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杀—— by令栖
令栖  发于:2025年1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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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青缦虽然不怎么玩车,但她大哥喜欢收藏跑车,耳濡目染,她对车子构造和性能也很熟稔,知道哪里最薄弱。
这一次,那辆兰博基尼直接被她干报废了。
“你他妈找死吧!”
怒气完全冲昏头脑,那男的也顾不得对方是女人了,扬起手臂就要冲上来。
巴掌和拳头都没落下,他“哎呦”了一声。
叶延生钳制着他的手臂狠狠一扭,骨骼错位的“咔嚓”声里,将人甩了出去。
“你找死呢。”他嗓音冷而不耐。
谢青缦怔了下。
她抬眸望向挡在外面的背影。男人身形颀长,肩膀宽厚,像经雪不坠的松。光将他的身影投在她身上,严严实实地遮住。
贺京叙和薄文钦就跟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踱步过来,一个比一个斯文清贵,但也面热心冷,就这么冷眼看着。
与此同时,顾娆也被人握住了肩膀。
一只手搭在她肩上,力道控着她不可抑制地往后仰,栽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顾娆这边,同样立着两个年轻人。
一个扶着她的腰,微皱了下眉,面色冷淡,气质疏离,是她男朋友沈良州;
一个面上带笑,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乖戾阴鸷的感觉,一身杀伐气,是她亲哥的好哥们,告她黑状,导致她被强制召回京城的罪魁祸首,齐晟。
他还有心情打招呼呢,“呦,顾妹妹,这么快就回来了?”
顾娆刚因见到男友的开心,散了大半,格外想骂人,“这不是拜您所赐吗?”
现场一瞬间陷入了死寂。
经理的腰就没直起来过,全程战战兢兢,先看了一眼谢青缦旁边的叶延生、贺京叙、薄文钦,又看了一眼顾娆身后的沈良州和齐晟,心说何德何能同时惊动这五个人。
京城权贵子弟,也是分派系的。
权力核心圈有亲近的,有敌对的,也有中立坐山观虎斗的。其中叶、贺、李三家,和陆、顾、齐三家,势头最猛,也彼此看不上眼,政军商各方面对立。沈家本来中立,但因为沈家这位喜欢顾娆,有联姻的意思,无形中等同于站队。
所以眼前这五个人,算上还没到的顾二公子,确切来说是六个,本来应该算对手,此刻却微妙又诡异地站在了统一战线,就因为这俩姑奶奶。
场面一时间变得热闹且轰动。
多少人想看热闹,但又不敢凑上去找死,锦棠之内,明面上风平浪静,其实私底下的议论已经如沸。
那男的摔地上还没爬起来呢,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骂骂咧咧地抬头,“是谁他妈……叶、叶少。”
他脸色刷地一下白了。
“你好威风啊,哥们,还要教训我女朋友。”叶延生似笑非笑地俯视着他,眼底天寒地冻,“我都没舍得动她一根手指头。”
“是挺威风的,”顾娆身后的男人面如寒玉,眉下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疏冷得摄人,“搭讪都搭到我女朋友身上了。”
轻描淡写的两句话,跟有重量似的,压得人抬不起头来。
刚还嚣张跋扈的公子哥,都要跪了,但他跪都不知道该先跪谁。
两边都是衙内里的衙内,祖宗里的祖宗,个顶个的疯批,没一个他能开罪的主儿。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没认出来,”他一条手臂还疼得不敢动,另一只手已经对着自己连扇三下耳光,“冒犯了两位。”
叶延生轻嗤了声,语气和姿态依旧是漫不经心的,却透着阴恻恻的威胁感:
“你给谁赔罪呢?”
十分钟后,现场恢复平静。
按这几个人的身份地位,有什么想法,不必张嘴,底下人都能揣摩着心思,给他们办了,实在用不着亲自教训一个小喽啰,传出去挺掉价的。
事实上,他们也没怎么样,就要了句道歉,该赔钱赔钱,一点便宜都不占。
就这么了了。
那个公子哥已经面如死灰,心里无比悔恨自己见色起意,踢到铁板了。他是真放下自尊追着顾娆和谢青缦磕头赔礼,然后换来一句“受不起”,就知道自己完了:
这几个活阎罗,不把今天的事算在他头上,那就是要算在他家头上了。
锦棠的人也在请他出去了。
那边顾娆的亲哥已经到了,教训了一通欺负她妹妹的人,转头就翻脸,对着妹妹也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数落:
“顾娆你一天不闯祸,是不是难受啊?我很闲吗?一天二十四小时要给你收拾烂摊子,你等着回家跪祠堂吧!”
