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美人by银发死鱼眼
银发死鱼眼  发于:2025年1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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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取出茶叶,一套茶具出现在眼前。
一边行云流水的展示,一边数落王凌淮:“幽镙信尖工序繁琐,不仅只能豢养繁育艰难的幽镙兽采摘,炒制也只得半熟。”
“因为一旦全熟,幽镙香便即刻挥发消散,留与品茗客的只留余香了。”
“因此这最后一步的炒制,是由烹茶者自行完成。”说着那捧茶叶浮于半空,由荣端催动丹火烘制。
王凌淮看得明白,这火把控得极严苛精细,也就他如今已经金丹后期圆满,若是之前,怕是没法做到不差毫厘。
这等丹火的精细程度,便是拿去练元婴丹也使得的,只不过荣端到底不是丹修,坚持不了这么久,但炒制幽镙信尖的最后一步是够用了。
也不知道练了多久,仅仅是为了替大师兄沏最好的茶,荣师兄真够钻研。
荣端见王凌淮面露惊叹之色,心中得意:“且还没完呢。”
“炒制完成后,便得取信泉之根的水冲泡。”说着竟随身拿出了准备好的特殊灵泉水,见那玉瓶,竟是能叫液体永远维持灌注时温度的玉恒瓶。
“之后每三息便得揭盖散气一次,一瞬不能提前,一瞬不能延后,足散满十七次,因此散香不散味的信泉根水才是首选。”
“待第十八道香,才是幽镙信尖色味口感俱绝的时机,方才不辜负了此茶。”
说完荣端将那茶盏捧到大师兄面前:“方才配得上大师兄。”
王凌淮看傻了,手上动作还僵着,依旧傻乎乎的做递茶状。
此时两盏茶同时奉于大师兄面前,王凌淮突然就觉得比起荣师兄那盏茶,他递出去的事泔水。
他竟用泔水伺候对自己倾囊相授的大师兄。
仓内的气氛一时间有些有趣,原本磕着瓜子看修界动画本的王凌波抬起头,小声交谈的宋檀音与姜无瑕可停了话,好整以暇的看过来。
接着就看到赵离弦毫不犹豫,伸手接过了荣端那盏茶。
荣端面露得色,忍不住看了傻子似的王凌淮一眼,又看向王凌波。
似乎在说便是利用大师兄的宠爱安插蠢货进来又如何?论服侍大师兄左右,无人比代替他。
宋檀音和姜无瑕此刻虽也跟荣端离心,却也乐得风光无俩的王凌波兄妹吃瘪。
可唇角方扬,便听赵离弦问王凌淮道:“先前教你的天回剑诀,修到几重了?”
王凌淮忙顺势收回茶盏,正襟道:“八重,最后一重剑心交融时,灵台之中总差一丝。”
赵离弦抬眸:“既然未精,那还不趁此机会观视灵台?”
王凌淮眼睛一亮,可不是,此时大师兄就在跟前,最后一重因何之故无法剑心交融,他演练一遍一问便知。
于是他赶紧打坐,就听赵离弦接着训斥了一句:“你妹妹让你跟我出山,不是叫你学端茶倒水的。”
“这等事谁人做不得。”
荣端脸上的得色当即就僵硬了下来,脸上煞白失了血色,看着像是夜市杂耍的丑角,尤为滑稽。
此刻荣端对王凌淮,打从心底产生了妒意。
不过是有个以色侍人的妹妹,便能轻松站到大师兄身侧?他这数十年的经营,当真比不过枕边风?
荣端并不敢在在赵离弦眼前表现不满,垂下脸正欲退回座椅上。
便听一道声音唤住他:“荣公子,我想尝尝这银鱼果,又恐果刺伤人,劳烦荣公子了。”
银鱼果是长在妖族海域的一种果子,形似银鱼,内里更有类鱼骨的果刺密布,但因味泽绝佳,即便食之麻烦,也广受欢迎。
此果娇嫩,果肉果刺无法以神识分辨,且果肉不能接触任何制物,只能修士结灵力为钳,一根根挑出来。
这算是又苦又累的伺候人的活了,荣端气得想笑,他便是被大师兄诸般嫌弃,也不会沦落为到伺候一个凡女。
便冷笑一声道:“我也得打坐吐纳了,虽有心帮忙,也实不凑巧。”
说完就想起身去甲板。
才离开椅子,便听那凡女使唤自己不成,竟将银鱼果递到大师兄面前:“那边不麻烦荣公子了。”
“神君帮我挑吧。”
赵离弦哪里肯干这种事,也顺着给王凌波做筏子。
视线往荣端那里一瞟,荣端便咽下屈辱灰溜溜的回来剃果刺。
他将头埋得低低的,遮掩眼中的不忿,又听旁边噗嗤一声:“荣管事。”
“嗯?”荣端神色有些狠厉的抬头,瞪向一语双关羞辱他的宋檀音。
宋檀音灿笑:“我是想问荣师兄,你父亲荣管事最近如何了?”
