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大秦:病弱谋士她支棱起来了by楚见辞
楚见辞  发于:2025年1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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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职上:大将军王翦、蒙武、桓齮;征北大将军李牧。
再增设东南西北四大军区,分别由李信、李牧、赵佗、辛胜屯兵以防生变。
赵九元细细地看了好一会儿官职设定。总体而言是按照她当初的设想走的,融合了三公九卿和三省六部两种制度,在中央设立了文武两套体系。
地方设置了国、郡、县、乡四级,国中官职与中央相互映照,郡与国同级,却直属于中央,受中央辖制。
而国被郡包围,一方面受到中央辖制,一方面受到郡县制约。
部分博士被下放到了国中治理,待有朝一日,皇帝的儿子长大了,再分封至国中。
除了官职建构外,还有封赏。
赵九元已封无可封,便拒绝了嬴政的一切封赏。但王翦、李牧、桓齮、冯劫等人是要封侯的。
而赵高也因为修筑驰道有功,被提为中车府令,不过驰道这个大工程被赵九元控制,剪成了19期工程,短期内是无法完工的,因而赵高继续在外奔走。
等一堆封赏下去,大秦已由冬至春。
整个秦廷,尤其是嬴政,真是忙到喝口水都要掐着时间。
眼见得众臣包括嬴政都消瘦了,而赵九元头上的白发也越来越多了。和奶奶灰不同,她的白发是雪白色,看起来跟羽毛似的。
简直先天二次元圣体。

第273章 南征百越
嬴政这些时日总感觉自己精力大不如前,以往到了午间也不会犯困,现在晌午过后,总要小睡一会儿,就这样竟然养成了小睡的习惯。
果然,人到了一定年纪精力便会大不如前。
他有一丝的不安,但一想到那些丹药非但不能长寿,吃了反而短命后,不禁一阵厌恶。
五禽戏还得接着打,每回打完五禽戏,他总有一种热流回体,身心舒畅的感觉,这才是赵卿所说的长寿之法。
大朝会上,嬴政道:“朕在一统六国之前便已许下南征百越的心愿。若是能将百越之地彻底纳入我大秦版图,一年三熟的稻子配上更好的种植技术,定能源源不断为我大秦产出粮食。”
“诸卿可有征伐百越之地的良策?”
众臣面面相觑。
将军辛胜拱手道:“陛下,百越之地情况复杂,恐怕不是那么容易便能打下来的。”
“陛下,臣以为辛胜将军所言有理,百越之地部族众多,丛林多瘴气,恐怕兵士一过去便会水土不服。”章邯拱手道。
李信道:“我大秦铁骑骁勇善战,区区百越又如何?”
“百越之地山川复杂,河流众多,部族之间相互勾连,语言不通,人口不明,如何在这十万大山中去搜罗出人来?臣非不赞同南征百越,只是此事的确需要从长计议。”章邯道。
“诸卿可有解决之法?”嬴政又问。
他知道百越之地难攻,但百越之地拿不下来,大秦便宛若缺失了一个角。
“左丞相,你可有法子?”
李斯站出来拱手道:“大王,臣以为当派人深入百越之地内部,将其内部情况摸清楚后,再逐个击破。”
众臣沉默,纷纷看向立于群臣之首的赵九元。
赵九元略微歪头,都看我干嘛?