其中夹杂着顾娆的不满和抗议,沈家那位的维护,和齐家那位的落井下石。
这边叶延生将谢青缦堵在了锦棠门口。
他自上而下地打量着她,也就一天没见而已,他的小女朋友已经一脸冷漠了,看得他心里发痒。他笑了下,“阿吟,我们聊聊。”
“我们没什么好聊的,叶延生,我们已经分手了。”谢青缦见他看自己是这种眼神,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故作镇定,“别挡我的路,让开!”
她想跑,他不给机会,躲了没两步,他直接上前一把将她扛在肩上,朝楼上走去。
“叶延生!你讲不讲理!”
谢青缦真是惊了。她知道叶延生向来强势,说一不二,不给别人反抗的余地,但也着实没想到,他当着那么多人面儿,还是这副强硬的作派。
她肯,今天就是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聊聊。
她不肯,他就强制她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聊聊。
“你不觉得你变态吗,叶延生?你放我下来!”

第53章 福大命大 泪痣 佛坠 画像 替身
叶延生短促地笑了声, 不为所动,语气里染上了几分促狭的意味。
“不觉得,但你叫得再大声一点, 所有人都会看着, 我是怎么对你变态的。”
谢青缦噎了下。
见她迟疑了, 叶延生尤嫌不足, 抬手照着她身后落下一巴掌, “所以你最好安分点儿,别给我机会收拾你。”
我靠, 他打她哪儿呢?
谢青缦被他顺手的动作震惊得无以复加,只觉眼前一阵发黑, 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还是血液倒流的缘故。
她涨红了脸, 想骂他又不敢高声,气急又无力,“叶延生你还要不要脸?”
不知道周围有没有人在看, 但确实经过了不少人,视线内是倒转的环境,耳边是接待低声唤“叶少”和一路的喧嚣又寂静。
其实没人敢肆意窥探。
但这种所有人心知肚明只是不敢明目张胆注视的感觉, 更让人羞耻。
谢青缦抓着叶延生的衣角装死。
包厢的门被一脚踹开,里面的接待还在调琴和烹茶,古琴悠扬,弹的是《秦桑曲》,曲调柔和又缠绵,茶气扑鼻,香高而持久。两人连忙起身低头, “叶少。”
“出去。”
叶延生嗓音冷淡,眼风都没掠过去,直接将谢青缦抱到了窗口的血檀木桌上。
格扇门在他身后合拢,两人退了出去。
包厢内静了下来,有风掠过窗口,是微风,带着盛夏的炽热和闷燥。
不合时节的绚丽海棠树长得高大又繁盛,枝干探到窗口,红妆春成,却在盛夏开到糜艳,花影重重,犹如烈火般燃烧。蝉鸣声阵阵,聒噪不休。
谢青缦抬腿就踹他。
叶延生似乎早有防备,攥着她的脚踝一抬,将她掀翻在桌面上拖近。
谢青缦猝不及防地后仰,“喂!”
意识到身后是窗口,虽然不至于摔下去,但过于惊悚。她轻呼了声,条件反射地抓他的肩膀,心有余悸地喘着气。
叶延生抬手揽着她的腰,护了下。
明知她是不得已,他却故意提醒她此刻有多“主动”,“原来阿吟这么迫不及待吗?”
谢青缦面带微笑,心说我靠,要不是还抓着他维持平衡,怕摔下去,她早就一巴掌甩过去了。
叶延生抬手关了她那一侧的窗,将她扶稳,指尖已经摸上她的脸颊,“聊聊?”
“起开!”谢青缦拍开了他的手,不让他碰,“你离我远点。”
想躲想逃离,但没有机会。
叶延生握着她踝骨的手向上,虎口卡住了她的腿弯,他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把她的腿抵到两边,禁锢在桌面上。
绝对圈占的姿势,完全掌控的距离,她的任何挣动,都只会贴他更近。
她左右看了看,咬牙切齿,“我们都已经分手了,叶延生,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叶延生一哂。
他打量着她,视线落在她因恼怒骂他张张合合的红唇,眸色深了深。
“嗯,我也不是特别想跟你说话。”
他顺着她点头,轻笑,抬手勾她的下巴,拇指按着她下唇来回碾了一下。
“我想亲你。”
在谢青缦错愕的视线中,叶延生低头,掐着她的脸颊迫她迎上自己。
并不着急弄她,浅尝后,叶延生就贴着她的额头问她,“想我吗?”