“先前他特意为我寻了几种难得的灵果,近日事忙还未来得及回礼。”
荣端看了宋檀音半晌,然后突然一笑,也不回答她,而是转头与众人打趣道。
“我先前下山游历,听了个民间故事,讲给大家当个乐子。”

第43章
“说是有一养狗人, 性情歹毒刻薄又唯恐天下不乱,成日里牵着自己那恶犬在邻里寻衅。”
“靠着那恶犬凶猛,养狗人无往不利,偏还能牵着狗绳端庄体面于人前, 每每邻里与那恶狗骂急了, 方才施施然紧紧狗绳,喝止两句, 替狗作揖赔礼弄那得体讲理的姿态。”
“一日那恶犬护食反咬, 被养狗人打死, 反诬邻里投毒,只是争论一番却也不了了之。”
说到这里,荣端停了停, 姜无瑕很给面子的追问:“后来呢?”
荣端笑了笑:“后来啊, 养狗人失了恶犬,偏又遇事难耐, 总是喜欢攀咬三分的。”
“有次忍不住, 她竟自己学了那恶犬形状,开始咬人,一下是往日的体面也没了, 端庄也没了。”
“那难看姿态, 与往日咬人的恶犬也无甚区别。”说完瞥了一眼宋檀音:“小师妹你说这人可不可怜?”
宋檀音脸色铁青。
她非是想不出话驳斥荣端, 只是与他在“玩笑”上撕扯,倒是更佐证了她的狼狈。
不得不承认,没了玉师姐,她确实诸多不便,竟沦落至此。
因此她冷冷一笑:“我以为荣师兄一腔心思都在琢磨怎么伺候人上面,没想到竟能留意这等微不足道的乡野趣事。”
“倒也让人刮目相看。”
荣端也没有好脸色:“小师妹倒是一如既往, 无甚新鲜的。”
姜无瑕适时玩笑道:“我们此次去淳国京城,受的可是小师妹的招待。”
“荣师弟再这么招惹小师妹,当心到时候撵你睡马棚。”
荣端不屑的嗤笑一声,宋檀音也顺势不再跟他纠缠。
王凌波吃着剃干净刺的银鱼果,瞟了三人一眼,并未说话。
行舟的速度又比流云辇要快不少,且此次到底是带了任务,不便在路上逗留。
因此两个时辰后,行舟便已出现在了淳国京城上空。
作为苍洲最大最繁华的国都,一眼望去自是盛世之景。
原本宋檀音是打算直接御舟先回皇宫的,但王凌波却有意下去转转。
说是有一阵没有回到凡俗,甚是想念这凡间烟火。
城南大街算是京城最热闹之地,宽广道路两旁商铺密布,叫卖什么的都有,往来行人客商也多不胜数。
这番景况,也叫宋檀音多了几分笑意,跟赵离弦道:“永逸继位这几年,将淳国治理得很好。”
见大师兄脸上露出茫然,宋檀音不满道:“我亲侄子永逸,闭关前师兄还指点过他剑法的。”
赵离弦点了点头:“那小孩儿啊。”
他来过淳王宫几次,最近那次也是闭关的前几年了,算算也有十几年。
宋檀音见他想起来高兴道:“前年兄长驾崩,永逸继位,那时跟在我们后面的小孩儿,如今也是顶天立地的一国之君了。”
赵离弦并无兴趣,反倒是见王凌波神色若有所思,问道:“怎么了?”
王凌波指了指前面:“没什么,看到了王家商铺而已。”
王凌淮看到其中几家旺铺匾额下的家徽,高兴道:“真的是我们王家的铺子,我记得京城的生意是二叔打理,不如我们去见见二叔吧。”
说着便不由分说的拉着王凌波往其中一家铺子跑。
王凌淮也是会选,钻进了一家首饰铺,里面的客人都是些妆容精致的小姐妇人。
见一男子莽莽撞撞跑进来,先是一惊,又见这男子看着不过弱冠,长得丰神俊秀,容姿不凡。
一双眼睛亮晶晶的,透着一股涉世未深的清澈。
店里的女子心中哪里还有一丝惊慌,腼腆羞涩的只敢驻在原地打量,有那大胆的已经围上来了。
“哪里来的小郎君,生得好生俊秀,可是迷了路?”