“赵卿,你有何看法?”嬴政目光灼灼。
赵九元道:“诚如章大夫所言,百越之地的确情况复杂。”
“南方偏远之地,距离过远,山地运输困难,粮道补给容易被切断。若是越人利用地形开展游击战,我军主力则难以发挥阵战优势。即使强行占领后,文化差异与地方叛乱仍会持续消耗我军,直至将我军拖垮。”
“南山侯此言分外有理。”尉缭赞同道。
“不过也不是全然无解。”赵九元想了想,接着道:“臣有一长线策略,以供陛下参考。”
“讲。”
赵九元道:“臣将其定名为渐进控制与本土化融合。”
“所谓渐进控制,便是循序渐进,一点一点将其侵吞,首先派间谍与商队潜入,绘制地图、收集情报,了解部落分布与矛盾,以做好借力打力的准备。”
“与此同时,规划水系,修通水道,完善后勤粮道补给线路,先占湘南等过渡区,适应环境后再逐步南推、东扩、西进,避免孤军深入。”
“招募巴蜀或楚地习水善林者组成山地兵团,配备轻甲、毒箭、砍刀等丛林装备,深入内部,逐个瓦解部落。”
“所谓本土融合,便是进行民族大一统,百越之地多数未曾开化,而我大秦拥有整个世界最先进的生产力,最丰富的物质,臣不信那些未开化的部落不心动。”
“故而臣主张在百越之地开放试点,开放贸易,与部落之间沟通、联姻,在文化、心理、经济上对其进行碾压。直到他们依赖我大秦,再也离不开我大秦,其便会自动归顺。”
“陛下,南山侯所呈皆是具体可行的良策,目下虽未形成文书策略,但臣有信心,百越之地必属于我大秦。”赵佗拱手道。
秦二世时期,天下大乱,南海郡郡尉任嚣病重将死,便招来龙川县县令赵佗,告诉他中原之乱,乱不至南海偏远之地,赵佗可自立为王。
于是赵佗继任了南海郡尉一职,后联合附近郡县自立为南海王,汉朝建立后,称南越王。
因而赵九元绝不会让赵佗去南海。
嬴政高声喝道:“彩!”
“此事先议到这里。”嬴政拂袖起身,点了心腹大臣,一起去往章台宫中议事。
“天下初定,各地庶民反应如何?”嬴政开口便面对李斯。
李斯拱手道:“陛下,有些郡县初设,新老郡县之间边界交错,官吏更是良莠不齐。尽管同文学府已有众多学子派遣到了地方,人员缺口仍然很大,长此以往恐怕不利于地方治理。”
“不过各地改革进行得倒是有条不紊,丈量土地,更改户籍,统一度量衡等,庶民反抗意志虽有却不高,只等一切归于正轨。”
“善,官吏缺口的确是大问题,赵卿可有法子?”嬴政问道。
赵九元抬眸:“大王,六国旧地原本就有有才之士任职地方,只是那些人并不熟悉我大秦的官吏的办事模式,更不熟悉《大秦律》。故而臣请地方郡守举贤才入咸阳同文学府培训,只要培训过关,均可任职地方,不过不能返回原籍,而是要去他县任职。”
“培训内容有大秦官吏的自我修养,分为政事、律法、文书、廉洁等方面,同文学府文学院不缺老师,相信很快便能培养一批可用之人。”
“此法甚妙,便依赵卿所言。”
嬴政接着道:“功臣之子若有赋闲在家的,也可前往政务府,若地方有县令等职位缺额,亦可通过考核后领职假任,若有实绩,朕定为其封官,县以下的乡里吏员,照例只要通过考核,便可酌情上任。”
“大王英明。”李斯道。
嬴政此举,便是给了那群贵族子弟一条出路。
现下地方学校虽然在不断往中央输送人才,但毕竟也才办学几年,送来的人还得经过同文学府这一道关卡。所以还不足以开办成熟的科举制度。
只能先察举,简单考核,待到日后整个大秦的教育系统完善了,就可开启科举选拔了。
贵族子弟想要获得官职,也得通过考核,而且还得做出政绩来,获得皇帝认可后才能真正拜官,庶民得闻后,纷纷感叹大王之清明。
“百越之地跨度甚大,赵卿今日在朝时所言,朕甚为赞同,如今天下一统,要统一百越也不急于一时,朕有的时间。”嬴政此言,便是向众臣传递了一个信息。
攻打百越,需徐徐图之。

蒙武道:“大王英明,臣愿为大王出征。”
嬴政摇了摇头道:“大将军年事已高,百越复杂,恐于将军身子不利,寡人打算派些年轻将军前去,大将军只需坐镇后方指挥。”
“诺。”
咸阳市中,天一阁,不少人聚在一起围读《大秦邸报》。
“如此一来,我等布衣之士的机会和那群贵族之子的机会是相同的。哪怕他们有家族保驾护航,我等也比原来要强上许多,至少不是毫无机会。”
“没错,我等有学之人若有人举荐,便可去参加考核,若是考核通过,便可一跃龙门了。”
“只是何人能举荐我等?”