“想你去死。”
叶延生望着她眸色里的羞愤,哦了一声,在她恶语相向之前,再次低头。
谢青缦大脑宕机了几秒。
想推开却推动不了分毫,他甚至没去管她的挣扎;想踢他也踢不到他,反倒像要用腿勾他的腰,最后只能垂在他身侧。
“聊聊吗?”叶延生再次问她。
谢青缦没好气地一句“我不想听”,只说了一半就被叶延生用吻堵了回去。
她不愿听,他就继续,说不出来就做出来。
茶盏被打翻在地,香气馥郁如兰,在包厢内迅速弥散开。
茶的价值先看风水宝地和树龄树种,再看工艺,市面上的大红袍大都是拼配的,和锦棠的不一样,这里用的大红袍取自母树和自然繁衍的子树,连龙井都能搞到乾隆钦点的御前十八棵,能贵到千万级别。也就是特贡茶,不在市面上流通。
价值千金的茶水,洒得桌上和身上都是,茶盏骨碌骨碌滚落在地,直接磕碎。
叶延生的掌心贴上她的脸颊,食指抵着她的耳根,一圈又一圈地摩-挲。像是在安抚,他在让她放松。
换气的间隙,他引导她,“张开。”
谢青缦根本无法放松,只觉委屈和气恼。
她理解不了他怎么能像个没事人一样,一夜过去,又恢复到从前强势的状态。
明明昨天还对她有点愧疚,眼看要放手了,今天又心安理得地欺负她。
见她不肯配合,叶延生便掐着她的脸颊让她配合,在她被迫张唇时,他继续引导:“乖,再张。”
谢青缦忍无可忍,抬手去掐他的脖子,下了狠劲儿。
叶延生松开了她。
他挑了下眉,看她的眼神很奇特,似乎是在意外她的新反应,又像是被她的反抗勾起了兴致,想继续。
“怎么这么不听话。”
他修长的手指勾着她的发带一扯,单手攥着她双手一拢,绑在了身前。
“阿吟这么冷漠,真让人伤心。”
青丝垂落如瀑,他捞起她被缚的双手,往自己脖子上套。
而后修长的手指将她颈间的长发拨开,弄到身后,唇压了上去。
现在的情景,仿佛她在勾着他脖子一样。她推拒不了,锁骨一阵刺痛。
就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人,谢青缦张口想骂他,一个音节都没出口,就被他预判了——他捂住了她的嘴——实在是被他闹得没辙了,这回谢青缦真有点愿意听了,但他看起来,似乎不太想停了。
谢青缦穿的是一字肩,白玫瑰栩栩如生,点缀在抹胸黑色长裙领口,纱裙以各种膨胀的形状展开,铺在血檀木的桌面上,纤腰不盈一握,被他单手握住。
叶延生压着她,吻往下落,有继续的意思,手也没闲着,握住了她的柔软。
眼泪滚落,掉在了他的手背上。
叶延生身形一顿,像是被她的眼泪烫到了一样,松开了钳制她的手。
“我算什么,叶延生?你想要就要,想扔就扔?”谢青缦冷冷地盯着他,眼底全是恨意,“昨天愧疚打算放手了,今天想起这张脸了,你又后悔了?”
“我没有,阿吟,”叶延生有些慌乱又无奈地去擦她的眼泪,“我只是没想好怎么和你解释,我不知道你已经——”恢复记忆了。
“你有什么好解释的!”谢青缦的声音瞬间尖锐,“你不知道什么?不知道我已经发现了?如果我不提,你打算一直瞒着我是吗?你在把我当傻子吗?”
“我从来不是因为过去的事情和你在一起,阿吟,”叶延生握着她的肩膀,诚恳地望着她的眼睛,“如果我有那种念头,从墓园那次见面,我就会留下你,何必等到后来?”
