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内暗恋by黎纯
黎纯  发于:2025年1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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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女士?”她去洗手间找了一下,也没人。
人呢,她松开手,准备打电话问护士。
“奶奶。”谢望忱先发现邹庆仪,微笑叫了一声。
小老太太在阳台的滑行门后面,眯着一双笑眼观察他们。
收到汀沅的消息后,天知道她有多高兴,昨晚都没怎么睡,早早起床收拾了房间,打开窗户透气,叠好床单被褥,找隔壁借了香水喷了屋子。
见他们牵手进来,她笑意更是藏不住。
“奶奶,你在这干什么?”她拉邹庆仪进来,“外面风大。”
奶奶笑眯眯打量谢望忱。
不错,俊。
和结婚证上是同一个人。
“奶奶,给你介绍一下。”她挽上谢望忱胳膊,轻轻靠了一下,“这是你孙女婿,谢望忱。”
“老公,这是我奶奶。”
谢望忱把礼物拿出来,礼节周到,风度翩翩,“奶奶,抱歉。前段时间工作忙没来看您。”
他带的礼物都是适合病人用的,看得出来做过功课。
宋汀沅心想应该是赵晋替他买的。
他扶邹庆仪到床边坐下,给老人家垫了个靠枕。
他俩很聊得来,你一言我一语。能做到他那个位置,人情世故和眼色自然不成问题,奶奶欢颜连连。
宋汀沅体谅奶奶对他有诸多好奇,想问的,把空间留给他俩,在一旁削水果。
同时也警觉。邹女士不是好糊弄的,她短时间结婚,邹女士即便开心也会有怀疑。
聊到他上周才结束出差,去小区接宋汀沅,跟梁建国下棋。
奶奶乐不可支,“老梁啊,就是个棋鬼,有一年除夕,家里人等着做年夜饭让他下楼买盐,他一见有人下棋,什么都忘了......”
宋汀沅把削好的苹果切块,牙签戳了两块,一块递给谢望忱,一块递给奶奶,“多少年的老黄历了,您还翻呢。人家估计又在打喷嚏了。”
奶奶咬了口苹果,眼珠一转,开始下套:“苹果是我早上托林护士带过来的,据说是陕西第一批挂果的红富士,甜不甜?”
谢望忱吃了一整块,捧场:“很甜。”
奶奶:“可惜没买到芒果,汀汀小时候可喜欢吃芒果了。”
宋汀沅警铃大作。
“是吗。”谢望忱道:“您是不是记错了,她对芒果过敏。”
“哎呀,”奶奶拍了下胸口,才记起似的,“我记错了,是汀汀的妈妈喜欢吃芒果。”
“我这记性,老啦老啦。”
宋汀沅庆幸在文件特地写了这条,还好他看得仔细。
邹庆仪开餐馆几十年,顾客来自天南地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也是个老江湖,看人自有她的一套标准。
汀汀事业上有主意,认定的事一头冲到底;可感情上木讷心软,结婚又这么快。
汀汀没结婚,她担心她以后孤孤单单,身边没个人。
真把人领来了,她又怕她急着应付,随便找了个人结婚,所托非人。
观人品性,要从细节下手。
望忱记得汀汀忌口,对她这个老太婆也热情尊重,说明是对汀汀上心的。
老人家嚼嚼香甜的苹果,对孙女婿有了初步判断,眼尾满意的皱褶加深。
午饭时间,邹庆仪兴致高昂,要去外面吃饭。
她的身体不适合离开医院太远,宋汀沅不想扫她的兴,在得到医生允许并询问注意事项后,带着奶奶来到一家粤菜餐厅用餐。
到达餐厅停车场,宋汀沅扶着奶奶等谢望忱停好车,三人一同进入餐厅。
门童来迎。
奶奶春风满面,一边挽着一人,精神抖擞,仿佛什么病都没了。
点好菜,宋汀沅结合医嘱去找大堂经理交代菜品细节和禁忌。
比如发物不能吃,菜里有的话需要替换。
包厢内,只剩奶奶和谢望忱两人。
邹女士可逮着机会了,撑着虚弱的身体坚持给他倒了杯热水,语气亲切:“望忱,听说你是自己开公司,当老板的?”