“迷路怎会迷到首饰铺,定是来看首饰的,小郎君可要我替你掌掌眼。”
“郎君可有婚配。”
王凌淮哪里见过这阵仗,他年岁不大,少时便入了剑宗,苦修二三十载,成年后连宗门都未出过几次呢。
一时间面红耳赤,推拒躲闪。
王凌波也不救他,趁他被纠缠施施然走上前找到掌柜,亮出家主令:“二老爷可在?”
掌柜一惊,看看她又看了眼不远处的王凌淮,知晓这是本家的少爷小姐。
忙出了柜台恭敬道:“二爷昨日出城接人去了,说是今日下午回来。”
王凌波点点头,笑道:“那待二叔回来后,告知我想见他,让他在家中等待便可。”
约好传话后,王凌波不等堂兄便出了铺子。
待王凌淮还不容易脱身,便埋怨王凌波道:“你可真是我妹,就那么看着不管我。”
姜无瑕笑道:“我们也时常来往于凡世之间,也没像王师弟这般,受女子亲睐。”
这话说得王凌淮都茫然了,他从大师兄打量到荣端,若论身姿挺拔相貌英俊,莫说大师兄这么个天人之姿的,便是姜师兄于荣师兄都比他出色。
他在宗门内还老被打趣稚气未脱呢,根本不信自己魅力大到这份上。
可为何那帮女子只纠缠他,对其他人就只会远观?
众人见他百思不解,心中憋笑也不告诉他。
一时间心思各异的几个人,此刻倒是有那么刻真实的和乐融融。
王凌波视线落在街角尽头的一座衙门,此时正好从里面走出二人。
出了门他们竟是取出法器,御器飞走,周围百姓也是见怪不怪,无人多看一眼。
王凌波见状惊讶道:“这京城的衙门竟还有修士坐镇?”
宋檀音看了一眼,笑道:“修士参差不齐的不单是灵根资质,莫说那些不受宗门约束的散修,便是名门正统,也有那不义之辈。”
“这类邪修不只手段阴狠,自然也会霍乱人间。”
“因此历来王朝都设有监察处,若有修士为祸一方,即便以监察处的修士无法处理,也能将邪修暴行上达各大宗门,使他们出手惩治。”
王凌波闻言颇感兴味的问道:“那若是有名门大宗的得意弟子祸害百姓呢?这些宗门是会清理门户,还是按下包庇?”
宋檀音不知道她为何问出这么刁钻的问题,回答道:“放心,未免包庇,通常监察处并不会仅将消息送往一处。”
“如我们苍洲内,除了事发之地就近的宗门外,包括剑宗刀宗在内的五大宗门家族,都会得到通知。”
“就是为了避免有宗门徇私包庇。”
王凌波似乎这才满意了:“原来如此。”
若不是她曾徒步千里只身来到京城,揭发名门剑宗弟子屠戮平民,消息非但石沉大海,反遭追杀。
她就要信了。
又在集市上转了一阵,王凌波便没了心思,于是几人便御剑起飞,直向王宫。
方才淹没人群中不显,此时却有百姓望着这悬空仙姿,认出了他们王国最尊贵的公主。
“是檀因公主!”
“檀因公主回来了。”
“公主仙福齐天。”
无数百姓仰头惊呼,眼含崇敬,甚至有不少人当街跪了下去。
王凌波笑道:“宋姑娘当真受百姓拥戴。”
宋檀音虽面上无波,但心中对此荣耀是受用的,对王凌波谦虚道:“出身在此,百姓倍感亲切罢了。”
“当不得他们如此。”
说话间,几人已经悬于皇宫上空。
淳国皇室一早便收到了消息,因此早有仪仗等待迎接。
对于宋檀音这位修仙公主,皇室可谓是重视到了极致。
端看下面明黄皇袍的皇帝打头,后面是百官朝拱,这么多人竟是日头当下等待,祭祀先祖也莫过于此了。
几人落地,宋檀音便归心似箭的迎了上去,此时众人才注意到,皇帝身侧还有一位容颜绝美,风韵无双的华丽妇人。
宋檀音乳燕投林一般扑进妇人怀里:“母后。”
王凌波挑眉,宋檀因的生母如今也百岁有余了,竟然还活着。

王凌波这么想的, 也就直接问出来了。
她转头冲赵离弦低声道:“若我没有记错,宋姑娘也只比神君小几岁而已。”
赵离弦跟她解释:“凡人稍有机缘也不算奇怪。”
“便是那农家老翁, 意外得了仙草延年益寿尚且不算稀奇,更何况一国太皇太后。”
见王凌波仍是疑惑未减,赵离弦知道她的意思。
淳国乃是苍洲最强大国,若乡野小民尚且能偶得的灵宝,于皇室之力,根本不算稀罕。
若真这样,达官贵人岂非个个都能像宋檀因的生母,温太皇太后一般,长命百岁,永葆青春?
