兽提升修为,交流心得,互通有无。
结果事情是经不起念叨的,说曹操曹操到。
才说到郦家,就有一道红色身影如雷霆般破开饮羽峰的结界闯了进来。
那人身量窈窕,红衣翻涌似烈火,座下一头目锐如刃的白虎,气势如山峦倾覆,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在王凌波看轻那人是谁之前,杀招已先行而至,一声剧烈脆响,王凌波身上的防御法器应声启动,发出镜面碎裂之声。
接着透明如水的护罩寸寸龟裂,掉落飞散。
王凌波脑子这才处理过来方才的画面,那是一只虎爪的虚影。
此时郦芙明艳动人的俏脸才被王凌波看清,对方见防御法罩碎裂,轻蔑一笑:“我非叫你死在今日。”
接着她往前一指,那白虎如臂指使般一个猛扑过来,直冲她的脖颈。
但离她两人身之距,又一屏障自动触发,那能抵挡化神一击的防御,这凡女手上竟不止一起。
此时叶华浓也反应了过来,她手中出现一枚丹丸,两指一捏,丹丸破碎间一股浓烟将整个峰顶笼罩。
以郦芙的修为,竟是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哪怕是先前离自己不足一丈的王凌波。
于此同时郦芙还感觉到自己灵力正在流失,身旁的白虎情绪也逐渐变得躁动。
郦芙冷笑:“雕虫小技。”
她手中发决一掐,灵力成衣笼罩于身,隔绝了那白雾的侵蚀,有拍了拍白虎脑门,白虎原本有些涣散发红的眼神立马清明起来。
接着虎尾甩动,密织如网,呼啸的鞭声响彻饮羽峰顶。
在这灵力织结的密网中,郦芙很快确定了二人的方位,转头狞笑一声,跳上虎背,呼啸一震,感受到那两人痛苦掩耳却无用的震颤。
郦芙连人带虎扑杀过去,然后就在分明感受到对方身影处扑了个空。
下一秒,她坐下的白虎四肢踏入实地,触感竟异于方才踩踏的地方。
地质不像饮羽峰顶玉石板那般温润平整,而是柔软湿润,什么东西划过腿痒痒的——
是草丛。
眼前白雾散去,郦芙发现自己与白虎竟在草丛里。
转眼一看,四周哪里还是饮羽峰的风景,分明是个从未见过的山坳。
接着画卷收起的声音响起,郦芙顿时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是创世图,她被关进创世图里了。
王凌波收起手里的创世图,犹觉得不保险,掏出一根束卷的书绳,那是赵离弦炼制的稀奇古怪的法器之一,原本是拘束修士之用,长短倒可随意变化。
这是赵离弦近年之作,以他的修为,定然是奔着炼虚合体以上的修士去的,因此郦芙被诱进去了哪有逃出来的理。
见真破不出去,郦芙在里面破口大骂:“卑鄙贱人,你关得了姑奶奶一时,关得了一世吗?”
“待我出来不将你碎尸万段泄不了今日之愤……”
王凌波懒得理她,将创世图画卷往旁一扔便不管了,这还是之前两宗比斗那一册,之后王凌波以新鲜为由问赵离弦借来研究。
赵离弦手松,她巧立名目扒拉了不少好东西,没料到用在了这儿。
不过这位郦家大小姐也当真是精力旺盛,一个人不带喘气的骂了一盏茶的功夫,没人搭理也不带停的。
第一个赶过来的是姜无瑕,他一来看见王凌波和叶华浓悠闲品茗,哪有一丝被高阶修士摧残的狼狈,面色一怔。
王凌波轻笑:“姜公子可是有事?”
姜无瑕:“我听说郦姑娘气势汹汹去了饮羽峰,怕她惊扰王姑娘便来了。”

第74章
从郦芙过来到中招被诱进创世图, 再到破口大骂快两盏茶时间,若指望别人来救, 王凌波怕是人都凉透了。
她似笑非笑道:“姜公子出现的时机总是那么合时宜。”
姜无瑕也有些讪讪,心中暗骂郦芙没用,收拾个凡女对方一丝血皮没刮伤不说,自己反倒被坑进去了。
在凡间的事其实依姜无瑕和荣端的看法,也是有些震怒的,只是这份情绪在大师兄的淫威和小师妹那个当事人的痛彻心扉面前,好似显得平淡无波一样。
倒不是他们对宋檀因有多深的回护之情,而是比起王凌波,他们与宋檀因才是天然的阵营,王凌波这么凶残的剪掉宋檀因在凡间的爪牙, 甚至说动大师兄参与其中, 简直一个杀人诛心。
谁能保证日后有冲突之时, 她会不会以同样冷酷的方式对待他们?