他接过水,不知汀沅怎么跟奶奶介绍他的,保守道:“说不上当老板,只是在公司做点分内的事。跟汀沅一样。”
宋汀沅没有给奶奶详细说过他的背景,只说他是开公司的,收入不错,也稳定。
除了父母过早离世,没有可以指摘的点。
“哈哈,”奶奶被他的谦虚逗笑,“奶奶不会绕什么圈子,这里也没别人,我就直接问了。你事业有成,模样也端正,应该不着急结婚。怎么想到和汀汀在一起,还在这么短的时间领证?”
谢望忱闻言轻黯,如点漆的眸有片刻失焦。
意识像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包厢外的前厅,宋汀沅和餐厅经理交涉完菜品喜好与讳忌,发消息给谢望忱:【奶奶有没有问你问题?】
了解邹女士如她,猜奶奶极有可能会趁她不在发问。
谢望忱:【问了】
【问了什么?】
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中。
几秒后,她收到一条消息:
谢望忱:【说我事业有成,长相帅气】
“?”她都能脑补他自信的语气。
所以问了什么?
吧台处有客人来,她侧身让了一下,看到下一条。
谢望忱:【为什么和你结婚】
她就知道会问这个:【你怎么答的?】
他似乎很无语,圈出她昨晚发的文件。
还能怎么说,答案都摆这里了。
这是个必问问题,文件里她以新闻报道5W1H原则准备了答案:When\Where\Who\What\Why\Ho
她和他什么时间因为什么事情在哪里缘起,感情到了什么程度。
一条完整的逻辑闭环的感情线。
思及她在文件里写了什么内容,她理解他的无语了,感谢他的牺牲和配合:【谢谢,辛苦了[玫瑰][抱拳][鞠躬]】
对齐颗粒度后,她回去包厢。
打开门,不料撞上邹女士泪意婆娑的一双眼。
邹庆仪伸手,泪已潸然,“汀汀,过来。”
她始料不及,心下一慌,下意识望向谢望忱。
他一派淡定,应该是没露馅。
邹女士左边谢望忱,右边宋汀沅。
她握住两人的手,心满意足到哽咽,“我没想到望忱高中的时候就对你有意,浪费了这么多年终于在一处。”
“迟了,也不迟,我替你们高兴。”
忆往昔:“高中的时候,追汀汀的人很多,我那时候管的严,说起来,汀汀让人省心,又不省心……”
十分钟前。
奶奶问谢望忱为什么短时间和汀沅在一起,他短暂的沉默后,按照文件按图索骥。
如果宋汀沅在现场,大概会惊讶于他精湛的演技。
彼时风也庄重,他的话如缓流潺潺,“奶奶,您可能不知道,我和她是在高中认识的。她可能也不知道,那时候起我对她,用现在的话来说,约摸叫暗恋。”
他语气变得很沉,“后来我家里出了点事,不得已去了国外。后来回来了,也不知该以什么样子出现在她身边。这几年,我没有刻意去想她,可就是没有一天真的能忘记。”
“所幸我们又遇到了。”他嘴角适时地流露细微笑意,“所以您放心。”
“幸福我不敢说,但只要我们在一起一天,我不会让她身边没有依靠。”
越是简单,越是真挚。
邹庆仪专心倾听。
今天一见面,谢望忱对什么都能侃侃而谈,而刚才,从他说第一句开始,便没了前面的游刃有余。
情绪下沉的时候,情感就上浮了。
侍应生敲门,来上菜,一道道精致菜肴摆上桌。
奶奶还在回念过往,继续感叹。
宋汀沅在奶奶的叨叨絮絮中抬头,没成想撞上谢望忱视线。
她淡定地移开眼,耳垂的温度却背叛了她,兀自发烫。
‘他暗恋她’是她亲手写在文件里,为了哄奶奶放心虚构的,仅此而已。他和她都是清白的,双方都知道,他也当然不会多想。
耳朵你到底在烧什么?
她忽然佩服起自恋狂,从某方面来说,心理够强大。
邹庆仪轻轻吸气,“汀汀呢,感情开窍得晚,不善于表达,做事犟,认死理。但是从小,我们街坊领居几条街几条巷的人,没有不喜欢她的。”
说着,她一边牵起宋汀沅的手,一边牵起谢望忱的手,把孙女的手放进孙女婿手心。
她和他的掌心贴在一起,他手大,几乎把她手包裹。
她头皮发紧,直感这条胳膊被截掉。
指尖似乎能感到他流动的血液和脉搏。
早上虽然已经牵过手,可那叫“抓”更恰当,而且时间短,没什么感觉。
这会儿她感受着他手心传来的热温,压着她的重量......