这个问题一出,众人陷入了沉默。
“咱也可前往政务府问上一问,还有同文学府,听闻南山侯打算在同文学府办培训班,专门培训一些地方举荐的贤才。”
“走,现在就去。”
赵九元在府上处理政务,冯去疾抱着一打资料过来,“先生,地方来报,有才之女子也想入同文学府培训班,这……”
“怎么?”赵九元没听清,搁笔问道。
“南阳郡郡学中有两名女子,自荐为县令,此事被云腾上报,不知老师意下如何?”
赵九元反问道:“既是有才,为何不能做官?”
“南阳办学才短短几年,此二人便能入郡学,足以见其能力,不该将其埋没,其若能通过同文学府的考核,便可按律法获取官职。”赵九元道。
冯去疾点了点头。
看来大秦女子的天已经变了。
一旁写稿的吕雉悄悄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冯去疾。此人竟也是老师的学生,他的年纪比老师大上许多,现在也躬身称师。
老师就是女子,自然愿意为女子出头。
跟了老师半年余,她已经彻底明白,只有权力的顶峰有更多女子的身影,世上之人才会把女子当一回事,女子自己也才会把自己当回事。
这叫站的高的人看得远。
能力和权力才是女子最好的补品。
“先生,还有一件事,大王后宫中聚集了大批量六国宫人,大王一个人也睡不过来,却还要花大量的金钱养着她们,实在有些铺张了。”
冯去疾说这话时,忽然想起赵九元未婚,顿时觉得脖子有些发热。
赵九元:??
哎呀,确实忽略了这个大问题。
灭六国的过程中,每灭一国,就得处理一国王宫中的后妃、内侍以及宫女,这些人全都被迁到了咸阳,人都住在嬴政的后宫里,后宫住不下,便放到别的宫去。
这个时代可没什么贞操观念,在性这一方面,开放得很。
哪里管你和谁睡过没有?照例收起来。
人哪里能吃闲饭,得上书让嬴政把这些人抓去干活。
陛下孩子生了几十个,完全够用了,没必要再生什么孩子,免得再生出个胡亥这样的棒槌来。
赵九元简单嗯了一声:“知道了。”
“冯中朝,我大秦若要传承下去,当开放包容,在朝唯才是举。不论男女,于国有利者,皆可取之。”临了了,赵九元又补充了一句。
“诺。”
冯去疾定了一瞬,而后躬身作揖离开。
赵九元立刻写了折子,让人送去宫中。
嬴政看过后,深觉有理,他当即下旨遣散后宫里那些多余的内侍,想要土地的,领了银钱,自行开荒。
没有耕田能力的,也可去纺织厂、砖瓦厂、琉璃厂、家具厂等工作挣钱,总之得靠劳动赚钱。
至于宫女,便和一批带着孩子的寡妇南下去,和南方将士们联姻,促成民族大融合。
那些后妃,多数是贵族出身,可以回归本家自行嫁人,不想回去的,给些钱财自谋出路。
这件事是郑夫人在办,得知此事乃是赵九元上奏的,她心中无比感激。
自从被陛下扶正后,她每日管理偌大的后宫,给陛下做好后勤,劳心费力。
因为这人实在太多了。
上上下下竟有六千人之多,每日光吃饭就是一大笔开销,现在这群人走了,后宫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真好啊。
郑夫人为此专门写信感谢了赵九元。
赵九元回信问候了一番,又提到了胡亥。
说到胡亥,郑夫人又苦恼了起来,这孩子似乎脾气不太好,表面上沉默寡言,实则内心疯狂。有宫人来报,胡亥小小年纪,便能虐杀老鼠,那血腥的场面在当时吓到了许多人。
从小如此,长大了还得了?
赵九元闻言,心中有数了。
此子断不可留。
于是她又书信一封,交给嬴政,胡亥小小年纪便胡作非为,看来得给他寻个严厉的老师了。
赵九元一句话便让胡亥从此过上了水深火热地生活。
对付百越之地的详策相继讨论了一个多月,终于从总纲到细节都确定了下来。
赵九元头上的白发又多了一些,总之是白多黑少了。
李斯每每瞧见她满头华发,都忍不住叹息。
怎么白得这样快呢?