那么历代淳帝作为一国之主, 更该活到凡人能通过外物之力活到的极限。
此刻来迎接他们的皇帝, 便该是宋檀音的生父了。
可不论天下五洲, 不管哪国的帝王, 均寿都不算长。
赵离弦接着道:“一国之主寿命关乎国运,仙家之力不得干涉, 因此帝王血脉,定是无积之体。”
“不管先天还是后天所受用的仙缘, 都会凭空流矢。”
站王凌波身旁的王凌淮见宋师姐跟太皇太后沉于相逢,且还有得抹泪执手, 便轻声的加入他俩的话题。
“这我知道, 听说澜洲有国主报以侥幸, 让自己的太子尚在娘胎便通过灵宝间接滋养,以期王储骁勇善战,一统澜洲。”
“结果才出生,浑身还是跟漏斗一样, 补下去多少一刻之类尽数逸散。”
“至于王公贵族也是同理,身居高位受万民供奉,一举一动关乎世间命运,因此地位越是崇高,越无法消受仙家之物。”
王凌波点头,凡间世俗能够如此稳定,王朝的更迭,权贵的没落,倒是受益于此。
否则出身尊贵者有仙家之物助力永不坠落,出身轻贱者便也永无出头之日。
不过人总是擅长绕开规则,修界出身权贵的修士比比皆是,也不见他们无法消受灵宝。
就像王家,以王家如今的实力,若真论起来,她这个‘家主’也是无法消受叶华浓给她那些丹药的。
只是她离开王家时已经被除名,且从此久居于修界,算是斩了‘俗缘’。
那些出身权贵的修士也是如此,脱离族谱且九成以上时间不得在凡世逗留,不然轻则纳灵停滞,重则修为跌落。
但各大世家贵族供养出来的修士也并非毫无用处,只种在相互震慑与接连修界的关系通道。
不过这样一来,就更难以解释为何温太皇太后为何能够长寿青春了。
正要继续问,王凌波感受到一抹视线。
她抬头看去,就见宋檀音母女一旁的淳帝正看着自己。
这代淳帝名讳宋永逸,近几年王凌波代祖母总管王家,自然不会不通时.政。
淳帝乃是先帝幼子,今年也才弱冠之年,长相肖似倾国倾城的温太皇太后,二人站在一起仿若一对姐弟。
不是修士这等化外天人般的出尘之美,而是锦绣贵气拥簇下的绝艳,看着也当真是赏心悦目。
见王凌波回视过来,淳帝微微一笑,仿佛只因她是陌生面孔而多看了一眼。
此时宋檀音与温太皇太后才想起旁人,不舍的分开,王凌波等人的闲聊就只能暂且搁置。
不过此次她也是正面见识到了宋檀音在淳国的超然,这份超然并不止于民间的声名。
百官朝供后,又有夜晚的盛宴招待贵客,不过此前会先做安置。
因男女有别,王凌波便与宋檀音一起,入住了温太皇太后的宫殿。
王凌波眼中兴味,自然是客随主便。
一行入了殿中,王凌波便识趣的要求下去休息,不打扰久别的母女俩。
待她下去后,温太皇太后脸上的和煦笑意才慢慢收敛,那双风情万种的眼眸斜睨着宋檀音。
宋檀音原本孺慕思念的表情也收了收,抹去脸上的残泪,神色变得淡淡。
果然,下一句温太皇太后开口便是:“这便是让你束手无策的王氏女?”
宋檀音轻声:“是。”
温太皇太后嗤笑,语气不掩轻视:“活了百年不见长进,没用。”
宋檀音不忿:“剑宗的绝世天才三不五时就出一个,若我百年只知勾心斗角,如何能有今日修为?”