怕造成更大面积的接触,她僵僵的,不敢多动。
也怕他终于受不了撂挑子不干了。
“望忱,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好孩子,踏实,体贴,有礼数。你们在一起,我很放心,”邹女士自顾自沉浸式抒情,“我的身体我心里有数,活到现在也没什么遗憾了——”
“邹女士!”宋汀沅抽出手,打断她唱衰的话,“你答应过我不说这种话了啊。”
邹庆仪举手投降,“我不说了不说了,吃饭吃饭。”
她兴奋起来嘴上就没个把门的,汀汀总不喜欢。
谢望忱将一道莲藕烧猪肘挪到奶奶面前。
猪肘小火慢炖,软烂脱骨,入口即化,满满的胶原蛋白。
莲藕浸透了肉汁,软糯咸香,上面缀了几朵翠绿茴香。
奶奶开吃之前,先咽了咽口水。
宋汀沅拿起水杯,触到温度冰凉,放下没喝,转而提醒奶奶:“赵医生说了,你不能吃过饱,只能七分。”
奶奶啧声,“医生说什么你都信。”
她一口气噎住,“不信医生,姓邹女士你吗?”
宋汀沅有时真的被奶奶的孩子气打败,“总之我盯着你。”
过了会,她顺手再拿起水杯,发现饮料换成了热的。
奶奶手边也有一杯。
谢望忱不动声色地帮她俩服务。
她轻轻抿了一口。
一切落在邹庆仪眼中,老人家布满皱纹的嘴角翘了翘。
食至餐尾,她擦了擦嘴巴,招来侍应生道:“洗手间在哪啊?我想去趟洗手间。”
侍应生说了位置。
谢望忱和宋汀沅前后脚起身,同时开口:“我扶你去。”
侍应生眉眼弯弯,“您孙女孙女婿对您真好。”
“哎呀,”奶奶摆摆手,对谢望忱说,“女洗手间你怎么去,汀汀陪我去就好了。”
上完洗手间,宋汀沅扶奶奶回去。
走到走廊分岔路口,奶奶指着另一条路,眉头蹙得紧紧的,显然是有“好话”要跟她说。

哪知邹庆仪捯饬捯饬,脱下外套,钻进了被窝。
邹女士清楚宋汀沅工作有多忙,加起班来都不着家。望忱自己开公司,也有得操心,不会是个闲人。
好不容易放个假,让小两口单独相处去。
人呢,她只要见过就安心了。
她舒舒服服躺下,打了个哈欠,“吃饱了就困,好了,你们回去吧,我睡个午觉。”
护士来查看邹庆仪的情况,也说:这个点是患者的午休时间,不要轻易扰乱作息为好。
宋汀沅只好作罢,挽上谢望忱的手臂,“那奶奶你好好休息,我和望忱下次再来看你。”
奶奶半卧,腰后略有悬空。
他拿了个抱枕垫上。
“老公,我们走吧。”
“好的,老婆。”
头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顺口溜。
她挽着他手臂离开。
女人的头到男人肩上一点。
步伐一致,背影高挑,像电影里最相衬的男女主角。
十月午后的风扑面,空气中弥漫着淡淡消毒室的气息。
一出门口,她立刻松开他,不敢多挽一分钟。
生怕被当做占他便宜。
好在奶奶那关算是顺利过了。
他臂弯一轻,缓缓垂下。
她侧过身子,真诚道:“谢谢你啊。”
他做的比她拜托的周到得多,远超她的心理预期。
奶奶的开心她都看在眼里。
说完她突然反应过来,为什么上次见完他爷爷,他对她的表现反应平平。
——她的表现在他心里大概压根没及格。
首先,她就没准备礼物。
宋汀沅:“下次见爷爷,我也会更加好好表现。”
谢望忱垂眼,眸底有一抹化不开的深。
风吹乱了衣角和呼吸,没听清她说什么,随口“嗯”了声。
到了车上,她收到奶奶发来的消息。
纵观祖孙俩两人的聊天记录,一直只有她单方面的输出。
邹女士终于舍得给她发消息了。
亲爱的邹女士:【别忘了我跟你说的话】
邹女士的话——
从餐厅的洗手间出来,奶奶煞有介事地说有话要说。
她心中一紧,又以为是某个细节没注意到,他们露馅了。
走到一条走廊,奶奶双手攀着阳台,意味深长道:“你还没真的接受望忱,是不是?”