昨天和薄文钦的交谈提醒了他。
港城重逢,他便认出她来了,但他也只是因为落雨,带她回去换了衣服,次日也没见面。出于过去认识的情分,他还帮她料理了港媒的事,警告了林宗明。但那些,还谈不上爱情,他也没执着于把她留下。
到此,本该结束,再无交集。
直到申海又见,京城潭柘寺巧遇,一步一步,机缘巧合到她蓄谋已久的接触,他在相处中产生了感觉。
他是因为过去才在重逢时停留视线,但他从没把她当成一个缓解情绪的出口。
可谢青缦听完只是沉默了两秒,语气也没好到哪里去,“那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明你后来后悔了,发现还是替身好玩。”
不提还好,提完她越想越气。
最恶心替身那一套,打着深情的旗号,同时侮辱正主和替身。
能玩替身,就说明感情极其廉价,纯利己主义,为自己朝三暮四找借口。
“死渣男,你对那女的那么深情,你干嘛要拖上我?你怎么不直接下去陪她!你爱她,你干脆殉情好了!我把你们俩葬一起,祝你们百年好合永不分离。”
谢青缦是真想抽他,突然反应过来手还被他绑着,也不影响她朝他砸过去。
“你跟我做的时候,在想谁?你跟我睡完,还要去洛杉矶,你去给她上坟吗,你那么殷勤?你说给我带礼物,带的什么东西?你是不是把她的裙子穿我身上了!”
“什么替身?”一个接一个问题砸过来,叶延生突然意识到,她跟自己好像不在一个频道,“什么女的?哪来的另一个女的?”
“你还不承认!”谢青缦踹了他一脚,“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破佛坠就是她送的!你把她遗物带身上也就算了,我碰一下你还绑我,你怎么不把她骨灰带身上?”
她头一次对着他这么发疯,一时气急了,大脑都有些缺氧,“你还有脸来找我!”
“阿吟!”叶延生捕捉到关键字眼,表情有些复杂,“不是,你在说什么呀?你到底记不记得,佛坠是你以前送给我的?”
他知道她当初失忆,昨天她跟他吵,他还以为她想起了以前的事。
可现在看,她似乎毫无印象。
谢青缦愣了下,看他的眼神更复杂,复杂中透着冷漠,“哦,我送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极力遏制了自己的愤怒,心平气和地问,“既然是我送的,那Eva是谁?她为什么戴我送你的佛坠?”
如果不是她看到那副画像,她说不定就信了,信了他们以前有过过往。
叶延生只反应了一秒就想到了放在港城那副素描,“你进我书房了?”
他眸色沉静,很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那画的就是你,几年前在国外的时候,我救过你,我们有一段相熟的经历。”
我靠,真是张口就来啊。
“行,”谢青缦怒极反笑,她是真想看看,他还能编出什么花样,“既然我们是同一个人,那她为什么比我多了一颗痣?”
这回真把叶延生问到了。
他抬手去摸她的眼尾,循着记忆摸到了那颗泪痣的位置,“你点了吧?”
他也很好奇,“我当初见你的时候,你确实有颗泪痣,就在这里。”
“叶延生!你真的够了!”
谢青缦这次是真恼了,她就想象不出来,有人能如此巧舌如簧,简直无耻得无以复加。
“你也太不要脸了吧,叶延生,你玩替身还不够,被我拆穿了还狡辩,现在又死不承认,编瞎话哄骗我!还是这么拙劣的瞎话。”
她觉得要被气死了,“我就没有Eva这个名字!我英文名叫Ivy,你别说你不知道。还有那个泪痣,我从小到大就没长过泪痣!你还敢说我们是一个人?而且——”她顿了下,气到发笑,“你昨天怎么不提?是没编出来吗?”