“再者母后又不是不知道,师尊看似护短,实则只有大师兄被他看在眼里,大师兄又是个冷心冷情的,师兄师姐们也各怀心思。”
“我在剑宗看似风光,实则独木难□□王氏女便是再无用,单是她得了大师兄的偏袒,便可将我逼得毫无落脚之地。”
“母后怎能寻我的不是。”
温太皇太后也知道不能指望她一个早早离宫的人剩几分本事,摇头叹息道:“说来说去,还是你容颜不达。”
她抬手,涂着蔻丹的指尖点了点宋檀音的额头:“我生的两子两女,唯你长相最是平庸。”
“你若容色有那王氏女的一半,何至于蹉跎到今日?”
这话说得不算客观,宋檀音在修界虽不以美貌见长,却也是担得起一个清秀佳人,再如何也不至于平庸普通。
且她未测出灵根之时,便深受先帝喜爱,自然是从幼时便生得是玉雪可爱的。
只不过温太皇太后向来对子女容貌评价严苛,自己又生得是倾国倾城,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却也无以为辩。
果然宋檀音脸色立时黑了下去,温太皇太后见状犹不见好就收。
反倒责怪:“你这是做何表情?本就不好看,所剩长处不过天真烂漫,娇俏明朗,正因如此才能得你父皇另眼相待。”
“不管是修界还是宫门,世人对美人总是宽容三分。你皮囊不显,天生得不了这宽容,便得用性情之美弥补。”
“我教过你什么?”温太皇太后盯着宋檀音,神色幽幽的问。
宋檀音脸色扭曲了一瞬,又想到母亲的责难,强扯出一个甜笑:“母后说过,以性情为营之人,好似那通透美玉。”
“终身不得示人以瑕。”
温太皇太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结果你做到了吗?”
宋檀音紧咬嘴唇,没有说话。
温太皇太后凉凉道:“离弦神君不论,他对何人都是如此,你另外两个师兄呢?”
“方才我们母女执手痛哭之时,姜仙师与荣仙师,神色好似不耐。”
“你是如何做到,亲近同门人人都不待见你的?”
宋檀音想解释:“事出有因的,玉师姐身死,如今我们三人互相猜忌,他们自然对我没有好脸色。”
温太皇太后:“那你玉师姐之死是你手笔吗?”
宋檀音一惊:“自然不是,若真是我动手,受他们猜忌何至于生气?”
温太皇太后嗤笑:“别人干的事都能脏到你的手,你干的事还如何洗干净?”
见宋檀音紧抿着嘴,看着并不服气,温太皇太后了,躺会贵妃榻上,懒懒道:“也罢,如今你是超凡脱俗的仙子,又如何看得上凡人的阴私手段。”
“怕不是说出来还污了你的耳朵。”
宋檀音见她竟双手一摊懒得理会自己,心中就急了。
忙坐到母亲身旁,注入灵气替她按捏肩膀。
撒娇道:“母后说的是,是我愚钝不堪,是我修炼修傻了,所以这不是回来求母后指点迷津吗?”
温太皇太后叹了口气:“若是你皇姐,何至于让我这般操心。”
宋檀音眼中闪过一丝厌烦,皇姐已经去世多少年了,母后竟还惋惜当初测出绝世灵根的是她,而不是容貌绝色,心眼活络最像她的皇姐。
好在她此时站在温太皇太后身后,对方也看不见她的神情,否则又得挨顿数落。
太皇太后对宋檀音着急上火的事倒是不慌不忙:“放心吧,我同你保证,那王氏女回不到剑宗。”

温太皇太后作为淳国最尊贵的女人, 所居宫殿自然是奢靡华美。
王凌波打量下来,竟是不比她见识的大能仙宫逊色, 雍容大气令人咂舌。
足有十好几名貌美灵秀的宫女伺候王凌波左右,个个蕙质兰心,只才打个照面,便可察言观色,另她不必多言便可妥帖舒适。
王凌波小憩了一会儿,起身后由着宫女们替自己换装打扮,一边与她们闲聊调笑。
一时间竟相处得其乐融融。
待梳好妆,已是临近晚宴了。
王凌波看着镜中的自己,饶是她自知容色不差,也被镜中的自己新鲜的惊艳了一瞬。
与她往日素淡清雅的装束不同, 温太皇太后命人送来的衣饰奢华靡丽, 通身以金红二色为主, 尽显妖冶金繁。
这般靡艳的打扮, 仿似摩擦四溅的火花,一下子就将她美貌打磨得锋利异常。
一旁为她梳妆的宫女, 在她站起来,露出全貌后也是目光恍惚。
惊喃道:“姑娘果真是绝色无双, 这赤朱曜日衣贵不可言,非国色之姿不可驾驭, 上一个穿的人还是咱们太皇太后。”
王凌波眉峰微动, 那这温太皇太后可当真舍得下本。
嘴上却淡淡道:“原来是太皇太后着过的盛装, 我一介民女,实在折煞了。”
宫女正欲说什么,温太皇太后却携宋檀音进来了。
一见王凌波,她眸光一亮, 竟是快步走近细细打量了一番。
赞赏道:“不出我所料,王姑娘这等美人,仅是淡妆素裹未免可惜。”
她眼中不掩惊艳,又叫过宋檀音:“你说是不是?”