“我晓得你感情迟钝,不擅长和异性相处,没那么容易轻易喜欢别人。”
她低下头,鼻尖发酸。
奶奶继续道:“望忱挂念你多年。我看得出,他的眼里都是你。我活了几十年了,没别的本事,就是看人准。”
“......”她鼻尖酸意消失殆尽。
谢望忱演技也太好了点。
然后奶奶又说了许多,总结下来莫不是劝她打开心扉,认真和他相处。
宋汀沅好奇,她在文件里只写了几个简单关键词,他到底给奶奶说了什么,让奶奶得出“他眼里都是你”的结论。
地下停车场光线匮乏,把一切都衬托得静谧。
谢望忱没有立刻开车驶离。
车内开了顶光。暖黄的灯光落在身上,如阳光照得人懒洋洋的,两人默契地享受戏后的小憩。
他从扶手箱拿出瓶矿泉水,拧开瓶盖,仰头咽下两口,锋利喉结滚动。
她出神。
他随口道:“扶手箱有,要喝自己拿。”
宋汀沅摇摇头,“不渴。”
“对了。”她坐正了些,“你算一下今天花的钱,我转给你。”
男人顿了顿。
前方有车驶过,引擎声在安静的环境里显得刺耳。
她盘点:“早上的礼品,中午的饭钱。”
他仰躺着,等那辆车过去,也等她盘完,才转头看向她,姿势莫名慵懒。
也有一丝危险。
“......”怎么了。
他不接话,还挺瘆人。
谢望忱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宋小姐,我开车过来的。”
“哦。”她不懂,有什么关联吗。
“油费不算?”
开车过来的油费??
宋汀沅:“.............................................”
“把上次在日料店的钱也一起算上吧。”上次她和乔琳琅在日料店的账单。
合理怀疑他那次结账心疼坏了,顾及赵晋在,才没好意思收她的钱。
“好。”他玩着手机,轻轻答,不知是在回工作消息,还是在计算。
呵呵。她的微笑纯属礼貌,“你算好发我。”
“不急。”他不疾不徐。
她小声腹诽:晚一分钟怕你收利息。
“什么?”他说:“你在骂我?”
“没有啊,我说‘好的’。”
加湿器雾气漫延,智能音箱忽然亮起语音助手待机灯,一闪一闪的。
谢望忱处理着手上的事,问:“听歌吗?”
“要听的话自己放。”
她以前非常喜欢听歌,现在时间少,不太听了。
不过他都这么说了,音响连着他的蓝牙,她凑近中控屏幕选歌。
宋汀沅的发质很好,没有烫染过,发尾微卷,蓬松光泽。
她专注地挑选,长发自然垂落在肩侧,散发出淡淡的洗发水清香,清亮如琉璃的瞳孔映着电子屏流动的色彩。
歌没几首,要不看看他平时听什么,播他爱听的好了。
她点开播放记录,发现他听电台比较多。
谢望忱蓦然想起了什么,制止:“连你的蓝牙。”
反应这么大。生怕她看播放记录。
有什么她不能看的,商业机密?还是歌太没品了?