叶延生第一次束手无策了。
他一手撑在她身侧,一手按住了快暴起的她,耐心地解释,“我真没骗你,我昨天还以为你想起来了。我以为你在说,我因为我们之间的过去才喜欢你。
我当时不知道怎么让你相信,阿吟,你又那么生气,所以我才没继续。我根本不知道,你误会成自己是替身了。”
“好,既然你非说我们认识,那我怎么不记得了?五年前我根本不在洛杉矶。”
已经这样了,话都说得这么难听了,谢青缦也不介意听他继续编。
“五年前,你在美西看演唱会,结束后你去了拉斯维加斯,在那里,你误入了一个犯罪现场,是我救了你。”
“当时我在执行任务,当卧底,为了保护你,只能把你留在身边。我本想在LA送你离开,但你当时发现了重要信息,为了告诉我,没有上那架飞机,错失了回国的机会。所以后续你才会继续待在我身边,一起到了墨西哥那片丛林。”
“那幅素描,就是在LA画的,在圣莫妮卡海滩,你踩到了一个黑人摆在地上的画像,被讹钱,当时也不方便争执,干脆多加钱让他给你画了一幅。”
“那枚佛坠,也是你送的,是你说佛坠挡灾,裂了就不能戴,不吉利。但它确实保我平安回来,这些年我都没舍得摘。虽然我不信这些,但我怕你说的不吉利作用在你身上,怕你会忌讳,所以我才不让你碰。”
“那场行动损失惨烈,只有你一个幸存者。但你是误入事件,国内一直以为你是因为豪门争斗才出事。出于保护目的,避免后续有人报复,才会顺势把这件事定性成海外绑架案。只是你失忆,都不记得了。”
他一字一顿,“所以从来没有另一个人,从头到尾都是你。”
谢青缦沉默了好长时间。
听着好像有鼻子有眼的,五年前她确实去美西看演唱会,最后也确实是从墨西哥的丛林里逃出来的。
她不知道自己如何从美国辗转到了墨西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逃出来的,醒来后,全靠港媒的各种猜测,构建那段记忆,她想,也许自己真遭遇绑架了吧,只是她命大——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家里人似乎也不希望提及,也就没执着于想起。
正因没有中间那段记忆,他说的东西,她毫无印象,根本无从辨认真假。
“虽然你讲的故事比较有逻辑,但是我总觉得不太靠谱。”
她像是受到了什么启发,狐疑地望向他,“叶延生,该不会,你花了一天时间查到我失忆了,刚编好的小故事吧?”
她真的,像是在听另一个人的故事,毫无触动,也毫无代入感。

叶延生沉默了足足十几秒。
他低声笑了, 大概是气的,“你有这种想象力,怎么不转行当编剧?”
“那也不能怪我嘛, 我又想不起来, ”谢青缦轻哼了声, “换谁听这段自己没有的记忆, 都会觉得匪夷所思的。”
叶延生心思一转, “那我调档案给你?”
“以你的本事,伪造个档案, 应该很容易吧?”谢青缦诚恳质疑。
“那你想怎么样?”叶延生捏了下她的脸颊,语气无奈, “总不能等到你想起来吧?”
谢青缦也就灵光一闪,才随口问了句。
其实没真想让他证明。
但她若有所思的模样, 落在叶延生眼里, 撩起了他心底的一阵躁意。
“霍吟,你是不是忘了?”
他挑了下眉,懒洋洋地朝她倾身, 轻描淡写地提醒她:
“我要是想让你就范,还编什么小故事?直接把你关起来,甚至不用关你, 我们都可以继续那几天的事。”
距离拖近,压迫感也欺近,满是野性难驯的张力。
谢青缦凉凉地对上他的视线,“这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吗,叶延生?”
但确实比之前的保证更能说服她。
像他这种一言不合就强取豪夺的变态,真不想放手,完全能够直接玩强制。威逼、利诱, 太多手段可以选,哪用得着绕这么一大圈,编个小作文出来哄她开心。
谢青缦沉吟片刻,态度微微松动,“行,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吧……”
叶延生唇角勾起,语气里都透着几分愉悦,“哦,我们是不是可以直接和好了?”
“不行。”
“凭什么?”叶延生不爽。
谢青缦没回答,只是面无表情地举了下手,提醒他干的好事——
她双手还被发带绑着呢。
叶延生凝视着她,笑了下,修长的手指勾着她腕间的活扣一扯,发带落下。
漆黑的碎发下,他的眸子里溺着几分深情,中和了往日不羁的锐利。
“这样可以了吧?”
“可以什么可以,”谢青缦扯起一个假笑,“你要不要看看我怎么出去?”
她的颈侧和锁骨,挂着他刚留下的痕迹。
还有一处,在锁骨下方,被一字肩半遮半掩的,藏在领口里。
好死不死地处在胸的边缘,像是刚经历过一场情-事,暧-昧得让人浮想联翩。
罪魁祸首毫无愧疚心,只是拽着她领口的白玫瑰,掩耳盗铃似的往上提了提。
他的指尖,有意无意地划过她那里。
谢青缦呼吸微窒,没好气地拍开了他的手,“你别给我扯坏了。”
“那怎么办啊,阿吟,”叶延生眉眼深邃又轻佻,语气里隐有笑意,透着几分坏,“我让人送衣服来,你在这儿换?”