因此在得知郦芙闯进饮羽峰的时候, 姜无瑕并未急着赶过来,只是到底没料到会是这样。
大师兄对此女偏爱, 留给她的自保之物定是不少,他有预料, 对方怕是吃不了什么大亏,但一个化神修士, 面对一个凡人京能把自己坑进陷阱中也是闻所未闻。
心中腹诽嘴上还是带笑道:“郦姑娘素日与小师妹交好, 此番应是听了外面闲言碎语挑拨, 这才做出冲动之举。”
“我替她向王姑娘赔个不是,王姑娘便别跟她一般见识了。”
王凌波这厢还没怪姜无瑕嘴皮一碰就要她将上门打杀自己的人轻轻放过,创世图中的郦芙反倒是先跳起来。
“姜无瑕你个废物,你凭什么替本小姐赔罪, 她配吗?”
“你也是姜家出来的公子,平日行事温吞畏缩就罢了,一个凡女你在忌惮个什么?若我是姜姨我也不待见你,尽学些凡间的窝囊气。”
王凌波本还想坐看二人绕个来回,但姜无瑕的反应却让她精神起来。
姜无瑕在王凌波印象里,一贯是个情绪稳重,几乎要到唾面自干的人。比之容易被激怒挑衅的另外三个,姜无瑕的养气功夫强了十倍不止。
便是偶尔冲突被她当面羞辱,对方也大多表现克制。
这样一个人按理说本该不会将这等粗浅混不吝的叫骂放心上的,可王凌波就在方才,看到了姜无瑕脸上前所未有的阴暗表情。
他五官并无什么变化,许是因为郦芙嘴快的原因,他甚至嘴角上扬,五官舒展,还带着谦和有礼的笑。
但就那一瞬,姜无瑕的眼神变得扭曲刻毒,像是要把人卷进去绞成残渣,放在他尚且温谦带笑的表情上,尤为可怖。
接着姜无瑕看着创世图,也可以说透过创世图审视郦芙的眼神就变得耐人寻味了。
专注,幽暗,原本没有多少攻击性的桃花眼微眯,流露出针刺般的攻击性。
这是捕食者看待猎物的眼神。
即便整个过程只在两息之间,姜无瑕便迅速收敛,但仍是被王凌波捕捉到了。
她心中玩味,琢磨方才郦芙的话有哪些不多,其他骂人温吞窝囊的,于姜无瑕来这么说他的不是一人两人,不应是这里戳中他的逆鳞。
那便是关于‘姜姨’‘凡间’这等词里包含的,两人都心照不宣的事时。
姜无瑕接着开口了,声音还是温和包容道:“郦姑娘别闹了,檀音如今伤势严重,你就不担心吗?”
“她可不是单纯受击昏迷,回来时我们已经检查过了,那魔修歹毒,已是将檀音灵根尽废,虽是有师父和大师兄倾力相救,但结果如何显现怎么都说不准。”
“约莫多则几个时辰,师父那边便会结束,倒是大师兄回来更不会轻易罢休,你受困图中便不去看小师妹了吗?”
郦芙闻言对好姐妹的担忧顿时压过了意气之争,声音拔高道:“什么叫灵根尽废?檀音怎会受这么重的伤?”
“你们是死的吗?赵离弦是死的吗?魔修是怎么越过他重伤檀音的?”
姜无瑕:“这便得你出来之后细说了。”
郦芙也不愿隔着创世图叫喊这些本该私密分说的事,便嗫嗫嚅嚅的不再叫骂了。
姜无瑕这才面对王凌波道:“王姑娘,这些时日郦家一直在此替我剑宗助修灵兽,郦姑娘今日所谓虽是不妥,但还请王姑娘看在宗门的面子上,不与她计较。”
不待王凌波表态又加了句:“如此一来大师兄也不必左右为难。”
王凌波自然也懂,赵离弦在宗门内尚且不能随心所欲,若将宗门利益摆在面前,他这个大师兄态度上至少也是以大义为先的。
郦家此番对剑宗所助不小,整个宗门都是欠着人情的,便是赵离弦在此也不好发作太过,就更不用说王凌波这个依附赵离弦的凡人了。
且以她的身份自是得以赵离弦为先,断不能让他在宗门内为难的。
王凌波倒也痛快,姜无瑕说到这份上,她便直接将人放了出来。
一出来嘴上又张狂起来,斜睨着王凌波冷笑道:“算你这次捡回一条命。”
王凌波笑眯眯道:“郦姑娘别的不好说,这张嘴定是全身上下修得最硬的地方。”
“若无姜公子说和,郦姑娘此时且还在创世图中吃罡风呢。”
郦芙又怒了,大骂:“贱人,本小姐活了几百年,头一次见识你这等下作腌臜物。”
“为了争抢男人害人家满门,还唆使赵离弦那般对待檀音,心思歹毒手段肮脏也算让人大开眼界了。”
王凌波不为所动:“承让了,比不得郦姑娘媚强凌弱,自得虚伪。”
郦芙柳眉倒竖:“你说什么?”