懒得听了,本来也没多想听,她躺回去闭目休息。
前面有辆车开出停车场,她想起件事:进入职场捶打了几年,把她捶敦实乖巧不少,至少表面上。
中学时她其实是个潮流文艺逼,喜欢听歌赶时髦。
同龄人大多迷恋张韶涵,阿妹时,她MP3里循环播放着霉霉,A妹的旋律。
一天下午她和乔乔在学校便利店餐区吃冰,吐槽广播站品味太逊,“动不动就是‘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阿门阿前一颗葡萄树’老土得百年不变,简直是幼教中心……”
乔乔朝她挤眉弄眼,她才发现谢望忱和他那伙朋友在后面坐着。谢望忱是广播社社长。
她秒怂,祈祷他没听到,可事实证明他绝对听到了。
因为第二周广播站就贴了公告:部分同学反应曲目年限久,数量少,风格单一,向大家征求想听的歌。
她兴致盎然地推荐了一首歌:《Dancing with Your Ghost》,清清楚楚写好歌名,推荐理由,投到意见箱。
显然她这个文艺逼品味还行,那首歌选上了。
她曾珍藏在耳机里的小小声音,变成了每天下午都会准时流转在校园的旋律。
他大概至今都不知道他曾播过一首她推荐的歌。
她闲闲地想着,扭头。
谢望忱在看她。
她目露疑惑。
看她这副悠闲样,他歪头,下巴朝置物台一点,“很闲吗,你马上有得忙了。”
置物台上的手机来了电话,来电人显示:先识-姜悦悦。
“接个电话。”她按下接听键下车。
“汀沅姐”姜悦悦收到消息:上周她们报道的被迫逆行撞车的车主准备出院了,车主即将面临公共赔偿和刑事追责。
这条新闻热度很高,在本地生活上挂了两天热度榜。
因为出车祸的A和B车是一男一女,且一辆是豪车,一辆是平价。
新闻发出后流言四起,许多人看图造谣,各种猜测杜撰,男女对立。
有必要进行后续跟踪报道。
她交代姜悦悦继续留意当事人情况。
还真的是要忙了。
她拉开车门,几乎同时,手机跳出一条推送::【[火]震惊!女星王婉婉自认“知三当三瓜”瓜主,男方为优盛高管韩某尧!】标题旁配了个熊熊燃烧的火焰。
点进去,王婉婉发了和韩尧在路边拥吻的九张高清大图,并配文:
没错,我就是狗仔口中“知三当三”的女明星,他是优盛市场部副总经理韩尧。
我要为自己正名,我没有知三当三,也是受害者之一。韩先生在和我交往初期明确告知我没有女友。
发出来是想让大家认识到渣男的可恶嘴脸,让更多的女孩不会被骗!
谢望忱疑惑她迟迟不上车。
没有迟疑,她翻转屏幕朝他,“那个,你好像也闲不了了。”

黑色宾利行驶在回程路上。
“所以你们早就知道韩尧和王婉婉的事了,而且买断了爆料?”宋汀沅问。
他们抢时间,走高架回市区,一路疾驰。
谢望忱手扶方向盘,打了个转向,答得很简单,“嗯。”
宋汀沅回想当初去优盛采访突然得知韩尧被开,一切都说得通了。
原来如此。
她刷新热帖,观察舆论形势。
王婉婉名气不大,近年参演过几个热播剧,国民度很高。大多数人都听过她名字。
她的词条一出来迅速在微博娱乐板块登顶了,#优盛#,#韩尧#词条紧随其后。
韩尧没有公开账号,网友相骂都找不着地方,火力集中到背后的公司。
词条点进去,优盛被骂出了屎。
【还真是优盛......这B也能当高管,管不了下面,管得好公司?】
【韩某两头骗呗,搞来搞去受伤的都是女人,开除!】
【懂得都懂,等下又战术性开除,们车企老操作了】
【这公司也就最近几年冒出来的吧,丑闻比司史长】
【车造的烂,人用的烂。横批:迟早完蛋】
【听说这公司还得了遥城市年度最具影响力企业称号,请问它影响什么了?颁个背刺女性奖吧,实至名归】
年度影响力奖项年底才会公开,她的稿子也还没完成。知道奖项的只有部分媒体和同行。
以她的敏感性来看事件极大可能有同行带节奏买黑水军。
虽然已经开除了韩尧,可大家对单纯的开除已经不感冒了。
这事处理不好很麻烦。
她滑了半天,终于看到理智派,【让子弹再飞一会儿,这两年实体企业不容易的。相信优盛会好好处理】
然而下滑,紧接着便是:【回楼上,当资本家的狗,可把你牛逼坏了】
......
5G时代,公关黄金时间早已由24小时变成了大家默认的4小时。
加上现在是假期,网友空闲多,消息传播速度快,对品牌很不利。
可她也帮不上。
她从中视镜瞟了眼。
谢望忱凝视前路,看不出情绪。
车速快而平稳。
他除了回答她的几个问题,一路上没怎么说话。
气压不怎么高。
两小时后,进入二环附近,她说:“你应该有得忙了,在前面公交站把我放下就行,你先去公司吧。 ”
这里车多,她打车过去,跑快点,应该赶得上。
出院也是要花时间办手续的。
丝滑地驶过公交站,转向去医院最快的辅道,他道:“这点时间还是有的。”
把她送到医院后,谢望忱调头赶回公司。
赵晋在车库等候,从他下车后就立刻汇报公关部目前的商议进程。
两人上会议室。
谢望忱听完,回头,“所以是还没有任何完整方案?”