他再看向镜子中的自己,不禁笑道:“斯如今也是满头华发了。”
怎么韩非还是一头黑发?
韩非的年纪分明比我老李还大,一定是这老小子每天过得太过于悠闲。
对此,韩非只想翻白眼。
自从成了商部大夫,韩非从一个法家之人,变成了商部的领头人,要负责完善商法,还要配合出各种政策来抑商。
没错就是抑商。
这也是赵九元的意思。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先前为了一统六国而发展商业,不代表就要提高商的地位。
在封建农耕社会的初期,贸然提高商的地位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她的确利用了商人,也给了商人无数的好处,但现在也该她收割商人的利息了。
关税、市税、营业税等,这些税是基本操作,原本就有。
现在还用上了汉武帝时期的算缗告缗之策,对商人、手工业者等征收高额财产税。一旦有人敢隐瞒财产,分分钟让你破产。
铸币权收归国有,不许私人铸造货币。一旦发现有人私铸货币,立刻处以极刑。
全国统一使用秦半两,六国货币按照购买力计算出兑换比例,统一兑换秦半两。
虽说货币体系已经出现,但本世界的人以物换物居多,甚至交税也交的不是银钱而是物品和粮食。

第275章 我真的没事
庶民没有损失多少,有一些反而得到了实质性的好处。所以货币兑换这一条,很快便过渡下去了。
另外,盐、铁、茶叶、酒等,收归国有。
商人想要贩卖这些,就必须有盐引,茶引、酒引,否则便是违法。
抓到者,按照数量多少进行罚款、刑徒、砍脚等。
酸酒的酒引很容易获得,上官府备案,交上税即可。
赵九元发明的蒸馏烧酒,只能由朝廷制作并售卖。
烧酒一经问世,直接俘获了普罗大众的味蕾。尽管其数量稀少,且价格昂贵,但富商、贵族们仍然趋之若鹜。
对于酒这门生意,韩非表示,虽然他不是很懂商之一道,但的确是暴利啊。
这些赚来的钱,全部用于反哺国家建设,韩非不禁为赵九元的聪明才智大为惊叹。
浊酒和清酒摆在面前,只要是闻过清酒香味的人,都会选择清酒。
若是日后有谁发明了新的酒,也必须在官府登记备案,获得酒引后方能售卖,否则便是触犯律法。
至于铁,民间除了备案的铁匠铺可以售卖农具、铁锅、斧头等铁器外,均不得私铸铁器。
对于六国之兵,嬴政的态度是,都收集起来,融了,重新锻造。
原先山东六国的兵器实在拉垮。
至于民间之人手中的武器,那些破铜烂铁,嬴政看不上。
对于死刑,《大秦律》向来慎重。
只有在拐卖、害命等危害他人人身安全上,刑罚比较重,最高到死刑。除此以外,便是一些藐视君王、欺君、祸国、乱政、贪腐等罪的惩罚力度较高,最高也到死刑,甚至夷三族。
取缔了部分犯法连坐制。
扯远了,回到韩非的头发上。
尽管韩非今年已经快六十了,但他的头发乌黑一片,对此李斯嫉妒得紧,恨不得把他头发拔下来镶嵌到赵九元脑袋上去。
赵九元表示,你想公报私仇,可别扯上我呀!
三人在院中把酒畅谈,不多时,韩非喝酒了,倒在了桌案上。
赵九元悄然抹去嘴角的血迹,虽然她已经足够小心,但李斯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
不知为何赵九元会像个没事的人一样,但李斯却还是忍不住发了火。
“别藏了,我已经看到了,这么大的事你竟然隐瞒我?你还有没有把我当你阿兄?”李斯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赵九元懵了,认识李斯十来年,她还是第一次见李斯发怒。
李斯的手在袖中微微发颤,他盯着赵九元苍白的面容,多年来来积压的情感在这一刻轰然决堤。
“那日在朝,你一席惊世之言骂死了嬴限,那是你第一次吐血……明明最先开始我们认识的时候,你从未病过,直到我将你引入朝中……你刚出一策便病了,往后每出一策,你便要病上一些时日。”
他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带着些沙哑:“这些日子,眼见得你气色越来越好,头发却越来越白……”
“我们所有人都以为你已经好了,你不会再有事了,你一定会长命百岁!”