那不就坐实了他在这里弄她吗?
谢青缦听得眼前发黑,谢绝了他的馊主意,“起开吧你,别添乱了。”
她低着头整理头发,试图掩盖他的罪证。
叶延生的手臂从谢青缦身后缠了上来,牢牢地抱住了她。
他的声音泛着懒,贴近了她的耳垂,“那我们要分多久才能和好?”
谢青缦也没挣脱他,任由他抱,语气不带什么温度地提醒:
“我是去年知道这个画像的,前男友。”
叶延生不满地嘶了声,圈着她的手握住她的柔软,狠狠捏了下。
“你不会是想分一年吧?”他嗓音低沉,有威胁的意味,“那我觉得,我们今晚就可以继续之前的事了,前女友。”
谢青缦狠狠踩了他一脚,“那你这辈子就别跟我和好了,你孤独终老吧。”
她可太了解他了。
再让他发散下去,他能整出个分手play。
叶延生闷哼了声。
他也没撒手,反倒抱她更紧,将脸埋在了她的肩颈间,低沉的嗓音很郁闷:“可是宝宝,你不能这么对我。”
呼吸掠过她颈间,弄得她浑身一颤。
他的声音也是。
他又唤她,偏冷的音色磁性又抓耳,蛊惑人心,“宝宝。”
谢青缦心尖一跳。
她偏头躲了躲,反手抵着他埋在自己颈间的脑袋,推了两下,十分冷漠,“你现在叫什么都没用,我不吃这一套。”
叶延生动也不动,“那我们的两周年怎么办,就剩一天多了。”
“……”
老天,他怎么还记得这个。
谢青缦觉得好笑,但还是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你自己过吧。”
她朝他偏了下头,“而且我真的没空,这几天我要去趟欧洲,你不是也有事吗?”
Space AI在美国牵扯进的法案比较麻烦,跨国反垄断法本来就不好打,美国联邦政府又一贯爱压制别国产业,这一次想平稳落地,指不定要放多少血。他跟她待在一起的几天里,每天都有国外的电话会议打来,总要去处理的。
重逢两周年,又不是恋爱两周年,过不过的不都一样吗?
也不知道他执着个什么劲儿。
叶延生抱着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终于想通了,做出妥协,“那你不能出去住。”
“行啊,”谢青缦笑吟吟地,“我们分床睡。”
叶延生装听不见,还在她身后箍着她,手贴在她那里,不太老实地要继续。
砰砰砰——
一阵短促的敲门声搅散了包厢内的旖旎。
谢青缦推开他,迅速躲闪到了一边去。叶延生低冷的嗓音里有咬牙切齿的意味。
“谁啊?”
锦棠的经理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不耐,心里咯噔一下。
但门都敲了,他还是硬着头皮汇报,说外面有人找,是那个挑事的公子哥的父亲,要亲自给谢青缦道歉。
反应够快的,姿态也够低的。
但这并不见得是对方多有诚意,之所以委曲求全,不过是因为今天得罪了一堆活阎罗,怕断送前途而已。
对方心知不痛下杀手处理这个逆子,事情很难收场,很快就会牵扯到整个家族。虽然事后补救不见得奏效,但一点都不表态,那就真成了坐着等死了。
可他来得不是时候,叶延生兴致都被搅和没了,见谢青缦也躲他远远的,更加不痛快。
“让他滚蛋。”
因为这个小插曲,和顾娆的聚会,碰面不到两小时,就彻底夭折了。顾娆被弄回了家里,少不了一顿教育,还不知道哪天出来。谢青缦也直接跟着叶延生回去了。
当晚,她把叶延生拒之门外。
解决了一个心结,谢青缦心情大好,哼着歌冲了个澡,又哼着歌吹干头发。
她总觉得一切都像做梦似的。所有想要的都得到,所有遗憾的都以她期望的方式改变,奇迹来得那样不真实。
发现那副画像后,她又去了一次潭柘寺。梵音阵阵,香火袅袅,她在宝殿之中跪了许久,对着法相森严的佛祖,心有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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