赵晋汗颜颔首。
公关部买下爆料后,以为高枕无忧了,根本没有再花时间在这事上,没有planB。谁知道又爆雷。谁知道王婉婉会搞一出出其不意,既抖出自己绯闻惹一身腥又得罪优盛。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在公关部来说的确是重大失误。
众所周知他向来重视舆论方面的工作,重视到了苛刻的地步。
公关、营销部门和管理层轮值人员已经在会议室等候,看到他的身影,齐齐站起来迎接。
“谢总”
“谢总”
他冷声,“都坐。”
跟他久了的人都知道,他处理事情向来办法在前,情绪在后。
尽管情绪在后,可绝不是不追责,大家不约而同冷汗涔涔。
“让人把韩尧的人事档案拿过来。”他交代。
“好。”
撞车事件,网上的谣传五花八门。
当事女人开的宝马,男人开的五菱。
主流有两种说法,一说驾宝马的女人是权贵,男人是被逼无奈才匹夫一怒反击;一说是女人婚内出轨了金主,开着豪车耀武扬威,老实人丈夫一忍再忍,为了孩子最终忍无可忍……
两种说法下,女人几乎被骂的体无完肤,身份信息都被开出挂在各个网页。
各个评论区,是无上的情绪输出和狂欢。
宋汀沅顺利采访到了驾宝马被后车追赶被逼撞上护栏的当事人,详细了解了车祸事件的全部过程。
当事人是个中年女人。
事件起因于一场抚养权争夺官司:女人受男方家暴多次,忍无可忍离婚。女方因经济困难,放弃小孩抚养权,回娘家所在城市找活儿干了三年。
再回遥城,发现男方再婚,小孩无人照料甚至被虐待,穿的破破烂烂,身上多处伤口。
女方将男方告上法庭,试图拿回抚养权。
期间经历了男方纠集一帮社会人士恐吓女方;女方反击大闹男方单位,搞丢男方工作、提交大量男方出轨,嫖.娼证据,让男方社会性死亡。
在终审法庭,男女双方差点当庭打起来,法官勒令休庭。
两人退庭后,男方余气未消,也横惯了。以前踩在地上的人,出去几年居然还真敢跟他叫板。他驾车冲向女方的车。
女方就是宝马车车主,宝马是她为了撑场子,证明自己有抚养的经济能力在修车厂租的。
一通采访,泪水不断。
对于这样的事件,看得见的泪水已经是最轻的痛,看不见的辛酸和多年困辱才是最深的伤口。
宋汀沅始终保持着耐心温和的态度。
采访结束,女人背过身点了根烟,一条胳膊吊在脖子里,一手夹着烟,骂骂咧咧,“遭瘟的,老子年轻的时候被他骗。生了我小孩,他个丧尽天良的,打我就算了,我以为至少会对孩子好,不是人的东西......”
泪从女人鼻尖滑下浸入烟头,她湿哒哒地又吸了一口,“老子不怕他,再来撞啊!老子先把他撞死,我不会再让那家遭瘟的碰我小孩一下”
警察也收到了事主出院的消息,在一旁等着,等采访结束,带女人去警局配合交通事故的调查和定责。
宋汀沅客观记录下采访经过,和警察交接,“久等了。”
角落里一个瘦瘦的小孩,脸上不知什么时候留下的擦伤和疤痕。
是当事人的小孩。
小男孩怯怯的,跟她对视上,眨了眨眼挪过来。
好像有话要对她说。
她蹲下,视线和小孩持平。
“姐姐...”小男孩眼里泛着水意,捏着衣角,嘴角颤动撅起又垂下,重复几次才问出一句完整的话:“姐姐,我妈妈,她会坐牢吗?”
母亲撞了车,来了好多警察。
宋汀沅拉过他小小的手,小孩的手小小黑黑的,不知是长期营养不良还是天生的,头发眉毛都稀疏泛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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