赵九元怔住了,手中的丝帕飘然落地,上面那抹刺目的红在烛光下无所遁形。
“我...”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作何解释。
李斯的声音哽咽:“为何不求医,为何要独自承受?”
他的声音几乎破碎到不成调:“你可知我每次看你病容惨淡,看你强颜欢笑,心就像被刀割一般?你可知我夜夜不能安枕,无数次在心中祈求,祈求老天不要收走这般年轻的你。”
“是我太自私了,当初引你入朝为官,得陛下赏识,到头来竟不知是对是错?”
“是我害了你啊!是我李斯害了你啊!”李斯捶胸顿足,自责不已。
“斯兄...”她终是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要散在夜风里。
“不是不求医,是医石无灵,因为我根本没有病啊。”
“怎么可能呢?”都吐血了,怎么会没病呢?
你肯定又在骗我!
“血呀,你看我都吐习惯了,我一点也不痛,真的!”赵九元起身,蹦跳了几下给李斯看,吓得李斯赶紧让她坐下来。
“不可能,你是装的,你怕我们发现,怕我们担心。”李斯仍然不信。
“我没有骗你,我这人天生气血旺盛,吐点淤血出来,你瞧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吗?”赵九元笑着说。
“不信你马上让夏无且来给我把脉。”
李斯当即让人去请了夏无且来。
夏无且仔细把脉,又观察了赵九元的面容,大为震惊:“这……”
李斯急道:“夏医师,如何?”
“气血竟比以前还好,我从未见过像南山侯这样奇特的人。”
“不是回光返照?”李斯立刻道。
夏无且睁大了眼:“怎么会呢?如此有力的脉搏,比几年前老夫摸脉的时候,还有劲儿呢。”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
喝醉了的韩非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那为何还会吐血?”李斯愣住了。
“吐血?”这可把夏无且给吓坏了,他立刻又仔细把了脉,顺带把随身携带的医案拿出来仔细翻看,这脉象,怎么看都像是气血充足之人才有的。
“不像是回光返照。”夏无且最终得出结论。
赵九元叹气道:“我真没事,是左丞相惊怪了。”
李斯恨不得立刻把杏林学府的医师都找来给赵九元把脉。可一旦这样做了,定然会惊动整个咸阳城,赵九元不会同意他这样。
吕雉端来温茶,赵九元接了茶,饮下一口后,嘴里的血腥气被冲淡了,她这才又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好好的,斯兄别担心了。”
“大秦才刚刚一统,我又不离开咸阳,怎么会有事呢?”
赵九元把话题引到了刺杀上去,李斯这回半信半疑了。
让人将韩非送回他府上去,又打发走了李斯,赵九元回过头来对吕雉道:“当年我从终南山出来,很是狼狈,好不容易在小坎村安顿下来,又在河里捡到了李斯,他那个时候可没现在风光。”
“老师,您真的没事吗?”吕雉小心翼翼地问。
赵九元嘴角挂着温和的笑容,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当中,好一会儿她才笑答:“当然,我很好,而且会越来越好。”
吕雉微微蹙起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今日天色虽晚,但尚不到入睡的时候,阳滋忙着去观摩船舶制造,扶苏也要跟着陛下学习治国理政,府上就只有你陪着我了。”
赵九元朝着吕雉招了招手:“来给我打个下手。”
“诺。”

赵九元提笔在纸上书写文稿,吕雉为她磨墨。
“你可知这世界的本源是什么?”赵九元忽然抬头问,笔尖悬在半空,一滴墨将落未落。
吕雉手腕未停,墨锭在砚台上划出圆融的弧度,她沉吟片刻后答:“是道。”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赵九元随口便将《道德经》的内容给念了出来。
“这是老子的道,是一种朴素的唯物。”