宋檀音也一眼认出了这身衣裳,有些迟疑的看了她母后一眼,方才点头应是。
这般迟钝让温太皇太后心里是没了脾气。
眼看开宴在即,也不待王凌波再做推辞,便裹挟着一道出了门。
一行人在御花园遇上正从摘星台过来的赵离弦一行。
他们一眼便看见了被簇拥着的王凌波。
因着与往日里的装扮风格差异太大,几人第一眼差点没认出来,但并不妨碍他们的视线被牢牢钉住。
只见那往日里如远山青黛美人,此刻如红阳流金,繁复飞扬的曳尾金钗缀于乌发云鬓之中,让人心跟着一晃一晃的。
几人看得停了呼吸,莫说王凌淮和宋永逸,便是对她多有成见的荣端和姜无瑕,都被这锋芒毕露的绝色美貌给冲得忘了这人多招人恨。
宋檀音见状,咬了咬唇,险些泄露心里抑制不住的惊慌,接着赶紧垂眸收敛。
她不是父皇膝下最漂亮的那个孩子,却是最得宠爱最受瞩目那个,她向来是被众星拱照那个。
哪怕是进入剑宗,步入修界,也从未成为何人的陪衬。
直到王氏女的到来。
宋檀音突然就想到幼年之时,她母后尚处于妃位,常与她说过的话。
“檀因,论容貌不如你阿姐,论聪慧不如你阿兄,也就天生伶俐讨喜,备受瞩目这个优点了。”
“若没了这优点,你便毫无用处。”
先前在剑宗,王凌波瞩目于大师兄的离经叛道,瞩目于凡人之身,瞩目于三人的关系纠葛,这并未引起宋檀音的警惕。
但此时此刻,对方在自己的本营内,让自己成了了透明人。
若是无法备受瞩目,便毫无价值。
宋檀音紧了紧手指。
旁人却未察觉到她的思绪万千,王凌波走到赵离弦面前,身姿从容展示道:“好看吗?”
赵离弦知道这是该他上工了,目光注视着王凌波,眼波柔转,好似化开一样。
“好看。”
王凌波不放过他:“只是好看?”
赵离弦自是配合:“眼前美景,胜却毕生所见。”
王凌波继续刁难:“单靠说可没法让我相信。”
赵离弦却是轻声一笑,接着抬指搭上自己的太阳穴,接着虚空一勾,一缕白色缥缈的丝线被他勾了出来。
然后食指一划,那丝线截断,被他拈在手里,接着点进了自己的眉心。
这套动作行云流水,从开始到结束不过耗时一息,可宋檀音等人见状却是脸色大骇,嘴唇微张,嘴里的话欲脱口而出。
赵离弦先一步对王凌波道:“此情此景,此时的惊艳心动,我已将此记忆感受置于灵台最深处。”
“永不相忘,永不失色,永无他物可与之相争。”
王凌波这才满意了,可赵离弦身后的荣端却是惊叫出声:“大师兄你怎可将这等记忆放在识海最深处?”
“合欢宗那帮魔修算计了多少次没成,你竟自己给出去了?”
姜无瑕也露出不赞同之色,而宋檀音此时脸色已经煞白了,身体都有些摇晃,这本不是她这般修为该有的失态。
甚至已经顾不上温太皇太后无声的警告。
王凌波仿佛才意识到事态不轻,疑惑的看着众人。
见她这茫然无知的神情,荣端气得直翻白眼,恨得捶胸。
王凌淮有些讪讪的解释道:“识海最深处的记忆和感受,足可左右一人的偏好甚至道心。”
“合欢宗那些魔修或是意欲利用情爱走捷径的邪修,通常就喜欢利用秘术将虚假的情爱与记忆打入修士识海最深处。”
“如此一来,哪怕道行高深者,也定当在长久的思念与潜移默化中爱上对方,更不消说道心不稳之辈,立时便会沦为足下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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