王凌波玩味:“不是吗?郦姑娘既能说得这般清楚,想必对淳京发生的事并非常人那般一知半解。”
才回来这么一会儿,赵离弦没与人交流,王凌淮嘴里的角度不可能是不利于她,那便只有姜无瑕和荣端两个亲历者了。
看姜无瑕与郦芙的言语来往该是没有提前商量,那便只可能是荣端跑去郦芙面前撺掇的。
王凌波接着道:“如此郦姑娘便该知道,杀温氏者乃淳帝,牵制宋姑娘者为神君,我再有万般算计也不过是顺水推舟。”
“他们二人但凡有一个不作为,宋姑娘也不会有今日下场。若论主责,首当是他们二人。”
“可郦姑娘既不敢立马冲到淳京,拼着天道反噬修为尽毁的风险杀了淳帝,又不敢正面与神君一战,质问他缘何不顾多年情谊联合外人算计。”
“倒对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叫嚣打骂,真不愧化神大能,叫人大开眼界。”
郦芙根本没想过有人竟能无耻到这种地步,分明是她算计得人血流成河,怎么叫她一说反倒成了别人不堪?
郦芙被气得翻白眼,王凌波还不放过她:“方才说姜公子出现总是恰到好处,其实不然。”
“比起郦姑娘对时机手拿把掐还是略逊一筹的,这不就看准了神君不在饮羽峰,着急忙慌的就过来了吗?”
“若再晚点,怕是人要从主峰回来了。”
郦芙声音都在抖:“你——,我会怕赵离弦?我就在这儿等着,我倒要问问他——”
话未说完姜无瑕赶紧出来打圆场,又是搬梯子又是说好话,总算让郦芙顺着台阶下来,二人相携悻悻的离开了饮羽峰。
王凌波与叶华浓还有事没完,倒也没有接着再拱火,一场冲突也就这么不清不楚的暂时结束。
叶华浓叹口气道:“郦姑娘虽脾气火爆,倒也是个顶好的人。”
“这些时日在宗门里,遇事都肯相帮的,有弟子请教不论修为辈分,都不吝赐教,那么性子急躁的人这些事上却是不厌其烦,尤为耐心,为人也仗义。”
王凌波倒也不否认其身上的好处,只是人有多面,立场不同看到的不定对自己有利还是有害。
便是赵离弦这些人,王凌波虽与他们有血海深仇,但也不能否认他们每个人身上自有寻常人望其项背的优点。
更莫说郦芙,若跳出立场而言,在王凌波看来她甚至是个客观上的好人。
只是人能跳出自己立场看待他人,却无法跳出自己立场行事抉择。
因此王凌波也没在这种事上多做纠缠。
与叶华浓商议好有关玉素光之死的后续安排后,她又掏出一瓶丹药递给叶华浓:“这是从温氏缴获的,以天子之血炼制的邪药。”
“凡俗贵族身份越高,越是无法受用修仙之物,但凡间医术却也做不到让人延寿百年,青春常驻。因此我很好奇此药挥发效用的关键在哪儿。”
叶华浓也挺感兴趣,倒出来望闻嗅尝了一会儿,初步判断道:“除了天子之血外,所用药材我基本上已经知道了。”
“并无特殊的用药,其药效大多在固源助效之用,所以主要起效的还是天子之血。”
“只凡间天子虽也是天道庇佑之人,以往却并未听说帝王血为引入药与常人有何不同之术,应不是炼化之功。”
接着又反复检查,甚至碾碎了一颗,果然发现端倪:“看,这里有个微小的阵法。”
王凌波看过去,有些看不分明,借助了法器才看清楚那其中芝麻粒大小的核心上一副繁复的图文。
叶华浓总归曾是修士,且修为不低,即便现在废了,她的身体也锤炼至金丹境,不需借助外物就能看个分明。
只是叶华浓对阵法研究不深,倒是王凌波这个凡人,竟对此颇有见地。
她道:“看这阵法走向,竟是以身献祭借用天道之力的邪法。”
叶华浓到底剑宗正统出身,对邪魔外道之法了解不深,闻言蹙眉道:“你是说此阵乃是借助天道对天子的庇佑之力?”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