“什么是唯物,就是说这天地万物,都是由实实在在的物质构成的,分属于五行,你看我手中的这支笔,笔杆是竹管,书写的毛来自于狼,竹管是由什么构成的呢?是竹子身上的纤维组织,是木属性。”
“再往下究,这些组织又由更细微的物质构成,一如这墨,看似浑然一体,实则是松烟、胶、香料等物质混合而成。”
吕雉的目光随着她的话语落在砚台上,轻声接道:“所以老子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也可以这样具体的理解。”赵九元实在无法给古人进行抽象解释,古人的哲学智慧,也十分高超。
“那么是什么决定了你的意识的存在呢?”她又问。
“也是物,人也是物,是由头脑、肢体、经脉、血液组成,是这些让我们有了意识。所以让一旦死去,意识也跟着死去了。”吕雉眼神亮晶晶的。
“所以是物质决定了意识,但意识比物质自由,你可以想象你能想到的任何事,可你无法用意识直接操控物质去达到目的。”
“为何?我想要为老师磨墨,可我的确在磨墨呀?”吕雉道。
赵九元笑道:“你操控的不是墨条,而是你的身体,你的意识无法直接操控墨条。”
吕雉恍然大悟:“是极,是极。”
她明白老师的意思了,她的思想不能直接作用于事物,但可以改变事物作用的条件。
要达到自己的目的,便要学会思考,利用周边一切的有利条件,去完成自己的目标。
“你对陛下南征百越一事如何看?”赵九元话题一转,直接上到政治层面。
“百越之地,原本便是周天子分封之土。收复故疆,本是天子之责。”吕雉从容应答。
赵九元摇头:“这是你的角度,不是陛下的角度。”
“陛下所思,实则极为简单,不过是想拓展大秦版图,令更多疆土与子民俯首称臣罢了。”赵九元无情地揭露嬴政内心真实的想法。
“难道……不是为了百姓么?”吕雉微微一愣。
“帝王从来都要高高在上,作为天下之主,要的是臣民匍匐于其脚下,这才是王。”赵九元道。
吕雉更加疑惑了:“先生,如果王高高在上,看不到底层之人,国家焉能长久?”
“正因如此,才须懂得辩证看待。”赵九元语气转缓,如春风化雨,“王的位置必须居高临下,方能统御四方;但王之心,却可贴近尘埃,王与民从来不是对立,而是相依共生、彼此成就的存在。”
“先生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孺子可教。”赵九元笑:“若你是一小民,你每日想的是什么?”
吕雉垂眸沉思,忆起昔日闺中岁月,她每日要协助母亲织布浣衣、下田播种、清扫庭院、喂养鸡禽。
虽不至于饥寒交迫,却总忧心战火骤起,毁去眼前安宁。
虽不至于为衣食发愁,但也会时常担心打仗,会损毁她现有的生活。
“是明日如何才能有饭吃。”吕雉道。
“如果是一小吏呢?”
“终日理政务、治百姓,周旋于琐事纠纷之间。”
“若你是一将军呢?”
“自当思虑如何为王取胜、拓土开疆!”
“如果你是我呢?”
吕雉猛的睁大了眼睛,她重重地摇头:“阿雉想不到,阿雉没有先生的才能,做不到先生的功绩。”
赵九元静静注视她片刻,忽然微微一笑。
“你在同文学府或许也知,我乃治家之人。”她踱步至窗前,眺望远山墨色的剪影。
“学府一大半都自称自己为治家弟子。”
赵九元摇了摇头:“我从未想过开宗立派,这些人是自己自发组织的。”
“你可知居于高处,是什么感觉?”
“居高不是睥睨万物,而是能看见最远的风雨,听懂最近的民声。陛下征百越,若只看见疆土,看不见土地上的人,便是以舟逆水,终将被浪涛吞没,所以他才会行缓兵之策。”
她转身,目光如镜,照见吕雉逐渐清明的眼神:“你要记住,御天下者,非御疆土,而是御人心。”
“而我,并非什么治家之人,这是政治家的修养。”
“政治家?”吕雉反复在心里琢磨这三个字。
先生不是治家,而是政治家。
先生这是为避大王之讳,宁愿舍弃自己的来处。
为臣者,不可逾越帝王,不可功高盖主,否则将会引来灾祸。
当真是高处不胜寒。
“可人心难测,你要读懂人心,才能利用人心,但稍有不慎,又会毁于人心。”赵九元一番话,重重地给吕雉上了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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